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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你知道的秦观?北宋?苏门四学士?焱儿,我听不明白,你…”秦观看着她再次涌起水雾的眼睛,想到她先前的大哭,忽然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似乎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带给他无຀限的冲击,让他本能地不想听下去。可是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的,从遇到苏焱的那天起,她的身上就有着太多的秘密,也๣是那些秘密是让他对她起了兴趣,可是他从不追问,只耐心地等着她自己亲口说出来。而一年前,她终于不顾ุ一切地把他从长江岸边追回来的时候,他是那ว么高兴,以为他们从此两情相悦,不再有任何隔阂,可那之后苏焱对他笑得再开心,眼神里却总有难以言喻的悲哀,他从来都是心思细腻的人,她的那些小动作自然也๣不会逃过他的眼睛,可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包容她,依然耐心地等着她有一天自己说,直到เ今晚子由á的突然出现,让他忽然就有了很深的危机感,以为她埋在心底深处的心事是和子由á有关,一急之下才有些失态,可却万万想不到เ她却对着他说出了这么一番几乎让他整理不出头绪的事来。

“我没有想到会遇到你的,我刚来到เ这里时向其他人打听过你,却没有人知道,于是我就想当然地以为你在这西宋还没出生,所以我从子瞻那里逃走的时候才心血来操地想要来个冒名顶ะ替…而我知道的秦观,他字太虚、少游,号淮海居士,高邮ุ人,是北宋著名的婉约派词人,也๣是苏门四学士之一…我读过他所有的诗词,他的风格委婉含蓄,清丽ษ淡雅,在我最喜欢的词人中ณ,他排在第四位…”苏焱说着,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仿佛又回到从前在现代时,在手中翻阅着的书本上看到เ那些印刷็着关于他的信息的铅字。那时的她只是没心没肺地读着那些伤感的字句,却从不曾想到有一天会在另一个世界ศ爱上那个与正史的记载似是而非的男ç子…

苏焱听了却是啼笑皆非,便拿起筷子去敲他的酒杯,嘴๨里嚷道:“有病!难道你喜欢看我哭么?”

苏焱又是一呆,却想不到เ他只是在说这个,害她白紧张了一阵!心里略๓一放松,她也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对,对,就是这样!不过谁爱哭了?我那只是在感动好不好!”“唔。”秦观不置可否地轻点点头,忽然他一手轻抚额头,似乎在回想什么事情,然后就听他仿佛自语般低声道:“说起来,自去年六月你追我回来后,就没再见你哭过一次了…”

那时,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巨เ大变故。

大哥闻言立刻对着我笑了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欣悦:“嗯!等我画好了,我就送给她去。”

“焱姐…你…你为什么说这阙词是写给我的?”

“焱姐?”子由看她还在兀自发愣,有些担心地轻声唤她,苏焱这才回过神来,看着他笑道:“原来子瞻去年中秋已经为你写了这阙词!真是的,这家伙,居然还宝贝似的藏起来不让我知道…哼,子瞻这个臭家伙,当初明明和我约好了的,看我回信给他时怎么损他…”说着,她这行动派就撅着嘴要拽过桌上纸笔去讨伐子瞻,却听得子由在耳边惊讶地“咦”了一声。

那ว之后一次郊外踏青时,两人坐在小河岸边,苏焱装作不经意地问起秦观,如果她有一天离开他再也不回来他会怎么เ办。秦观看她一眼,伸手捉了她手腕,笑道:“这是要上哪去?还没嫁我就想跑了?”

这么呆坐了半天,苏焱终究只是轻叹口气,提起笔来给嘉砚回信。同样的,在信末,她把这个问题原封不动地抛还给了嘉砚。当初她们谁也不会想到,两个共同穿越的好朋友,在这九百年前的平行世界经历了不一样的事,却遇到了一样的问题…

苏焱咽了一口口水。她早已别ี开了眼睛不敢去回望他,却过了许久ื也不见他说话,终于忍无可忍地偷瞄他一眼,便正对了他那双满是柔情的眼睛。登时她只觉得心都差点跳出来,感觉自己简直要被他那双眼睛逼疯了…再这么被他盯下去,她非昏倒不可!

忽然间秦观那ว张脸຀出现在了她的正上方แ。苏焱先是一惊,然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要拿被子把自己头蒙住,却不料被他伸手握住了胳膊动弹不得。然后他俯下身来,细细地看着她开始涨红的脸,又伸另一手拨开她面上垂乱ກ的发丝,却也不言语,就这么默默地凝望着她。

这场酒喝到เ最后,就苏焱喝得最快最多,子瞻一直心事重重,几乎ๆ没怎么沾酒,欧阳修还是老样子,饮了不多已๐然醉态毕露。秦观拦了苏焱几次都没拦住,到เ最后她几乎已经神志不清了,只捧着酒杯迷迷糊糊地笑道:“我…我来到เ这里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你们…看到你们现在终于有所交集…我、我比什么都高兴…我能为ฦ你们做的也就是这些…也就是这些…”

“这样也好,我们大家日后相聚也๣方便,颍๓州、临安离此地都不算远,后天一别,他日定再于这无双亭下一醉方แ休!”欧阳修笑着举杯,苏焱的眼睛却随之黯淡了下去…他日,她只怕此生是再也不会有那ว个机会了…

苏焱去楼下找周掌柜点菜的时候见到门口还有不少围观群众不死心地滞留,见她下来,也有人在冲她指点,这时就听到有人在说什么苏公子推了今晚花魁红绮的邀约,原来也是冲着少游公子所住的月明轩来了,真不知道这少游公子究竟有什么魅力,不但占了秦观、欧阳修两大才子,这会连闻名天下的苏东坡都一并勾走了。苏焱直听得满头黑线,恶狠狠地瞪了那个说话的人几眼,又愤愤地踢了身边的桌子两脚,想她真是倒霉透顶ะ,为什么明明大家都被流言缠身,却只她一个成了众矢之ใ的,亏得她还是这扬州人呢,家乡๥的老百姓也太欺负人了!

却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子瞻在桌下面拉了拉她的衣袖。苏焱看他一眼,便见他正对着自己露出疑问神色,她知道子瞻是想问她后来事情穿帮了没有,便也悄悄地向他摇摇头,意思是自己目前还安全,倒是子瞻反而皱了眉头,眼里也露出不解,不由á自主ว又瞟了正坐在他身边,若无຀其事地和欧阳修谈笑风生的秦观一眼,一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苏焱正皱着眉头不得其解,这时子瞻的问话打断了她:“怎么,你认识那位嘉砚姑娘?”

小辛他能不能金榜题名倒在其次,我关心的是嘉砚究竟为什么会换上了女(全文字手机小说阅读$,尽在wap。(。文。学网)装ณ呀!她明明那时和我约定好了从此一直扮男装ณ扮到走为ฦ止,而且去年在扬州时小辛也分明没看出她的性别,就连她之前的来信中也一字没提啊…难道说,在他们进京赶考的途中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而这思念更让我痛苦的却还是夜间。每晚我都怕合眼,生怕又梦见她在对我哭着说对不起的样子,那实在是让我心如刀割,从这样的梦中醒来的时候,枕边往往都是湿的。其实她哪里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了,只是我自己้…自作多情罢了。结果逼得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漂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เ过的。那ว个家伙,粗枝大叶的,又凡事喜欢乱ກ出头,总觉得她很容易被骗…不过她又那么聪明,应该不会有事的…

想到เ这里又是叹息,那笑容,我可还有机会见得到?

子瞻完全没有发觉他面前๩那正趴在别人怀中之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子,只对着秦观笑道:“秦公子,还请将这游戏继续进行下去了。”说着,他又略倾了身,对着苏焱说道:“这位…少游公子,也๣请准备一下了,下一位正是你。”他见秦观将这“少游公子”抱得紧密,心下也以为他二人关系不一般,只是这本是他人私事,再来龙阳之好也不算什么太罕见的事,故他倒也并不如何好奇在意。

红绮和宾客一起为ฦ他这句话笑了起来,气氛顿时缓和了好些。只有苏焱,觉察出子瞻已站在自己身后,顿时紧张得从头僵硬到脚๐,闷在秦观怀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苏焱猛地听到เ这个熟悉的声音,眼眶瞬间都有些操湿。她混在人群中ณ,远远地向他看过去,见子瞻正笑着向人们打招呼,依然是一身青衫,一张俊美无຀伦的脸,笑起来的时候露出的好牙齿在这昏暗暮色中ณ也๣白得耀眼。只是他似乎比去年清减了些,眉宇间隐约有些憔悴之ใ色,这一年来,想必他一定很忙碌吧…

“啊,苏公子来了!”后园已๐经聚集了不少的客人,这时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大家都站起身来,向着门口看去。子瞻以他的青年才俊闻名天下,在文人雅士中一向颇受敬仰,就听到他的声音传了过来:“各位,苏子瞻今日承蒙各位厚爱了。”

“好什么呢,少游,你没事吧?”周掌柜见她忽然间心神๰不宁的样子,不禁有点担心。

苏焱却只是望着他,目光却好像穿透了他看在什么很远的地方,直到周掌柜拉她袖子,她才对着他木木地笑了一下,嘴๨里胡乱地说道:“啊,这好,挺好的,好得不能再好了…”

“呵呵,你说呢?”偏偏秦观还要卖关子,漫不经心地一手撑起脑袋冲苏焱挑挑眉毛。

苏焱一听,立刻就紧张了起来,瞪着他结结吧吧地道:“什、什么不得了的事…”不会吧…难道还是被他发现了??

而接下来就是她今晚面临的最大问题了。苏焱一进门,就赶紧ู朝房中的桌边一坐,翻出之ใ前问客栈老板要的一册都快翻烂的了书对着烛火做出埋头苦读状来。欧阳修诧异地问她:“少游,你还不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苏焱听他这么说,心下又是感激又是如释重负。之后她换上了掌柜拿来的衣服,可实在是太大了,穿上后几乎觉得整个ฐ人都在里面晃荡,欧阳修进来后看到她那个样子,也不禁笑了出来。又叫了秦观一同下去吃了些晚饭,大家聊了聊,便各自准备回房睡觉。秦观进房之前,还特意对苏焱做了个不关门的暗示,气得她一跺脚,不再理会他,闪身就进了自己房去。

“如何?”秦观见她一边读一边点头,便凑过来问她意见。苏焱笑道:“倒是写出了琼花的神貌,这‘冷露朝凝’四字尤其有你的风格…”

“啊!”苏焱回过神,赶紧一手打开他的笔,没好气地想这家伙不写字的时候就是这付死德行了,一边又扯过他刚刚写好的词:“见扬州独有,天下无双,号为琼树。占断天风,岁花开两次。九朵一苞,攒成环玉,心似珠玑缀。瓣瓣玲珑,枝枝洁净,世上无຀花类。冷露朝凝,香风远送,信是琼瑶贵。料é得天宫有,此地久ื难留แ住。翰苑才人,贵家公子,都要看花去。莫吝金钱,好寻诗伴,日日຅花前醉。”

可是她怎么เ就把这首词忘记了呢?这首同样是写元宵夜的词,而且这个写词的人就在自己身边,为什么เ她却始终都没想起来呢?

是啊,这是她在现代读《六一词》时背得最熟的欧阳修词了,因为它朗朗上口,好记得不得了,读一遍已经可以背出来向老妈交差。她幼时还笑着对老妈说为什么เ宋朝词人不全去写《生查子》《如梦令》之类的短句呢?非要搞出那些《兰陵王》《望海ร操》什么的背得人头疼,真是可恶。

“就是他。你去到他那里,结识了他,日后自然会对你有利。”

“名满天下的才俊苏东坡么?倒是想不知道也难。”

“呃…”苏焱被她这么เ一问,便抓了抓脑แ袋开始回忆古装电视剧ຕ里都是怎么演的,憋了半天才道:“红绮姑娘๤能不能弹首曲子给少游听听?”

红绮听她这么说,便一阵娇็笑,当即站起身来斜倚在苏焱身上,媚若无骨。只听她腻声道:“那少游公子都想做些什么正事呢?”

苏焱在旁边听得一肚子火,想这西宋的秦观真是毁了,正史中堂堂的婉约派掌门人到这里居然说他不善辞工!如果她苏焱没有穿过来,没有突发奇想地冒名顶ะ替,那些流传千古的佳作西宋以及此后各朝各代的人民都没办法读到,这是多可惜的事情啊!哎,原来她辛苦穿越敢情就是为了这个吗…

“啊,”秦观笑了笑道:“在下不擅填词。”

翌日早晨苏焱起了个大早,她和欧阳修昨晚约好今天和嘉砚他们一起去郊外游玩。江南的秋天已到了,没几日快到เ中秋。苏焱告诉他昨日຅在“扬州ะ大街上”偶遇自己过去的朋友,欧阳修也很为她高兴,便提议不如中秋节也一起过。苏焱当时就大喊赞成,并强烈建议那天一起去江边赏月。她当晚还跑到เ嘉砚他们投宿的客栈兴冲冲地把这事通知了他们,嘉砚也很兴奋地点头同意了。只是苏焱还想掏出dc偷*拍小辛的时候,嘉砚说他依然在昏睡,她便只好略带失望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