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谧说的是梁国时候的旧事。
而有趣的是，齐国的上代帝王生平如同梁武帝样，征战杀伐，灭国无数，偏偏也是在不到五十岁的时候就逝世了，身后的庙号也是武帝，个梁武帝，个ฐ齐武帝，这样过多的相似之处让无数别有用心的人开始传言，大齐的兴盛也不过是三四代的光景。
“唉，要是我大齐也有顾清亭这样的绝代名将就好了。”齐泷头疼万分地靠在椅背上。
正文第五十八章侍驾三
消息传开以后，听说了齐军退兵的消息，无论是城里的百姓还是官兵们，大家伙儿都很高兴。也许是因为这次的攻势特别ี猛烈难以抵挡的缘故吧。
将军常说，倪源此人虽然与他齐名，并称于当世，但是性情坚忍而且素有大志都是他所远远不及的，单看他当年叛梁降齐就可以看出，他极其善于把握时机，谋定而后动，以牟取最大利益。葛先生也说，反常为ฦ妖，此次齐军明明已经占了优势，不可能ม这样就退兵，除非是齐国朝中出了什么大事。
“唔，”苏谧放下茶盅，笑道：“我刚刚醒过来，就听说了郑贵嫔的事儿，唉，实在是难受的不得了。”
到底是姐妹场过，如今你们宫里可还有什么需要？尽可过来找我，苏谧继续说道，可千万不要客气。
西福宫。
倪贵妃由几个贴身的宫女扶着，进了寝殿，经过了刚刚的那场惊吓，她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但是已经冷静下来了。
两人边说着，边分头领着人行动去了。
在宫里的各处园子，都建有供妃嫔休憩更衣使用的小偏堂。
苏谧知道她还是孩子心性，只好温言相劝，边信誓旦旦ຆ地保证自己绝对不再生气。
“姐姐这里好吃的真是多。”终于把心里想说的说出来，想哭的哭出来，绮烟松了口气，劝解之下，很快就恢复了笑容。
眼见着他们走远了，众人从地上站起来，又开始议论起来。
众人立刻纷纷称是。
苏谧丝毫不为之所动的凝望着这些泥塑胎像：“大师相信着世间真的有神佛吗？”
“我自然是相信的。“枯叶说道。
“那么大师可否告诉我，神佛究竟在何处？为何这漫天的神佛只知道享受世人的供奉敬献，全无丝毫悲悯世人之心，让这个尘世之间满是苦难波折？”
“悲悯之心自在人心，何苦要去神佛身上寻找？”
“悲悯之心，若我对人有悲悯之心，何人又会对我有悲悯之心？既然神佛法力无边，为何不见丝的雨露恩泽降临ภ在我的身上，可是因为我不礼佛，不敬神的缘故？”
“佛像不过是写泥胎塑像，死物而已，岂会保佑人身。”枯叶道。
“那么为何要大师尊崇这些死物泥胎。”苏谧立刻寸步不让地追问道。
“心中有佛，这世上自然就是有佛的，若是心中无佛，便是寻遍这万丈红尘，也难以见到เ丝毫的神迹。神像虽然是死物，人心却是活得，死的神像入了活的人心，自然也就是活的了。我所尊崇的，不过是份人心中ณ的神佛，人心中的悲悯而已。”
“大师真应该去应选朝政，而不是在这里讲经论法。”苏谧摇了摇头道：“我虽然听不懂ฦ高深的理论，但是大师话里的意思却也明白，大师所言就是指民心了。不知道大师是如何确定这民心的？”苏谧轻声问道，她知道枯叶禅师选择齐国支持，可是声声说齐国是民心所向，又有何道理。
枯叶看着她，忽然摇了摇头，转身看着这些神像，问道：“施ๅ主明史知礼，可知道，自从周礼崩坏，汉室倾覆，胡虏入侵，已经有多少年了？”
苏谧微微惊诧，回答道：“自从哀帝之乱，引致强虏入关，已经有二百多年了吧。”
“到今年为止，正好是二百十八年。”枯叶脸上现出丝沉重：“那么施ๅ主可知道这二百十八年里面民众所过的是什么日子？”
苏谧凄然笑：“我虽然见识不多，却也知道不外乎是列国纷争，民不聊生的局面吧。”
“天地不仁，生灵涂ิ炭。这二百年来，数次有英雄奋起而立，希望统天下，却只是又次的带来新轮的战乱ກ，以前的梁国，再到更前面的大周，大晋，大秦无不如此。百年征战，民不聊生，繁华都市亦是男ç为奴，女为娼，寻常乡野更是十室九空，千里无烟。直到近年来，大齐的崛起。”
枯叶看着远方，字句地说道：“这天下的百姓已经不能够再等待了。”
“如今北辽虎视眈眈，兵强马壮，随时准备南下，旦破关而出，到เ时候又是场五胡乱华的惨剧ຕ，唯有让天下尽快统，让中ณ原尽快从战火之中摆脱出来，才可以外御强敌，内修国政，才可以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支持大齐实在是为ฦ天下计，为百姓计，所以老衲认为这就是民心所向。”
“施ๅ主刚才问何为ฦ民心，民心所关怀的不过是尽快结束这个乱世，无论齐国也好，南陈也好，卫国也好，只要有能力尽快地统，让百姓脱离苦海，就是民心之所在。”
苏谧的身子晃了晃，她觉得这些话是有道理，可是却又让她心里沉甸甸的，有种说不出的憋屈，她想要说出什么来反驳，可是面对这样大义凛然的说辞，却又找不到丝毫的理由á。
“那么凭什么我们家就要当大齐统路上的牺牲品，既要遭到这样的待遇？我要报仇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苏谧喊了起来，他们自顾去争他们的天下，我自顾去为我的家人缅怀，两不相干。
“国仇家恨，施主自然有权力报仇，可是伤害施ๅ主ว的家人，害得施主ว国破家亡的真的是大齐吗？”枯叶忽然抬头问道：“卫国国弱主庸，纵然有忠臣良将，却不能ม用之，迟早要被强国所并，不是大齐就是南陈，或者是北辽。”
“不定这样”苏谧挣扎道。
“你说的对，这当然是不定的事情，”枯叶从容说道：“卫国也有可能强大起来，你的父亲也有可能率领着卫军，去攻破别ี人的国家，屠戮别ี人的城池，亡灭别ี人的家族，让卫国强大起来，靠着别ี人的鲜血和仇恨来”
“父亲不会那ว样”苏谧反驳道。
“乱世之中ณ，就是这样的生存规则ท，你不去吞噬别人，别人就会吞噬你，”枯叶凄然笑：“毁灭你的家园的不是大齐，也不是倪源，不过是战乱而已，是这持续百年不止的乱世。”
苏谧身子颤，只觉得头脑疼痛而混乱。
“施主如今深入宫廷，这个道理只怕比别人更加的清楚吧。难道施ๅ主ว的手上没有无辜之ใ人的鲜ຒ血，没有承受无辜之人的仇恨？”枯叶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苏谧忽然想到เ，何太医，还有采薇殿原本服侍郑贵嫔的那些宫人，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所杀，可是与自己้亲自动手有什么分别？！
“这些人，难道没有亲人好友，没有父母儿女。他们的感觉又会是如何？”
她觉得自己้的头脑快要炸裂开来了，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盘旋๙不去，你自己้与这些人有什么分别，都是杀人而已，都是害得别人家破人亡而已๐！
可是不对，自己是在为了报仇，是在为了自己的家人报仇
可是你所杀死的真的都是你的仇人吗？他们都是无辜的牵连者，他们个个默默无闻，只是为了平安度日而奋斗的人而已。
苏谧的脸色越来越白，苍茫若失。
“阿弥佗佛！”忽然声佛号如同暮鼓晨钟般重重地撞击在她的耳膜上，也撞击在她的心田里。
苏谧茫然地抬起头来，枯叶正在凝视着自己，眼神之中带着怜悯和关怀。
苏谧身形晃了晃，冷静下来，“大师佛门清心驱魔狮子吼的力量果然不同寻常啊。只是用在我身上未免太浪ฐ费了吧？”
“施主大病未愈，心绪难定，刚ธ才近乎心魔入体，还是早些休息为好。”枯叶说道：“若是施主有心参禅，这些佛法道理不妨慢慢领会。”
苏谧没有说话，她走到门口，忽然问道：“大师知道我对大齐的心怀不轨，如果我冥顽不灵，恨意难消，可要将我的身世秘密尽皆透漏，替大齐，替天下除去我这个隐患？”
枯叶立在身后静默不语，眼神之中却复杂难言。
苏谧远去的身影在这个ฐ孤寂的寒夜更加显得孤独凄冷。看着那ว抹白色的影子飘然远去，枯叶神色之间说不出的苦涩。
单凭苏谧最后的那句话，他就知道，苏谧还是心结难解。
正文第七十四章山中
苏谧披上衣服，来到了前殿，寒山寺因为是妃嫔女眷入内祭拜供奉的寺庙，之中ณ僧侣少的出奇，只是专门请了几位有德的高僧在这里主ว持而已。此时寂寥的大殿里面依然空无人。
墙角的香炉里面袅袅地散发着檀香的气息，将整个大殿笼罩地如梦似幻，迷离空灵。
苏谧走上佛前，轻轻合上双掌，以种谦卑而又宁和的心态静心体会着身边的切。
“二小姐，”陈冽的声音从旁传来，带着几分的担忧。齐泷生怕苏谧在这里养病，周围的人伺候不周，所以把采薇宫院子里苏谧贴身的人都调来了。
“我没有什么，”苏谧转头对他安慰地笑了笑，又转身看着那虚无的佛陀，忽然问道：“冽尘，你恨齐国吗？恨倪源吗？”
“当然恨了，”陈冽毫不犹豫地说道：“他杀了我们多少兄弟，多少家人，是我们的敌人，当然有仇恨。”
“那么齐国呢？”
陈冽弄不清楚为什么เ苏谧要这样询问，他思量了会儿，说道：“也是吧，是它覆灭了我们的国家，”犹豫了会儿又说道：“可是单纯的说是仇恨，恐怕也不是很贴切，战场之上，我们杀齐军，齐军也是杀我们”
“那么等报了仇，你准备如何？”苏谧打断了他的疑ທ惑思索ิ，问道。
报完了仇？陈冽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身为个军人，他已๐经习惯于服从命令，从前的卫国，现在的南陈，都让他没有丝毫的思考的余地，单纯的听从命令而已。
如果让自己真正的选择的话
他忽然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
听见她在悬崖边遇害的时候，那锥心刻骨的疼痛，让他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掉了，那样极端的心痛和迷茫，让这个ฐ世间切的仇恨悲喜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直到听到她获救的消息，他才得以解脱。
初春的时节，山野之间的阳光比较起宫廷更加的清新灿烂，那ว斑驳的光线透过窗外刚刚生出嫩绿的枝丫，投射到她侧立的身上，半是阴影，半是光明。她站在这温暖和煦的阳光的边缘，却是任何的温暖都无法融化的清冷孤寂。
“我只希望能够跟随在小姐的身边而已。无论你作何的选择，我定永远站在你的身边。”种冲动让陈冽忽然跪倒在苏谧的身边，仰头看着她，字句地说道。
他明白，像是以前山中那样的快乐่无忧的日子也许是永远也不会在拥有了，可是之ใ后的道路还是那样的漫长，无论是什么样的方向，他都希望陪在她的身边，也许自己辈子的意义แ不过是眼前这个女子，他希望能ม够为她遮挡片刻的风雨，让她能够重新见到灿烂的阳光只要她活着，只要可以看见她站在阳光之下，就是种最真实的幸福了。
苏谧回过身来，眼中带着几分水泽，“我知道，无论谁抛弃我，离开我，你都永远站在我的身边，”苏谧笑了，“至少我还有你，会留在我的身边。”她还是有亲人的，她不是完全孤独的。
晨光渐起，院子里面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枯叶禅师渡步而入。
视线平和中ณ带着几分慈和怜惜地看着殿中ณ的苏谧，枯叶的眼神转而落在陈冽的身上，略显出几分惊异，他问道：“这位施ๅ主的根骨奇佳，武功似乎是与老衲的数路相同，不知道是何人所授？”
“自然是卫国故人了。”苏谧轻声笑。陈冽的武功是自己的父亲亲手所教导的，自然与枯叶禅师是同出脉了。
想起自己的爱徒，枯叶心神也阵恍惚难过。他看着陈冽，眼神之中ณ多了几分惋惜。他目光如炬，立刻看出陈冽所学并不精深。
苏谧注意着枯叶的神色，忽然笑道：“冽尘还不快跪下谢恩，大师动了爱才之心，有意指导你的武功，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
枯叶微微怔，转而神色开朗笑道：“好，老衲已经是将行就木的人了。正愁着生所学无人可以传授呢。如今施主倒是解决了老衲的桩头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