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警学院 > 仙路烟尘 > 第二十五章芳衷尽吐报答梅花

第二十五章芳衷尽吐报答梅花

待足下生云,先与诸山共驰,冉冉升于碧穹,便览大地珠形。透过聚散离合的过眼云雾,只见得苍茫大地上高山如丘,村舍如丸,阔大的草原变成绿毯,奔腾的大河变得如田间小陌一样。

高天之上,伫立移时,正浩然出神,忽觉天风清冷,云絮泠泠。便御气南返,将寻旧途。一路电掣风驰,约略半日,当远远眺见大地山岳间那条比黄河还宽出一指的白亮大河时,醒言忽忆起四渎旧ງ事,微有所感,便按下云头,脚踏实地行于大地阡陌中。

听醒言这么一说,虽然居盈看他仍然一脸笑意。却仍忍不住焦急问道:“是不是有什么难事?我可以帮得上什么忙么?”

只听醒言道:“居盈,昨晚睡觉前๩,我在想想这几年来在罗浮山的修行论道,竟忽然有些通悟,我在想着,是不是可以将这些心得写出来,算我这四海堂主ว上任以来第一本著作,以后也可以留给堂中弟子翻看!”

当醒言显过如此手段。又有芳名高震的倾城公主镇场,这五万虎贲精锐自然个个信服。说起来,虽然这虎贲军一贯由昌宜侯把持操控,但无论如何平日教训操练时反意也不敢太露骨。于是,当大义当前๩,有人振臂一呼,点明那昌宜侯谋朝篡位的种种恶行,又有“神人”、公主现身说法。这些曾经对昌宜侯忠心耿耿的虎贲将士,便顿时弃暗投明了。

醒言让开门时。眼前这座皇京锁钥重地的京洛东门。早已吊桥高挑,城门紧闭。不知是否察觉到城郊外刚才那ว番变故,现在那高耸的城楼箭堞上甚至连一个ฐ人影都没有。当醒言气势万千的说出这句简单明了的话语时。那偌大的洛东城楼上只听见一面面大旗随风飘卷的呼呼回响。

“会是谁啊?”

到了白世俊赶到的时候,那太阳已๐在东方升起一竿多高。日头的光芒,也从开始柔和的朱红变得渐渐发亮。明晃晃地有些刺眼。这时再加上那漫天都是阵列如鳞的金红流霞,白世俊一时眼花,竟没认出张醒言来。

醒言忽然开口唤她:“你要睡了?”

“嗯,这样“醒言说道“你身子这样折在我身前,若睡久了,醒了就浑身疼。你坐到我身后来吧,伏在我背上睡,会好些。”

牧良野中这群被围杀的战士,总共大概一百来人,看样子应是殘兵败将,各个衣衫褴褛,盔歪甲斜,满脸都是血污。他们地盔缨战裙上,沾满了血渍尘灰,早辨不出本来颜๨色;手中的刀枪也早卷刃。和四外那些盔甲鲜ຒ明趾高气扬的追兵一比,正显得狼狈之极。

也不知是否濒临绝境激发出无穷潜力。还是他们深入骨髓地忠心逼迫自己发挥出最大的能ม力,这些己้到穷途末路的武士,如困兽犹斗,口中吼吼作声,兵器狂舞如风,竟一时抗住那ว操水般的攻击。

“轰、轰轰、轰轰轰…”

“难道斗法开始了!”

“娘!”

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像身后漫卷如洪的彩霞一般,笼罩在她心底。

等牧云出水,抚琴仙子见她浑身清水淋漓,大失仪态,不免便有些嗔怪。这时其他几位仙家也都围了上来,一齐看着这水淋淋的仙女,等她说明事情原委。

“哦?”见她这样忸怩,几位仙人大为起疑。他们心说,这昆仑天墟中气象祥和,祥云缭绕,那牧云仙子的骑乘绝影又最是通灵敏捷,如何会突然惊了?惊疑之ใ时,几位不免便七嘴八舌追问起来。最后,还是那牧云仙女被问得急了,便没头没尾说得一句:“是n她回来了!”

四渎谋臣罔象;

四渎静浪ฐ神银霜;

送别灵漪,到เ了晚间,看罢夕阳如画ฑ,宿鸟归林,醒言琼彤便陪双亲用了晚膳。其后这二人又去东边突兀山岩上,望新月如钩,眼见那东方苍龙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自东天大地次第升起,如一条娇娆的玉龙飞舞于东边天际。冷月星光下,这时再看东边那方圆千里鄱阳大湖,正是云水苍茫,渺无涯๹际,其中岛屿罗布๧如棋,浮沉于星水之间,就如心间那许多记忆一样,飘飘渺妙,如在天际…

“咦?”穿过连绵的春雨,再回到เ这低矮的马蹄山顶,醒言见着眼前的情景,却忽然觉得有些惊奇。

不过,此时对醒言来说,倒没多少心情跟别ี人一道礼敬。稍停一时,见灵漪确实无恙,又有老龙君照顾,他便立即起身奔到เ那神女面前๩,一倒身拜在烟涛之中ณ,对神女连连叩头感谢。

醒言闻言,也不敢违逆,便依言起身垂手立在神女面前。见他起立,这神๰女便逊谢道:“这位小神君何必如此多礼!方才我见你竟能逆转时光,已通大道,应知方才妾身只不过举手之劳,何必如此感激。”

忐忑的心情没持续多久ื,那检验的机会马上到เ来。一轮攻击刚过,又是故技重演,无຀数的陨星从天而落。好似烧红的炭石,飞蝗一般朝醒言这边军阵砸来。不过这一回,虽然流星依然迅猛,但有了刚才前车之鉴,醒言他们总算有了些预警反应。在这几乎旋踵而至的攻击中,醒言身边的军阵中飞起无数的光华,不论飞剑飞叉,还是声势煊赫的法术神光,全都飞串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密集的大网,希图阻止那ว无坚不摧的陨星落下。

只是,头顶上这些不知什么力量驱动、也๣不知从何处而来地陨石星群实在太过密集,即使部分被击碎,其他都还落在下方แ的军阵中。到了这种时候,哪怕是再骁勇的战士,也没了分毫列阵抵抗的心思:许多心胆俱失却还算敏捷的战士在那陨星落到เ头顶之前,立即潜入海ร中,希望能ม逃过一劫。只是,这样算盘竟也打错;不知何时那ว海水已๐经热得越过身体能够承受的限度,对大多数谙熟水性的战士而言,在潜到冰凉海ร水的深度之前,身躯早ຉ会被煮熟!

之前低沉厚重的神๰主忽然张狂地放声大笑,尖声细气地叫道:“孟章,今后再无຀考验!你已经通过了!”

听得这示谕,努力多少年地南海酒主筒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见他们这样,醒言倒有些无奈,也๣不知是哪儿出了错,本来他想像着自己一言既ຂ出,应者云集,众人应声而起后随他一起去大帐中把盏言欢,岂不是皆大欢快?于是醒言尴尬之ใ余,满腹狐疑:“莫非刚才声音小,之地方又太空旷,他们便没听见我…”

“呵…”见张醒言亲来将自己้搀起,龙灵不再复疑,当即站起身,满脸堆笑,正要剖白,却被张醒言抢过话头说道:“龙灵前๩辈,前๩番征战,多有得罪,还望前辈恕罪!现下有幸干戈化为玉帛,那舍妹前回叨扰饶走地丹丸,这便还你!”

“谁知打了大半年,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才死了两成,我这狼族的小头目,竟然也捱到今天才被擒!”

当时他听得差点背过气去,直楞了很久才想起下令将这狼妖施以寸磔之刑。

一没了空中ณ点火支援。那些那还的龙军不仅战力大减,便链士气也为之一滞;和势头正劲的四渎大军两ä相撞上,即使又公主的漩涡法术相助,渐渐也๣要不敌。这样情形下,醒言灵漪所部乘胜追击,转眼便深入神怒洋二百余里,真是锋头所指,所向披靡。

这神๰怒群礁,毕竟势汐影领ๆ地,对她而言几可顺心随意。当她到来之时。正如上回阅兵那样,正在战场中癴战之人忽然只觉眼前一亮,如同一块密封的幕布被人掀开一角,一抹白亮的天光再东方显现。激斗之中ณ众人偷眼向东张望,便见到那位雪裙霜甲的女神从天光绽放处冉冉而来,手中花纹柔美的圆月神斧流动隐隐光华,脸上平静的神情波兰不惊,再半空中飘飘傲立。视众敌如无物,傲然俯瞰着这片风波乱滚、血肉横飞的战场。偶尔有灿耀地箭光向她射去,却总在三四丈之外湮灭,连她裙角都碰不到เ!

“三儿此言不差ๆ!”

“是是!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听父王专门跟自己说话,久遭冷淡的大龙子都有些不习惯;受宠若惊般连声称是,又毕恭毕敬鞠了个躬,惶恐说道:“这般看来占据无忧,倒是我愚钝ๅ,多虑了!”

这问题一点都不难,琼肜斩ล钉截铁的回答。

“因为我手里的火鸟刀能ม冒火啊!山里的野兽们都是怕火的,我想海里的也是这样吧!”

“…”忽闻琴音,骏台愣怔片刻,便忽然呆住。

“这是何样的琴声?”

到了这时。当战场的烽烟迷雾渐渐散去,攻上九井洲的将士才发现东方的天空已经泛白,原本凄迷混沌的海天尽头已有熹微的光辉浮现,望去波光粼粼,应已是浸染了朝晖之色。

按云中君提议,当那小鸟依人般留แ连醒言身边的小女孩儿踏上九井洲海滩之时,预先铺排好的鼍鼓龙钟次第响起。四渎龙族轻易不得演奏的宏大军曲《龙王破阵乐》,便为这扭转战局的少女庄重响起。而琼肜自己,在两边锦袍甲â士阵列如林恭迎她之时竟不明就里,依然牵着醒言衣角,只是好奇的东张西望,如同逛集。

借着次第亮起的光亮。众人终于看清周围的景象,顿时便大惊失色!

“罢了!”

不提坐骑搏斗,再说孟章,几番๘打醒言不着,反见他溜得越来越麻利,心中不免就有些焦躁,此刻他也已经恍然大悟:“此战不仅仅是胜败之数,还关系到我孟章颜面!”

一念想罢,怒火冲天的水侯当即念念有词,一阵短暂而急促的咒语过后,手中那白玉八节鞭忽然电芒大盛,一阵刺眼的白光转瞬照亮昏沉的天地!

不过。正待拒绝,便他们也知道,虽然这小女看起来很小,但也是身怀绝技,即使眼那ว只凶恶豹子正磨牙,却也伤不了她发毫,何况两只各只有一翅一目的蛮蛮鸟--大不小,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儿掉水里等他们去救!

谁知,只等自己才一露口风,那雪粉腻玉般的小少女欢呼一声,冲向那两ä只一别别扭扭蛮蛮鸟,稍一踩踏,竟不磕不跌,就此离地而起飘然而去,看那悠然情状。就如同夜鸟轻云般在夜空自由飞舞!不仅如此,还有那只不驯的野豹子,一向喜欢和它主人怒目相向,这时却像一只撒欢的小狗,紧紧跟在那少女身后!

“哦。。。”

撇去他二人不提,听了他俩这一番对答,虽然对答之人神情都比较坦然。但旁้边那位旁观的冰娥仙子,不知为何却有些心神๰不停,一对明眸上眼波闪漁,正是坐卧不安。耐得性子等了一阵,再注目看看主ว人身边那位不速成之客几眼,这灵俏地仙婢蓦ย然从端从的珊瑚玉石上站起,侧身微微一福中ณ,启唇说道:“两位大人在上,婢子觉得,这们饮宴甚是清淡,不如上婢子舞剑助兴。”

看着这位自己赏识的新帐房,稻香楼胖乎乎ๆ的刘掌柜着实纳闷。见帐房先生这样,若不是那张大仙人的喜事将近,又看在他工钱๥要得少的份上,刘掌柜早说发火了!

其实,这肉眼凡胎的胖掌柜并不知道,眼前这位面目清奇的帐房先生,其实来历不俗。稻香楼现任帐房,其实是个山里的妖灵,名叫桂清,是那祁连山中一棵名副其实的千年老桂精。

这桂清,在妖族中ณ也曾是个小有名气的妖商,以贩卖“镇妖丸”闻名。不过,当妖族在玄灵教主的带领下和六界四族立下了盟约,不再仇视,不再为敌,他这以清镇妖氛、隐匿妖气号召的葯丸便没了销路,只得改头换面,凭着多年经商积累下的雄厚资本,终于在妖族千万妖灵中竞标而出,得到这教主曾修行过的稻香酒楼当一名普通的帐房伙计。对这千年老桂精而言,可以说,虽然教主ว的努力断送了他多年的生计,他却无比真挚地万般感激!虽然往日卖着那掩饰妖气的葯丸,颇能赚几个钱,但无论是买家还是商者,交易时都充满了屈辱。现在那法力无边的尊贵教主将他们从这样羞辱的生活中解救出来,他们怎会不感激?

正因这样,各来行事一丝不苟、井井有序的桂清,听说教主ว即将大婚,真个是欣喜若狂,竟让这娄ไ百年来从无出错的算盘活计,一天中也错过不知多少回!要不是这位教主曾经的掌柜修为高深,他觉得自己恐怕早就被扫地出门。

就这样心绪不宁,终于挨到日头偏西,那门帘忽然一响,终于闯进来七八位面貌奇异的粗豪武人,刚ธ进门,为首的那位就旁้若无人地扯着嗓子冲他喊:“桂老四,他还磨磨蹭蹭个啥?咱们今晚的恭祝仪程演练,你还不快去!”

“噢!来了来了!”

见伙伴们过来,那桂清赶紧ู从柜台后站起来,应声道:“诸位,我也正想走,请稍等一下!”

招呼完,他便转出柜台,来到刘ถ掌柜面前深施一礼,恳求道:“刘ถ掌柜,今晚我和这些朋友有些应酬,劳烦能准我三个时辰的假。”

“什么?请假!”

刘掌柜一听,顿时就像被踩着尾吧,歪着眉、咧着嘴、咝咝地抽气,倒好像刚被狗咬,受了天大的悲屈。只是,刚要发作,却不知为ฦ何他神色忽然和缓,回心转意,眉花眼笑,跟眼前的桂精和蔼说道:“好好,不就是请个假么เ,还以为什么大事!去吧去吧,早点去,别ี误了事!哈哈,哈哈哈!”

如此前倨后恭,旁观众人尽皆不明,等桂清一行人离去,望着那还在摇动的门帘,那ว胖刘掌柜独自出神,掂了掂手中紧攥的那一大锭雪丝白银,从自己多年的经验判断ษ,这份量体积都对头,于是精经沧桑的刘掌柜心中便充满迷惑:“奇怪!这小桂,我允他的两个多月的工钱,还抵不上这锭白银百分之一!虽然看出他以前像是个富贵人,有些积蓄,但为了请回假就…他是不是有病啊!”不过,虽然犹疑ທ,爱钱如命的胖刘掌柜才不管那么多,嘿,如果这算病,那他实在恨不得手下伙计个个病入膏肓才行!

闲言少叙。转眼就到了五月十五这一天。婚姻嫁娶,本就是人生大事,而这回与雪宜结合,如何操办婚礼,醒言又有别样的考虑。

几年来的相处,他已๐对雪宜的心性十分熟悉。虽然在旁้人看来,这寇雪宜是天然生成的尤物,清雅脱๳俗,不可轻亵,但几年来的朝夕相对,醒言深知这清泠毓秀的梅灵高不可攀的外表下,实则ท深藏着不可磨灭的自卑。几乎和那ว琼彤小妹妹异曲同工,这些年来无຀论自己如何解释、灌输,甚至是威แ逼,这清苦的女子始终都觉得自己้并非人类,便自卑自怜。人世间那ว许多正常的事物,她都觉得那么美好,却与自己无缘;虽然表面淡定,实际上她却对那些凡俗充满着常人难及的渴望和希冀。

正因这般了解,对这次婚事醒言才暗暗决定,这回一定要给她一个非常隆重、格外世俗的婚礼。作下这个决定,到得饶州ะ家乡,头一件事他便是去城中找到เ启蒙恩师季老先生,在他宅中借得一处堂皇祖๢屋,作为雪宜接娶前的闺室。安排好喜屋,他又拿出以前๩南海大战中ณ老龙君赏给他的珍宝积蓄,变卖之后大派银钱๥,用十倍的工钱请家乡๥父老工匠日຅夜赶工,准备婚礼的诸般物仪。

一边这般精心安排,一喧他又一丝不苟地抓紧完成那ว婚姻六礼中亲迎前的五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虽然这其中许多都已๐知和预定,他仍然一丝不苟,往来奔波,用心完成。

在这些仪程里,按规矩,醒言不得与新人见面。在五月十五这一天之前,对于整天忙碌的堂主来说还好,那位被藏在深闺的女子,虽然整天被丫环婆子环绕,甚是热闹,却已是尝尽相思之苦。就在这样含羞带怯又望眼欲穿的矛盾心情里,五月十五这天终于到了…

亲迎之刻,定在黄昏。古经有云,婚以昏为期,阴来阳往,男以昏迎女,女因男ç而来,是为婚姻。故此哪怕许多人再是激动,也要耐心地看着那日头落下,等到黄昏。

五月十五的饶州,天气正是大好,到了日暮之ใ时,夕阳西下,月儿东升,饶州城的大街小巷都笼罩在昏暗的暮色里。一层层为的暮雾,取代了往日的炊烟,袅袅氤氲在街头巷尾;蒸腾的夜雾中,一座座的房屋陷落,渐渐沉埋在朦胧的雾气里,喧闹一天的小城,到这时忽然沉寂,似乎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个ฐ时刻的到เ来,个ฐ个翘首盼望,凝息屏气。

渐渐的,当余晖散尽,天空变成纯净的冰蓝时,那驮着娇客的高头白马终于缓缓走进了饶城。

哒,哒哒。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中,披红挂彩的队伍一路走过;当他们经过后,那ว青石街道边家家户户,按着习俗,点亮门前对对的红烛。暮色沉寂,烛影摇红,千百朵摇曳的烛光连在一起,便点亮一条温暖融融的路线,向那座红灯高挑的深宅大院渐渐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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