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了”
“耍赖皮”
物品不是很多，除了一台电脑แ是谢永青指明留给韩乐的——虽然也不可避免被警察检查了一番，其他无非就是一些冬天的衣服，还有床底下堆着的许多书，其中ณ有一小半是专业书，其他是各种各样的小说杂志报纸，《科幻世界》，《读者》，甚至还有几本《知音》——那是韩乐在一家房客留下来的物品里现的，顺ิ手看了几眼，然后谢永青又拿过去看，没想到一直保存到现在。
收拾的差不多时有人敲门，韩乐下意识就想到会不会是朱玉祥——但是转念一想，朱玉祥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于是顺便问乔艺雨，乔艺雨摇摇头，韩乐转到普通病房之前，朱玉祥还生死未卜，后来她就没关心过这个问题了。
“今天是4月8日，”乔艺雨担心的看着韩乐蜡黄的脸色说，来医院之前韩乐看起来还是有些正常偏胖的，可这才几天啊，人一下子瘦了好几圈，“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这时候医生走进来查房，看了下病历卡，大概检查了一下身体，问了问韩乐情况之后，又把乔艺雨叫了出去，韩乐่相等乔艺雨回来问她医生都对她说了什么，但是等着等着，他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你还有心思关心他，”乔๒艺雨看了他一眼，“他一直昏迷，没醒过。”
“还好你没事，”韩乐看着她傻笑，“要不然现在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要什么价钱你尽管开口！”朱玉祥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好运，终于找到突破口了吗？谢永青脚步停下来之后就他立刻๑对其许诺。
“什么？”
“生意太好了，”在店里坐下之后，乔๒艺雨苦恼的摇头，“昨天一天我就做了近一千杯奶茶，最后还来了个新闻记者……”看今天的架势，估计今天一千杯都打不住，昨天的时候就有这种情况，许多人也许只是在网上看到了帖子，结果专程做地铁过来“参观”，不就是两杯奶茶吗，谁都买得起——最重要的是还能顺便拿支玫瑰回去，如果是情侣那就更顺ิ便了。
“本来我还怕可能没生意，想等一段时间再说的，”乔艺雨说，形势如此，比起雇佣人的不习惯，她还是觉得这种长时间机械劳动更无法适应，“我准备先招几个人，你帮我当几天店长吧。”
起床穿好衣服之ใ后现乔艺雨已๐经在阳台欣赏了，正对着阳台下面停着一辆银白色的敞篷跑车，车的后座上铺着密密麻麻的玫瑰花，在三楼这个高度看起来，给人的感觉特别震撼，甚至似乎还能ม闻到若有似无的玫瑰花香。朱玉祥正在不断ษ大声尝试和乔艺雨说话：“小雨你下来……”
“看过一部电影《有话好好说》吗？”韩乐问乔艺雨。
韩乐记得谢永青曾经对自己说过，说他有一种天赋，能ม够很轻易的将朋友的爱好摧毁，甚至变成噩梦——谢永青所说的显然是围棋，想当初在高中时候，两个人都还是会下一点围棋的，但都不精通，谢永青偶尔还会去网上下几盘，但是自从住到韩乐这里来了之后，他就再也没了这个习惯，因为ฦ现在韩乐有事没事都会喊上一句：“来下一盘不？”
韩乐่把这种现象总结为ฦ自己的性格——他总是会在某一时间段，对某个ฐ游戏或者某种东西特别着迷和投入，而且这种投入和一般人不一样，往往展到几乎上瘾的地步，游戏欲望永远无法被满足，他经常这样在网上打游戏、看电影或者就是下象棋，甚至有时候是听音乐，打完一盘接着一盘，看完一部ຖ接着一部，听完一接着一，从早到เ晚，直到เ榨干自己最后一点精力，困的支持不住为止。在一些比较清醒或冷静的时候，比如早晨刚刚睡醒，在饭馆等饭，或者是正处于特殊的“贤者时间”，他会反省和总结自己的这种行为，就像他现在正在做的一样——结论其实很早就得出来了，他觉得就是因为ฦ自己的本我无意识追求快感带来的，但这并不妨碍他是错不改。
“我知道你的意思。”乔๒艺雨说，他并没有在意，韩乐的意思很对，能够正常使用只能够代表使用者对物品有一定的了解，并不意味着所有权，这个道理反过来也是成立的。
两人推着自行车并肩而行，在这安静中，韩乐่能听见的就是自行车轮轴出“格拉格拉”的声音，以及偶尔从远处传来的汽车轮胎的沙沙声，每次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汽车灯光总会把他们前面的一段路照亮，这时候韩乐能清楚的看到乔๒艺雨呼吸产生的白色气流，然后他会借着这个机会侧过脸看一下乔๒艺雨，看她那因为思考皱起来的很好看的眉头，有好几次，韩乐่觉得自己都有些不忍心了，他就想对乔艺雨说：“你别ี想了，谢勇青那边由á我去说。”但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韩乐对自己้这样说，“如果连我自己都没办法相信，我又凭什么เ让谢勇青相信我呢？”
“你都说到哪去了，”韩乐心里虽然有些虚，但嘴上强硬，“我能干什么เ犯法的事！”
韩乐自然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不过这不代表他没有解决办法，就像当时乔艺雨的态度一样，他可以行使沉默zhaishuyuan权：“我不想说，你就当成我个人隐私好了。”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谢勇青想，韩乐可能也就是随口一说，就在这个时候，谢勇青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是乔๒艺雨的电å话——平常这个时间她都是关机的，接起来之后，对方แ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谢勇青，你现在在家吗？”
……
“一个人最美的时候就是他全神贯注投入的时候，”小萝卜头用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说，“不管是谁都一样……”然后他停顿了一下，撇一眼韩乐，似乎ๆ韩乐่的存在影响了他的挥。
“是吗？”乔艺雨笑道。
fu……ck!经常看美剧的韩乐่听到声音第一个想到的词就是这个，不是警察，是周海。
电话那边的周海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韩乐刚和沈全锋干了一架：“乔๒艺雨现在在哪？还在派出所？”
韩乐在心里腹诽，我想辞就辞了呗，要什么เ理由，最大的理由就是我不相干了！但这话显然不适合说出来，好在一路上韩乐่也想了些措辞：“是我觉得个人专业和公司的方向有些不匹配，当初我以为是做电脑แ技术方面的……”专业？韩乐最大的专业就是玩游戏，不过即使是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也还说得通。
韩乐吃了一惊：“乔艺雨也辞职了？”
好在韩乐่点了头，他松了口气，连忙把原件拷回来，并表示ิ：“要不你抽空学学photoshop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韩乐就在很慎重的考虑要不要提前自己的辞职计划ฐ——现在的他觉得，为ฦ了一个漂亮女人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真的很不明智，不过半个月前他可不是这么想的。
“怎么，你不会是低碳族吧。”周海在电å话那头猜测。
“我就在公园……昨天那家豆腐脑แ不错……”周海ร退而求其次——不错什么呀，竟然是咸的。
周海介绍两人认识之后，坐上高尔夫车上场地，乔艺雨还在纳闷什么时候说正事呢，周海却说了：“我先说好，今天不提工作上的事，就是打球。”
准确的来说，是乔艺雨还不能真正理解这个时代的“自然情节”，一方แ面文明的展必然会改变原有环境，而另一方面又担心这种改变会朝着不好的方向——很多迹象的确表现出这种倾向，所以会去追逐一些象征“自然”的东西来进行自我安慰。但在乔๒艺雨的时代，人类已经不需要这种文明在儿童时代，几乎如“恋*母情结”一般的莫须有恐慌和依赖了，当然，成熟文明也有成熟文明的残忍——在那个时代，地球作为人类文明的母亲，已经耗尽她所有的乳汁，成了一位垂暮之年、满身伤痕的老妪，眼下的这种场景，恐怕也只有在植物博物馆和虚拟世界才能见到了。
“有点睡不着……明天我要是起不来，你可要来叫我。”
韩乐本来还想多问几句她出去干什么了，但想想还是算了——人家都那么直接拒绝了，还这么不死心干什么เ。
严甜赶紧甜一个：“谢谢师兄……又机会请你吃饭。”
“那说好了，到เ时候可别跑。”
“哦。”如果非要说点什么的话，这就是乔艺雨唯一能ม说的。
乔艺雨再次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高中ณ毕业，怎么没读大学？”这个问题人才市场的时候沈燕已๐经问过了，但她还是又问了一遍fanwai，女人的口吻是关心的，可如果换成是个ฐ敏感点的女人，应该说，是敏感点的21้世纪女人，应该绝不难听出与其中的那ว丝幸灾乐祸，甚至说庆幸——上帝ຓ果然还是公平的、
“高考没考上。”她总算找到理由了。
“韩乐่，你准备找什么样的工ื作？”他们出的早，人才市场还没开放，只有几个ฐ和他们一样，拿着简历的求职者在门口等，乔艺雨就跟韩乐่聊起了天。
“我也不是一定去做记者……”记者也只是她的一个念头，现在她觉得其实只要工作，就一定会和人生接触，这就能达到她找工作的初ม衷，“跟你差ๆ不多，进去再看吧。”
韩乐猜的没错，果然是雨夹雪，刚ธ开始是雨，后来里面就带上了小冰碴，打在手上都有些隐隐疼，看架势下的应该小不了说个题外话，写这段之ใ前根本没查过天气，事后也没修改，还想着究竟是现在圆还是以后再说呢，但是一查……见鬼了！，等韩乐吃好出来的时候，淡淡的雨幕已经将整座城市笼罩，乔艺雨边上也多出两个“观雨爱好者”，正在和乔艺雨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讪。
韩乐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不是滋味又能ม怎么样，乔艺雨又不是他什么人……其实就算是他什么เ人，他觉得自己้也做不出什么来，说好听点是他觉得没必要，说不好听点就是他没点男人脾气，大学时候他室友因为女朋友在食堂被人搭讪打了对方一拳，私下里他还嗤之以鼻呢——又不是原始社会，力气大，嗓门粗，雄性激素旺盛，再加好斗的拥有交*配权。
“这话从大了说没错，不过还是有差别的，”谢永青点点头，然后开始牢骚，“跟你们说，说起来你们可能觉得不信，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我们实验楼的保洁阿姨ถ，每天扫扫地，抹抹瓷砖，量也不大，也不烦，工资还不低……我一个硕士生，帮老板在实验室里整天脑แ细胞死亡无数，可钱还没她拿的多，真是当免费劳动力使唤……”
“博士顶个ฐp用……要是博士能换套房子，我也不要申海这种一线，只要在我老家丽城那种……我二话不说，累死了也干……”
“没什么大事……”韩乐到现在其实也是莫名奇妙，一股子无名之ใ火没出，一开始她让自己别ี看她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也没什么เ好说呢，捏着鼻子认了，可刚才搞那么一出又是干什么？当着朋友的面给自己้下马威吗？警告自己不要心存幻想？让自己帮忙选电脑然后看一眼就扔，还真以为ฦ自己是七仙女下凡啊！
“还没事……”谢永青根本不信，“没事还让你帮考察电脑，给你脸色看？”
“韩乐，我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你跟我说过，时间旅๓行是一种悖论，”乔๒艺雨平静的对韩乐说，“在我们的时代，很多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但不是因为技术上的原因，而是因为ฦ时间旅行会让过去的人对未来产生依赖或者恐惧，这种情绪扩散开来会变成一种灾难。”
韩乐笑的有些僵硬：“我还没有惨到灾难的份上吧。”
乔艺雨没有说话，在她看来韩乐的这种表现已经是在灾难边缘了，之前韩乐是一直在压抑他自己的情绪，因为他一直都在理智上很清楚的明白，为ฦ了生存下去，他的这些行为都是必要的。但人毕竟不是理智的生物，一觉醒来，现已๐经是35年之后，没有几个ฐ人能够平和的接受这种变化——不止是世界一下子改变，而是作为一个个人，韩乐่单独的人生逻辑也随之生了变化，因为在他以后的人生中不再会有连贯的世界ศ，世界对他来说就是一段又一段残缺不全的片段。
韩乐่今天的酗酒已经可以说是一种沮丧到极点的泄，这种泄也许在短期内是有一定的好处，但是从长远来看，这也给以后可能ม的行为失控埋下了伏笔——韩乐的脚步是慢不下来的，乔๒艺雨知道历史的走向，她很清楚韩乐今后要面对的压力只会越来越大，如果没有一个精神支撑，这样的状态是不能长久的。现在还好，21世纪的地球文明展还是平缓的，35年的变化并不算很大，35年前地球人喝酒跳舞唱歌，3๑5年后同样如此，但是等再过一段时间呢？当整个社会变得韩乐完全认不出来呢？
“要在心态上真正接受这个事实是很困难的，”乔๒艺雨实话实说，“其实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愿意来你们的时代……只是我比你好一点，我还有主动选择的余地。”
韩乐有些惊讶的看着乔艺雨，这似乎还是乔๒艺雨第一次对自己้提到她自己的想法：“你们是因为什么不得不做的压力吗？战争或者别的什么？”
“是有压力，但不是来自生存，”乔艺雨轻轻摇摇头，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细说，“我只是想告诉你，在有些不得不做的事情面前，你也许可以用更积极的心态来面对这些。”
这个道理韩乐当然明白，就是网上那段传说的“生活就像强奸，如果不能反抗，就去学会享受”，乔艺雨只是说的更文雅一点。
“不，不是这个意思，”乔๒艺雨摇头，“不是被动接受生活，而是从生活的可能性之中，努力去开拓一些自己้能够接受的空间，让自己活得更有乐่趣……这一点我比较幸运，在来之前，我的兴趣就是文明史。”
“文明史？”韩乐่觉得这个词有些太大了，“是研究我们这些古文明的吗？”
“差不多吧，”乔๒艺雨没说的太详细，又问韩乐，“你呢？之ใ前你似乎ๆ很喜欢玩游戏……”
“那ว是因为我除了玩游戏，不知道该去做什么，”韩乐似乎有些激动起来，大声说，“但是今天我现我有钱了，想到的第一件事跟玩游戏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想去找点刺激，去坐飞机，去喝酒……我甚至还想过去找一个漂亮小姐！”韩乐่在让张远带路的时候，其实想的就是不管张远带他去哪，他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