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还会带着食物，形状精巧，还带着难以形容的甜蜜。但程鸣羽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女人手里的花。
诸如此类的话，给了程鸣羽小小的慰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僧苦竹，途径此处前往边境。谁料这儿古怪得紧ู，进得来却出不去，小僧已经被困多日。”他低头行礼，再抬头看应春时，下垂的眼角微微皱起，流露出一丝着人怜悯的无奈，“施主可否指点出路？”
她猜得没错，他的目标果然是芒泽——或者说，是芒泽之下的地脉。
侵占白汀躯体的邪物，这样看来同样也是巫十三麾下的东西。
伯奇就在天空之上，糕糜先生很清楚。他应该已๐经发现不妥了。
他咬着牙，压抑着对巫十三的恨意，在凤凰岭的地底潜行。
他话音刚落，身旁程鸣羽忽然一抖肩膀，将春山行抓在手里，立刻举弓瞄准前方。
“走吧。”长桑倨傲地抬起下巴，“本仙去救人了。”
甘露仙泡的茶很好喝，雨神峰又足够高，可以眺望整座凤凰岭，她常常会在夜间到เ这儿找甘露仙说话。
程鸣羽坐在雨神峰上，又一次长长叹气。
“弓的名字是春山行？”雨师惊讶地转头看着甘露仙，“这名字，莫不是白汀为纪念婆青山之行而取的？”
“春山行。”杨砚池把它念了出来。
甘露仙此时才敢低头细看，困住她和乖龙的山谷果然已经崩裂，从崩裂的缝隙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古怪哭叫，令人毛骨悚然。
“上来！”雨师大吼一声，“幻境崩塌了！”
眼见乖龙吼完之后又立刻低头垂泪，虽然明知它在装模作样，雨师还是继续安慰：“可怜你生就一条结实懒โ筋，自己又不思进取，才混得要跟我在一起的地步。你呆在雷公身边多好，吃得好喝得好，有活儿就出门威แ风一趟。”
雨师：“好好好，行行行。”
程鸣羽察觉到，这是芒泽里的那ว种气息。
但很快，她惊奇地发现，自己与杨砚池似乎被某种温暖的气息包裹着，烈风并不能损伤分毫。
程鸣羽没吭声。这样的阴差阳错，不能怪到任何人头上。
他顿了顿，话语中ณ罕见地带上了一些歉意：“我也不知……竟会变成这样。”
“那小蛇可修成人形后，一心想着报恩，这次或许也是想让吴小银得到蛇瞳，好见一见不在人间的魂魄。”
长桑愣了片刻，抱着小孩站起：“她吃了蛇的内丹？为什么？”
吴小银扔了勺子，呆呆坐在桌边。
他的舌头是尖长的，前端还有裂口。粥水倒入口中，他囫囵吞了，但很快整个人都跳到地上，哇的一下吐出来。
伯奇肩膀一缩，立刻转头望着天顶上的一瓢月牙：“谁说的？”
“你是不是喜欢应春？”
观慢慢停口。杨砚池头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一丝惆怅。
杨砚池心想，她说的山神，并不是现在的程鸣羽。
长桑公子与伯奇拉着穆笑又是劝又是恳求：“方才答应你定约，我和伯奇都有苦衷。”
“还定约，多伤兄弟感情，取出来吧，好不好？”
到底是仙还是鬼？小米正要继续问，忽然看见有两ä只圆而白的兔子，从熹微晨光照亮的山道上撅着屁股跑过来！
“记不清楚了……”杨砚池低声说，“一个仙人吧，从山上飘下来，头发很长，像鬼一样。”
杨砚池在柴房门外等他，但一个呵欠还没打完，小米就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
他走进了屋里。
浓烟滚滚，火光烈烈，却没有听到一丝人声。这颗炮弹直接砸中他们的军火库，炸平了整个ฐ长平镇。
小米先爬了起来，转头呆呆望向长平镇的方向。
符咒基本都是圆的，像是一笔画成一个圆之后仍不停笔，继续往这个圆之中填充别的线条。
“穆笑可以直接用手来画……”她喃喃道，“我也用手么？”
她抬起手腕，在空气里画出了一个复杂的圆。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图案没有成形。
程鸣羽顿时有些尴尬，她转向杨砚池：“我……需要用墨吗？”
杨砚池与她的脑แ袋距离很近，被程鸣羽转头的动作惊了一下。细细的发丝在风里拂向他的脸，他下意识地往后闪了一闪，少女明亮的瞳仁被灯火照ั亮，映在他眼睛里。
“我会用我的血。”杨砚池又挠了挠下巴๒。他不知道自己้是紧张，还是不好意思。
程鸣羽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要先切个ฐ口子么？”
“我用血，你可以用别的啊。”杨砚池说，“你忘了春山行么เ？”
那弓上原本没有箭，但凤凰岭山脉的灵气，凝聚成了威力巨เ大的箭矢。
听到他这样说，程鸣羽忽然缩了缩脖子，显得有些畏怯：“我……我不行的。”
被凤凰岭认可的不是她，而是她体内原本属于白汀的仙魄。
程鸣羽很难向杨砚池形容自己的感受。
她读书不多，全是到了凤凰岭之后仰赖穆笑和应春教导，因而常常觉得自己口舌木讷，许多话都讲不清楚。
在发现自己能够拿起春山行的时候，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果真成了凤凰岭的山神。
她拥有了武器，拥有了能保护自己和这个山岭的能力。
在干净利落击毙了糕糜先生之后，程鸣羽还察觉，长桑等人对自己的态度有些不一样了。
谁都拿不出来的春山行，她能拿出来。而且她和白汀一样，可以驾驭春山行，可以把地脉的灵气化作箭矢，为ฦ自己所用。
程鸣羽现在还能清晰地回忆起，自己当时的快乐和兴奋。
这天地间有她一块栖身地。栖身地里没有人憎厌她，反而有人喜欢她。
她只感到快乐，无法言说的快乐่。
但快乐่随着真相的袒露，像水流一样从她身上淌走了。
程鸣羽此时才明白，她以为长桑和应春对自己好，但实际上他们认可的仍然不是自己้，而是白汀。
自己成为了一个ฐ容器，里头装载着真正被敬爱的那个魂魄。
她和杨砚池坐在鬼师家的门槛上，夜风很凉，很轻，她想了很久ื，最终说出来的只有一句“我有些难过”。
来来回回都是自己的错觉，不能怪长桑他们，也不能怪认错了人的芒泽和凤凰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