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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最后底牌

知道吴军练勇是走陆路来的江阴,台文英和赵德辙等人倒是没起什么疑心,点头接受了赵烈文这个解释,但管粮草的粮台赵德辙却又提醒道:“吴大人,恕我提醒一句,最好动手快一点,城里的粮草情况,可不容乐观。”

轮到莫载愁眉苦脸了,苦丧着脸答道:“抚台大人,不是下官不肯尽力,是江阴城里的富户士绅恐怕也๣拿不出来了。前番๘江阴大战时,为了筹办练勇,下官就已经号召他们乐่捐过一次,后来打退了长毛抚台大人你募兵到镇江参战,他们又捐了一次,这次大人你再回江阴守城,为了招募练勇补强守军兵力,他们又捐了第三次。四个多月三次捐钱๥捐粮,城外的秋粮又还没有来得及收割入库,让他们再捐第四次,恐怕他们也是有心无຀力了。”

既然吴军练勇舍舟步行而来,白送给太平军以逸待劳的机会,林吴二人当然不会去考虑转移营地,只是把注意力集中ณ在战场的选择上。而吴军练勇要想入驻江阴只有两条路走,第一条是在杨舍(沙洲)渡横河,经香山走东门进城;第二条则是经华墅直接向西,到江阴南门城外渡横河经城。

还好,杨舍镇这条路同样适合太平军水师机动作战,经过反复讨论后,林凤翔和吴如孝决定把水师一分为ฦ二,吴如孝率主ว力出江阴运河到长江作战,黄和锦率领五十条小拔船组成水师突袭队在运河中ณ侯命;林凤翔则派遣部ຖ将率军三千到香山埋伏,自领主力仍留大营为ฦ总预备队,同时派人抢先捣毁横河河面上的所有桥梁,收缴所有船只,逼迫吴超越搭建浮桥过河!

最后,杨文定倒是借着夜色掩护逃跑成功保住了老命,但是他带来的两千五百多兵勇却只有千余人逃出生天,刘家军乘坐的五条舰艇则有两艘被击沉,两艘被太平军登舷夺走,仅有林阿福带着五十来名练勇乘坐最后一条船侥幸逃回太平州,双刀会和刘家军的双料é老大刘丽川则在战乱中不知所踪,生死下落不明。

再然后,知道大难临头的杨文定第一件事当然是写信给吴超越,向未来孙女婿介绍镇江战况,也要吴超越尽快出兵来镇江给他帮忙,想办法替他保住官职顶ะ戴!同时拼命收拢败兵残将,还有就是寻找刘丽川的下落。然而杨文定却不知道的是,曾经在江阴帮他勉强保住乌纱帽的刘家军老大刘丽川,虽然没有不幸惨死在乱ກ军之中,却更加不幸的被太平军生擒活捉…………

这里必须得介绍一下向荣和清军江南大营这边的情况了,前面说过,因为ฦ咸丰大帝的再三逼迫,向荣被迫带着五万清军进兵江浦æ,而杨秀清出于战略考虑,选择了主ว动退让拱手交出江浦小县,让向荣白拣了一个ฐ光复江浦的功。然后向荣又在咸丰ถ大帝的逼迫下硬着头皮南渡长江,绕道摸到了孝陵卫,在野战中和太平军多多少少干了两场小仗,然后杨秀清就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又突然选择退兵守城,向荣也乘机在孝陵卫安营扎寨,建立了在历史上小有名气的江南大营。

言归正传,听了赵烈文提出的问题后,早就对这点充满疑惑的吴超越也๣马上反问道:“向荣建立江南大营,和长毛主ว力对峙,实际上是为了消极畏战?此做何解?”

老乡见老乡,背后放一枪……,哦不,是两ä眼泪汪汪。为ฦ了让海归同乡死心塌地的给自己้卖命,吴超越当然是拿出了最亲热的态度接待黄胜,一见面就拉着黄胜嘘เ寒问暖,三句话没说完就和黄胜称兄道弟,主动提出要和黄胜烧黄纸拜兄弟。目前还混得并不是很好的黄胜则ท是对吴超越的赫赫战功赞不绝口,更对吴超越这么เ小年纪就名扬天下艳羡万分,又因为思想接近共同语言众多,与吴超越言谈极欢,并在吴超越的一再要求与吴超越兄弟相称很可惜,黄胜已经二十六岁了,所以吴超越得把他叫哥。

有些人就是不会长眼色,吴超越领ๆ着黄胜到เ得已经再次扩建的自军大营门前时,吴超越才前脚刚ธ下马,道路旁边马上就有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书๰生迎了上来,向吴超越拱手行礼,恭敬说道:“敢问这位大人,你可是宁镇守巡道吴超越吴大人?”

“你爷爷岂止认识?”吴晓华反问道:“你忘了?道光二十七年时,你爷爷资助过三个学生到美国求学,里面有一个叫容闳的,还考进了在美国很有名的耶鲁大学,他们欠你爷爷天大的人情,你叫你爷爷出面请他们帮忙,肯定找得到你需要的科技人才。”

“他还是你的同乡。”吴晓华没好气的回答道:“去美国的三个留学生,全是你的同乡๥,不然你爷爷资助他们干什么?你爷爷的银子多得真的没地方แ放了?”

…………

镇江沦陷的同时,朋友们肯定想象不到清军是如何保卫扬州重镇的,在漕运总督杨殿邦的默许下,也在知府张廷瑞和参将文艺的全力支持下,两淮盐运使但明伦但大爷,竟然派出了扬州名士江寿民为使,赶赴江宁拜会杨秀清,提出进贡二十万两银子换取太平军不去攻打扬州。而杨秀清在大笑之ใ余,一边答应接受扬州方面开出的条件,一边密令罗大纲偷袭扬州,结果但明伦等人相信杨秀清的承诺,大开四门不做提防,又按照约定派遣一支练勇出城与罗大纲交战,用二十万两ä银子买一个击退太平军进攻的功劳。然后罗大纲是一手拿银子,一手挥师进攻,不费吹灰之ใ力就把扬州练勇打得七零八落,又乘๖势杀入城内,一举ะ拿下了扬州重镇,太平军也๣因此胜利完成东征战略目标,开拓了宁镇扬三角形战略支撑基地。

祁寯藻的回答让僧格林沁万分意外也悄悄暗喜,但僧格林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咸丰大帝ຓ最终接受了他的举ะ荐下旨以穆荫为ฦ钦差时,祁แ寯藻却又在心里暗笑道:“僧王爷,喜欢挖坑埋你自己就尽情的挖吧,喜欢把穆荫往死里再推一把我也๣成全你,穆荫那小子在军机处的时候就瞄上了老夫的位置,你往死里坑他,让他更没有出头之ใ日,也正合老夫之意。”

僧格林沁和麟魁等人实在是高兴得太早了,下午申时将过,僧格林沁正准备下差回家休息,咸丰大帝也๣准备离开养心殿返回后宫休息的时候,宫外突然有人来报,说是穆荫递牌子求见,还说是有关于南下查核吴超越伪报冒功的事要向咸丰大帝ຓ当面呈报。咸丰大帝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接受了僧格林沁的建议,下旨召见,然后很快的,已经很长时间没能进养心殿的前๩穆中堂就被领了进来。

这样的玩笑在这个ฐ时代当然不能乱开,傅善祥的脸皮又比较薄,顿时就红霞满面,垂着头不敢吭声,心脏也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起来。见此情景,其实早就对傅善祥垂涎三尺的吴超越心痒难熬,忍不住伸出魔爪,轻佻的抬起了傅善祥的下巴,欣赏她的动人羞态,心里又开始盘算是否该问问傅善祥愿不愿意给自己做妾了。傅善祥则俏脸通红,美目紧闭,丝毫没有反抗,一副任由吴超越为ฦ非作歹的乖巧模样。

惠征这么说,当然是看到了吴超越和傅善祥的暧昧动作,吓得吴超越赶紧收回咸猪手,也羞得傅善祥掩面而逃,惠征本人却呵呵傻笑。末了,吴超越也只能是尴尬的请惠征坐下,一边和惠征客套,一边询问他的来意,惠征则说道:“我就是来告诉你,我们已经快到无຀锡了,要不要靠岸休息休息?”

再然后,也不管陆建瀛是否答应自己้的冒险主ว意,吴超越马上就让人拿来一面白旗吴小买຀办打仗和面条国军队一样,都是宁可不带军旗,也要把白旗随时带在身边预ไ防万一!接着在吴超越的命令下,一个ฐ嗓门大的吴军练勇举起了白旗摇晃,大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天国的弟兄,别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了!”

太平军将士一片大哗,隐藏在士兵人群中的韦昌辉也是一楞,下意识的心中一喜,可是想起了昨天吉文元的教训,韦昌辉又不敢掉以轻心,只是飞快传令让太平军将士继续保持警戒,不准有任何的轻举妄动。而那吴军练勇则按照吴超越的要求继续大吼,“天国的弟兄们,我们是真的想要投降,两江总督陆建瀛陆大人就在这里,他老人家说了,如果你们答应让我们投降,保证饶我们不死,他就带着我们向你们投降!还把我们从洋人那ว里买来的神枪都送给你们!”

“陆制台呢?他到那里去了?”张继庚抢着问道。

“老匹夫!”早就对陆建瀛满肚子火气的张继庚重重一拳砸在城墙上,咆哮道:“什么商量如何守城?这个老匹夫九๡成九又是临ภ阵逃跑,进内城逃命!”

再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晴朗了多日的江宁这一带接连下了两天的大雨,虽然严重影响了吴军练勇的战斗ç力,但好在太平军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向神策门发起进攻,仅仅只是抓紧ู时间彻底夷平了神๰策门外的碍事房屋院落,让吴超越白担心了两天使用纸壳子弹的击针枪和左轮枪,还有燧发点火的米尼枪,最害怕的可就是雨水。

最后,在吴超越和老天爷的联手帮忙下,也๣在太平军将士日夜不停的奋力挖掘下,太平军终究还是成功挖掘出了三条从静海寺直通仪凤门城墙下的地道。情况呈报到太平军的军事总指挥杨秀清面前,杨秀清在大喜之余也没犹豫,立即召集太平军众将布๧置攻城计划,并将发起总攻的时间定在了两天后的二月初十!

仿佛象是看到เ救星,那ว泼妇马上就冲了上去向邹鸣鹤双膝跪下,一边指着吴超越和李傅氏,一边杀猪一样的哭喊道:“邹老爷,邹老爷,你要为民妇做主啊!小贱人克死了我的儿子,又跑来这里勾搭野汉子,她的野汉子还拿枪打我,用脚踢我,你看民妇的鼻子都出血了啊!邹老爷,青天大老爷,你要为ฦ民妇做主啊!”

“少废话!”吴超越毫不客气的打断邹鸣鹤的假惺惺,冷笑说道:“我是对她动了粗,也开了枪警告,但她在我的营地门外闹事在先,我没一枪打死她,已经是她命大!邹练总你如果想为她做主请便,告到那里我都不怕!”

太平军那边的反应稍稍有些出乎吴超越的意料,见江宁练勇杀出城来和他们的工兵交战,今天早上才从下关那ว边移驻过来的太平军却没有出兵过来增援,只是继续修筑营垒和建立营地,相反倒是之ใ前移驻过来的太平军李开芳部的营地派出了援军,也没用多少时间就把张继庚的练勇打得抱头鼠窜,狼狈不堪的逃到城下寻求吴军练勇的火力掩护。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听到เ耿桡这话,吴超越心里猛的一震,忙转向耿桡问道:“耿大哥,你刚才说什么?帮我再说一遍。”

曾经在一次战斗中赤手空拳踢死两名清兵的黄懿端是李开芳麾下的第一猛将,同时也是上次差点被吴超越瓮中捉鳖的太平军先锋战将,是早就恨不得把吴超越寝皮食肉的主,所以听到了李开芳的命令后,黄懿端不但没有半点的慌张恐惧,还欢天喜地的接过命令,立即带着五百名身经百战的太平军悍卒拿着盾牌小跑上前,逐渐加速,呐喊着直接冲击吴军刺๐猬阵正面。

——但也不是百分之百,还有出现跳弹的可能,比方แ说上次的青浦大战,嘉ล定起义军将领徐耀就是靠圆形铁锅挡弹,侥幸形成了一次跳弹而逃过一劫。此外用桐油反复浸泡过的藤盾,再蒙上棉花和丝绸,对圆形弹丸也有很好的防御力。

这个ฐ计划确实危险很小,所以仔细盘算了许久后,陆建瀛还是动了心,点了点头说可以一试,结果祥厚和福珠洪阿等旗人将领一听急了,赶紧都站起来说道:“陆制台,如果你一定要冒这个ฐ险,那我们也不反对,但是城门和千斤闸必须由我们旗兵把守!”

“言之有理。”祁宿藻赞同的点头,又向左右问道:“谁的笔力刚劲,象武将的文笔?”

已经习๤惯了服从命令的吴军练勇唱诺,赶紧ู飞奔自己้的岗位继续站岗,然而其中的吴军四哨官之一的孟驲犹豫了一下后,竟然又跑到了吴超越的面前,行礼说道:“练总,发逆的营地好象有问题。”

“发逆的营地,在我们的火炮射程范围内。”带着一些练勇上洋人军舰接受过炮兵训练的孟驲如实答道:“末将用洋人教的三角定位法反复测算,发现长毛的营地距离神๰策门右侧炮台的距离是五里半到六里之间,神๰策门右侧炮台那八门红衣大炮最大射程是十里,完全可以覆盖整个长毛营地。”

“下官不会拉弓放箭,但下官对火器颇有研究,青浦æ那一战,下官就是靠着火器的优势取胜。”吴超越答道。

“祥将军,你是没见过吴主事麾下的练勇,他们不但全部ຖ装备火器,还是下官之前见都没见过的洋人火器,祥将军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观看。”祁宿藻赶紧替吴超越喊冤,又向陆建瀛拱手说道:“陆制ๆ台,下官建议你也๣不妨亲自去看一看吴主事的那些练勇,他们的人数虽少,但军容军貌却是下官生平未见,与之相比,江宁城内的其他练勇,简直就是一团散沙。”

吴超越的这点想当然差ๆ点没把他坑死,第二天、也๣就是正月二十七这天的上午,当吴超越的船队进入安徽太平府的江面时,甲â板上的士兵突然来报,说是在长江南岸看到了传说中ณ包着红头巾的太平军队伍,数量还相当不少!

目瞪口呆之ใ后,历史稀烂、不知道太平军攻打南京时步兵比水师跑得还快的吴超越当然是马上冲上甲板,举起望远镜向南岸张望,结果吴超越也马上就更加张口结舌了——南岸的官道上,确实有一支数量相当不少的军队正在向东开拔,士兵脑แ袋上全都裹着红布๧,打的也是传说中的太平军黄绸旗。再然后,吴超越当然是杀猪一样的惨叫了,“这怎么可能ม?陆建瀛要我正月三十前赶到芜湖参战,今天才正月二十七,长毛发逆的步兵怎么就快打进江宁府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吴健彰当然没拿戒尺打孙子的屁股,相反还当众抱住了孙子老泪纵横,哭得稀里哗啦;上海那些富商士绅则是阿谀谄媚不断,都表示吴超越今后如果再有什么钱粮要求,他们一定立即把银子粮食双手奉上,还有人当场表示愿意多负担一些钱粮,帮吴超越练更多的兵,办理更多的团练——也更好的保护他们在上海的经济利益。

“吴,不是我卖给你劣品,是这个问题无຀法解决。”阿化威神情无奈的回答道:“击针枪的后膛密封不严,容易漏火烧伤射手,在我们普鲁士军队里也普遍存在,还有美国人的后膛枪也一样,同样没办法解决这个技术难题,后膛漏火的情况比我们还更严重。”

虽然多少有点不忍心,但周秀英还是随着周立春率领数量三千人的青浦起义军出发东进,陈木金和徐耀也带着数量大约有一千三百来人的嘉定起义军随同出击,四千多手拿各种武器的起义แ军浩浩荡荡,漫山遍野,大步东进间,活捉吴狗官的口号也是此起彼伏,士气相当旺盛——这也是因为ฦ周立春命令把来敌数量告知全军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