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水蓝色的，万里无云，能见度非常好，他多想去飞行基地，驾机上天兜一圈玩玩。手里的课业完不成，席先生手里的戒尺可不是开玩笑的，何况偷跑去开飞机，父亲也不会轻饶了他。
叶珣没事也联想过叶琨过去的生活，除了大量繁重的课业和军务，还有父亲动辄则ท咎的严厉管教，这样的生活，不能说是水深火热，也算暗无天日了吧。
叶珣一怔：“您是……”
“德国毛瑟k9๗8！只是主人枪法不够好，可惜了一把好枪。”不是指责，而是调侃，男人把玩着手中的步枪问他：“你是叶珣？”
“嘘。”叶珣将食指竖在嘴边，摊手示意她们出去说话，因为注射了镇定药物的父亲正在安睡。
搭伴出去逛央行的太太们回来时，被叫来的医生护士已经结束了抢救，带着医疗用具走下楼，一群白大褂吓得女士们惊慌失措，纷纷奔上楼冲进叶启楠的卧房。
“你……”听叶珣这么说，叶启楠心里堵得难受，一路上满腹训辞也所剩无几，叶珣似乎说得也有理，年少轻狂的年岁，有了依靠才会有恃无恐。叶启楠头脑一乱脱口而出，“我是接你回家来干什么เ？！”
“从前一个人，总要事事谨慎，处处小心，”叶珣说，“可是自从回了家，才学会放肆了！”
叶珣挣扎着撑起身子：“您把珉儿怎样了？”
叶启楠自嘲的笑笑，又揉了揉叶珣的头：“我给叶珉的学校打过电话了，日后学生完不成课业，打骂随他们，不许留堂。”
五太太笑嗔：“净胡说！”
“然后？”叶珣调皮的笑了：“然后光绪就给撑死了！”
“爹呀，事情没弄清楚啊……”叶珣想跑出去拦，被叶启楠抓回来，扔到沙上。
六太太挣扎着拦住秦河，被人拉走，她哀嚎一声昏厥过去，没了声响。秦河趁这功夫，带上两个下人，接过刘姐手里的孩子快跑出去。
“大帅，别ี这样，大人脸上有细菌。”六太太躺在一边骄矜地说。
叶启楠接过孩子时合不拢嘴，在孩子柔软的小脸上亲来亲去。
“军法论过，咱们再说说家法。”叶启楠提了鞭子走到他们身边，抡起鞭子照了叶琨的臀峰抽下：“我有没有带话给你们，大战在即，谁要敢搞内讧窝里斗，我决不轻饶？！”
“珣儿出去！”叶启楠一声吩咐，让墙边的两人都长舒口气，好在还算给他们留着脸面。
“法西斯！”叶珣愤愤的骂着，准备拉开小可开门出去，拉扯间，听到门把扭动的声音，房门颤动几下，小可被推开的门捒的踉跄几步，吓得大叫一声“鬼啊”摔倒在地上，连叶珣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定定神方แ才反应是父亲进来。
“求您了小爷，您就安分点吧。”小可挡了门不让他出去，“大帅再疼你，也不会在这件事上撒口的。家里的人说，二少爷两ä岁的时候，被这声音吓得直哭，让大帅一巴掌扇的背过气去。”
“呦，三少回来了。”六太太复杂的一笑，伸手抚了抚隆起来的肚子，对叶帅说，“浅绿色的料子，男孩女孩都能穿，我给您挑了棕色，宁绸的……”
叶珣心里一抖，做贼心虚般低下头。六太太突然从里屋出来，还是抱着那ว只黑猫，肚子比他离开时又隆起来不少，搔弄姿，一派独断专宠的模样。原来，父亲出门是专程陪六太太做衣服的。
“哎……这就对了！”陈济翘着脚๐说：“汤连胜军队这几天动向很奇怪，明显的慌乱ກ，防卫突然变得松散，夜里值守士兵倒班的次序都乱了套，还大有撤军之意。”
叶琨微叹口气，但打开饭盒，开始吃饭。
“叶琨。”爱比尔开门进来，悄声唤着他，走上前，轻轻搂住他的肩膀。
干净的棉布沾了皂角水，一点点擦洗着枪膛枪管，去除残留的火药残渣。
“东北6军讲武堂。”叶珣回答。
“你看起来不大，哪个军校毕的业？”部队拐出军营的时候陈济问他。
“你是……”爱比尔显然不是特别满意。
司仪支吾着企图挽回局面，话音未落，在众人的目光下，叶珣上前，直视着爱比尔的眼睛，干净的声音问：“可否请小姐跳这一曲？”
叶珣败下阵来，一点点挪上去，被叶启楠一把擒住掀翻了按在腿上。
“二！”
“胡闹！”叶启楠蹙眉：“等过了这阵，就把云洁接回来住吧。云洁是个好女孩，你好好珍惜。”说完便转身离开，不给叶瑄任何反驳的机会。
叶瑄笑着摇头：“有名无实的夫妻也没什么เ意思，叶瑄想请爹个示项，和她离婚。”
“谁欺负我儿子……”女人瞪大了眼睛歇斯底里的叫喊。
“谁欺负了我儿子，啊！谁欺负我儿子……”一声声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变成嚎哭。
“莫名其妙……”叶珣手插在兜儿里嘟囔，一个杯子而已。
“大帅，小可疏忽了，不怪三少。”小可从卫生间出来，拎着笤帚打扫碎片。
“今天的事不许再提，再敢要负气出走，爹打烂了你都是轻的！”叶启楠沉下脸来唬他。
可眼前的人，他的父亲……儿时的他曾经幻想过，如果父亲在世，会不会在他受人欺负的时候站出来保护他；会不会像邻家孩子的爸爸那样，在他闯祸之ใ后厉声训斥，情节严重者，夹在腋下家法伺候！
叶珣觉得奇怪，凑上去看，却见头条标题：青崖滩匪寇截获，钱金铎老板自费组建保安团。标题下是钱金铎的照片，还有被绑缚的所谓“匪”的照片。
叶启楠指指叶琨手中的报纸，示意他继续。回过神来的叶琨来翻了一个版面，头版铅字映入眼帘，却张张嘴不出声音。
“可是半年以前，姐夫把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带回家养着！”说着，雨萌脸上烫，几乎说不出口。
沈子彦就是个花花大少，有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受他的影响，叶珣总觉得，男人嘛，江山美人都要抱定，也无可厚非，凤仪嫂子不是一样宽宏大量，视而不见。
叶珣见他就要作，连忙过去搀扶二哥往床边走。如此乖巧之举ะ，叶启楠看着心里实在喜欢，暗自庆幸上苍为他寻回了一个好儿子！
叶启楠蹙眉：“病了就老实躺着，拿身体开玩笑？”
叶琨目光倔强直视前方，半晌说出一句话：“叶琨没什么เ好解释，只想说一句，民水君舟，民可载舟也可覆舟！”
瞪了眼跪在地上的叶琨：“你，解释！”简单的仿佛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大帅膝下儿女成群，也不差我这一个ฐ。”叶珣躲开叶启楠的目光，不知为何心中酸涩起来，是啊，四妹二哥的，哪有心情去管顾ุ失散在外的他们，没有他们母子，他一样过得很好，不是么。
“小祖宗！”总算打发走这大小姐，叶启楠笑对叶珣解释：“自小同他二哥不和，这丫头被我宠惯坏了！”
“不能不承认，你还是想回家的，对吗？”爱比尔神色疲惫，“我用平等自由的世界和满心的爱也换不来你的封建家庭和你尴尬的地位，对吗？”
叶琨翻过掌心握住爱比尔的手：“别这么说，爱比尔。”却无旁的话可对，拉着爱比尔的手起身往楼ä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