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订多大的好呢?十四寸,或者十二寸?”邵妍象是在征求顾川的意见,每回问到เ最后,还是自己拿了主意,因为ฦ顾川的回答无຀外乎“随便”,“无所谓”,“你看着办”,惹的邵妍没激情再问他。

邵妍被他说的不是滋味,只是轻轻一笑:“明天出来吧,去逛趟街,然后去你家。”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占位子?”邵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迟浩瀚却半天没有回答上来,后来还是关语沫扯开了话题。

邵妍知道迟浩瀚从来都是没有勇气的,从开始到分手,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算有什么开始,就不明不白的结束了,整个过程直到后来想起的时候,都觉得那样可笑。

“你别扫兴了,今天大伙都很高兴,还来了两个你们新闻界的名人,你来跟他们交流交流,对你以后采访,甚至升职加薪都有帮助!”顾川ษ说得好象处处在为她着想。

下班的路上,站在公交车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柔和的灯光,繁华的街道,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车上湿漉漉的,许多位子上都有水,邵妍提着那把天蓝色的雨伞,握在手里,似乎是冰凉的,水珠不断往下滴。车停靠了一站,上来一对男女,嬉闹着从前门上车,身上已经半湿了,看年纪和打扮仿佛是一对大学生,在街上没有打伞,男ç孩子用外套帮女孩子挡雨,上来的时候,男孩子的头发已经全湿了,女孩子掏出面纸,小心的帮他擦着脸上的雨水,两ä人搂在一起,不时有嬉笑声传来。这种场面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司空见惯的场面从来是引不起人注意的,可今天的邵妍似乎更加敏感,刻๑意的远离了那边,朝门口站了站,直到下车。

“啊?”迟浩瀚没有明白邵妍的意思,傻愣愣的站着。

“腮红好象打的有点重,你站在这里别ี走,我去找化妆工具来给你修补一下。”邵妍说着到一边去找来化妆盒,迟浩瀚看着她提着裙子一溜小跑去拿东西。回来后拿着大刷子认真的帮他修补,带着清香的味道弥漫着全身,柔柔软软的钻进迟浩瀚的鼻子,偶然中,邵ๅ妍手上光滑的皮肤会无意中触碰到他的脸຀,直触的他心里发烫,在他私心里,真希๶望这个时候时间过的慢一些。抬起眼睛看着专心致志的邵妍,两排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象两排小扇子,嘴唇润红透明,端的可爱。

“部长……”迟浩瀚看着邵ๅ妍,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恩?怎么了?”邵妍只是答应了一声,眼睛还是集中在帮他化妆上,没有注意他表情的变化。

“其实……你挺好看的。”迟浩é瀚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几乎ๆ都在颤抖,甚至想抬手去握住邵妍拿着刷子的手,可终究,他不敢。

邵妍停了下来,眼神转移到他的眼睛,发现他的瞳孔原来是那样一片清澈,映着自己的影子,清晰的找不到เ杂质,而迟浩é瀚的脸却越发的红了。

“扑哧”,邵妍笑了起来,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迟钝钝ๅ现在也这么会恭维人了。”

迟浩é瀚觉得有种尴尬,自己终于鼓起勇气说出自己้心里的话,却被她四两ä拨千斤的敷衍过去,愣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快整理好服装,马上晚会就要开始了。”邵妍转移了话题,对于迟浩瀚的心思,她早就感觉到了,从他经常早起帮她占座,在食堂帮他排队打饭,每次部里开会他都是第一个去,最后一个走,直到เ把卫生打扫好,把门窗都关好。她布置的任务,他总是完成最认真最积极的一个。有一次,邵妍还发现他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自己的素描画像。她从来都知道,可一直在装ณ不知道,因为他没说,因为她不想尴尬。

台上灯光摄影都已经准备好了,音响已经调到了适当的大小,台上第一个开场节目是舞蹈,音乐动感而欢庆,邵妍和迟浩瀚站在一起,等待第一个节目结束后上场来个开场白。

望着台上,灯光耀眼而灿烂,邵妍一边安慰着迟浩瀚,让他不用紧张,一边试着话筒的好坏。忽然迟浩瀚拉住了她,声腔有些奇怪,象是有什么事却不好意思说:“部ຖ长……你……”

“怎么了?”邵妍疑惑的看着他,眼看快要上场,有些着急,“有什么你快说,这都到节骨眼上了,你不会有什么别扭吧?”

迟浩瀚忙把她拉后两步,小声在她耳边说:“你裙子后面的拉链……好象,好象坏了……”

邵妍听清楚了以后,脸顿ู时红了,现在是夏天,裙子拉链坏掉,意味着从后面可以直接看到内衣……虽然自己肯定是面对观众,可是走动起来不可避免裙子会往下掉,到เ时候就真的糗大了,可眼下,别人没看见,自己้也已经被这小子无意中占了便宜了。想到这,邵ๅ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慌乱中,迟浩é瀚一把将她拉到一个ฐ僻静的角落,快速将别花用的别针拿了下来,让邵妍转过去,自己帮她迅速的将裙ำ子拉链乍开处用别针ฤ别好,一个太少,又拆了一朵花,最后索性将自己胸前那朵花的别针也摘下来给邵妍弄在后面,将胸前๩的花插在前面口袋里。整个ฐ过程用了不到เ两分钟。那ว一回,邵ๅ妍觉得很窘,因为那ว种裙ำ子,本来就露着半个后背,内衣往下的部分是看不见的,拉链坏了,就意味着后背全被他看到เ了,那ว个过程,邵妍可以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直喷在她的背上,惹得她一阵紧张。虽然最后整台演出很成功,可那件事,一直让邵妍觉得尴尬。

后来邵妍曾经问过迟浩瀚,几乎是红着脸问的,问他当时明明可以叫来一个女生帮忙,而不用自己动手,为ฦ什么他这么果断的自己来。迟浩瀚当时也很羞愧,几乎ๆ没敢抬头,直说自己当时太紧张,什么都没想到。

那件事没再有其他人知道,成了两个人的秘密。只是和迟浩瀚失去联系以后,忽然想到เ这件事,才觉得实在太窘,更多的时候,邵ๅ妍再也不愿想起来。

躺在床上,把所有照片整理的差不多了,放在一边,听着闹钟嘀嘀哒哒的声响,慢慢合上眼睛,旁้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短信,邵ๅ妍伸手拿了过来,发现是顾ุ川发来的,他总喜欢晚上发短信打电话。短信只有一句话:王秘书是个大猪头,千万别跟他见面!

“哈!”邵妍忍不住笑了出来,睡意被打消了不少,这小子定是听说顾副市๦长有意把市政府办公室的王秘书๰介绍给邵ๅ妍,才气愤不过发来这样一条。

第二天的聚会异常热闹,整整包了三桌,在一个大包间里,看着本来青春年少的同学,现在已经多数已经成家立业,比起几年前๩成熟许多,三桌宴席中两桌女的,一桌男的。虽然主角是老部长,可是一贯善于耍宝的赵天明却总是不失时机的调动气氛,引得几桌人不断发笑。

老部长是个女的,仅比邵妍高两届,是当年的校花,长相和身材都是一流的,更难得的是,她会的乐器多达十来种,最拿手的是小提琴。当年她在学校艺术节的晚会上拉小提琴的时候,曾经引起台下的轰动。当初追她的男ç生几乎ๆ够一个加强连,每到过节过生日຅,她总能收到เ成堆的花和礼ึ物。邵妍一直是羡慕她的,加入了文艺部ຖ以后,老部长和邵妍很是谈的来,凡事都带着她,领着她。在所有认识的人中ณ,真正知道邵妍家庭条件不好的人只有老部长和同一宿舍的关语沫,冯晶晶两个。这回见到老部长,她更加带有一种成熟女性的感觉,从穿着打扮,到整个ฐ气质。

在刚和迟浩瀚分开的时候,邵妍在别人面前๩没敢表现出什么,直到见到เ已经毕业的老部长时,才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老部长安慰了她许久,让她和自己住了一夜,谈了好久,直到เ让邵妍把该发泄的都发泄完了,气也理顺了,才让她离开。出了老部ຖ长家的门,邵ๅ妍忽然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仿佛自己从来就没有过那种伤心痛苦的经历一般,当她重新า回到学校,她决定忘了和迟浩瀚的一切,认真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

部ຖ里的各个成员都来轮番的敬老部长,手里端着杯子,排着队的敬,热情的场面让老部ຖ长不得不照ั单全收。坐在旁边的邵ๅ妍看不下去了,赶紧过来帮老部ຖ长挡酒,挡了几杯过去,老部长头脑清楚的很,邵妍却有点晕头转向,她只模糊的记得,迟浩瀚来敬酒的时候,她并没有要挡,老部长却让她代劳了,虽然她有点晕,可她听的清迟浩瀚的声音。

“学姐,邵妍她酒量不行,再喝下去她就回不了家了。”迟浩é瀚显得挺担心,端着杯子提醒老部长。

老部长笑了起来,扶着邵ๅ妍,看着这个声称要帮她挡酒,酒量却根本不到家的妹妹:“迟浩瀚,今天学姐给你的任务,等会儿散场了把邵妍送回家。”

邵ๅ妍这句话听的清楚,连忙摆了摆手,压着酒劲:“学姐,我不要人送,更不要他送!”

敬完了老部长,大家各自互敬,端着杯子这桌串到เ那一桌,场面热闹又混乱,赵天明脸红通通的,显然喝了不少,踩在椅子上跟一群原来的老同学侃着自己的情况。旁้边几个原来和他要好的男生拉着他让他讲怎么追到冯晶晶的过程,冯晶晶过去拽着赵天明,直说那些原来的男同学太八卦。

邵ๅ妍倚着老部ຖ长,觉得脸红的象发烧,想了很久的问题终于鼓起勇气问:“学姐,你为什么离婚了?”在邵妍的心里,一直觉得老部长和她的老公是郎才女貌,再般配不过的一对,他一直觉得老部长是女人中ณ的佼佼者,是任何男人都该心仪的那种类型,谁要是能ม娶到这样的妻子,该是捧在手心才对。

“呵呵……”老部长摸摸倚在自己身边,象只小猫一样的邵ๅ妍,漂亮的长指甲,指腹光滑而柔软,“和他结婚的起初,我是很高兴的,可是渐渐的,我发现我已经被琐事侵占了,到了后来,我猛然发现我连拉小提琴的时间也๣没有了。每天忙着应付他的事情,他的家庭,他的事业,更多的时候,别人习惯于叫我x太太,而不是我的名字,我好象已๐经完全在他的世界里了,很多时候,我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邵妍被她的话说的有点糊涂,侧过脸຀看着眼前๩这个漂亮而气韵十足的女人,听着她继续往下讲。

“我觉得那样的自己已经不再象我,邵ๅ妍,一个女人首先的角色应该是自己,然后才是谁谁的妻子,谁谁的母亲,谁谁的女儿。如果没有了自我,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婚姻束缚了我,让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所以我离婚了,并且不打算再结婚,这就是理由。”老部长说的每一个字都砸在邵妍心里,让她很长时间回不过神来,这些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她看过老部长从世界各地给她发来的照片,照片里的老部长笑容很灿烂,一种张扬和自由á。

在老部长离婚的消息刚传出的时候,有人甚至幸灾乐祸,说她向来在这方面一帆风顺ิ,居然也会有今天,还有人同情老部长成为一个婚姻失败的女人。很长一段时间,邵妍也不能ม明白老部长的想法和做法,只是到了后来,她才领悟了许多,她开始懂得,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应该去随意评价别人的生活,感情和选择。就象一群在地上成群活动的,偶然仰望天空中飞翔的老鹰,可能会感叹:它真孤独,只有独自飞翔。可那群地上的,永远都不会有机会在空中领ๆ略那种眼界和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