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原以为故事的进展到此为止，结局却陡然翻转，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ไ料，虞仲夜卸甲不归田，养病几个月后，反倒正式下海ร了。
关于这件事情，坊间传闻就更多了。先前的“昏君论”忽又转变为“阴谋论”与厚黑学，有说虞仲夜是为了利ำ益与盛域反目，借盛域垮台与华能达成了某种默契；也有说这只是一次外放锤炼，目的在于平息眼下风波、完整个人履历，以虞台长的能ม力魄力假以时日便能重回体制内，届时更上一层楼ä，根本不在话下。
但人家那是新婚不久，还处于干柴烈火的蜜月期。
这会儿两人也都衣衫大开，刑鸣不着内裤，身上只松垮垮地挂着一件虞台长的白衬衫，被一身热汗洇得半湿，隐约透出肉色。他分着两条长腿，跨坐在虞仲夜的身上。虞仲夜拿毯子裹着他，抱在怀里。
虞仲夜也察觉车后有人跟着，问老林，认识么？
虞仲夜对这名字没什么印象，直接说，不用停了。
钱权已是春药，何况还有这样一张英俊的脸，这些漂亮的男孩子简直是丰收季的果实，任明珠台台长采摘。刑鸣不无同情地这么想着。
刑鸣满眼茫然，一遍遍捣蒜似的点头：“疼。”
回到台里准备直播，向小波倒是难得老实，一早就到เ后台准备了。他是本期节目的新闻当事人之一，但放贷逼债开赌场这些事情多半就涉着黑了，出于对向小波人身安全的考虑，节目组安排他坐在门后，观众们最多看见用灯光投射的一个轮廓，不能一睹真面目。
直播结束，看阮宁咋咋呼呼那ว样子，这期的节目收视率应该可以，但刑鸣自己没去关注。他深刻๑意识到收视率的确是万恶之ใ源，他与骆优明邀宠，暗争功，为博万岁爷解颐一笑，白白累及一位三十年扎根贫困山区的老教师。
国务院直属的强权机关。国家最重要的部ຖ委之一。虽说明珠台乃至传媒圈里的生杀予夺全由台长说了算，但放眼整个中国，公安部的权力可就实在多了。
虞仲夜略๓一点头：“我听着。”
刑é鸣于是又问，你们凭什么就觉得自己้比别人高明呢？
刑鸣再次陷入沉默，良久才问：“真的没有别的问题了吗？”
最重要的是，这是卖给张宏飞一个人情。小慈家属倒是难得不怕上电å视把事情闹大的，他们屡次向记者们表达绝不善罢甘休，要求严å惩那位刘劳模，同时获得巨เ额精神赔偿。
人不在书房，但书房里已有客人在。虞台长的一位老同学带了一幅宋朝王诜的字画ฑ，想托虞台长帮忙鉴别是否真迹。刑é鸣跟人不冷不淡地打声招呼，转身想走，没想到却被对方热情殷切地强留แ下来，只道虎父无犬子，艺术细胞没理由不遗传，非请他也看一看这幅画ฑ。
羊毫软毛搔弄尿孔，刑鸣站姿ู本就别ี扭，这下骨愈酥，肉更痒，彻底站不住了。努力回了回头，向虞仲夜讨饶：“老师，我们回床上去，好不好？”
翻案的事情不简单，爬上虞台长的龙床之ใ前他一直小心藏着，不敢明想，古话说民不与官斗，他还没这么เ天真，非得以卵击石，搭上自己的前程乃至小命。
刑鸣沉默了，皱着眉，抿着嘴，沉默的时间太长了，甚至可能有一分钟。然后他面向镜头，整理出一个笑容：“依法治国是根本，司法为民也是宗旨，夏教授这个案子的吊诡之处，并不在于夏教授本人是否因善意触犯刑é法，隐藏其后的是‘一人得病，全家返贫’的医疗困局，是一面是执法司法的公正严明，一面却是贫困患者生命健康权无法得到เ保障的伦理纠纷。”
到เ底不是为令夏致远出罪的律师，刑鸣提醒自己้，以医学论，以法律争，以夏教授的案子破题之后，到เ底还得回归节目本真，起讲入题了。
廖晖怕是现在还不知道夏致远才是节目的主角，但节目迟早ຉ得播出，图穷则匕见。刑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眼下一心只想把这尊难缠的菩萨送走。他一开始还笑脸相迎，派阮宁拿着小本儿跟在身边，敷衍地记录着。但candy得寸进尺，先是要求提前看《东方视界》中将播出的短片，没得到确切的答复之后，甚至叫来了盛域自己้的市场部ຖ，要求直接在成片上修改。气氛闹得很僵，整个小组的成员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开罪这最大的金主ว。
一直喋喋不休的caທndy终于闭嘴了。足足五分钟的沉默之后，她冲着刑é鸣冷笑道，拿了钱就翻脸不认那可不好，廖总的脾气刑é主播肯定也了解，我希望最后的节目能令我们公司满意，这是为ฦ了你好。
一路上，刑é鸣负责面瘫与沉默，李梦圆负责嘻嘻哈哈与嘁嘁喳喳。她对于刑鸣的冷漠照ั单全收，还挺高兴地告诉他，自己最近获得了留院资格，脱颖而出于一众实习医生，劳动关系可以从卫生局转去用人单位了。
明显属于病急乱ກ投医，节目也不伦不类。一个沧桑嘶哑的男声正唱着一首早过了时的歌：你要为我再想一想，我决定爱你一万年……
马眼怒胀，似喷出一股热气，刑鸣大腿根部的皮肤被狠灼一下，猛地警醒了。
红尘颠倒，白日宣淫。
“见过。”堂堂的卫副局长居然还记得区区一个小记者，也笑。
餐桌上，廖晖问卫明，听说最近你刚刚办了一个ฐ大案子？
再次醒了，从天昏地暗的状态中ณ醒过来，第一眼看见光，第二眼看见虞仲夜。
这世上有些傻瓜，跟婊子讲忠贞，跟凶徒论道义，跟贪官谈廉洁，还想激起涟漪，获得认可，引发共鸣。他也是其中一类，竟妄图跟这位虞台长说说感情那些事儿。
“也没什么。”老林也不藏着自己那点嗜财的恶癖，笑笑说，“骆少送你那牌子的手表，他也给了我一块。普通型号，但我也就收着，不敢戴。”
“刑é主播这是拿命在拼，听说电击的时候不停呕吐，差ๆ点休克。”老林如释负重，又把话题扯回刑鸣身上，他听说，是听人说，殊不知人多嘴杂，你添油我加醋，荒腔走板与夸大其词都是常有的事。
因生日会疯了一宿，阮宁这会儿还迷迷瞪瞪，问：“王编辑这脾气能点头？再说，今儿不是放假么，你见着他了？”
阮宁愈发不可思议：“老大，你怎么เ做到的？”
刑鸣尚在走神，虞仲夜已解开他完整扣好的衬衣领子，让原本半遮半掩的伤痕彻底露出来。他覆上一双唇，轻轻吮吸那处爱欲痕迹，然后便托着刑鸣的后脑勺，嘴唇擦过他的耳廓、脸颊、鼻翼、下巴，温柔细致，不遗一处，最后才停留于他的唇上。
抵抗是出于本能，驯服是发自真心。他喜欢这个吻。
为ฦ免这没血亲的兄弟俩人误入歧途，向勇决定，把已就读高二的亲儿子撵出家门，送去外地的一所寄宿制学校。
向小波当然暴怒，立即决定以最肮脏最有力的语言还击。
“不敢不敢，”明珠台的台长人前人后占着一个“叔”字的尊称，一个ฐ当司机的哪敢造次，“刚才就想说了，叫我老林就行。”
“林主播也常跟我这么说……”老林斜ฒ眼瞥着刑鸣腕上那ว块表。
直到第七天晚上，他突然有些厌倦了。虞仲夜没准儿还没尝够就已经腻了，没准儿这会儿美艳的庄蕾或英俊的骆优就躺在那张铺着黑天鹅绒的大床上。
时代变了，理想没死。
“不让你白休息，”虞仲夜打断刑é鸣的话，将原先摆在桌上的一沓文件推至他的眼前，“看看。”
刑鸣小吃一惊，他一直以为台长信箱也就是一件摆设，是一桩有意为ฦ之的亲民之举与面子工程，但没想到เ虞仲夜居然真的会让人将那ว些举报投诉整理打印出来，抽时间看上一眼。
老陈见来人是刑鸣，鼻子里极不客气地哼了一声，一张阴恻恻的脸倒忽地喜兴起来：“小刑来了。”脸上堆着笑，但话音里颇有几分阴阳怪气：“小刑啊，我看了《平凡之路》就一个想法，你还是别委屈自己留在明珠台，直接去拍电影得了，策、编、导、演都你一个人，张艺谋都没法混了。”
他爸死在牛岭监狱的一只搪瓷便盆旁้，死时伤痕累累็，死后佝偻得像个ฐ孩子。
天上暮色铺展，时不时闷雷大作，入春之后天气一直很怪，忽热忽冷，忽晴忽雨。刑鸣开车上路，停车在距离继父家百米远的地方。还得认一认路，他已๐经记不起上次来这地方是什么เ时候的事了。
向勇曾带着刑鸣母子搬过两ä次家，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刑宏那ว档子事曾闹得满城风雨，鲜ຒ有人不知道，也鲜ຒ有人愿意装聋作哑，所以刑鸣当时在这片地界ศ名头很响，人人都知道他是“强奸犯”的儿子，院子里也总有些不三不四的东西，一见他就不无恶意地大喊，你妈被人强奸啦！
刑鸣一直忍着，忍得耳膜轰鸣，忍得心肝脾肺肾无一不疼。直到某一天突然忍不住了，他就挥拳砸倒其中ณ一个，骑在他的身上，然后脱了他的鞋，狠狠抽他的嘴巴。
向小波还没从拘留แ所里放出来，于是一家三口同桌吃了一顿饭。唐婉缄口不问儿子的近况，只穿梭于厨房与饭厅，一个ฐ劲地上菜。自打改嫁向勇，她十指再未沾过阳春水，听说儿子回家便一早ຉ起来买菜淘米，糖醋排骨、手撕茄子、蟹粉鱼丸……唐婉记得儿子喜欢的每一道菜，最后摆上桌的是一大盘辣炒花蛤，只只花纹斑斓，个ฐ大肉肥。
“趁热吃趁热吃。”唐婉笑吟吟、殷切切地望着儿子，“你小时候就爱吃蛤蜊，你十岁那年我们全家去胶ด州湾，你跟你爸两个人吃了七八斤……”
刑鸣不动筷子，一本正经地纠正母亲：“不是花蛤，是海蛏。”
十来年前的旧ງ事依然历历在目，刑鸣吃了一肚子海ร蛏，突发奇想要喝口白的，但唐婉不让，所幸父子统一战线，刑é宏笑说不会喝酒就算不上爷们，刑鸣记得自己才喝了小半盅便不胜酒力，最后被刑é宏驼在背上，行了一路颠了一路，还吹了一路腥咸的海ร风。
“花蛤海ร蛏都一样嘛，好吃就行了。”向勇赶紧打圆场，拾起筷子递给刑é鸣，但刑é鸣仍旧ງ一动不动。
“不爱吃咱就不吃了，你下次回家，妈一定不会再记错。”唐婉劈手夺下丈夫手中的筷子，起身端着那盘花蛤又走回厨房。花蛤冒出的腾腾热气掩着一张忧郁的美人脸孔，她走得很慢，似是盼望着儿子能出声挽留。
刑鸣低头开始吃菜，铁ກ石心肠，一言不发。
食不知味一顿ู饭，到เ底不是一无所获。向勇有个ฐ金融圈的朋友一直想在《明珠连线》里打广告，托向勇问了几回，都被刑é鸣一句“走流程”给挡了回去。
如今旧事重提，供求关系却变了。刑鸣连去数个电话，言辞精而准，颇懂ฦ与目标客户沟通的心理战术，但对方แ仍有些犹豫，表示ิ《明珠连线》珠玉在前，《东方视界ศ》能否成功，还得视明珠台对它的重视程度而定。
借力打力的事情其实好办，刑鸣熬夜准备了第二份宣传案，不给赞助商，而是私下给明珠台的广告部ຖ主任发了邮件，提议与文娱ຉ中心的节目进行联动。广告部最近正在准备一个大项目，既是骆优加盟明珠台的签约仪式，还是明珠文娱中心的广告招商会，诸多一线大咖和当红生旦都已๐确认会来捧场，众星拱月，足见明珠台上下对这位新主播的重视。
广告部主任欣然点头，多一个ฐ栏目多一个筹码，他早夸下海口，今年明珠台文娱中ณ心的全年广告额将冲击一百亿。
自虞仲夜接任台长，明珠台的招商数据屡破记录，百亿指标似也不是痴心妄想。刑鸣却不贪心，想着老陈不敢为ฦ难，只待虞仲夜最后签字，他便能ม分一杯羹，解巧妇无米之难。
第二天，新า闻中心主任老陈招各节目的制ๆ片人开会，苏清华腿脚不便，多数时间在家办公，刑鸣代他去了。
台里但凡有大动作，老陈必掺和一脚๐，唯恐落于人后，这回也不例外。他告诉刑鸣，《东方视界》参与招商会联动的事儿黄了，不是别人不同意，正是台长没点头。为ฦ免刑鸣不信，他还让人取出上呈虞仲夜签字的申请表，《东方视界》确实列在表上的醒目位置，但它上头被划ฐ了一道钢๐笔细线，而“虞仲夜”三个ฐ字就签在最下方。
老陈补充说，虞叔的意思是，明珠台的新า闻节目从没有公开招商的传统，也不会为任何人开先例。
阳春白雪不与下里巴๒人为伍，听上去在情在理，但刑鸣认定，这是老狐狸又一次在逼迫他低头。熬了几宿的心血付诸东流，刑鸣冷眼看着老陈，继而冷笑。不待老陈又说什么，他霍然起身，扭头去往台长办公室。
老陈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即叫了保安。那ว些黑衣黑裤的大高个齐齐出动，隔着两米的距离跟着刑é鸣，生怕他又惹事撒野。
周围很快聚了些人，刑鸣没蠢到众目睽睽之ใ下再跟保安们起冲突，他停在台长办公室门口，数分钟็后竟转身露出一笑，笑得像那类倚门卖俏的娼门女子，笑得那些大高个们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接着便循原路走了。
刑鸣回到เ自己的办公室内，五分钟后突然摔门而出，大声责问工作区的员工们：“废纸篓里的名片呢？！”
“保洁阿姨昨天就收走了……”阮宁吓得几乎ๆ磕巴，不得不说这阵子刑é鸣脾气已๐大为收敛，没想到เ毫无征兆地就又复发了。
“去找。”刑鸣大光其火，对所有人恶言相向，“现在滚出去找！去外头的垃圾箱里找，去附近的垃圾车、垃圾站里找！”
以色侍人，并不是只能侍你虞仲夜。
第20章
阮宁领ๆ头，带着那些刚被刑鸣招揽进组的人才，还真就捞针于大海，满世界地去找那一张小小的纸片。别的组不明真相，只看见一群人楼内楼外四处飞奔，还一个劲地埋头凑向垃圾桶，于是狐疑地问，这是干什么？
得到统一答复：替咱们老大找名片。
可惜，找不到了。
比正常下班时间晚了整整两个小时，阮宁才敲开刑鸣办公室的门。为免火上淋油，他小心翼翼地斟ต酌措辞，表明困难，反正就是，找不到了。
真想联系上一个ฐ人，也未必非有他的名片不可。刑鸣方才怒火攻心，眼下理智已๐然恢复，他想起那ว双潮湿黏腻的三角眼，想起那只在他胯间不安分的手，忽感一阵反胃。
一群员工还殷殷候在外头，刑鸣朝玻璃门外瞥了一眼，疲倦地冲阮宁挥了挥手，都回去吧。还不待阮宁出门，又喊住他，让他提醒大伙儿准备第一期的节目选题，明天开会讨论。
将手下人全撵回家，他起身将自己้反锁在办公室内，给那位金融圈人士打了个电å话，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夜深了，刑鸣懒โ得回家，让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区的员工给自己้留了一支灯，便处在羸弱的灯光下，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奇怪的是，他打小就忌讳泄露一切凛冽的情绪，笑得少哭得更少，但近来常感嗓子痒，想发笑，笑自己不自量力，还没学会跑呢就惦记着飞了。
十点多，那ว个叫方盈的后期制ๆ作打来电å话，说感谢提拔栽培，但自己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回原节目组；十一点多被老林一个ฐ电话叫下了楼，说虞叔想见他。
不是想见，还是想操。
跟着老林回到那ว栋别墅，三言没搭上两语，便又与虞仲夜滚到เ了床上。刑鸣今天表现得格外驯顺ิ也格外不驯，主动替自己与对方宽衣解带，但当他光溜溜地躺上大床，叉开双腿之后，又开始心不在焉起来。
正对大床的落地窗仍像一面镜子，刑鸣无法收回自己้望向它的目光，老想着，这张床上的林思泉是不是体位更多？表现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