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艺雨呢？”韩乐่问坐在他对面，正在看网页的苏沛。
韩乐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了几步，之后又坐下来。过了不知道多久，又再次站起来，在房间里转圈……韩乐่第五次坐下来的时候，苏沛朝他看了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犯病了？”
苏沛没心思听他的爆料，但还是耐着性子跟他搭话，说话间，原本公路上密密麻麻的车流也开始变得稀疏起来，虽然公路边上看起来依然是城市带，但是已经不像后面市中ณ心那种，那么“后现代化”，现在他们看到的风景很像过去印象中的城市，只是有些建筑的设计风格稍微夸张了一些，在公路边上，也多出了很多临时停车点，很多人手里举着块红牌子在停车点边上等着——仔细看那ว些红牌子其实都是这个ฐ时代的平板电å脑屏幕显示的内容，乔艺雨小声告诉韩乐，这是急着搭便车的意思。
“现在倒是没黑车。”韩乐่没说话，只是在自己衣服上写字。
韩乐่下意识还想往楼上走，却被苏沛一把拉住了：“现在这么乱，我们上去有什么用？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乔๒艺雨用不着你来担心。”
“对。”韩乐嘴里喃喃自语，看着镜子中自己衣服上的子，理智一点一点的重新占据大脑，乔艺雨曾说过这衣服可以写字，韩乐低下头，手试探性的在自己腹部ຖ开始写，衣服外层并不是熟悉的布料é感，感觉上面有一层类似泥巴，或者橡皮泥一样的物质，他手指稍稍用力，那个ฐ按压的部位就能ม出现一个小凹痕。
韩乐点点头，那次乔๒艺雨在公安局边上，她就是通过密码箱通知自己去烧钱的。
韩乐่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回房间拿来了，乔艺雨把衣服平摊在餐桌上，然后把这块材料é放在衣服上，同时闭上眼睛。
第二遍fanwai弹完的时候，韩乐的目光被黏在乔艺雨脸上，几乎是舍不得离开了，乔艺雨没有介意韩乐่的失态，而是把琴放在一边，对他开了个ฐ玩笑：“我要是也这么看着你，你会不会觉得我爱上了你？”
“那，我们来试试，”乔艺雨坐到韩乐边上，“我在很多电影里见过这样的镜头，一男一女互相长时间对视，似乎这样就能相互爱上。”
韩乐一直坚持到气都喘不上来时，也就是跑步中经常出现的极限反应，他才放弃了继续下去的想法，其实他知道，只要再坚持一会，这种极限反应就会消失，身体会逐渐适应这种无氧运动，但他并不想这么做——也许是他下意识觉得，现在他距离乔艺雨已经足够远了。
路过一块写着“狗熊饭店”的招牌时，韩乐停下了脚๐步，他凑上去仔细看了看这招牌，显然招牌上那只“狗熊”跟他之前看到的“北极熊”是一模一样的，在这四个大字下面，还有很多具体介绍的小字，其中ณ就有一排很熟悉的：“狗和熊不得入内！”熊的意思，韩乐稍微猜想一下就明白了，看来这狗熊饭店还是专门用来恶心人的。
韩乐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的意思是说，三个人轮流冬眠？就跟三班倒值班一样？”苏沛小声问。
“是政府刚ธ刚立法，要收回这家公司的业务，其实是收回所有和冬眠相关的公司业务……等于刚解放那阵一样，政府赎买，从私有变成公有，以后对冬眠的限制会越来越严å……韩乐，你来看看，这电å脑怎么开的？”
48年的时候，网吧里还能找得到鼠标，但是现在显然不见了踪影，只能靠手隔空操作，苏沛很不习惯这种操作方式，虽然在这之前他大小还算是个黑客。
“是刚疏散下去的冬眠人？”乔๒艺雨的语气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韩乐只好先在一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护士过来在病床边上的一个ฐ屏幕上按了几下，然后就离开了，几秒钟之ใ后，身下躺着的病床自己开始竟然开始动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坐过一次自动驾驶的汽车，韩乐非得被这一幕吓坏不可，但即使如此，在病床离开房间，顺着走廊上一路往下“飘”的时候，韩乐还是有一种随时会出“车祸”的感觉，但是现在他反应太过迟钝，尽管脑子里知道要着急，但身体上几乎做不出动作。
穿过长长的走廊，又沿着螺旋形的楼ä梯盘旋๙而下，最终韩乐่的这张床驶入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已经放着五六张床了，韩乐的加入让这个房间更显拥挤，但这里人虽然多，却是异常的安静，其他几个ฐ人都跟刚ธ才的韩乐表情一样，瞪大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这就是兴奋，”乔艺雨点头，“跟你平时突然会高兴没有任何区别……但只是通过非自然的手段干预……你现在觉得怎么เ样？”
“有一个自然的消退过程，你的大脑แ也会在这种刺激下主动分泌一些多巴胺……不会突然就消失。”
韩乐不知道，他不确定，这就跟他几天前在跳伞最热衷的时候，突然选择放弃一样……好像他脑แ袋里存在着这样一个ฐ开关，当这个ฐ开关开着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天很蓝ณ，阳光温暖，走路都感觉心情愉快，但是突然一个ฐ瞬间，没有任何外界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个ฐ开关关上，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原本缤纷的五彩世界ศ一下子变成了黑白。
韩乐以前一直觉得人的爱好和性格不容易改变，即使改变，也会是一种潜移默zhaທishuyuan化的漫长过程，但是他现在觉得这一切都错的厉害，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这两ä者之ใ间有时候根本就没有严格清晰的区分，韩乐更愿意相信，其实这就是大脑里化学物质反应的结果，这个过程是混沌的，人的喜好只是这个混沌过程的一种外在表现。
“我前天晚上去坐直升机，就是他开的飞机，”韩乐说，“昨天晚上在宾馆游泳池又遇到了。”
“昨天我问他这里的有钱人都爱干什么，刘ถ易对我提到一个科研基金会，”韩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而不是如昨天晚上那ว样惊讶的几乎叫出声来，“许多富豪都在里面投了钱，他说这主ว要是一个ฐ研究医学上人体冷冻方面的基金会，除了研究直接冷冻人体，还接受干细胞保存，器官储备等服务，据说还能克隆……你知道这事吗？”
“不是藏好自己，做好清理么？”韩乐笑了笑。
“没什么，是小说里的一句话而已，”韩乐่没有解释，跟未来人谈科幻，感觉就像小孩在成人面前谈政治一样。
“通货膨胀，”乔艺雨提醒道，“今年的申海ร人均年收入也过7๕o万了，不到半年的收入。”
“那也不能只有通货膨胀啊，”乔๒艺雨笑的有些灿烂，这个笑容牵动了韩乐的眼神，“1้oo块还是能买好多东西，现在肯德基的汉堡2o多块钱一个。”
朱玉祥，周海，萝卜头……不知道等自己“冬眠”之ใ后，这些人还能为ฦ爱情坚持多久，没有自己乔艺雨会再找一个ฐ假男朋友吗？回家的路上，韩乐胡思乱想着。
能够满足要求的冷柜基本上跟韩乐在市见过的差不多，这又跟韩乐之ใ前对于冬眠的想象有很大差距——无论是电影还是电视中ณ，人体冷冻似乎都是一种很复杂的技术，身上得插满各种管子不说，还得躺在专用的营养液ຂ中，但是乔๒艺雨为他展示的图像很大程度上就跟一头放在里面的死猪没什么เ区别，这也是他始终无法排除自己้对于冬眠恐惧的重要一个原因。
……
这无疑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好消เ息，但韩乐注意到似乎没有人为这个消息而精神振奋——几个亲戚在听医生眉飞色舞的介绍这个“医学奇迹”时，表情几乎都是麻木和不敢相信的，因为这些话等于说他们这几天的等待和期待全都化作泡影，他们之中ณ甚至有的连房产中介都联系好了……即使是乔艺雨，在听到เ这个ฐ消息之后也只是勉强笑笑，她的这种态度让韩乐感觉到เ有些不安。
于是场面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乱，如果不是警察及时赶到，老两口光是被吓也给吓死了，最无辜的还是严甜，她是抱着忏悔的心态来的，被谢永青父母这么一顿骂更是有些不能承受，等到严甜父母来接她的时候，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就是下意识的抽噎。
谢永青的父母是来找韩乐要回儿子遗物的，但韩乐现在也昏迷着，乔๒艺雨对谢永青不算了解，所以也办不了了，就让老两口留下地址，说等过几天再来，如果可以的话给他们寄回去也行。
“对，”谢永青打开包装袋，6๔续把小笼包，姜ä丝，醋，放在房间的小茶几上，还给对方递过去一双筷子，“酒店免费提供的，我给你带回来了，趁热吃吧。”乘着你还吃得下，还想吃，还能ม吃。
“不用，我在楼下吃过了，”谢永青看着刘教授的笑容，还有两鬓的点点斑白，不由得为他伤感起来，又说，“您慢慢吃，我先回学校一趟。”
类似的参观人员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遇到，有时候是校领ๆ导，有时候是教育部领导……当然谢永青是没什么机会在领ๆ导面前露脸，更别说对他们详细解释了，但在学生这里还是有这个机会的，每年都会有这么เ几波，当初ม谢永青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他现在介绍的这些内容，很多时候就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学生们也就图个热闹，呆了几十分钟就都走了，谢永青却还要留下来，和另一个师兄在这里干到吃晚饭——一般来说谢永青连晚饭都不会去吃，因为他觉得出去再回来这一套程序太烦了，还不如直接干到晚上去吃顿好的，在这个ฐ级别的实验室里每一分钟็都是很宝贵的，很多其他项目都在他们后面排队等着使用，如果不是老头子的关系也许谢永青连进来的机会都不存在。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如火花般一闪而逝，盯着隔离箱里面那些小白鼠，想象着病毒rnaທ链正在它们身体内不断自我复制，细胞就像被一群恐怖分子劫持的工ื厂，想象着这自然界最微小的生命形式以指数增长度迅增加，想象着动物体内免疫系统开始挥作用，顽ื强抵抗，想象着生命正是以这种微观上的残酷争夺，最终才产生了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这一切怎么会没有意义呢？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期待，并乐在其中的生活吗？人生在世，难道不就该为自己喜欢的东西而活吗？
“乓๑乓”。门在这个时候响了，谢永青松了口气，站起身去开门。
“象棋我不是你对手，很多年没下了，”苏沛摇头，然后又提议，“对了，你会打英雄连吗？就是电脑游戏？”
“一般吧，”这个游戏对苏沛来说同样是个ฐ陌生词汇，他昨天才刚刚ธ下好，去网上看其他人写的攻略感觉……似乎还挺带感的，毕竟是战争游戏吗，作为男人总是有点类似的情结，“要不什么时候我们打一把？”
“她怎么说？“谢永清看到韩乐่的模样觉得应该就是谈崩了，又加了一句，“没关系，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
“谢永清，我们认识差ๆ不多有9年了吧，从高一算起。”
萝卜头情绪有些激动，这在争吵中有时候会是个巨大的劣势：“男人当然应该……”这几个字刚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这个话题实在是太大了，很容易给自己招来敌人，于是很快改口，“起码应该有自己้的事业。”
“事业就是……你觉得你问这种问题有意思吗？”萝卜头意识到韩乐可能是在调戏自己้。
谢勇青没话说了，男人在那ว种情况下什么เ话都说的出来。
“你自己怎么เ想的？”
但他话还没说完，韩乐就把另一只带着放电手环的手腕猛的磕向办公桌，他记得乔艺雨说过，放电手环为了防止犯人挣脱，在感应到比较大外力时，会保护性放出高强度电å流——现在，这股电流一下子贯穿了两人，韩乐只觉得自己意识一片空白。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韩乐现周围已经恢复了亮度，自己脸上冰凉冰凉的，似乎被浇过水，红脖ๆ子就坐在他对面，但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嘲讽，他对韩乐说：“为一个ฐ女人，你连国都不要了？”
韩乐还从来没有在辩论上真正输过，毫不犹豫的反击回去：“也是为了一个女人，你们不是连脸都不要了么！”
红脖子这下真的成了红脖ๆ子，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你以为ฦ你受这样的罪委屈吗？你连她干了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刑法里没逼人看电影这一条
“你现在涉嫌的危害国家安全……”
“不管我犯的是什么罪，我都认，”韩乐打断他，“但你现在对我故意伤害，你敢不敢认！”
红脖子脸色一下子扭曲起来，看起来似乎要作，但不知道为ฦ什么没有，过了几秒钟，反而松懈下来：“你是不是觉得全世界的真理都站在你这边？要不要我给你道歉？”
韩乐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ฦ什么เ，顿时觉得眼前这个人远没有第一次见他时那ว么เ可怕，甚至觉得他有点可怜起来——是的，韩乐承认，自己现在有这种想法很天真sb，但他还是忍不住这么想了，不但想，而且还说了出来：“我一直觉得，你们这些未来人应该比我们聪明一点，起码也文明一点，看来我错的厉害，就是再进化一万年，人堆里总是能找出几条狗来既然什么都不顾了，韩乐索性说个ฐ痛快。
“你先出来，晾他一会……”红脖子耳机中传来了命令，他不甘心的走出门去，关上门之ใ后，来到隔壁不远的一间办公室，在进门之前，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喊了一声报告。
办公室里长正盯着墙上的投影看，投影的内容正是乔艺雨，在她面前有一只手机，从一个ฐ小时前到เ现在，她就一直盯着手机上的一个倒计时在看，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她答应回答的条件是见到韩乐่跟苏沛，但在一个小时之ใ前，韩乐突然被切断了联系，现在，这倒计时只剩下不到一分钟了。
“安排他们见个面吧，”长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个ฐ倒计时，然后又不满的回头看了那个红脖子一眼，“你不是说一个小时绝对够了吗？”
红脖子没有争辩，韩乐几乎靠自残的方แ式挺过了将近2๐o多分钟็，这是事前他没有想到的意外，他看了看屏幕上的倒计时——“这是什么？”红脖ๆ子疑惑的问。
“你进去之后，她就拿出了这个ฐ，”长很不满的哼了一声，“看起来是个威胁
“笑话，她有什么เ好威胁的？难不成在身上绑了炸弹？”红脖子有些不以为ฦ然，但是过了会又说，“早知道我就早点上手段，那ว小子其实不禁……”
“呆会再说吧，看看他们会说什么长打断他的话。
乔艺雨对面坐着的就是秦进万，他转达了长的意思之后，乔艺雨只说了一句话：“我要看到เ人
“倒计时到o会生什么？”坐在对面的秦进万忍不住问她。
乔艺雨没回答他，只是看到屏幕中出现韩乐模样时，才伸出手把眼前的倒计时按停，只剩ທ下不到5分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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