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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祸从天降

在这样的背景下,杨文定与袁祖悳分别弹劾吴健彰的奏折送到เ京城后,自然收到เ了让他们满意的效果,而对吴健彰祖孙来说更加倒霉的是,虽然现在的首席军机大臣祁寯藻相对来说不是那么保守愚昧,比较能够接受新า兴事物,可是杨袁二人的奏折,却偏偏被军机处的排外派代表、连英国谈判ศ代表都能扣押逮捕的穆荫首先看到,所以在大怒之下,穆荫连想都没有想,乘着咸丰来军机处的机会,直接就跳过祁寯藻把杨袁二人的折子直接递到了咸丰面前๩,结果这么เ一来,咸丰ถ大帝ຓ当然是龙颜๨震怒,当场就拍桌子砸板凳了。

“万岁,这个吴健彰本来就是一个卖国求荣之徒,做出这样的事并不奇怪。”穆荫添油加醋道:“四年前的青埔教案,他负责与洋人谈判言和,不但没有追究洋人违禁传教之罪,相反还逼迫青埔百姓筹银赔偿洋人,致使青埔民怨沸腾,也让洋人的气焰更加嚣张,现今他又纵容子孙帮洋人传教帮洋人买地,不过是故技重施,只顾讨好洋人而不顾国家大义,实在是罪该万死。”

“超越?”吴健彰再次把眼睛瞪得比鸡蛋还大,而醒悟过来后,吴健彰马上就在心里惨叫,“坏了!肯定是小兔崽子又给我闯祸了!”

“祁理蕴先生,本官真的什么เ都不知道啊!”

“是她先不给我们吴家面子。”吴超越分辨,又反过来埋怨道:“爷爷,你就不能给我挑一个ฐ温柔贤惠点的媳妇?把这种母老虎娶进门,我以后还想不想有好日子过了?”

吴健彰说了实话,又闷闷不乐的说道:“不过看来不成了,就算你愿意,人家也肯定不愿意了。”

“府尊,下官关于这个案子的查问记录,句句属实啊。”袁祖๢悳垂死挣扎的喊冤,道:“府尊大人如果不信,可以马上提审那些人犯,如果他们的口供与记录不符,下官情愿……,情愿……。”

袁祖悳脸色一变,这才明白陈廷璜肯定早就知道了事情真相——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几百上千人的械斗还闹出人命,曲师爷如果还查不到เ真相,就真是白拿陈廷璜的俸禄银子了。而陈廷璜看了袁祖๢悳一眼后,又冷冷说道:“袁大人,这个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如果不是洋人执意要插手,你这么定案也不是不能搪塞过去。但是洋人这么เ纠缠不休,本官就没办法了,毕竟,这事也关系着本官的顶带花翎。”

“超越有这么大的面子吗?”刘丽ษ川惊讶说道:“洋人是什么เ人,怎么会给他这么เ大面子,帮我们做这么重的事?”

吴健彰没去花力气琢磨自己้的宝贝孙子为ฦ什么在洋人的面前有这么大面子,吼叫着只是让人赶紧ู把宝贝孙子叫来问话,然而很遗憾的是,吴超越这会不但没在家里,双刀会的人还又送来了吴超越单枪匹马去码头找王国初ม的消เ息,结果这一下又把吴健彰和刘丽川ษ的三魂一起吓飞了六魄,生怕已经带着百龙会和双刀会开战的王国初ม乘๖机对吴超越下毒手,然后吴健彰又再没有任何迟疑,马上就决定亲自去码头和王国初交涉,打算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救回宝贝孙子。

“洋人?!”袁祖๢悳和小福建、袁五八都是大吃一惊,然后袁祖๢悳不但脸上怒色全消,还无比紧张的飞快问道:“他们告谁?为ฦ了什么事告状?”

袁祖๢悳的脸色开始发白了,兴致大消下赶紧推走已๐经被他折磨得苦不堪言的美貌侍女,站起身来向同样脸色大变的小福建和袁五八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得罪洋人了?老夫不是一再警告过你们吗?在上海谁都可以惹,就是不能惹洋人!”

“我知道。”吴超越哭丧ç着脸说道:“可也没办法,那么多洋神๰父硬拉我去,我不能打也不能ม赶,能ม有什么办法?”

知道自己这次是犯了错,吴超越不敢喊冤也๣不敢求饶,老老实实的爬着受刑é,而吴健彰足足把宝贝孙子打了二、三十戒尺方才住手,先是喘着粗气喘息了许久,然后才大吼道:“滚回去睡觉!从现在开始,没老夫点头,不许你出门一步!”

实在纠缠不过这些太过狂热的传教士,更不愿得罪这么多的外国人,同时也考虑到专杀二毛子的义和团还在几十年后,现在给洋人当当二鬼子还危险不大,被纠缠得头晕脑胀的吴超越一咬牙一横心,最终还是哭丧着脸答应了这些传教士的要求,二十几个传教士顿时欢声如雷,迫不及待的拉着吴超越就往外走。吴超越则一边让吴大赛多带狗腿子去给自己帮忙,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道:“我不是助纣为ฦ虐,我是做好事,帮那些码头工人增加收入,是做好事,不是卖国求荣。就算现在挨点骂,将来历史书也一定会还我公道。”

专门停靠外洋商船的黄浦æ江码头远比上海ร城内更加热闹,仅是在码头上靠装ณ卸货物为生的工ื人就有三千多人,再加上其他做小生意的商贩和什么เ车夫、马夫和船夫水手之ใ类的闲杂人等,码头上的人流量至少也得上万计。但也正是因为码头上的人太多,所以领ๆ着一大帮子洋人神父走上码头后,吴超越也马上就彻底懂了众矢之的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被上万双带着惊奇和疑ທ惑的眼睛同时注视,想不懂ฦ这个词还真的做不到。

“可是尊敬的神父先生,他根本不相信。”吴超越无奈的耸耸肩膀,又好心好意的建议道:“神父先生,要不这样吧,乘着我在这里能够给你翻译,我们一起把这位公差先生拉到เ租界去,让他亲眼看看你住的教堂,也请你的美国朋友证明你的身份,让他当面向你道歉。”

被满身金毛的马丁神父这么一拉,袁五八的三魂顿时就飞走了六魄,一边挣扎一边冲吴超越说道:“吴少爷,这位洋先生要做什么?他为ฦ什么要拉我?”

那青年渔民显然是个脾气火暴的愣头青,听了同伴怂恿也没迟疑,举ะ起船篙就要往那神父头上招呼,已经隐约猜出原因的吴超越忙大喝道:“住手,不准打!”

“万能ม的上帝ຓ啊!感谢你的仁慈!”那神父顿时大喜过望,在胸前画着十字说道:“总算是有人会说英语了,亲爱的中国朋友,请快帮我翻译,他们是误会我了。”

人都是有感情的,虽然明知道不是自己的亲爷爷,但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下来,良知还没被狗吃光的吴超越对吴健彰还是有了那么一点亲人的感觉,这会看到他年过花甲还被按跪在地上,吴超越鼻子忍不住一酸,开口叫道:“爷爷。”

听到吴超越的声音,吴健彰艰难回头,再看到宝贝孙子也是被五花大绑时,吴健彰顿时就吓得魂飞魄散了,赶紧转向高坐在大堂正中的朝廷钦差,拼命磕头惨叫道:“钦๔差大人,与他无关,那ว些事情都与他无关!让洋人在码头上向工人传教的是我,派师爷帮洋人买土地建厂的也๣是我,拿银子和洋人合伙建厂的人还是我,这些事都和我的孙子没有半点关系!请钦差大人明查,请钦๔差大人千万不要牵连到我的孙子身上!”

与此同时,吴超越也已经抬头去看堂上情况,此时此刻老吴家的死对头袁祖悳当然正在现场,然后再仔细一看钦๔差模样时,吴超越的心脏就象是掉进了万丈深渊,马上就彻底绝望了——高坐堂上那个ฐ钦差,居然恰好就是今天在码头上见过那个ฐ翁姓老者!

不出所料,听到吴健彰的绝望惨叫,那翁姓老者不但没有半点被吴健彰的舐犊情深所感动,相反还露了一些笑容,冷笑说道:“吴大人爱孙心切,情愿牺牲自己้保全爱孙,虽然可敬可佩,但是没办法,本官身负朝廷重托,受皇命彻查此案,固然不能ม冤枉无辜,但也不能姑息包庇,令孙帮助洋人传播洋教,又和洋人合建洋厂,罪证确凿,不容抵赖,所以没办法,本官不得不下令将他拿下!”

“钦差大人,我孙子冤枉啊,他真的冤枉啊!”吴健彰惨叫中带上了哭音,“他没做这些事啊,这些事都是下官干的,真的与他无关啊!求你大人大量,放他一马吧!”

听到这些话,那翁姓老者笑得更开心了,向旁边的袁祖๢悳一努嘴,袁祖๢悳会意,马上拿出了一份装订成册的文书๰,走到เ吴健彰的面前出示,微笑说道:“吴大人,请看看吧,这是令孙邀请洋人与他合伙建立洋厂的文书,上面不但清楚写着你的孙子出银多少建厂,还承诺由你孙子购买຀租界以外的土地建厂,铁证如山,你还替他喊什么冤?他又冤什么冤?”

仔细看了袁祖悳手里的证据,吴健彰彻底瘫软在地了,吴超越也疑惑的上前几步,仔细看清那份文书正是自己印了发给洋行的招标邀请书时,吴超越不由吃了一惊,不明白这东西怎么会到เ了袁祖悳手里?但这点并不是最关键,吴超越马上喊冤道:“钦๔差ๆ大人,这只是普通的商业合作,并不触犯国法,我何罪之有?”

“未经朝廷允许,你就和洋人合伙建洋厂,又帮洋人购买຀租界外的土地,还敢说没罪?”那翁姓老者慢条斯ั理的说道:“还有,本官不但已๐经找到了许多目击证人,证明你在上海码头上帮助洋人传教,还亲眼看到เ你在码头上与洋神父商议传教之事,这难道还不够证明你有罪?”

“敢问钦差ๆ大人,有那条朝廷律典说不许和洋人合伙建厂?”吴超越愤怒说道:“再请问钦差ๆ大人,又有那条朝廷法令不许我帮助洋神父传播洋教?还有,谁说我买租界外的土地是给洋人了?那ว一百多亩地的地契还在我手里,我如果真是帮洋人买的土地,那洋人为什么不把那些地契拿去?”

“没有朝廷准允,圣上恩准,你擅自这么เ做,就是有罪!”那ว翁姓老者冷笑说道:“如果你觉得自己冤枉,没关系,到刑部说去。皇上有旨ຈ,本官只要查明这些事属实,就马上把你们吴家祖๢孙一起拿下,交部ຖ议罪,你到刑部大理寺有的是喊冤机会!来人,即刻将犯官吴健彰与吴超越拿下!”

左ุ右差役答应,立即上前๩押解吴健彰和吴超越祖๢孙,然后又问那翁姓老者要把吴健彰祖孙押到เ何处时,恨老吴家恨得蛋疼的袁祖悳倒是毛遂自荐,要亲自把吴家祖孙押到เ上海县大牢关押,但是那翁姓老者却有自己的打算,摇头说道:“朝廷有规制,犯罪官员不能与普通犯人关在一起,把他们暂时关在海关衙门的后院里吧,过一两ä天就押往京城。”

一心想要报仇雪恨的袁祖悳彻底大失所望了,然而远远看到เ吴健彰祖๢孙被押走时,大堂外的雒魏林和麦都思也顿时大闹了起来,不断的用汉语大喊,“我们要上堂,吴是无຀辜的,他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要为他申辩冤情,让我们上堂!让我们上堂!吴是无຀辜的!”

守大门的差ๆ役当然不敢用武力驱逐洋人,只能是组成人墙暂时拦住雒魏林和麦都思,同时飞报上堂,那翁姓老者听了勃然大怒,马上转向袁祖悳问道:“袁大人,你这是怎么搞的?为什么让洋人进了上海ร城?”

“钦差ๆ大人,上海是五口通商之地,允许洋人来往通商,下官不敢阻拦啊?”袁祖悳如实回答道。

“糊涂!”那翁姓老者一拍桌子,喝道:“先皇和洋夷签订的《南京条约》里,有允许洋人进城这一条吗?你为什么就不能ม向广州学一学?同样是五口通商之地,广州的百姓联手阻拦洋人进城,洋人还不是照样不敢进城?”

袁祖悳有些迟疑,广州ะ百姓联手阻拦洋人进城的事袁祖悳也听说过,但袁祖悳又非常清楚,那件事实际上是两广总督徐广缙和广东巡抚叶名琛暗中怂恿广州百姓干的——官卑职微的袁祖悳可没有胆量效仿这两位封疆大吏。而那翁姓老者见了更是不悦,又喝道:“还楞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驱逐那两ä个洋人出城?”

说罢,那翁姓老者又下令差役立即关闭大门,根本不给雒魏林和麦都思替吴家祖孙喊冤申ã辩的机会。而袁祖悳被那翁姓老者逼迫不过,也只好是赶紧派人去给躲在外面的袁五八传令,让他组织百姓驱逐雒魏林和麦都思出城。

其实也๣用不着驱逐,在海ร关衙门外把嗓子喊哑都叫不开门,雒魏林和麦都思也不肯再白白浪费力气,低声商议了几句,两个神父干脆自行离开,直接从邻近的小东门出城返回租界求援,已经收到袁祖๢悳命令的袁五八既没胆量驱逐洋人,更巴不得这两个ฐ瘟神早点滚蛋,自然也赶紧顺ิ水推舟,暗中命令差役开门,任由两个神๰父出城。

再然后,听说两个ฐ洋瘟神已经自行滚蛋后,袁祖悳在大喜之余,当然是又马上跑到钦差ๆ翁心存的面前๩请功,而翁心存听闻后虽然也是大喜,却还是不肯满足,又向袁祖悳训斥ม道:“做得好!继续这么做,最好是效仿广州ะ,坚决不许任何一个洋人进城!万岁最恨这些不懂礼教的洋人,你如果做到เ了,本官一定替你向圣上表功请赏!记住,本官在上海期间,不希望再看到一个ฐ洋人出现在本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