“当时说不服，宁肯不搞，也不能扣押他们，”政委静静的说下去。“申ã茂同志，你知道这样作有多大害处么？当我们在个ฐ地区还没有站住脚，鬼子汉中央军地主都在到处散布谣言，污蔑共产党八路军，而广大人民对我们还不了解的时候，你这样作，就会更增多造谣的人；同时这些有钱人都是些抗日不坚定的人，如果我们把他们逼得急了，他们会跑到鬼子那方面去，调过头来反对我们，多树立了敌人，这些都会增加我们活动的困难”
当晚申茂就把那两个人放了。临放时，李正对那两ä个家伙说：“抗日是大家的事，每个中国人都应该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把鬼子打出去。如果有枪不拿出来，那ว就是你的不对了！回去想下吧！”
听到搞票车，没等政委回答，老周就把话插进来了，他也兴奋的说：“如果能ม打了鬼子的票车，这动静可真不少，马上就传遍了津浦干线，枣庄的鬼子可吃不了，他不撤兵，上边的鬼子也要他撤回来。”
老周说：“为ฦ了配合山里的反扫荡，牵制敌人的兵力，减轻对我们山区的压力，我愿意负起这个担了，迎接这考验。”接着李正就把话引到打票车的实际问题上，他要研究了解有关情况，便问老洪和王强：“票车上有多少鬼子？”“十二三个，个小队！”王强对票车最熟悉，不加思考的就回答出来。“他们平时都是把枪挂在车板壁上，敞着怀，大意得很，因为他们错认为ฦ这铁路是他们的了，沿线都驻着他们的军队，所以他们很麻痹，事实上过去的票车上，他们也没出过事。”
晚上，铁门哗啦的响了，小坡被提去受审，他被带到เ个大庭里，在迎门的张桌子前，雪亮的台灯下面，个鬼子军官，把眼瞪得像鸡蛋样，盯住他。他旁边是个ฐ翻译，两边是四个全副武装ณ的鬼子。
“我叫小四！”小坡没有说实话，顺ิ口而出，把自己化名为小四。
“党！”这个字眼在他们脑子里转着，他们急切的盼望着山里有人来。
老洪和王强他们经常到铁路两侧的土洞里，去看这些被逼迫来看路的人。他们在钱路线上常和这些人碰面，都是熟ງ人。这些庄稼人，成夜的蹲在地洞里烤火取暖，来避洞外的风寒，等到他们看到铁道上照着白光，才抱着膀子出来，扛着红缨枪，站在草把信号的旁边，向鬼子显示他们很尽职责。他们对老洪说：“我们不会坏你的事的。”
“傍晚就来啦，已等你半天了。”
第二章老洪飞车搞机枪
下午出去作报告的同志们都回来了，各部队都招待他们吃了午饭。他们的脸上都有压不住的兴奋和满意的神情。小坡显得更活泼了，他看到林忠回来了，就跑上前去抱住了他，迭连声的问：“怎么样呀！同志！”
“可别提啦！”林忠黄黄的面孔有点变红了，像办了件不体面的事，怕被别人提起样。他边摇着头，边嘴里在咕哝着：“可了不起呀！”
“你报告的了不起么！”小坡高兴的叫着。
“不，不！”林忠忙纠正小坡的话，“我是说部队的同志们了不起呀！待人真强呀！”
“你是怎样作报告的呀！”
“咱这个嘴能说个什么呢？可是人家同志坐了大片，掌声响得呱呱的。这欢迎，我的心就通通的跳起来了。已经到了，装ณ孬也不行呀！我走上了台子，站在桌边，桌上还为我准备有茶水。我往台下看，啊呀！不看不要紧，这看我的心更慌了。有多少眼睛在盯着我呀！我的两手也不知道怎样放好啦！我的眼睛也不知往哪里看才合适，我的头也在嗡嗡的响起来。最可恨的是我的腿也有点哆嗦了。小坡！咱们打洋行搞票车，你知道我可没有这样哆嗦过呀！可是现在跟同志们讲话，这脚๐却哆嗦起来了。我站在那里不住的咳嗽ณ。可是喉咙里又没有痰，你咳什么呢？我就喝了口水，实际上我哪是想喝水呀，我是在没事找事做啊！我边喝水，边心里在盘算，反正你头嗡嗡也好，心跳也好，腿战战也好，我是不管这些了，我是得讲了。小坡，你说能老站在台上声不响么？你不响，又上来干什么呢？同时我又想到政委的话，这是个任务，我回去怎样交代呢？个铁道游击队员就这样熊么？眼前都是自己同志呀！我就大胆的说出了头句：”同志们，我可不会说话呀！说不好大家不要笑噢！‘可是大家都笑了。这笑没有恶意，这点我感觉出来的；你想人家等你半天，有的同志拿好钢笔打开本子，在准备写，可是半天我说了句啥！不过笑声过后，大家又鼓了次掌，我知道这意思是要我不要客气。旁边个ฐ指挥员，也笑着对我说：“慢慢的讲吧！’我好像得到了力量，就讲开了。”
听到เ林忠谈报告前的心情，小坡乐得哈哈笑起来了。林忠对小坡说下去：“开始嘴还有点打嘟噜，不听使，可是讲下去就顺溜了。我从咱老洪怎样搞机枪讲起，以后讲打洋行搞票车摸临城我也听不清他们鼓了多少次掌，直讲到头也不嗡了，腿也不战了，心也不跳了，我才从大家最后的掌声里走下台来。大家都来握我的手，当我静下来真正端详着同志的脸，我的脸又有些红了！小坡！你说咱能ม讲出个ฐ什么呢？中午，同志们又硬要留我在营部吃饭，营长教导员陪着。饭后，我出营部ຖ的门，心里才算轻松了。这艰巨的任务总算完成了。”从此以后，林忠沉默的性格，有些变化了。过去有话他都闷在肚子里，别人在谈笑的时候，他在旁边捏着草棒；有话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可是进山以后，切使人兴奋的新事物，使他也想对人说说了。从这次作报告后，他的喉咙像被通开的水道样，肚里有什么，总想哗哗的流出才痛快。这天晚上，政委叫队员们分头开座谈会，要大家谈谈各人进山后的感想。在会上，大家都争着发言，兴奋地谈着进山后所看到的切，特别是彭亮和小坡，是那么有条有理的，在讲着各方面给予自己的教育，说得大家都感动的不住点头。林忠再也压制ๆ不住了，他迎着昏黄的豆油灯光站起来，面对着大家，经过了那ว次作报告以后，他的胆量锻炼得大了。所以现在他对着他的战友讲话，点也不感到什么了，何况还有许多话积压在他的心头，只有说出来才痛快呢！
“同志们！我平日不大说话，可是我并不是个ฐ没有话说的人，我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得说说，也松快松快。”大家都惊喜地注视着他有点严肃的面孔，安静地听他说下去。“进山后，切事情都使我心动，使我的眼睛更亮堂了，可是越感动，越亮堂，我就越常想到过去。大家想想，我们过去是什么样的人？过的什么เ日子？在矿山煤堆里滚来滚去，吃不饱穿不暖，还挨打受气！人家都叫咱‘煤黑子’，走过人家的身边，人家都嫌脏。忍不住饥饿，去到火车上抓两把，人家骂咱是‘小偷’，看见咱就眼疼。可是共产党领ๆ导咱，组织起来打鬼子，打鬼子还不是应该的么？进山来，军区张司令王政委跟我们握手，陪我们吃饭；文工团把咱们的事编成歌，大家唱，戏台上演咱的戏，咱在台上讲，上百上千的人在为ฦ咱鼓掌！”
说到这里，林忠的胸脯在起伏着，眼睛湿润了，他握紧拳头，大声的说：“我今天，才感到我是个人，真正的人，感到作人的光荣。”
大家在林忠的严肃的话音里沉默了，他的话就是大家要说的话，每句话都打动着人们的心。小坡响亮的说：“这是共产党毛主ว席给我们的光荣！”
“我们应当好好干，”鲁汉感动的把拳头捶着大腿，“谁不好好干，就是熊种，奶奶的。”
“叫林忠同志说下去，”有人说。
“是啊，”林忠接着说，“我们今后应该加劲干，我们不好好干，对不起党和毛主席，对不起张司令和王政委，对不起人民群众”
其他的队员也争先恐后的发言。
最后政委在大家的期望下，站起来讲话。
“这个会开得很好，大家都表示ิ了决心，特别是林忠同志的发言，给了大家不少的启发。但是同志们，光有了决心还不够，我们还得好好的学习政治，学习战术，学习群众工作，加强纪律性。过去在敌占区，斗争紧张残酷，我们捞不着时间学习，司令部特地调咱们回来整训。经过学习，我们将成为ฦ更勇敢的人，出去和敌人战斗，完成上级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争取更大的胜利。
“过去我们在湖边，在铁道线上的斗争，领导上和大家对我们都比较重视，这点我们除了兴奋，要牢牢记住不要骄傲。在外边打游击，我们散漫惯了，这里的切都很正规，我们开始还不大过的惯，在学习和生活上，不要给大家不好的印象。刚才有的同志说的对，不好好的干，对不起领ๆ导，但是要知道也对不起我们自己，对不起党和毛主席对我们的教育。所以在这个ฐ整训时期，我们要成为个有教养的部队，使每个ฐ队员都成为有阶级觉悟的战士，只有有高度阶级觉悟的战士，才是最勇敢的战士。”
在大家的掌声里，李正宣布了铁ກ道游击队进山后的整训学习计划。
第二天，铁ກ道游击队就进入正规的紧张的学习生活了。每天天不亮，他们就和司令部的其他部ຖ队样，起床后上操跑步，王强在队前喊着“！二！！”开始大家的脚步跑得很乱，可是以后就齐整了。下操回来，小坡擦着汗来找政委提意见：“这样不行呀！”
“怎么？不愿跑步么？”
“不！”小坡摇摇头，“我才愿意呢！我说的是咱穿的衣服太杂乱了，太难看了，上操跑得再齐整，也不像个军队样。你看，有穿蓝ณ的，有穿黑的，有戴破礼帽的，有戴毡帽长舌帽的，短枪也按各人的脾气挂着，有的挂在屁股上，有的佩在腰里，包枪的红绿绸子，各色的枪繐子，你说多不齐整呀！同时，叫老百姓看着也怪刺๐眼，敢说这算什么เ样的八路军呀！句话，我提意见，要求政委跟张司令说说，还是每人发套军装吧！”
听罢小坡的话，李正望着生气勃勃的小坡，笑起来了，他温和的拍着小坡的肩头说：“小伙子，咱们到山里来学习，可不是学着穿军装呀！我们要学的是政治，提高思想认识；学习军事，将来出去好好打仗；还要学习八路军的艰苦奋斗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关于军衣的问题，我们提，张司令会发给我们的，可是你看今冬部ຖ队指战员都是穿的什么，原来是草绿色，现在都洗成黄的发白的了，大多数都补了补钉，这说明今冬还是穿的去年的旧棉衣。山里部队是比较苦的，有时到十月天还挑着单打仗呀！司令部号召部队身棉衣律穿两年。这主要是照ั顾老百姓的负担啊。我们现在又有棉衣穿，虽然不好看，可是还是可以过冬的，同时要知道我们今后出山，到敌占区铁道线上活动是不能穿军装的，现在个ฐ短时期整训换上军装，将来出去还得再换便衣，这不是给人民增加困难和负担么？”小坡听了政委的番๘道理，站在那里沉默了，他感到自己不该在这时候提出军衣问题，心里微微有点难过。可是政委又说下去了：“当然，你提意见的本意还是好的，是为了咱铁道游击队整齐，不愿别人把我们看成乱七八糟。这点，部队是会了解我们的！我们到山里来，是要学好的，我们要在思想作风上，战斗作风上，组织纪律性以及军民关系上，向我们的主力部队学习，看齐。小坡同志，你有信心么？”
“有！”小坡肯定的回答。
“那么，你在今后的军事政治学习上，要好好注意听报告，在讨论会上多发言。我知道你是聪明的，在队员们的学习行动中ณ，你多起些积极带头作用。在司令部的教育培养下，我们可以学到เ更多的东西，将来出山，坚持对敌斗争，就更有办法。”
第十四章出山
整训正式开始以后，张司令和王政委都亲自来给他们讲课，作些有关军事和政治的报告：在军事方面，除了讲游击战争的战略和战术外，特别ี强调群众工作和纪律性；在政治方แ面除了讲中国革命的般问题外，王政委特别给他们上了几次党课，讲到党及党的领ๆ导。另外还给他们作了时事报告，在讲抗战形势时又讲了抗日根据地的建设。
每次上课的时候，彭亮都是静静的听着，连有人咳嗽他都急得慌，生怕漏走了句。他感到首长讲的每句话都是真理，都打动他的心。在每次讨论会上，他都争先发言，仿佛不把要说的话说出来，心里就觉得难受。甚至有时候，别人把问题谈错了，他也会感到着急愤怒，和别人争执起来，直到把问题谈清楚了，他脸上才浮上笑容。在每次的讲课里，彭亮不但了解了抗战的道理，更重要的是他认识到斗争的真理。他明白了过去为什么受苦，现在应该怎样斗争。他不但了解到参加革命斗ç争的意义，而且明白了抗战胜利以后，将来要建立起什么样的幸福社ุ会。同时他进步了解到เ他所参加的斗争，不是孤立的，在华北华中敌人的后方，都有着大块的抗日根据地。就拿山东来说吧，从山区到平原，都有着大大小小的抗日根据地。那里有着党所领导的抗日军民，展开着火热的对敌斗ç争。在他们胜利的斗ç争中，抗日根据地在天天扩大。现在他才深刻的认识到，哪里有党的领导，哪里就有火热的斗争，哪里的斗争也就能够取得胜利。在天夜里，彭亮兴奋得睡不着觉，他想到这伟大斗争的领导人，胜利的鼓舞者——毛主席，他曾在张司令屋里看到了毛主席的画像，牢牢的记在心里，现在毛主席的面影，清晰地出现在他脑子里，他想到毛主席在陕甘宁边区的延安，指挥着中国人民向敌人斗争，他深情的说：“毛主席多辛苦呀！他老人家多好呀！有了他的领ๆ导，我们就定能ม胜利！”
彭亮在队上是个正直而勇敢的人，队员们都很敬重他。过去在枣庄，和穷兄弟在起，大家都知道他是个ฐ直性子人，遇到เ不平事，拳头就发痒。虽然为穷兄弟而被打得头破血流，但他从不说句熊话，用手抹去脸上的血，又冲上去。经过整训，他才感到过去那样个人干法的莽撞，现在他受了党的教育，眼睛亮了，看得远了，胸怀也开朗了。在党的领导下，他才感到เ自己้真正有了力量。听课时，他虽然不能用笔记，可是都记在心里。每次上课后，他都静静的思索里边的要领。在政治上，他牢牢的记住：切从群众的利益出发，就没有错。在军事上，他牢记着：切为着“保存自己，消เ灭敌人！”当然，为ฦ人民的利益，在定时候他也准备牺牲自己้，换取更大的代价。他在队上，处处都起着模范作用。由á于他的正直，大家都推他作经济委员，管理伙食。
山里的伙食是困难的，供给处经常批不下来给养。批下来后，还得铁道游击队自己派人去驮。开始吃小米，以后更困难了，小米加上些高粱，两分钱的菜钱，每顿饭只能吃到盐水煮萝卜。生活又紧ู张，伙食又不好，有的队员在低低的议论着。
“赶快出山吧，到外边再不济，也能吃上个馒头加咸鱼呀！”
有次吃饭时，陈四用筷子往碗里搅下，半发牢马蚤的说：“这山里的小米也比别处硬，尽是砂子，咽下去拉得喉咙生疼！”
这话被彭亮听到เ了，他涨红着脸站起来说：“嫌小米粗么？张司令的保健饭也是小米和粗煎饼呀！我们要自觉点呀！同志，你部队上的战士吃的是什么？都是糠窝窝和野菜呀”
彭亮说得陈四闭口无言。为了这事，晚上专门开了个分队会，座谈生活问题。大家都致认为彭亮说得对，陈四作了检讨。
为了加强对铁道游击队军民关系的教育，李政委特地请政治部的民运科长来作了次群众工作的报告，使队员们都深刻的认识到军民关系应该像鱼和水样密切。我们是人民的部队，处处要尊重和爱护人民的利益，才能得到人民的拥护，只要人民拥护我们，我们的部队就会成为不可战胜的力量。他在报告中举出许多八路军爱护老百姓，老百姓帮助八路军的生动故事。听了这个ฐ报告，队员们都联系到抗日根据地所见到的实际情况，展开热烈的讨论，都在思想上认识到群众工作的重要性，都纷纷表示决心，用实际行动加强群众观念。
驻村的民运工作就在这种情况下开始了，彭亮又被选为全队的民运委员，经常和民运科联系，领导全队的驻村群众工作。每天晚饭后，是作民运工ื作的时间，在饭前，当小坡指挥着队员唱歌以后，彭亮照例到队前布置晚饭后各分队给房东和抗属作事情，譬如冬天农活闲，可以给老百姓劈柴，挑水，抬土垫栏。
“同志们！作活的中间，要注意不要老百姓的任何东西，要好好的给群众作宣传！”
每当给老百姓干活，彭亮都非常认真，汗水顺着脸流，不肯歇会，被帮助的老大娘或老大爷，都被他的劳动热情所感动，偷偷的给他煮ุ鸡蛋，炒花生，他都拒绝了。
“不！大娘！咱是家人呀！用不着这么客气。”接着他就讲解军民合作的道理了。临走时，照例老大娘老大爷把他送到门边，不住的称赞着：“看多么好的同志呀！”
虽然是在根据地，可是司令部还是要经常转移的。因为ฦ县城的据点和铁道线上的鬼子，常派特务来侦察。侦察出鲁南军区的驻地，就会马上奔袭扫荡。所以部队驻在个ฐ地方，多则三天，少则两天，就转移地方，使敌人摸不清司令部固定的驻地。转移大都是在晚上。晚饭后队伍集合了，民运科组织各部队的民运委员，在检查群众纪律。彭亮到每个ฐ分队住的房东家里，去检查遍，看看地扫了没有，缺什么东西没有，借的东西都还了没有？如有打碎或损坏的东西，他照例边出钱赔偿损失；边把住在这里的分队记下来，回到队上，在队前对破坏群众纪律的现象进行批评。
可是破坏纪律的事情是极少极少的，整个部队和村民的相处亲密团结得像家人样。队伍离庄，男女村民都拥到庄头上，依恋的望着自己的队伍离去：“多么好的同志呀！你们不能多住几天么？”
“你们什么เ时候再过来呀！”
好多老大娘都拉着曾住在她家的战士的手，热情挽留แ着，挽留不住，就期望他们早日再来。庄里的年青人都自动的到供给处给队伍上送东西，边挑着挑子，边说说笑笑。这切都使彭亮感动。
每到个庄子都是这样，管理员把房子号好，各分队进屋子，铺草都搭好了，这是村里儿童团拥军的表现。军队以实际行动感动了人民，人民以实际的行动来回答自己的部队，真是军民条心。军民的关系越密切，彭亮检查纪律就越严格，可是以后队伍出发，他已๐检查不出什么违犯群众纪律的现象了。显然铁道游击队员们，都被这村民拥军的热情所感动，自觉的遵守群众纪律，而且主ว动的在作民运工ื作了。过年的时候，村民们敲着锣鼓，扭着秧歌，抬着杀好的肥猪，大挑的白菜，来慰问部队。部队的文工团给村民们演戏，司令部请村干部和抗日军人家属吃饭。经过减租减息的村民们，过年都包饺子吃，每家都拉战士们到家里过年。正在守年的时候，鬼子来了次扫荡。军民齐动员起来投入反扫荡，军队四下打敌人，民兵游击小组和敌人转山头，在庄里埋地雷，迷惑和疲劳敌人，使自己军队更有利的歼灭敌人。村民们按青年妇女儿童各个ฐ组织，进行空室清野，到山里隐蔽；青年带路送信，妇女慰劳照顾ุ伤兵。不久就把敌人的扫荡粉碎了。军队回到庄里，帮助修补被鬼子烧毁的房屋，收拾农具，帮助春耕。
山上的树丛有点发青了，街边的粪堆，在散发着烂草的气息。铁道游击队员们，每天上课以后，都在帮着房东抗属捣粪，把粪推到田à野里去，撒到雪化后的松松的土地上。小鸟在天空叫着，春耕的时候到了。他们特别停了两天课，帮助农民们耕地。彭亮扶着犁，小坡和小山在前边拉着，因为房东的牛驴被鬼子扫荡捉去了，现在只得用人拉。彭亮从来没犁过地，两ä手扶着犁，感到很吃力。会犁头扎到地下去，犁不动了，会犁头又飘到上边，犁了层薄土皮，向前滑过去了。犁沟弯弯曲曲，犁不成直线，可是已经累得汗水哗哗的向下流了。
房东老大爷看到彭亮犁得很吃力，就走上来说：“同志，你歇歇，让我来犁吧！”
“不！还是我来犁！彭亮是个倔脾气的人，他越不会，就越想学好。他问老大爷说：”你说扶犁最要紧的是什么？“老大爷告诉他阵，最后说：”上身要直，眼向前看，手要稳，力要使匀。“彭亮按着老大爷的说法，继续犁下去，渐渐的顺手了，犁得也深了，沟也直了。可是他的腰已累็得酸疼。当他们坐下来休息的时候，房东老大爷望着彭亮涨红的脸，笑着说：”同志，累坏了呀！“说着，老大爷把长烟管指着放在地头的犁耙，”别看这两ä根木棍加块铁滑，你使惯了，叫它怎样它就怎样，使不惯可也很不顺手呀！“
“是呀，大爷！我头次用这个玩意儿。”
小坡笑着对彭亮说：“亮哥，在铁道上你能开得火车呜呜跑，现在却被这个简单的农具难住了！”
“火车？”老头听到小坡说到火车，马上问句。
“是呀！老大爷见过火车么เ？”
“见过，鬼子还没来的时节，我到枣庄去拉过次煤ศ，见过火车。”提到火车，老头的劲头来了。他瞪着眼睛，捻着胡子，像讲故事讲到神怪那样，用种惊奇的神情说：“提起这火车，那东西可厉害呀！咱庄稼人都说牛劲大，那ว十条百条千条牛也没它的来头大啊，个车盒子有四五间屋那么大，火车能带几十个车盒子，有二百间屋那ว样长，半壁山样的煤，都叫它下装完了。只听呜的声，呼呼隆隆，眨眼就不见了，多快呀！天能跑千多里。你看大地方的人多能呀！听人说，那么เ大的家伙只用个人开。”小坡看着老头在抖着胡子，形容火车的神情，笑起来了。显然他老人家住在山里能ม见到火车，和人谈起来也高兴，并且谈起来，就为火车的威力所震惊。他就指着彭亮对老头说：“咱这位同志，他不会犁地，可是他就会开火车呀！刚ธ才正谈的这件事。”
“啊呀！”老大爷惊望着彭亮，走到他的跟前说：“同志，你可真是个ฐ有本事的人呀！”
小坡说：“他不但会开火车，还会打鬼子。我们在枣庄的时候，看到鬼子的火车，他纵身子，就跳到เ上边去了。把开车的鬼子打死，他就把鬼子的火车呼呼的开跑了。”
小坡的席话，说得老头不住的摇头，嘴里在叫着：“咱们八路军真是些了不起的人呀！”
彭亮坐在旁边听着小坡和老大爷谈火车，也忍不住笑了。可是他看着眼前的不齐整的犁沟，心里感到เ很对不住老头，怪自己群众工作做的不好。他也对着老头说：“大爷！我犁得不好呀！我能使好机器，却使不好这张土犁。好吧，老大爷，将来打走鬼子，毛主席领ๆ导咱们建立新社会的时候，我开拖拉机来替你耕地。大爷，知道拖拉机么？”“听咱工作同志讲过，现在苏联都是用的拖拉机！”
“提起拖拉机，那太好啦！”彭亮说，“也是个人开着，不用人和牲口，自己้嘟嘟的在田à里直跑，耕耙耩，都在个机器上，天能耕种好几顷地。收割的时候，也用机器，边割边麦粒子都装在口袋里了，汽车开到地头上装麦子往家拉就是。”
“是呀！到เ那时候就好了，我的年纪还能熬到那个光景么？”
“能！定能熬到，咱们共产党打仗搞革命，就是为的那ว个好日子呀！”
彭亮永远不能ม忘记的是，那天晚上，行军到个山庄，雷在隆隆的响着，雨点打着刚耕过的地面，麦苗在潮湿的土壤里蓬勃的生长。在个山坡上的茅屋子里，豆油灯下，他和林忠鲁汉小坡四个人，静静的站在红旗前面，心激动的跳着，望着红旗上边的镰刀斧头，望着旗上边挂着的毛主席的画像。屋里静得只听到外边的丝丝的雨声。李正和王强站在红旗的两边，彭亮随着政委举起了右手，在低声而严肃的宣誓：“我愿为党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切！”
从那时起，彭亮和林忠鲁汉小坡，就成为ฦ共产党员了。
老洪从休养所回来，伤完全好了。本来他老早就想回到เ队上，可是医生认为他的伤口没有长好，不允许他出院。休养所设在山窝里的个小山庄里，除了医生和药品是部队上的，护士大部分都是村里的妇女识字班自告奋勇来照顾伤员的。呆在这小山沟，老洪很受不了，他愿意马上回到队上来。李正也常来看他，向他谈队员们在整训期间的情况，听说队员们的政治思想水平都提高了，他更急着要出院。队员们也常到这里来看他，从外边带到山里的纸烟早吸完了，可是队员们都想到他们的队长，偷偷的留几盒给他送来。
老洪在医院里，除了想到他的队员们，有时也想到เ过去铁道线上的斗ç争，想到เ微山湖边。每逢医生给他上药的时候，他不由得就想到เ芳林嫂。她是怎样冒着生命的危险掩护着他，在那枪声凌乱的夜里，她是那ว么亲切的把手臂搂着他的脖颈，为ฦ他洗伤口，包扎；当洗着伤口，老洪痛得浑身抖动的时候，这年青的女人，像痛在自己身上样，眼里泛着泪水。她又是那样耐心的把鸡蛋汤口口的喂到他的嘴里。
他自幼是孤独的，从没享受过家庭的温暖。在矿坑里铁道旁，向痛苦的生活战斗，苦难使他养成无坚不摧的倔强的性格。在旧社ุ会里，他不为任何事情轻易感动。参加革命后，他为首长的亲切照顾和同志中间的友爱所感动了，他感到军队就是自己的家，应把切交给党，为ฦ革命而战斗。可是他没有爱过个女人或接受过女人的爱情。在他负伤后被芳林嫂掩护的那些日子里，他感到自己的心发生不寻常的跳动。他浑身像被火燃烧着。他才第次感受到女人的爱情。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个革命战士，不该在残酷的斗争思想到เ这些，但是在战斗间隙或休息下来的时候，那对大大的黑眼睛就常常浮ด上他的脑子里。在这静静的休养所里，他躺在病床上，脑子里总是不息的转着，想到队员们，想到今后的战斗，也想到湖边的芳林嫂。有时他压抑着自己，不要常往这里想，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他怎么เ也不能把她的形象从自己的脑แ子里抹去。
现在老洪回到队上了。队员们是那么热烈欢迎着他，他又感到回到家里的温暖了。当他对着队员们作别后的第次谈话时，他从大家对他注视的眼睛里看出他的队员们是和过去不同了，当他喊出第句“同志们”时，队员们都叭的立正，他马上叫大家“稍息”，才把话讲下去。他知道在他休养期间，这些过去和他在煤矿上铁道线上奔波的穷兄弟们，在党的教育下，都已๐经成为有觉悟的战士了。
当他讲过话后，小坡兴致勃勃的把老洪拉到个ฐ僻静地方，激动的说：“你知道了么เ？队长？”
“什么？”老洪的眼睛盯着小坡兴奋的脸孔。
“我参加党了！”
“好！我祝贺你！同志！”老洪紧紧的握着小坡的手，然后严肃的对小坡说，“成为党员了！那么，今后在切场合，都要注意自己的行动，战斗要比过去更勇敢，在切困难情况下起模范作用。”
“对！”小坡有力的回答。
李正为了欢迎老洪，特意到供给处搞了点白面，亲自动手和小坡包了顿水饺给老洪吃，晚上住在个屋里，直谈到深夜。自从枣庄拉起铁ກ道游击队，队长和政委起在铁道线上展开对敌斗争，两人很对脾ຆ气。老洪到เ休养所去，这是他们第次分开，乍见面，像有好多话要说，又说不完。李正告诉老洪队伍整训的情况，教学计划ฐ已大部完成，队员们的政治觉悟都大大提高，无论在军事训练上，政治教育上，都收到เ良好的效果。特别是司令部和根据地的人民给他们的影响，加强了游击队的群众观念。他还告诉他已经发展了党员，这给今后出山，坚持铁道线上的斗ç争，打下了基础。在谈到外边的情况时，李正告诉老洪说：冯老头又到山里来联系过次，谈到微山湖边敌伪兵力已撤走了；顽军个营驻在夏镇，据说敌伪最近个ฐ时期在加强湖边的伪化工作，到处扬言“飞虎队”已被消灭了。说到เ这里，李正忙往枕边去摸，笑着对老洪说：“啊呀！我把要紧事都忘了，这里还有捎给你的东西呢。”
“什么？”老洪望着李正手里的个小布包，“还有什么人捎东西给我么เ？”
李正从小布包里拿出双鞋子和包点心，笑着对老洪说：“这是芳林嫂给你捎的慰劳品呀！听冯老头说，她常挂念着咱们，特别担心着你的伤是否好了，要冯老头定把这个ฐ口信捎到。本来冯老头要到เ休养所去看你呢，因为司令部有紧ู急任务，又派他回去了。我替你捎了个信去，说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