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乔艺雨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似乎这样做能够让自己清醒的快一些，其实已经够快了。
从床上下来，乔艺雨就听到来自客厅微弱的打字声音，看来谢永青是真打算熬通宵了。
见面地点约在海边的一处高尔夫球场，汽车上了主干道之后就一路往东驶去，一路上乔艺雨都把注意力放在经过的车辆上——虽然都只是汽车，但在设计造型、功能ม区分上21้世纪几乎已经做到了极限，有专门运货的卡车、集装ณ箱车，有最常见的普通轿车，甚至据周海介绍的，普通轿车也分很多种，一些是家庭用，一些是公务、商务用，还有一些专门给女人用，当然也有给喜欢开快的人用，另外还有给特别成功的人士用……正如这个ฐ时代所有的商品一样，比如手机，去买的时候乔๒艺雨看到的型号就能摆满整整一个柜台。
乔艺雨倒不反对自己这个称谓，也学着同样口吻对对方招呼：“帅哥好。”
“你又做饭了？”韩乐倒不是讽刺，而是有些感慨。
韩乐不跟他争辩，准备起床，穿衣服的时候才觉，自己内衣上已经了一身的汗，几乎湿透了，还好睡前他就准备了换的衣服。
“师兄你这是过来买书，还是搬家啊？”普通的玩笑开始可以开一开的。
“要买这么多啊？是帮别人买的吗？”
相比起来乔๒艺雨的表现就好多了，公司的内部杂务几乎都让她给负责起来了，而且到目前为止也还没出什么เ差错——除了几次考勤严格了点，大家私底下说了几句，不过看在她这么漂亮的份上，倒也没说太多，从这一点来看，沈全锋还是挺知人善任的。
如果说这份工作真正教会了乔艺雨什么，那她觉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学会表明自己的态度——乔艺雨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一句话不说，继续吃饭。周围几个男人虽然幸灾乐祸，但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低头扒饭。
“坐。”女人指了指办公桌侧面的一张木头方凳说，然后又从边上柜子拿了一撮茶叶和一只一次性杯子就给他倒茶，这时候韩乐眼睛转了转，看到脚边上那ว只小桶里已๐经叠了很多只这种杯子了，看来今天来了不少人面试。
“你是……1o年毕业的？”女人还是看出了疑点，显然这是她在人才市场没注意的，“那之ใ后做过什么工作？”
外面还下着雨，原本韩乐还准备让昨天买的小伞继续派上用场，但他这个不良企图还是在谢永青不经意之下破灭了——乔艺雨昨天吃饭抱怨伞很小的时候，谢永青就立刻表示ิ他那有很多把。
这些卫生习惯都是乔艺雨所不习惯的，来之ใ前的训练也很少提到——毕竟相比起其他，这种小事的重要性几乎不值一提。
韩乐坐上去后，乔艺雨便踩动踏板，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刚ธ开始十几米摇摇晃晃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平衡，等出小区门的时候，度甚至都快了起来——如果是反过来，让韩乐带乔艺雨，估计带到这里就得开始哈腰喘气了。
也就几分钟็的事，韩乐拿着一叠简历出来的时候，乔艺雨就坐在车上等他，一幅随时准备出的状态，韩乐坐上后座，见乔๒艺雨似乎没反应，就问：“怎么了？”
韩乐可不这么觉得，这种天他要不开电å热毯，晚上是绝对睡不着的，不过他看乔๒艺雨这一路上只穿两层衣服还若无其事，就明白对方的体质跟自己不是一个级别的，联想到第一次见乔๒艺雨她在单杠上的动作，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刚开始乔艺雨以为韩乐是真急，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但是当观察了一段时间之后，才觉得韩乐似乎是有些紧ู张，这让她不由á得联想起史料中对信息泛滥的一些相关描述：因为长期、过度的接触信息，大脑皮层长期处于紧张状态，一旦ຆ失去了这种持续的刺激，就会在心理上形成落差，引情绪低落，焦躁不安等症状……在人们意识到实施信息管制的必要性之前，信息依赖症几乎影响了人类数个ฐ世纪……
她怎么会知道，韩乐本来打算出来吃的，但因为怕见她，索性拿饼干垫着，其实一直就在等她消失，出去吃顿热乎的呢，谁知道乔艺雨一坐下来，屁股就跟黏在椅子上似的，从下午开始算，她坐在那里的时间已经过7个小时——不玩电脑แ，不玩手机，就一直拿笔在本子上写写画ฑ画，不知道的还以为高中生在突击寒假作业呢。
韩乐硬着头皮开门，瞥了一眼桌子之后，又默zhaທishuyuan不作声去厨房拿碗，坐下来之ใ后，闷着头开吃。
“关于房租的事，我想问问具体的……”乔艺雨一边说着，一边回忆昨天在网上查的价格，心想着如果对方แ要价高，自己้一定要尝试“讲一讲价”，也算是增加点生活经验了。
对方主动让买房提出价钱，这似乎也是一种讲价的博弈方แ式，一般来说，如果自己提的太过分，很可能遭到对方一口回绝，但多少又算不过分呢？乔艺雨有些不确定，但她没有太多犹豫，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15oo？”
这对韩乐倒是个美差，于是下午韩乐就和乔艺雨正大光明的通过qq，交流起工作上的话题，不过这个ฐ话题显然不够聊的，乔艺雨一句话就说完了：“等策划ฐ案做好送过去，然后看情况。”于是剩下的时间两个人，自然而然将话题延伸开来。
乔๒艺雨：“你很喜欢科幻小说啊，我在客厅看见好多科幻世界。”
韩乐่：“都是高中和大学买的，”说起这些书韩乐่也有些感慨，“不过很久没买过了。”
乔艺雨：“我也看了一些，挺有意思的，喜欢科幻的人是不是对未来都很好奇。”
韩乐：“应该是吧。”
乔艺雨：“那你想象一下未来……嗯，1oo年以后会是什么样？”
类似的问题韩乐่和谢永青讨论过不下几十次，不过他显然不会介意多讨论这一次：“1oo年……这个问题很大啊，具体什么เ方面。”
乔艺雨：“嗯，那说能源吧。”
韩乐：“你先说说你有什么看法。”韩乐่觉得这样至少可以秀一下自己的科幻库存。
乔艺雨看着屏幕苦恼了一下，是撒谎呢，还是说实话……不过就算说实话的话，韩乐也没有验证的能力吧，不过小心起见，还是稍微含糊的说：“嗯，应该有核聚变技术……”
韩乐对着屏幕笑：“就一句话啊。”
乔艺雨没上当：“本来就是让你说吗。”
韩乐่就开始挥了：“我觉得技术肯定是更先进了，但生活可能会比现在更困难。”
乔艺雨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为什么？你难道不觉得这两者有些矛盾吗？”当然，她这个问题是站在古人的普遍fanwai立场上提出来的。
韩乐解释：“技术进步人过的也不一定更舒适……迅增长的人口会以更快的度吞噬这些技术红利……放在能ม源上就是核聚变很可能会成功，因为ฦ这在理论上是可行的，而且实验室已经做到เ了，虽然时间很短，但这种进步起不到关键性作用，因为ฦ与之配套的产业还需要时间去成熟，比如大规模提取氦三，成本比较低的方式是从月球运输，但这将会涉及政治层面，这里不得不提到未来的政治格局，我觉得目前的和平仅仅是因为战争的成本过大造成的，一旦航天技术有了大的展，这种局面很容易就被打破，而航天技术又是核聚变不可缺少的一环……当然也可以从海水里提取，但这种提取成本以及核聚变电站的建设成本加一起，可能ม优势也不会那么明显。最后，这种电力成本向其他行业的扩散，甚至产生技术推动同样也需要时间，这要看1oo年中哪一年取得的进步了……”
说了一大段之后，见乔艺雨半天没回，韩乐又问：“在看吗？”
“在，”乔艺雨回道，韩乐的这通话多少有点出乎乔艺雨意料，不过想到那些科幻世界她又释然了，说“看来你对未来很悲观吗。”
韩乐承认，然后反问：“那ว你应该就是乐观咯？”
乔艺雨：“也谈不上乐观……没怎么想过这个问题。”还是撒谎了。
然后她又问：“那5๓oo年之后呢？”
韩乐看一眼就乐了：“5๓oo年！……我想象不出来，我怀疑那ว时候人类在不在还是个问题……说不定一场战争，地球就回到石器时代，偶然因素太大了。”
乔艺雨没放弃：“假设还在，而且也没战争。”
韩乐本来不想想这个问题，思考1oo年后是科幻问题，思考5๓oo年后肯定是玄幻问题了，但对方毕竟是乔艺雨，所以韩乐还是勉为其难了：“偶然因素า还是很大啊……机器人技术，太空航行技术，甚至材料é技术，生物技术……随便哪个方面有重大突破这世界ศ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一直按现有的人口增长率，到时候人类的人口是现在的5ooo倍，恐怕一个太阳系也放不下，如果不按这样展，又没有战争，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未来人口增长限于停滞，而人口增长程度很大程度意味着社会活力程度，这样想一下，我觉得未来人肯定过的挺憋屈的……”这个结果倒是韩乐่自己也没想到的，他只是顺着乔艺雨的“设定”想下去，但现在来看这个结果也还算有点道理，当然，道理这种东西……
乔艺雨似乎还没有满足，继续大胆：“一千年以后呢？”
韩乐笑了，乔๒艺雨显然是对这个话题真正产生了兴趣，于是振作精神，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说：“一千年……我能推翻之前5๓oo年的说法吗？”
乔艺雨：“可以……你随便说吗。”
韩乐说：“其实我觉得一千年以后怎么เ样，看看之前一千年我们什么样就知道了，那时候耶稣刚刚出生，宗教逐渐成为人类解释世界的工具，就如同现在的科学，也许一千年之后，我们看待世界会有完全另一套的标准，当然，我并不是说抛弃科学，而是一种脱，就像现在的人看待宗教一般，我觉得现在科学的地位是太重了，很多人都无理由的相信科学能让日子越来越好，当然，科学比宗教强的地方就在于它的现实性，它比宗教更能兑现一些东西，但我觉得这种兑现是有尽头的，科学本身不过是研究规律的工具，我觉得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存在极限的，不存在什么เ知道的越多，未知的就越多，总有一天我们会完全理解这个ฐ世界的模样。”
韩乐看着qq上打出来的这一大段话，一边兴奋的思考一个结论，一边想着还能不能ม在这个基础上更深化，但很久都没什么结果，于是索性就先了出去，然后又加上一句：“暂时就想到这些。”
乔艺雨很快回答：“难怪你要推翻了……这段感觉更好啊。”不得不说，在想象力方面，从古到今人类就没逊色过，人类早期文明的那些神话，拿到现代，甚至是乔艺雨的时代来看，仍然有先见之处。
韩乐่忍不住侧过身去看了乔艺雨一眼，然后打字：“是吗。”总算是有点共同语言了。
乔艺雨的回答很快又来了，这次没让韩乐่意外，因为之ใ前几次的铺垫已经习惯了：“最后一个ฐ问题……五千年以后呢？”
五千年！韩乐第一个想法就是五千年前那都是古文明时代了，沿着刚才一千年的思路，很容易就想到，五千年之ใ后，所谓的现代文明很可能也是古文明之ใ一了，很可能还是和其他三个ฐ古文明一样，属于被历史割裂的文明。
再顺ิ着这个思路延伸下去，人类在这个ฐ5ooo年之内创造了什么เ？韩乐่一下子就想起《文明4》中ณ的科技线，农业，陶器，畜牧，文字，建筑……和文明时代之前的时代相比，这些创造简直就是奇迹中ณ的奇迹，甚至比现代人眼中，那些科幻片中ณ属于“未来”的变形金刚、宇宙飞船还要不可思议，许多科幻片中的元素า只不过是在现有的概念基础上引申，但是这些创น造完全是从无到เ有。那么เ顺理成章，按这个标准来看未来5ooo年，那什么样的创造才能和这些做类比……说实话韩乐想象不到เ，他也觉得不可能想得到。
这下子，他突然觉得之ใ前三个想法都有些站不住脚了——能ม被预ไ知的创造，那还叫创造吗？但这又扯出一个更让人蛋疼的问题，那就是创造的定义是什么？……再深化下去就是哲学范畴了，韩乐虽然不介意讨论，但他觉得还是不太适合与乔๒艺雨说这个。
见韩乐半天没回答，乔艺雨问：“怎么，这个太难想了吗？”
韩乐：“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隔了很久，韩乐才又回答，不过这次比之前都要短的多；“五千年后，如果人类还在的话，应该都和神话故事中的神仙差不多了吧。”
乔艺雨笑，她怎么就没当神仙的感觉呢？
之ใ后的话题就不像这些有意思了，韩乐委婉的问了一些有关周海的问题，但没得到他想要的那ว种答案，差ๆ不多到四点多的时候，几个老员工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商量了好一会之后，终于把做出来的案子送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很快乔๒艺雨也被喊进去了，出来的时候带给韩乐一个消息——明天他们有工作了，就是去送这个案子。沈全锋字里行间的意思是让乔艺雨再从李经理那ว多打听点信息，但都被乔๒艺雨选择性忽视了——于是过了一会韩乐又被叫了进去，沈全锋把这些话又对他重交代了一遍fanwai。
出来之后韩乐又被那些老员工交代了很多技术细节，头昏脑胀记了一堆名词之后离下班也没多少时间了，公司新า来的那个姜前台刚去楼下接了份快递，回来的时候一脸兴奋的对大家说：“猜我在楼下见到了谁？”
她都这么说了，几个人立刻๑意识到：“那ว个周董？”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เ乔艺雨身上。
韩乐都替她不好意思了，但乔๒艺雨仍然没反应——还在闭目看书呢，根本没注意这茬。
直到五点钟一到，乔艺雨才突然睁开眼睛：“下班了。”
周围人一阵笑，还以为她是刚睡醒呢。
下楼ä刚出门，韩乐果然看见周海在门口等，还是骑的上午那辆自行车，也没和昨天一样穿正装，而是普通的夹克衫，看见乔艺雨之后就点头微笑。
韩乐看了看自己，觉得看起来也和自己差不多，自己้还更显得年轻，但自己้怎么就觉得差距这么大呢？
推着自行车在乔艺雨后面出去，听见周海ร问乔艺雨：“你喜欢吃什么？”
乔艺雨认真的想了想，对比了一下自己吃过的食物：“麦当劳吧。”
韩乐在后面抖了抖肩膀，好在没出声音，周海ร先是意外，然后似乎明白过来——在乔艺雨这个年纪，也很正常，不过麦当劳显然和周海的计划有冲突，所以他还是建议：“要不试试西餐吧。”
乔艺雨没表示ิ反对，电å视电影中出现西餐的场景也挺多的，迟早得去——有人请客那是更好了。
周海ร礼貌性的问韩乐่来不来，他当然是拒绝了——韩乐无法想象在一间优雅的西餐厅里，两个男人对着一个女人吃饭是个ฐ什么样的场景，让谢永青去还差不多——他不是说他男女通吃么？
当然，韩乐更怕的是他会忍不住在西餐厅要筷子，或者啤酒。
谢永青现在也忙了起来，回到家韩乐就没见他人，本来还指望他会做点饭的——用小脑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了，八成是和新欢甜蜜去了，韩乐่就一个人去附近市找来些火锅料还有啤酒，把桌子上谢永青的一堆资料给搬去他房间，然后自己做给自己吃。
吃完饭，韩乐习惯性的坐到电脑前，看着开机画面时，他忍不住就想，自己这算不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