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句话说得阴阳怪气,沈孝昭欲言又止的神情笼罩在阴影里,架不住的寒气逼人。
这一下子,让她对面的那位失控的少女立刻紧ู张起来。沈淑昭也再顾不得她,连忙离开房间,掏出芙蓉帕子随便擦了擦额间的血迹,很快穿过长廊的外堂走出门口,赶紧和他人一起低头行礼。
他忆起了那日太后派他出府去调查亲信高德忠和侄女沈二小姐遇上刺客的事,凌乱ກ的小巷里,可怜的小宦官梗尸在角落。这是权力与权力的较量,如此明目张胆地痛下杀手。
幸好是长公主救下了她。
沈庄昭。
那天在月夜下,萤火虫齐飞的时候,她终于近距离见到了这个被艳冠京城的女子。的确美得很,连她心里也为之触动。
她说宴席上气氛是其乐融融,但熙妃却这样触景伤怀,意在说她把气氛搞僵了。熙妃充耳不闻,只莞尔一笑躬身:“多谢太后。”她只要在皇上这里达到目的就可以了。
熙ກ妃笑道:“妾身身子近日屡有不爽,承蒙太后娘娘怜惜。”
“你……”沈淑昭见再不摆脱她,只会让这件事越说越不清楚,于是镇静下来:“我和长公主之间并未有什么,那ว天不过是在床边闹儿戏罢了。今晚上就是生辰宴,你不好生打扮着,还在想些什么?”
沈庄昭盯着她的双眸,试图从里面寻出一丝慌乱,却发现她的眸子是如此的沉静,听得沈淑昭无所谓地问道:“嗯?所以呢?”
太后道:“你有何看法?”
太后身子往后靠了靠,闭上双眸沉沉道:“尊贤使能,信忠纳谏,所以为安也。当今天子他……哀家自儿时起便知他胸怀大局,善用贤士,他是不会留萧家太久的。”
可惜央儿是女儿身。
《风后八阵兵法图》、《孟德新า书》、《吴起兵法》、《武经七书》……我都烂熟于心,甚至久ื久失传于世的姜子牙所著的《司马法》,母后都命人为我寻来翻阅。
听后皇上手指在奏折上点着,同时问:“多久进京?”
“五日后就是太后的千秋节,将军未免操之过急?”卫央出声问。
“回皇上,微臣另有盘算,虽然尚在谋划中ณ,但是一定不会苦了夫人和孩子。”
太后笑曰:“没了李司直(*辅佐丞相官职),萧丞相以后许就不习惯了。”
四目相对,气氛暧昧,卫央接着说道:“孤是长公主,所以孤所做任何事,难道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吗?”
卫央的薄唇全被沈淑昭看在眼里,却似红梅,似罂粟,引得她如火灼身,她有想要亲吻上去的冲动,又不得不生生克制下去,她怕,又想。
太后罢罢手,让那宫女下去,同时说到:“跟随你们的那一百名暗卫,少了六十人。”
沈淑昭说不出话,她看着愁眉苦脸的太后,一言不发。
因为宫内步舆等级明显,长公主的八凤车舆比起一般贵妃的车舆格外显眼,所以守卫直接就放了沈淑昭他们过去,而他们也直奔着甄富商的府邸过去。
门童应声开门后,沈淑昭递给这小儿一张名贴,并说道:“我是沈公子,想见见你家主人。”
回到了马车旁,一行人准备去往甄府,这时突然一只小鸟“刷”的一声,快速地从天上冲下来,接着准确无误地停在了马车四角其中ณ边沿上,沈淑昭上前定睛一瞧,原来是信鸽。
展开一看,神情瞬间变得严谨,沈淑昭问道:“中ณ贵人,怎么了?”
“好,你就先留下来歇一会儿。”沈庄昭平淡地说完以后,就带着三妹走了。
沈淑昭四处走动,她对这里万分熟悉,记得在哪里有什么妃嫔被高位妃子罚下跪起了冲撞,哪里又有谁用才貌惊艳了与皇上的初遇,这里向来是一个美丽而又充满未知的地方,当然首先得知道远方แ会来的那ว个人是皇上,而不是麻烦的新贵妃子。
太后这么问道,顾嫔脸色一变,尴尬说:“是有一事……”
“妾身谨听太后娘娘的教诲。”
时然,两人继续沉默下去。
若不是因为那冷冷的胜者气质,也许就和沈庄昭这样一般的柔情美人无二区别。
卫央偏过头,平静地回道:“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越矩了。”
她只好诚恳地谢过:“那民女只好多谢殿下了。”
太后挑眉,一双丹ล凤眼半眯起来问:“是何事?”
说完,她把头深深地埋在了地上。
接着她淡淡一笑,唇畔勾靥出遥遥不可及之ใ感,问道:“所以走吧?”
她走近,跟上了离得有些远的她们。
“太后现在许是在面见重臣呢。”
原来从这里开始就已经埋好了线,沈淑昭心想,这个萧皇后真是一刻钟也不放过任何机会。
清冽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气氛一度紧张。
她想了想,不论对面的人是太后还是其他谁的人,现在自己谎称是宫女也没有用了,不如直接把太后侄女的身份亮出来,更能起到保护的作用,于是柔柔侧身行礼ึ后,不卑不亢开口道:“民女是沈太师之女,因为ฦ就在这附近赏花,听到所出声响后才赶来看看,若有打扰雅致之处还望见谅。”
但太后的情绪转瞬就收回了眼底的最隐蔽处,接着说道:“过几日也有一件不小的事,那就是哀家之女坤仪到国寺为国祈福两年回宫后的晚宴,到时候你们就会见到皇上和皇后,这也是我为什么会挑今日你们入宫的原因,不会过早,也不会太晚。”
那般火烈性子的女人,若是早几天入宫,恐怕她们连晚宴都去不了。
这样的念头伴随着她入住未央宫开始,从春夏到秋冬,从盛权到封宫,从生再到死,也仍然是无解的回答。
依然谁也不能ม依靠。
她从来是不屑于对喜好玩阴的大夫人客气的,如今她学会了客气,却是在她正当风光的时候,于是大夫人眼里一沉,不再多言。
“二妹走好。”
如果沈淑昭去耳房换衣裳的时候,洛水发现里面的白玉不见了,她现在手里拿的这块由别的高明玉匠临摹的白玉便可以以假乱真冒充放进去,然而可是沈淑昭却来了一句让她们都在外面等候,她手上的假玉也就发挥不了作用。
她望着前方背影纤弱的二小姐,那样好脾性里内心居然有如此有心计,这样的人实在是……她咽了咽口水,赶紧ู跟着众人的步伐一起走回院里,等着大夫人的人过来带她们走。
“……”
卫央眼底突然变得柔软,“有些事自己不要逞强,我会陪着你。”
沈淑昭一下子抱住她,大口的呼吸着她身上香甜的气味:“好好,不会有下次。”
“我不想看到为你排忧解难的是良嫔,是我。”
“我答应你。”
此时沈淑昭感到甜到窒息的幸福,虽然额头负了伤一直在疼痛,但她从未感到如此舒心过,就连伤痛都减弱了半分,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沈淑昭如获珍宝地拥住卫央,身子轻微地晃啊晃,没有一个人让她温暖到连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入宫三载都只能守在寝殿门口,在无边无尽地在黑夜里等待着一个不会来的人。皇帝ຓ非她良人,而她却一直相信和苦苦寻找着诗经里所说的一个白首不相离的爱人,从春夏秋冬,直至冰冷封宫,那ว个得不来答案和她的年轻一生一起——都葬送在了一场冬至后的寒冷后宫中。
那个ฐ前世里找不到的良人,今生的她找到了,还搂在自己怀中。
一想到这里,她就将头藏在卫央怀里,然后傻傻地笑了。
“让我看额头。”卫央牵过她坐在床边,为沈淑昭解开缠着的白布,同时拿过沈淑昭身上带的御医给的药品,替她打开。
往伤口上轻呵了一口气,卫央柔声问:“疼吗?”
“疼。”沈淑昭点点头,卫央正开始揪心,她突然说道:“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卫央马上愣住,很快耳朵才褪去的潮红又涌了上来,沈淑昭心底暗笑地着看卫央第二次脸红,为自己้感到一阵洋洋得意。
然后在楞了片刻后,卫央微眯了眯双眼,丹唇勾起一抹冷笑,“二表妹,你今天好似话特别多?”
沈淑昭装ณ作浑然不觉:“皇表姐,没有呀。”
“嗯……”卫央手指淡淡地在药膏上面抹着,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二表妹你病了,本殿不和你计较。等你好了再说。”
这几句话听得沈淑昭是心里一跳——
好了再说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