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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宁死不屈

那小孩‘啊’地一声,冲得太急,避无可避,陡然被花蓉一盘菜撒了一身。

那孩子到底是小了些,见状被花蓉那气势吓着了,往后连退好几步,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想哭又不愿哭出来,只十分委屈地垂着脑袋抹着衣裳上的汤水,又抬眼可怜兮兮地望了卓寒钰一眼。

虽然在最后一刻,她曾有一种被柟峥背叛出卖的感觉,可是不知为ฦ什么,临行之ใ前,她仍然去找了他。

他说:“这是你托付我的,也是我唯一能替你做的。”

她想归想,没好意思往外说,只装ณ作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敷衍过去。

花蓉在卓寒钰递给她那雕松下醉翁对酌图样的泥金手炉上反复摩挲着手指,思索片刻,笑道:“我自是见过,‘品鉴’二字却不敢当,不过既然大人欲图借此大作文章,花蓉也自当多留个ฐ心眼,不得不亲自过来叨扰一番。”她看了他一眼,又补充一句:“其实,今日过来,也是有求于大人。”

哎,一定是我被烧糊涂了,真是的,自己吓自己้……

花蓉陡然间跟画面定格似的,浑身僵直,那笑容还凝结在脸຀上,表情却情不自禁变了个ฐ味道。

闲坐了片刻๑,这才敢舒舒服服地拿湿毛巾仔细清洗了脸庞、脖颈和手臂,又脱了衣裳,用毛巾蘸热水细细地拭擦了一遍身子,换上新送进来的衣物。

花蓉忍不住眯起双眼,肆无忌惮地伸展开四肢,发出类似某幼弱小动物的呜咽,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花蓉心里面十分生气,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都尉大人所言差矣!正是因为在下爱慕龙棋棋艺至极,以至无可割舍的程度,故而才使用牛皮纸为ฦ棋盘啊!”

花蓉也๣不客气,当即正色道:“大人想啊,在下若真以昂贵敦厚的沉香或紫ใ檀木作为棋盘,又如何随身携带呢?如不能随身携带,爱棋如我,又如何能随时随地与人对弈呢?是而只有那等并非真正热爱龙棋棋艺,只当它充作装饰门面之人,才会在意棋盘质地如何,我想,公子是爱棋之人,必不会肤浅地做此感想吧?”

被士卒捆绑在抄手廊柱上的宇公子气得七窍生烟,死命挣扎,可是被堵了口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卓寒钰下令将族长宇洪曜及其正室夫人拖出来,强行披上寿衣,活生生地丢进那ว两口棺木之ใ中。

手下僵硬的躯体突然颤动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

旁้边众人忙不迭一拥而上,又是揉搓又是捶打,将族长大人团团围住大献殷勤。

行至宇公子身旁,花蓉一脸义愤填膺,伸手指着他的鼻梁,痛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贼!你这个该挨千刀的人间败类!枉花容对你以礼ึ相待,你,你竟然做出如此下作卑劣的勾当!你还我妹妹清白来!”

“胡说!狡辩!”花蓉岂肯轻易饶他?当即喝道:“我妹妹生得倾国倾城,岂能答应与你做妾!好你个不知廉耻的登徒子,来人啊,给我将他押解回府,严审不怠!”

最得意的莫过于杨殊杨大总管,他以往背负着‘助纣为虐’的大黑锅,走在大街上人家都拿唾沫星子唾他,如今可好了,他腰板也硬了,背也挺直了,走起路来一摇三摆的,人家还要追在屁股后面争相夸赞他几句,那小日຅子过得,啧啧啧,才叫一个美啊~

且说花蓉下午外出巡查各处水井开凿工作进程状况,回来又累又乏,吃过晚饭之后,又想起还没来得及与她新认干妹妹商讨一下那‘白雪公主如何设计诱拐纯情白马王子’的具体实施计划,便又吩咐人叫织缨过来自己卧室一趟。

千分之一!

一股子恶气蓦然涌上心口,正待发作,她突然转念间又一想:哎,管他呢,反正我不过说说玩儿罢了,还真指望他能提成给我啊?

花蓉动了动嘴唇,喊不出声来,却又心有不甘,她下意识地左顾右盼,心想,反正这会子没有旁人,也不会有人知道堂堂神使大人竟半夜在自家宅邸่附近追狐狸玩……好吧,我只跟过去瞧瞧……不会有人发现的……嗯,是的,这黑灯瞎火的,谁知道哩,对吧对吧?

“咦,公子这是作甚?”花蓉正偷偷地扒开树丛翻得正欢,忽听身后有人叫她,吓得她霎时间跟被闪电当头击中了似的,‘啊’地一声,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忙不迭一手揪着口的衣襟,仓惶回过头去一看——

族长大人听了,捋着长长的胡须,频频๗点头,悠然道:“是个好方法,嗯,神使大人很有谋略๓啊……修筑蓄水池这件事,老朽也不是不肯让步,只是,老朽家大业大,手下人未免娇纵懒惰,若不许以他们一些好处,难以成事啊……”

想归想,这种以下犯上的事情到底做不得。

花蓉倒没注意到他这些小动作,只垂首继续专心翻阅账本,喃喃道:“应该把这账本一并带过去也给族长大人瞧瞧,数字报表这种东西一向是极具说服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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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呵,干什么呢,瞧这架势,是想要打群架还是怎么的?

花蓉那吓得,急忙将兰儿拉过来搂进怀中,唯恐拳脚๐无眼,混乱之下一不小心伤了孩子。

oh,mygod,拜托,她现在是女扮男装的好不好!

那宇公子岂知花蓉一肚子坏水,早暗地里合计好了要算计他?急忙赔笑道:“当讲,当讲,公子请但讲无妨。”

若不是身为女子,只怕早已高中状元,获封侯爵了吧?

真是……浪费人才的时代啊啊啊~

仿佛感受不到那烈火焚身般剧烈的疼痛一样。

凄厉的寒风在万籁俱寂的夜空中肆意咆哮。

嘿嘿,必定很失望很郁๗闷吧?这些晦暗若失的感情在他那ว张俊逸且云淡风轻的脸庞上,又会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呢?

不过表情虽然叫人十分失望,动作却骇人听闻。

花蓉盯着那一盘明显价值不菲的银两,内心百味翻腾。

可问题在于,这明里巨เ大利益摆在面前,谁知道暗地里又潜藏着什么叽里旮旯ຕ的玄机呢?最直接的就有三条:

紧接着,‘吧嗒、吧嗒’,又有好几滴冰凉的水珠在脑门上溅开了花。

花蓉暗叫一声不好,赶紧重新穿好鞋子从地上爬起来,解下包袱顶ะ在头上,慌慌张张地往前๩跑去。

石纹鲸方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端起茶碗轻抿一口,道:“抬上来吧。”

在他们后面,又上来四人,抬着一只正在燃烧的铁炉子,四人后面又尾随着一名力士,手中ณ端着一口大铁锅,铁锅中ณ滚油沸腾。

花蓉越想越怕,不由á得紧皱双眉,深抿唇角,强撑着身子又想坐起来。

这样的身世,连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太凄惨了。

不,不,我不要啊!

怎么办?这种情况下,我该怎么办呢?

那土匪头头上上下下打量了打量着装朴素的花蓉,犹疑地问道:“你……是那小子的师๲弟?是哪个帮派的少帮主啊?”

花蓉双眉紧蹙,抿着唇,缓缓摇了摇头,如实答道:“不是,他多半认错人了。”不知道那青年与这帮土匪究竟有哪门子深仇大恨?还是及早澄清彼此关系比较好:“我与他无຀关。”

“与他无຀关?哼,”土匪头头一挑眉,冷笑道:“与他无关他能ม叫你‘晗师弟’?与他无຀关你又怎敢舍身救他?”

“我……”一句话倒说得花蓉词穷,她咬了咬唇,无奈之下,只好如实招来:“他为保护同伴宁肯自己深陷重围,此举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我只是不愿眼睁睁看见这样一个人冤死而已。”

谁知她话音未落,土匪头头已然哈哈大笑起来,他饶有兴趣地下马,走到花蓉面前,淡然道:“……可是最后却是你为ฦ了保护他而深陷重围,不可自拔,他却毫无຀顾忌地逃跑了,你不觉得自己因为这样一个人而死更冤枉么เ?”

“不是,他一定是因为认错人了,才会这样的!”花蓉闻言,虽然双臂被人反扣,却仍然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分辩道:“他一定是当我是他‘晗师弟’,以为我武功够高,足以突围,所以才……”

“所以才放心大胆地一走了之ใ么?”土匪头头颇为欣赏地望着花蓉,道:“你倒是个宽仁厚道的小子……”他说着,突然脸色一沉,又道:“可是此举实在愚蠢至极,来人哪,宰了他!”

“不要!”几乎是下意识地,花蓉仓惶失措地脱口而出道:“我会做饭洗衣,会耕种务农,杂役小厮、做饭厨子,什么都好,我都能干,不要杀我,我还不想死!”

她那么殷切地望着他,眼中光芒清澈、明亮、璀璨,充满了对生命的执着与渴望。

仿佛不染尘埃的稚子一般纯洁美好的一双眸子。

旁边已有喽啰过来,将冰冷的刀刃架上花蓉的脖子,她拼命地挣扎,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仍然不放弃争取最后一丝活命的机会。

土匪头头冷眼旁观,听她这么一说,却又起了戏弄的心思,便笑道:“不杀你也可以,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再叫我一声‘亲爹’,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说完,双手环,不怀好意地‘嘿嘿嘿’笑了起来。

花蓉脸色渐渐褪去红晕,微泛出铁青的色泽,她瞪着双眼,怒视土匪头头,断然拒绝道:“我不要。”刚说完,不知是谁使坏,从后面踹了她膝关节一脚,花蓉‘啊’地一声,情不自禁跪了下去。

她双肩双臂分别被两名喽啰死死摁押住,凭她一个弱女子的力量,本就没法再站起来。

旁边一众土匪见状,便起哄道:“快,快磕头!磕了头就饶你不死!”一边叫嚣着,一边还过来好几人,抓起花蓉的头发,将她的脑袋狠命往地上摁。

“我不要!我不要!”花蓉使出全身的力气,疯狂地挣扎着,凄厉地惨叫道:“你们这群狗贼!有本事杀了我!以众欺寡,算什么เ东西!”什么小女子要懂ฦ得苟且偷生,不,与其蒙羞受辱,她宁肯死!

“呵,这小子可真是有骨气啊。”土匪头头冷笑一声,示意喽啰退开,他走近仍被紧摁在地爬不起来的花蓉,以脚尖挑起她的下颌,仔细瞧了瞧那张布满尘埃与一副誓死不屈表情的脸庞,微微往旁边侧过脸,同身后一人调侃道:“喂,虎子,说句实话,这小子生得还满俊俏的,年纪也不大,就这么宰了,未免可惜……”

花蓉闻言,双唇抿成一线,死咬牙,忿然别过脸຀去。

立于土匪头头身后唤作‘虎子’那ว人会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大哥,小喜今年该十二了吧?你嫌弃咱们寨里的兄弟年纪太大,又黑又丑,这瞧着个容颜清逸俊秀的少年,该不是挑上女婿了吧?”

他话音刚落,便又与旁边众人一窝子起哄,你一言我一语的,竟越描越黑,好像还真就这么回事了似的。

“谁谁才要娶你家那丑八怪女儿!”花蓉闻言,又羞又怒,一张小脸霎时间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似的,毅然反抗道:“我才不要,我……”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被土匪头头飞起一脚踹得倒跌了出去。

花蓉惨叫一声,重重摔倒在地,又‘骨碌碌’往前滚出好远,这才渐渐停了下来。

她一手抚着心口,一手趴在地上,疼得浑身直冒冷汗,连爬都爬不起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贯善于暗中巧ู施诡计的她,竟然也口不择言说出那种话来……到เ底是受了屈辱,心有不甘吧!

一众喽啰见老大动了怒,也不敢再嘻哈打诨,方แ才那唤作‘虎子’的男子犹豫片刻,试探着问道:“大哥,这小子可真倔啊,咱们要带他回去,只怕他不从,不如……”说着,比了个‘一刀两断’的手势。

那ว土匪头头没吱声,只瞧着花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又大步走上前去,一脚将她踹倒在地。

花蓉闷哼一声,咬着牙,又默不吭声地再爬起来。

再踹倒。

再爬起来。

如此近十次的折磨,直到เ她口吐鲜血,疼得在地上缩成一团,再也爬不起来为止。

“决定了,就是他。”最后,那土匪头头竟十分欣赏起花蓉那ว副倔劲儿起来,冲一众喽啰挥了挥手,道:“先捆回去再说。”他说着,又重新上马,若有所思地回头望了一眼花蓉,朗声笑道:“还只是个孩子而已๐,我就不信收不了!要他屈服的方法多了去了,一件一件慢慢试,我们看最后谁强得过谁。”

说完,打马扬鞭,径自扬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