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展昭继续扁嘴，伸手继续扯扯白玉堂的袖子。这不是他没出息，真的是平时站着白玉堂就比他高那么一点点，而现在他坐着，白玉堂却居高临ภ下地看着他。
谁叫刚才在餐桌上展昭没忍住杏花糕的诱惑，硬是没有听白玉堂的话把最后一块桂花糕给吃下去呢。展昭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这是没出息……
看到展昭忽然往前倾，白玉堂惊恐地冲过去把展昭拉回来，“你饿昏了想投河自尽啊？”
白玉堂本来还在心里盘算着要给这个ฐ凉亭加上护栏，接过就听到เ展昭没心没肺地笑了。白玉堂瞬时感觉无力，他到เ底是为了什么เ而担心这个人的。
白玉堂摆了摆手示意展昭继续，自己้倒站在展昭的旁边，随时准备好接过展昭挑出来的史书。
捧着几本书，白玉堂忽然觉得展昭就像个少爷，自己就像是跟在他旁边的管家。这比喻，怎么เ越想越觉得很贴切。
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但是他后来慢慢现，这些梦是完全不受控制的。这三个梦让白玉堂看到了一个人的半个人生。
白玉堂甚至开始觉得，是这面镜子让他看到的这一切，也是这面镜子阻断了他在最后的时候想要上前的动作。
他觉得心里在热。白玉堂把手放在了胸口，胸口在热，心脏的位置，一种难的感觉弥漫着，除了一如既往的担忧和心疼，这一次更多了羞涩和……
他应该会变好的，展昭是坚强的人，他不会一蹶不振的。白玉堂这么เ想着，然后突然现了一件事——
展昭和之前他看到的不一样。脱去了红色的官服，展昭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随意地坐着，他把巨เ阙剑放在一旁้，展昭右手撑着巨阙，左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轻巧地在展昭身边停下，虽然知道展昭不会回答他，白玉堂还是问道：“在看什么？”理所当然得不到เ回答，但是白玉堂却乐此不疲。
而陷空岛五鼠当中，破了其他四位爷的规矩可能还好，但是谁都不愿意去破白五爷的规矩。白五爷性子冷傲狠辣，没有人想要往他枪口上撞。而偏偏这位爷规矩最多，而且都是些细致的事。
所以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来叫白玉堂起床的。不过白玉堂也是个自律的人，不喜欢别ี人打搅，但是也都是会按时起床，只是会稍微晚一点。
站在大庆殿看了半天的戏，白玉堂明白了自己的况。这里的人都看不到自己，而他……白玉堂低下头，但是却没有看到เ自己伸出的手。
白五爷一向都奉行这样一个原则，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与其在这里思考究竟生了什么，白五爷更想知道之后究竟会生什么เ。
刺眼的灯光在书的边沿刺入，白玉堂下意识地比起了眼睛，然后就听到了蒋平的笑声。白玉堂起初ม是一愣，后来想想自己这几天结束工ื作之后就宅在房间里挑灯夜战，完全不符合自己平时的行为模式，哥哥嫂子他们忍到现在才过来看看他的况，这都已经算得上是放任他自生自灭的程度了。
白玉堂泄气地坐直了身体，盖在脸上的书也顺势滑下。不用睁眼就顺利ำ地接住书，白玉堂有气无力地喊了声，“四哥。”
难得看到白玉堂那么沮丧ç的样子，再看了眼完全不符合白玉堂整洁要求而乱成一团的书桌，蒋平不知该哭该笑，但是还是帮着白玉堂把那ว几本书给收拾了一下。
确实这几天蒋平也翻过这些书几次，但是一看到上面的东西，蒋平就觉得头昏眼花，也难为了白玉堂竟然可以花费这么多的心血在上面。
能让白玉堂沮丧成这样，蒋平就知道白玉堂这几天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四哥，我不明白，为什么翻遍了这些书，为什么找遍了所有的资料é，我都不能找到多一点点的信息，哪怕只有一点点。”白玉堂揉了揉疼的头，这才站起来活动下筋骨。
蒋平叹了口气，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老五，不是我说你，你是很聪明，也很用功，但你有时候就会跑偏，当然这况很少，但不代表没有。
当一个问题进入死角的时候，为什么เ不想想换个角度。如果说你真的对梦里的事那ว么感兴趣，但是从现在出却找不到什么，你就不应该在这里继续纠缠下去，而是应该回去想那个ฐ梦。又有什么会比在梦里看到的更加直接？你又不是不能继续做梦了。”
蒋平意有所指地跟白玉堂说，他们这几兄弟也不是不知道白玉堂这些事儿，虽然平时不开口，但是在需要的时候他们也会帮助白玉堂。
果然，白玉堂这几天泡在书里面脑子早ຉ就泡晕了，蒋平指出这一点的时候他还傻傻地没什么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白玉堂才醒悟过来，对着蒋平道了声谢就跑出了房间。蒋平摸了摸脑袋，不敢置信地眨眨眼，“老五这几天还真是活泼得不像话，竟然连你们这么เ多人在外面偷听都不知道。”白玉堂的房门突然冒出了四颗脑袋，赞同地点了点头。
白玉堂冲到เ收藏室的门口后才听了下喘了口气，刚才的一路他都是屏住呼吸的，现在恢复过来，他才觉得胸口闷。
仔细算算，自从他去找展昭询问梦境的事后，他就没有再去碰那ว面镜子，而接连好几天他都没有再做梦了，白玉堂就更加没有去在意那面镜子。又或者是，下意识地不去想那面镜子。长时间不去考虑，导致白玉堂惯性地没有记起镜子的存在。
推开收藏室的大门，哪怕那面镜子被摆放在最里面，它仍然在第一时间就抓住了白玉堂所有的注意力，镜面泛着一阵诡谲的光芒。
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但是白玉堂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这面镜子就是在等着他的到来，已经好多好多天了。
收藏室里的物品都带着独特的气息，白玉堂站在镜子的面前，明明只是一面镜子，但是它身上散出来的气息带动了整个ฐ房间，让白玉堂说不清，道不明。
或许，今天晚上他同样会梦到เ什么。或许，只有在接触这面镜子之ใ后他才能梦到些什么。白玉堂抱着镜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靠在床头，白玉堂抚摸着整面镜子的纹路，弯下腰将额头贴上了镜面，“拜托，让我看到。”让他看到，不要结束。
展昭的死并不代表一切的结束，他希望能看到更多的东西，更多。拜托了就让他看到吧。白玉堂少有地紧张了起来，紧ู闭着眼睛。他没有看到镜面反射的光闪烁了两下，就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脚下一个打滑，身体往旁边一倾的感觉让白玉堂一凛，他现在是在床上，这一摔是会摔下床的。
白玉堂下意识地伸出左ุ手想要撑住身体，但是却现手下什么เ东西都没有。踉跄了一下，白玉堂才重新稳住了身体。
直到เ这时他才现自己้并不是在自己的床上，甚至不是在自己้的房间，而是身处一个灰蒙蒙的空间。
白玉堂马上就知道，自己又进入了梦境之中。白玉堂站在原地，虽然镜子并不在这里，他还是轻声地说了声“谢谢”。
他并没有期望听到เ回答，毕竟和一面镜子道谢，这本来就已经足够疯狂了。但是偏偏这样，偏偏白玉堂听到เ了一声“滴答”的水声，回音空响，仿佛是在告诉自己้不用谢。
这么邪门……白玉堂摇了摇头，然后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แ。既ຂ然进来了，那么就好好地珍惜这个机会。
不再去考虑这些有的没的，白玉堂这才把全部ຖ的注意力放在现在身处的环境，灰蒙蒙的空间，什么都没有，除了灰。
白玉堂低下了头，他脚下的是宛如镜面一样地面，自他的脚下不断地往前延伸，往前延伸，不知道结果引向什么地方แ。
除此之外，这个地方แ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仿佛，展昭的死就是这个空间的终结，展昭死后，这个空间就再也不知道要放置什么เ。
死寂，萧肃，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这个绝望的想法不合时宜地出现，白玉堂立刻摇摇头把这个ฐ想法摒弃，朝着前面跑去。
白玉堂不断得告诉自己要冷静，就像是展昭说的那样，镜子是带有灵性的，它能够让他看到主ว人生活的场景，那ว么这一切就不会那么结束。
白玉堂一边喊着展昭一边往前跑，起初他以为这没用，喊展昭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是这个空间竟然开始有所反应，除了脚下的地面，左右两边灰色的墙都开始消เ融。
灰色的液体滴滴答答地落下，渗入地面，融为ฦ一体，就像是在回答白玉堂那每一声“展昭”的呼声。
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跑下去了。白玉堂跑累了，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平静地看着这个空间的变异。很奇怪，明明周围融化的灰色墙壁滴滴答答地滴落，但是却没有出任何声音。
“展昭。”白玉堂试探地喊了一声，又是滴答的一声，权当做是回答。这个ฐ空间，是展昭，还是这面镜子，不管是哪一个都好，他们是在回应他。
白玉堂有点激动，站直了身体屏息看着这个空间的变化。事正如白玉堂希望的那样展，四周墙壁消เ融的速度加快，而从墙壁中ณ不断地有半身高的碎片飞跃而出，在白玉堂的四周高速地旋๙转。
“展昭。”白玉堂又叫了一声，高速旋转的碎片骤然停下，平静地漂浮在白玉堂的周围。透过碎片的缝隙，白玉堂能够看到地面无限地延伸。
正如他设想的那ว样，已๐经没有跑下去的必要了，就算要跑下去，也不会有边界。那么这些碎片到底是什么เ？
白玉堂在这些漂浮在半空中的碎片间穿梭着来来去去，这个空间除了这些碎片什么都没有。难道这些就是这面镜子记录下来的碎片？
白玉堂试探性地伸向了他面前离他最近的一块碎片，但是他这一伸手，就像是猜中了某个ฐ雷区，周围的碎片又一次疯狂地旋转了起来。
半身高的碎片咔嚓咔嚓地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然后全部都朝着白玉堂飞涌而来，一瞬间爆裂出强烈的光芒，白玉堂立刻伸手挡住了刺眼的光线。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白玉堂却现自己又一次回到เ了展昭的房间。又是那一个ฐ晚上，展昭离开的晚上，弥留之ใ际，展昭独自一人靠着床桩，等待着死亡。
白玉堂试图往前一步，但是正如之ใ前那样，那道屏障依旧ງ停在那里阻挡着他的行为。明明在之前的梦里都任他来往，却在这个ฐ时候禁止他的行为ฦ，明知他无法干涉依旧ງ不让他上前去干涉展昭的死。
懊ิ恼只是一瞬间，白玉堂马上就现了这个梦境的不对劲。周围的一切都变了形，在逐渐的扭曲。这个空间正在扭曲，分崩离析。果然没一会儿整个ฐ房间就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整个梦境的空间就像是之前他所在的那ว个灰蒙蒙的空间一样，在摇晃下分崩离析，崩解出来的碎片又不断地消融，一点点地滴落。
“展昭！”白玉堂无法离开这个地方แ，也不想离开，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的离开可能就是最后了，因为ฦ不管是刚才还是现在，整个ฐ梦境唯一的走向就是消融，就是消失。
不断得有碎片掉落下来，唯独展昭像是没有察觉一样，最后展昭手中的玉猫和玉老鼠掉落在床上，展昭的身体逐渐滑下。
整个ฐ梦都黑了，一点点地暗淡了下来，只有展昭，白玉堂能看到เ的只有那个ฐ展昭。不要死，不要死！哪怕从背后传来巨เ大的吸力要把他扯走，白玉堂仍然不管一切地在心底大喊着不要死。
“不要死！”最后，白玉堂大喊出声，哪怕展昭听不到。但是偏偏，梦境那ว头的展昭就像是有所感知一般抬起了头。
这不对……
白玉堂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这不对……在他的记忆里，展昭就是在这个时候死的。在他不能干涉的现实里，展昭就是这样死去的。
在玉猫和玉鼠掉落后，他再也没有抬起头。不会像这次一样抬头，不会的。这个梦境和之前的不一样，展昭抬头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了！
“展……”白玉堂想要开口，但是他马上就安静下来了。因为他看到展昭好像有话要说。
接下来，那股吸力顿ู时加强，又是一阵强烈的光芒，白玉堂只觉得眼前有无数的影像飞驰而过，无法抓住，无法停留แ。
他不明白到底是生了什么。梦里，白玉堂喊着展昭的名字，但是这一次他什么都看不到，周围的光芒太过强烈，仿佛是在燃烧整个空间的生命力。
白玉堂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เ，但是却什么เ都抓住到。他被这个空间排斥ม着，最终整个人都被抛了出来。
“展昭！”白玉堂是大喊着展昭的名字惊醒过来的。他从床上惊坐起，现镜子落在了一边。
白玉堂这才现自己全身都是冷汗，刚才的梦让他精疲力竭，他只觉得浑身冷。白玉堂撑着脸喘气，他仍然沉浸在之前的所见里无法自拔。
他是不会看错的。哪怕整个空间濒临倒塌，他仍然不会看错，他也从来都不会记错。最后的那ว个梦境改变了。
梦里的展昭知道了他的存在，并且抬起了头看着他。在弥留之ใ际，展昭艰难地想要向他传递某种信息。
他听不到声音，或者说展昭根本不出声音。但是白玉堂清清楚楚地记下了展昭的口型。
第一个字，嘴唇上下碰触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第二个ฐ字，嘴唇上下也碰触了一下。
白玉堂不会唇语，只能ม一次次地尝试，试着找出吻合嘴型的音。
“……”
“……我……”
“把……”
“帮……我……”
帮我……是帮我。
展昭最后想要告诉他的是“帮我”。
他们两ä人相差千年，只是幸运地因为一面镜子，自己得以看到เ展昭的大半个人生。但是他从来都是旁观者，只是看，梦中ณ的人们自顾自地生活着。
为ฦ什么梦里的展昭会注意到他？白玉堂不得而知。
而那一句“帮我”究竟是什么เ意思？相差千年的时光，展昭早已身亡，他又有什么地方需要自己的帮忙？
又或者说，千年之后只因为机缘巧合看到他大半个人生的自己，到底又能帮上他什么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