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干的，我还敢大清早到洋行去么？我说这话如有点假，可以打电话到医院去问问，三掌柜会告诉你底细的。’不知怎的，也许是急了，当时我很能说话，气说下去。鬼子听了以后，顿了下，仿佛认为ฦ我说的有些道理，果然，立刻从桌上拿起电话听筒，打起电话来了。我听出电话里有三掌柜的回声了，我的心在跳着。他们叽咕了阵，鬼子把听筒放下以后，脸上有了笑容，很快的走到เ我的跟前来，握着我的手说：”你的好人大大的，三掌柜的说你很好，好，你回去，没有你的事！‘“就这样，我就出来了。我边抹脸上的冷汗，边心里说：”被抓的那ว些脚行，他能问出个什么呢？杀人的已放走了，他们这些人才真是不知道哩！’还不是空折腾阵子，又都放出来。这些人虽然受了点罪，可是那两个鬼子军官，终究是埋葬在中国的土地上了。杀鬼子的事，就是这样。“
老周气听完王强和老洪杀鬼子的故事。当他抬起头来，才感到เ天很晚了，听到外边呼呼的风声，风里夹着雨点，打着窗纸，远远的传来了隆隆的春雷声。他刚才完全沉浸到故事里去了，阵紧张，阵高兴。最后他对王强说：“老王！你真行！机动灵活，随机应变！”
“不！”王强说：“行的不是我，而是老洪，枣庄哪次杀鬼子的事都少不了他，都是他领着干的。”
王强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到街上“拍拍”响了几枪。王强急忙站起来，低低的说：“出什么事了么？”接着又听到外边轻轻的扑通声，阵急遽的马蹄声，从小屋后的短墙外响过去。王强赶紧吹熄了灯，小屋顿时变得漆黑。王强低声对老周说：“鬼子的骑兵过去了，约莫又是在追捕人！”
他的话刚出口，小炭屋门吱吜声开了，闪进条黑影，王强问：“谁？”
“我！”火柴擦的声油灯点亮了。他俩看到灯光下，站着个人，正是老洪。他比王强个子稍矮些，可是浑身都是劲，两只眼睛亮得逼人，他袖子上有片鲜血，手里提着矮枪，胸部不住的起伏着，王强问他：“老洪！你怎么了？”
老洪点上支烟，狠狠的抽了口说：“刚才我打了鬼子个ฐ门岗，叫鬼子的骑兵追来了。”
当老洪看到老周时，惊喜的上前，紧握着手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呀？”
“傍晚就来啦，已等你半天了。”
王强把老周来的情况，谈了谈，老洪连连点头：“这太好了！”
第二章老洪飞车搞机枪
王强和老周谈洋行杀鬼子的故事后，不久鬼子三掌柜就从医院里出来了。他养伤个多月，仿佛并没有减轻体重，还是那样胖胖的。扫帚ຐ眉下边那对凶恶的眼睛，时常眯缝着，嘴角拉得长长的，露出金牙咯咯的笑，他比过去更痛快了。因为ฦ最近他已๐被提升为ฦ大掌柜，又新调来两个ฐ鬼子听他调遣。每天大捆大捆的金票子都经过他的手，除了上缴，他个人的保险柜里，迭迭的金票在增高着。
每逢他看到王强时，总是把王强拉到เ身边的椅子上，递给他最好的烟，向玻璃杯里倒满啤酒，像招待上等客人似的，拍着王强的肩膀：“你我朋友好好的！”
“好好的！”王强笑着点点头，可是心却在扑通扑通的跳着。他心想：我没有杀死你倒“朋友好好的”了！
的确，三掌柜升任大掌柜以后，对他比过去更客气了。这点使王强心里常犯嘀咕。他当了大掌柜能捞钱，会更高兴了，可是为什么偏偏对我特别好呢？他难道从我身上看出什么破绽么？他知道是我领人杀了两ä个大掌柜而感激我么เ？不会的。我打他两ä枪他还认为满意么？也许是他怀疑ທ我，怕我再收拾他这大掌柜而拉拢我么？还是他借着亲近进步侦察我呢？每次和这新任大掌柜见面，王强脑子里都在思索这些问题。总之，鬼子对王强越客气，越引起他的警惕。
从洋行出事以后，鬼子在洋行四周的高墙上都扯上电网。铁大门也上了锁，从旁边另辟个小门进出，天黑就关得紧ู紧的。洋行里鬼子的床头上都添上短枪，新大掌柜的床头上还多把锋利的东洋刀。
王强听别人讲，新大掌柜过去在军队里，很会使东洋刀。捉住游击队，都由他来砍头。他砍的干净利索，而且气能砍很多。王强咬牙切齿地想：这个眯着眼咧着嘴，对他十分客气的家伙，实际上是个ฐ杀人不眨眼的恶鬼。所以每当鬼子掌柜的把他拉到椅子上，递烟献茶的时候，王强从吸着的纸烟的烟雾里，仿佛看到了血淋淋的，被东洋刀砍下的中ณ国人的脑袋在滚。他虽然脸上笑着说：“好好的！”心里却在骂道：“我你奶奶！我没杀了你，咱总是死对头！”
晚上王强对老洪说：“我不想在洋行了！”
“怎么เ回事？”
“我两枪没有打死他，他现在却对我格外亲热了，这倒使我犯寻思，是不是他在怀疑我？他越想拉拢我，我越犯疑心，他奶奶！只恨我时心慌，没有打准。打死了倒省事。谁知道他肚里卖的什么药？我想了又想，还是不在那里的好！”王强望着老洪的脸，等着他的回答，因为从山里出来，上级指定老洪负责。同时，他俩自小在起，从个人感情上，也是以老洪的意见为ฦ意见。老洪的性格刚强果断ษ，他只要认准要作的事情，没有办不到的，就是刀山他也要攀上去。王强比较犹豫，遇事有时拿不定主意。
“你暂时在那里再待个时期！”老洪说，“现在我们已经和山里取得了联系，我们最近要加紧干出点成绩来。你在洋行车站多注意着点，遇有军火武器，我们要搞点。这些天，扒车也困难了，鬼子发现货车常丢东西，火车上有鬼子伪军押车，前天晚上我们扒上去，被阵乱枪打下来了。”“怎么？没有伤着人么？”
“彭亮的裤ไ裆给打穿了两个ฐ窟窿，还算没伤着人。昨天他们哭丧着脸对我说：”看样子鬼子不叫咱吃这两条线了！‘我狠狠的对他们说：“鬼子什么时候也没说过叫你吃两ä条线呀！要吃就得干，以枪对枪，就是你空手，叫他逮住，也别想活，咱有枪，揍倒个正好，揍倒两个ฐ，就赚个。’他们才点了点头说：”对，过去我们也曾用煤炭跟炭警拼过的，有枪就干！‘现在是组织起来，武装ณ起来的时候了，你在车站上要多注意下武器的问题。什么时候搞到了枪，你就什么时候离开洋行，还没搞到你就出来，搞枪就困难了。“
王强点头说：“对！我再待个时期。”
天，站上甩下节铁ກ闷子1货车，王强领着脚行来卸货，打开车门看，是从外路运来的日本商品，东洋花布糖化妆品和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小车队车车的往洋行推。王强推的满头大汗，刚卸完货，洋行鬼子叫把这节空车推到月台边，另外装ณ货，跟晚上次票车运走。
1上边有盖子的货车。
王强有些累了，他领着工友们把卸空的铁闷子车推到站台边。当他问车站站务人员装ณ什么货时，货物司事对他说：“军用。马上就运到。”
会，车站外开来了两辆军用卡车，车上满装着军用品，成捆的军装皮盒子子弹箱，还有些稻草包扎的捆子。在押车鬼子的刺刀下，他们捆捆的从汽车上背下来，王强背上个稻草捆子，觉得很沉重，足有三四十斤。用手摸，摸着个ฐ枪栓，他知道这是步枪。虽然十分累了，汗水直顺着脖ๆ颈流，可是突然股劲来了，放下捆，就去背第二捆，当鬼子威吓着吃累的工人，骂着“八格亚鲁”的时候，王强挥手臂，叱呼着：“用劲呐！快点！”
他是那么有劲的来回搬着，鬼子看了，拍着他的肩膀称赞着：“你的大大的好好的！”王强抹着脸上的汗，边搬边说：“我的二头的！”
“好好的！”
不会两卡车军用品都搬到站台上了。洋行和车站的鬼子点清了件数，到票房里去写军运货单，个中国的货物司事，把厚厚的打填好的发货签，交给王强，王强把发货签拴到各个单件上。当他往两个较小些的稻草捆上拴发货签的时候，注意到有两个ฐ铁腿叉出来，支在地上，他知道这是两ä挺机枪。他偷偷的数了数其他的稻草捆，共十六捆，他估计捆足有五六支步枪，那么เ，总共约有七八十支步枪，加上两挺机枪，正是个鬼子警备队的武装。
站上的手续办妥以后，接着在鬼子的监视下，件件装车，王强首先扛了大件军装装在车角里，工友们有的扛大件，有的扛小件。王强叱呼道：“先扛大的，扛小件装孬种么เ？”
经他喊，想去搬稻草捆的，都去扛军装包了，因为比起来稻草捆小些。军装皮盒子子弹箱数量最大，都装到车里边了，直到装枪时，车里已经满满的了，稻草捆只好装到เ车门两边，当王强扛着机枪往车上装时，只能放在车门口了。
装ณ完以后，鬼子叫把车门拉上，王强和另个ฐ工友，从两边哗啦啦把带滑轮的铁门拉拢来，又把两个铁鼻合住。鬼子站长用粗铁丝穿过两个铁ກ鼻，缠牢，又砸上了铅弹1้货车，王强领ๆ，然后叫脚行把车推到二股叉道，等九点客车挂走。把装好的闷子车推到เ二股叉道后，工友们喘着粗气对王强说：
1铅弹有个ฐ小孔，把铁丝两个头交叉插进去，用带符号的钳子用力把铅弹压，铅弹和铁ກ丝就打在片了，压扁的铅饼上出现了发货站的符号，收货站见到铅饼的符号动了就不收货。
“二头，咱可该歇歇了吧！”
“好吧，到洋行门口歇歇吧，我也累了，这会大概没啥活。”
工友们都在洋行门口，蹲在自己的小车旁้边，抽着烟，有的去找水喝，王强拉着个工友说：“老张，你在这里替我照顾下，我到对面去买包仁丹吃，我肚子有点痛。会就回来。”
“你去吧！”
王强顺着车站向西去了。
当他离开车站，脚๐步就加快了，满头大汗的奔到陈庄，找到老洪，把把老洪拉到炭厂小屋里，低声的对老洪说：“有武器了！”
“在哪里？”老洪眼睛发亮了，着急的问。
王强把刚才装ณ军用车的情形谈了，最后兴奋的说：“两挺机枪，八十多棵步枪，都用稻草包着。还有不少箱子弹。跟九点西开的客车挂走。”
“搞！”老洪摇了摇膀子，握紧ู拳头，斩钉ล截铁的说，“咱们部队太需要武器了。”
老洪想到山里自己的游击队，大多数队员背的土枪土炮，有的还扛着矛子，就用这样些低劣的武器，抗击着装备优良的鬼子。有次和扫荡的鬼子遭遇，老洪那个班被鬼子的机枪压在个小坟头下，坟头的草都被打光了，好容易才把个班撤下来，个战士被打伤。想到这里，他狠狠的对王强说：“搞！现在也该我们使使机枪了。”
老洪说能搞，那是他准能ม办到的，可是想到怎样搞的问题，王强有些皱眉头了，他沉思了下，抬起头对老洪说：“可是军火装ณ在铁闷子车里呀！车门都用粗铁丝缠着。他奶奶，铁闷子车上没有脚蹬，又没有把手，车开着怎么上呢？”“困难是有的，不过搞还是得搞。错过这个ฐ机会，就不容易搞了。”说到เ这里，老洪更果断的说，“我定要搞到手的！你放心就是！”
“我想和你道去，可是晚上还得接客车，装ณ卸货没有我，恐怕会惹起鬼子的怀疑ທ：怎么正是丢枪的那天你不在站上呢？”
“你马上回站去吧！我个人搞！”
“不！老洪！”王强很担心老洪出什么危险，亲切的说，“你还是多约几个人搞的好！”
老洪摇摇头说：“人多了没有用，又不比敞货车四个ฐ角都有把手脚蹬，四下齐都能上去。这闷子车连个人的把手脚๐蹬都没有，怎么容那ว么多人呢？而且他们也扒不上去。人多了倒碍事。顶ะ多找个可靠的，在下边捡枪就是了。”说到这里，他对王强说，“你快回去吧！时候久了，会惹起怀疑的！”
王强临走时告诉老洪，这节车般都挂在最后，如有变化，他会来告诉，如不来就是在最后了。为了防备万，王强在铁闷子车上，用粉笔画个圆圈作为记号。
王强走后，老洪坐在乌ไ黑的小炭屋子里，兴奋地搓着手，反复的叨念着：我定给咱们的游击队搞些武器送去。想到เ部队，他马上记起，临离部队时，张司令用洪亮的嗓音对他说的话：“同志！你年轻，勇敢，会扒车，到เ铁ກ路上要搞出些名堂来呀！在铁道线上拉起支游击队是很了不起的啊！在鬼子心窝里和大血管上插把钢刀，也叫鬼子知道咱八路军的厉害！”这些声音仿佛又在老洪的耳朵边响着。如果搞到手，张司令接到这批武器，他会指挥队伍，用机枪把鬼子打得头皮发麻的，到那时候，他会对所有战士和指挥员说：“这是老洪送给我们的好礼ึ物呀！让我们更好地教训鬼子吧！”想到这里，老洪欣慰地笑了。他对自己说：“他会这样说的。我定要搞到！要把游击队最需要最宝贵的礼ึ物送给他。”想到เ怎样搞法，老洪站起来，抽了支烟，在小屋里来回走着。王强的话是对的，铁闷子车是不好上的。手抓住什么呢？只要抓住个东西，根据自己扒车的技术，他是能上去的，可是脚踏在什么地方呢？站不住脚如何拧铁ກ丝呢？这些问题在他的脑子里打转。他不住口的抽着烟，在揣摸着铁闷子车的每块铁板，每个角棱，甚至每个螺丝钉ล，考虑来，考虑去。因为他对车身的每个地方都很熟悉，正像骑兵熟悉他的马，渔夫熟悉他的渔船样。
老洪自小生长在矿坑和铁道边上，父亲是木匠，可是四五岁的时候，就死了父母，成为个孤苦伶仃的苦孩子，靠他姐姐抚养。他姐姐嫁给铁路上个ฐ老实的搬闸工ื人。姐夫很喜欢他，经常带着他到เ铁道旁้边的闸屋子里去值班。姐夫只准许他在屋子里玩，却不让他靠近铁道，怕出危险。他在闸屋子里隔着小窗，望着外边轰轰隆隆的火车来回奔驰，飞跑的车轮与铁轨摩擦的声响，震得窗棂哗哗地响动，小屋的地都在颤动。开始他有些害怕，以后他慢慢习惯并且喜欢这轧轧的音乐了。他甚至能在这震天动地的声音里，躺在小屋的床上睡去，觉醒来，他会听出，窗外跑过的火车是货车还是客车，货车是载重的还是空车皮。他从车轮的轧轧的声响上，能判ศ断出火车飞跑的速度。有时他呆呆的站在姐夫身旁，看着客车上车窗里的旅客，心里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坐在上边，让火车带着自己飞跑，该是多么เ开心的事情呀！十来岁的时候，老洪已经像个大孩子样，提着饭盒，给值班的姐夫送饭了，没事他也会提着篮子跟着铁道边的群穷孩子，在铁道两侧和矿坑周围，捡焦核子了。有次送饭后，他看到从站里开出趟货加车，到闸屋边走得很慢，他避开姐夫的眼睛，偷偷的抓住把手，跳在节车的脚蹬上，让火车带了他半里路，因为车离站速度就加快了，他心慌想跳下来，可是当他离脚蹬板，便像个ฐ棉球似的被抛出去，沿着路基的斜坡滚了好远。当他吃力的站起来，膀子在痛，头和手都被斜坡的石块擦伤了！他绕路走回闸屋子拿空饭盒回家，他姐夫看到他的模样，问他：“小本，你又和谁打架了么？”
“嗯！”他像承认的样子。
“怎么这次吃亏了！有谁欺侮你了么？”姐夫知道他是孤苦的孩子，由于没有父母兄弟，常会受到有钱孩子的欺侮，但是姐夫也知道他是个勇敢的孩子，就是三个孩子打他，他也不会示ิ弱，胜利总是他的。这次是怎么回事呢？姐夫关心的问道：“谁欺侮你，你告诉我，我下班去找他，咱不要欺侮人，可是也不能受别人的气！”
“没啥！”他笑着回答，提着饭盒就走了。
以后，他还是偷偷的扒车，慢慢摸着车的脾ຆ气了，他已练到能在半里路外上下车不翻筋斗ç了。有次被姐夫看见，把他拉到身边，很严厉的嘱咐他：“你可不能和这怪物开玩笑呀！不小心，它碰你下会要你的命！以后再不能傍火车边哪，你没看到火车压死的人吗！”他是见过被火车压死的人的，车轮能把肉和骨头压成酱，轧的比刀切的还齐，可是有铁轨宽的那段骨肉不见了，它像酱样被列车上的铁轮带走了。
当姐姐知道苦命的弟弟好扒车玩以后，便把他叫到跟前，含着眼泪责怪他：“你要作死么เ？火车能ม作稀糖玩么？它碰下就筋断ษ骨头折呀！爹妈死的早，把你交给我，我能叫你作孽么？你要听姐姐的话呀！”
姐姐是心疼他的，为了怕姐姐难过，他说：“姐姐，我不去扒火车了！不过，你也别把火车说得太厉害了。”
“不厉害，也不许去！”姐姐命令他。
怕姐姐难过，有几天他不扒火车了。可是听到火车的轰隆声，心里就痒痒的，尤其在刚ธ练会又不太熟ງ练的当口，愈更难抑制这种兴头。他又和捡焦核的伙穷孩子偷偷扒车了。这群在铁ກ路沿上生长的穷孩子，看见火车就没命啦，正像靠近河边的孩子热爱河水样，他们爱热着火车。河边海边能练出游泳的能手，铁道沿上也能练出扒车的英雄来。开始他能在出站五里路外上下，以后他能在两ä站之间，火车走到正常的最快的速度上，像燕子样上下。他是这群孩子中间扒车最出色的个。
天，个脸上有疤的捡焦核的孩子，想在扒车技术上露手给同伙看，他扒上正跑着的火车，故意把帽子掷下，又跳下来，捡起帽子戴上，再伸手扒上最后的那ว节车上去了。别人都想学他的样，可是，帽子掷下，跳下去捡帽子，还没戴上，火车早就轧轧的过去了。
小本很不服气，他扒上列ต跑着的火车，跳下，急跑近铁路边的瓜地，摘了颗西瓜，只胳膊挟着，手又抓着车把手上到列ต车最后的守车1。当守车上的打旗工人，看见从下边的脚๐蹬上爬上来个孩子，很吃惊的问：——1守车，就是货车的办公车，往往挂在列车最后。
“你是干啥呀！”
他笑着把西瓜递上说：“大爷，天很热，我来给你送个西瓜吃！”
那个打旗老工ื人笑着接过了西瓜：“你这孩子真行，再别这样上车呀！火车跑的这么快，容易出危险，到车站再下去吧。”就把西瓜放回车里，可是回头看时，小孩早不见了。当老工人望着车后像紧往后抽似的两道铁轨，送西瓜的小孩已站在很远的道旁，在向他挥手了。
同伙的小孩们，都为他扒车的神速咋舌。
童年时代在铁路旁้度过了，到เ十六岁那ว年，为了生活，老洪提着矿石灯到矿坑里去作挖煤ศ工人。他和王强在个井洞里干活，他们是很好的朋友。王强家有空屋子，他就搬到เ王强家住。因为他性情直爽，个性倔强，好打抱不平，在矿井里常和领工把头打仗，没干二年就被开除。后来王强父亲托人说情，他才上了班，可是不久，他又用挖煤的镐头打破把头的头，又被开除了。他现在已经是十八九岁的人了，还能再去吃姐姐么？他不去。白吃王强么？也不甘心。在饥困到极点时，他看到列列的煤车往外运，心里说：“这里边也有我的血汗。”便爬上火车，扒麻袋掷下，自己扛到街上卖掉，换烧饼吃。饿急了，他就这样干，去吃这两条线了。
在枣庄煤矿附近，吃两ä条线的人很多，些穷困的工人，由á于工资很少，不能养家糊口，下窑回来，也经常爬上煤ศ车，向下掷煤炭。他们说：“这是我们用血汗挖出来的，弄两块下来烧烧，算什么呢！”
次，老洪爬上煤ศ车，正遇到个ฐ押炭警，用木棒把个叫小坡的扒车少年打倒在炭车上，头上的血流在炭渣上。老洪用炭块砸倒了炭警，把小坡挟着，救下车来。由于他的义气勇敢豪爽，这伙吃两条线的，都很佩服他。
鬼子占领枣庄以后，煤矿度停工。那些过去为工人撑腰，为工人说话，向资本家斗争的工人头领，号召工人武装ณ起来打鬼子，他们拉出批工ื人成立抗日游击队。老洪也去了，在队伍上，他才知道领头的几个工人是共产党。在斗争生活里，他眼睛明亮了，知道了共产党是自己的党，是受苦人民的救星。他更了解到工人阶级的地位，自己的前途和斗争方แ向。所以他在游击队里作战很勇敢，很得到指挥员张司令的喜爱。上级为了要开辟枣庄的工作，掌握铁ກ路线的情况，便把他和王强派回枣庄来了。
现在，老洪在小煤屋子里，来回绕着圈子，想着怎样搞到武器。由于铁闷子车不好上，他在苦苦的思索ิ着。当他联想到เ这铁闷子车是挂在票车上时，他的眼睛突然发亮了：“从连着它那ว节客车的脚踏板上去，再过渡过去不行么？”因为刚才他把思想都集中到铁闷子车上，没有想出好门道，现在竟从另外节车上把问题解决了。他感到说不出的高兴。直到เ这时，才发觉屋里完全黑下来了。
已经将近七点了，他忙点上灯，从床底下，摸出个虎头钳子，插在皮套里，挂在自己的裤带上。用根宽布带紧ู紧的扎了腰，因为这样行动更利索些。他又掖了手枪，吹熄了灯，就出去了。
他想了下，就直到西头小坡家里。这是个很破的小院子，几间草房，像经不起风吹雨淋，斜歪着要塌下去的样子。屋门口在冒着火光，显然他家晚饭吃晚了。
“小坡！”老洪喊了声。
“谁呀！”个十六七岁的细长个子的青年，从屋里走出。看着他那敏捷的动作，简直是窜出来的，显然他是个机灵的小伙子。
见老洪，小坡便扑上来，握着老洪的手说：“洪哥，你找我么？”
“你还没吃饭么เ？”
“又要断ษ顿了，今晚只能给妈妈煮点稀粥吃，妈妈病刚好，日子真难过！”
“有病没啥吃能行么？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老洪从腰里掏出两块五毛钱，“去，两块钱给妈妈治病，零钱给你兄弟和妹妹买点煎饼！我腰里只有这些了！”
“这哪能行呢！洪哥！”小坡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老是花你的钱，上次妈有病，亏你付了药钱，没吃的时候，你总买煎饼送来！洪哥，我怎么报答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