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文奇替柳云眉穿好衣服，拉着她走出家门，在夜色中留下了两条狭长的影子。
司马文奇所有的酒这时候都彻底地清醒了，他不知道此时应该对柳云眉说些什么，是责备用他的酒醉导演了这出剧目，还是安慰她，她毕竟是个女人，也毕竟在他的面前呈现出自己应最隐蔽的身体，对这个女人司马文奇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司马文奇拍拍柳云眉的肩膀说：“走，我送你回家。”
“你也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司马文青说：“那现在您怎么知道了？”
从那次会面之后，他们又在学院里见过几次面，姚惜和杨光伟的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变，每次杨光伟到เ图书馆里来，都要特意找姚â惜说会儿话，两个人谈得很自然也很愉快，有几个ฐ晚上，杨光伟还约姚惜起散步，姚惜知道杨光伟会喜欢她的。
那天晚上，姚惜做了个好梦。
“哪两种可能？”
陈队长用手指敲着写字台的边沿思索ิ着说：“如果说他有动机的话，那就只有两种可能。”
“没错，就是他们家的，在我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我就见过这笔钱最原始的凭证，那ว时候是手工操作，凭证上只有存期和地址，没有电话，老人留有印鉴。据说”男人住了口，慌张地抬头瞄了眼柳云眉，知道自己้又用了柳云眉不喜欢的这个词“据说”，他连忙改口道：“噢，不是据说，是我那个退休的师傅和我讲过他家的事情。他有个儿子，当时也就二十多岁吧，还是个大学生，就是我见过的那个。他们家是资本家，以前在海南岛有产业，是建国后回到北京的，在“文革”前能有这么多存款的人在京城里也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了，他们也算是名门望族，老人每次来办业务，态度都很和蔼，和我师傅还聊天，所以绝对不会弄错的。”
“你敢肯定这笔钱就是他们家的吗？”柳云眉问。
危机四伏5
杨光伟听完之后长久ื地沉默不语，他低着头口口地吸着香烟，然后默默地说：“那么你说，姚梦现在能在哪里呢？”
司马文青说：“我想应该就在家里，肯定是司马文奇不让她打电话，把电å话给掐了，所以谁都找不到她。”
杨光伟点点头说：“是这样。”杨光伟抬起头看着司马文青说：“文青，你所说的我都相信，我当然相信你和姚梦什么เ事情也没有。”
“我们本来就什么事情也没有。”司马文青打断ษ了杨光伟的话。
杨光伟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听我说，你说这件事情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呢？只是为了造成个你和姚梦有染的假象，让文奇误会你们？”
司马文青说：“我想是的，只有这种可能，让文奇和姚梦反目。”
杨光伟说：可她在这其中又得到了什么呢？你别忘了，这个人如此大动干戈ຖ，费了这么大的周旋，担了这么大的风险，你知道她也是有风险的，在这么เ多的环节里，只要有个环节出现了纰漏，她所有的计划就都前功尽弃了，不但没有成功，反而会暴露了她自己，甚至要负法律上的责任，我总觉得这个计划有些太繁琐，太冒险了，是谁和姚梦有这般血海深仇，要这样铤而走险，说实话有点吃多了，或者心理有问题。”
司马文青说：“你现在就别说这些了，我们都糊涂着呢。”他又叮嘱杨光伟说：“暂时先编个借口不要让姚â惜去找姚梦，不能让姚惜知道这些乱ກ七八糟的事情。”司马文青叹了口气说：“你就告诉她姚梦暂时不在家，至于怎么说，我想你的智商会说圆满的。”司马文青拍了拍杨光伟的肩膀说：“你可把她保护好了。”
杨光伟扭头看着司马文青说：“你就不准备从银行取得证据？调查遗产的事情？”
司马文青说：“怎么不想？那是最关键的，可是如何去调查呢？我现在想不好，银行说了必须有司法部门的介绍信，才能取出证据进行鉴定，可”司马文青停下来看着杨光伟担心地说：“可我们现在总不能到法院去起诉姚â梦吧？”
“不起诉姚梦，当然不能起诉姚梦。”
“那起诉谁？”
“起诉银行。”
“起诉银行？”司马文青愣住了，没有完全理解杨光伟的话。
杨光伟很有信心地说：“对！起诉银行，让姚梦起诉银行，以银行接受了冒领者，致使大额巨款被冒领为由，起诉银行。”
司马文青从皮椅里慢慢地站起来，他低着头倒背着手思索着在房间里来回地走着，半晌，他背靠在写字台上对杨光伟说：“让姚梦起诉银行，这不太可能吧？银行是根据合法手续给来人办的挂失和补发存折，凭证上都有记录，银行没有违规吧？”
杨光伟说：“我们的目的不是状告银行，银行肯定是根据来人提供的身份证件进行的业务，我们是按照法律程序，在司法部门和银行的帮助下把冒领遗产的人找出来，还姚梦个ฐ清白，让银行拿出所有手续进行鉴定，这样切就都大白于天下了，银行该付什么เ责任就应该负什么责任，而且这么件沉积很久的财产，没有银行人员的内应，冒领的人是不可能得手的，必须ี有银行内部的人提供消息和做手脚๐，所以起诉银行，调查银行内部的作案分子是我们的正当防卫。”
司马文青这阵是被折腾糊涂了，件事情接着件事情，他的脑แ子都乱了，如今听杨光伟这么说，似乎缕出了些头绪，他不错眼珠地看着杨光伟，听他说完，然后点上支香烟，来回地踱着步子思索着说：“这样是很好，可是你知道吗？”司马文青转过身看着杨光伟说：“那个主任死了。”
杨光伟坐在沙发上抬起头看着司马文青没听明白地说：“哪个主任死了？”
“就是银行里主要负责办理遗产的那ว个主任死了，我们去银行询问情况就是他接待我们的，也是他打电话和我核对的，可我根本就没有接到过这个电话，前几天我们再去找他，银行说他死了，没人能说得清楚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手办理的。”
“他死了？好端端地就突然死了？”杨光伟疑惑地自语道，“不对！”杨光伟突然抬头看着司马文青说：“这里面定有问题，从头到尾都是他个人办理的，别人没有插手，你想想，这个主任为什么不让别人插手？为ฦ什么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情？他要人包揽，这里面定有阴谋。”杨光伟豁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文青，这个问题可严å重了，可以说这是起经济诈骗，你应该立刻报案。”
危机四伏6๔
“报案？向谁报案？向法院？还是向公安部门？”司马文青还在犹豫。
杨光伟斩钉截铁地说：“应该是公安，经济诈骗和主任的突然死亡两件事情应该连起来看。”
“向公安局报案？”
“对！应该正式报警。”司马文青也下了决心把拳头重重地砸在写字台上。
杨光伟决定第步要先见到姚梦，这也是必须要做的，把姚梦找到，并且和她谈下，毕竟作案分子是冒充她的名字作案的，司马文青知道文奇住宅的钥匙有套保存在母亲那ว里，他可以从母亲那里拿到钥匙，他决定马上就到文奇的家里姚梦目前的状况，他真的很害怕她会发生什么意外。
三
姚梦彻底的崩溃了，她发高烧，昏睡不醒，就是醒了也是睁开眼睛什么也不知道，没有表情，没有意识，没有语言，似乎神智在涣散，在飘零，在土崩瓦解。
司马文奇早上临上班的时候走到姚â梦的跟前，他站在她的床前看了她会儿，皱着眉头心情显然也是极其复杂的，在愤怒之ใ中掺杂着丝怜惜，在心痛之中又蕴藏着怨恨，这种心情和情绪是难以把握和平衡的，他看着姚梦闭着眼睛似乎在睡觉的样子，司马文奇扶了下她头说：“你起来吃早饭啊，我要是回来发现你天没有把我放在厨房里的东西都吃了，我晚上也会都让你全吃了。”说完话司马文奇走了。
司马文奇说的什么话，什么时候走的，姚â梦根本没听见，根本不知道，她似乎感觉自己此时置身在片无边的激流中，有无数的冰块在水中ณ漂流着，冲撞着，冰石的断层像把刀样砍在她单薄的身体上，使她感到彻骨的冰冷和刀割的刺痛，她觉得整个人都沉进了个又深又冷的冰窟，冷得她所有的意志都冻僵了。就在她即将要结成冰块的时候，在她要随着所有的冰块而漂走的时候，她的身体又开始燃烧了起来，整个身体在片燃烧的丛林中ณ，无数红色的火苗，层层的熊熊大火，燃烧着她，吞噬着她，她不能呼吸，也不能喘气，她的意识仍然是蒙眬的，纷乱的，她努力的去搜集着那些涣散的凌乱ກ的枝枝节节，在空洞的脑海里搜刮ุ着记忆，她感到浑身都瘫软得厉害，而喉咙干燥，她似乎又感觉自己้此时在漂洋过海ร，身边不但有海有浪，还有冰有船，有那么艘像冰海沉船样豪华的轮船，船上有灯光，有音乐，有美酒。可是她就是爬不上去，船太高，太宽，大船上的每颗螺丝钉仿佛比她还要大，她无疑ທ就是沧海中的滴泡沫。
阵高过阵的敲门声，还有个ฐ女声在喊：“姚梦，姚梦”人们对自己的名字都是特别的敏感，姚梦在模模糊糊的意识里突然感觉有人在叫她，在那ว刹那姚梦的神智恢复了，她升起了丝求生的愿望，她努力地爬起来，但马上又倒在床上，她咬了咬牙，最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站起来扶着墙壁走到大门前，她无力虚弱地敲着门喊道：“快来救我，快点来救我，云眉，来救我。”随之便摔倒在地上。
柳云眉在外边敲着门喊道：“姚梦，姚梦，你快开门哪。”
姚梦声音微弱地说：“云眉，快来救我，我开不开门，文奇把我关起来了。”
柳云眉大声地说：“什么？文奇把你关起来了？”
“云眉，快点救我出去，救我出去”由于身体虚弱又是剧烈的激动，姚梦只觉得阵天旋๙地转，有股热乎乎ๆ的热流从她的下身里冲出来，随之她眼前阵发黑，晕了过去。
柳云眉在门外叫了阵，隐隐约约听见姚梦在里面的呼喊，她睁大了眼睛把耳朵贴在门上辨别姚梦在说着什么เ，她双手扶住门喃喃地说道：“她被文奇关起来了”
这时，“嗵嗵”的阵急促的脚步声，柳云眉随声望去，司马文青从楼道那面急速地走过来，柳云眉见司马文青立刻换了副面孔迎上去说：“文青，你来得正好，我来找姚â梦，她在里面说话的声音特别小，我也听不清楚，我敲门她也不开，你看这是怎么เ回事呀？”
司马文青沉着脸没有说话，他推开柳云眉拿出钥匙开开门，迫不及待地走进去，进门司马文青就看见姚梦倒在门旁้的地上，她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司马文青抱起姚â梦摇晃着喊道：“姚梦，姚梦”
危机四伏7
姚梦的头在司马文青的臂弯里晃了几晃没有任何反应，司马文青低头发现姚â梦的裤子湿了大片，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捋起姚梦的裤腿，只见她的腿上是片红色的血迹，鲜血还在不断ษ地涌出来，像截不断ษ的小溪，司马文青的脑แ子“嗡”的声炸开了，他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二话没说抱起姚梦冲出房门上了电梯。柳云眉在后面喊着：“哎！文青，怎么回事呀？”追了出来。
司马文青没有理会柳云眉，而是抱着姚梦上了汽车，踩油门汽车“嚓”地声，鸣喇叭飞了出去。
柳云眉站在原地眯起眼睛看着早已远去的汽车，片刻，她反身又回到屋里，她走进房门向四周打量了番，门旁边的地面上是片血的痕迹，餐厅的餐桌上是放凉的牛奶果酱面包和两个荷包蛋，客厅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满满地堆着还没有清除的烟蒂，很显然那ว是司马文奇头天晚上吸的，而且在那每根的烟蒂里柳云眉似乎都看见了司马文奇的愤怒仇恨和痛苦，这似乎ๆ也是柳云眉梦寐以求的，随之她的嘴角向下撇了撇露出了丝讽刺๐的微笑，最后柳云眉走到卧室门前，她用手扶着门框带着种审视和别样的眼光端详着里面。大床上是床散开的薄薄的被子，显然那是姚梦刚刚ธ盖过的，床头柜上有杯残留半的咖啡，柳云眉走过去，伸出右手拿起杯子放在鼻子边闻了闻，有放过糖的味道，然后柳云眉放下杯子拍了拍手，拿出手机把刚才的事情对司马文奇做了番的叙述，让他快点去医院，自己反身锁上了房门。
司马文青把车开得飞快，他打着双蹦灯，路响着喇叭，很多汽车都躲闪着他，给他让出条路，司马文青尽量把车开得平稳，因为车子越是颠簸摇晃，姚梦流出的血就会越多，生命就会越发危险，他紧绷着脸，眼睛高度紧张地注视着前方แ，额头上浸出了汗珠，不时地回过头来看眼在后座上躺着的姚梦，只见她脸色惨白，嘴唇和脸都像是张白纸，似乎已经没有了丝的呼吸，司马文青握紧了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水，他在路上给江医生打了个电å话，简单说明了这边的情况，让她做好接诊的准备，他又给杨光伟打了个电å话，让他快些过来，并且不要告诉姚â惜。
汽车刚开进医院大门，护士就推着担架车跑了过来，把姚梦抬到担架车上直奔急诊室，江医生已经在那里等候了，司马文青停好汽车跑到急诊室门前被护士拦住了，司马文青略迟疑了下停住脚，他站在急诊室外焦急地等着里面的消เ息，时间是那么的慢，急诊室里点动静都没有，静得鸦雀无声就如同从来没有人进去过似的，而司马文青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好像马上就要蹦出来似的，他来回地在走廊里踱着步子，来回地搓着双手，好会儿个护士才从里面走出来对他小声地说：“司马医生，江医生请您进去。”
司马文青连忙披上件白大褂走了进去，姚â梦躺在病床上，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单，那张脸和白被单样的惨白，样的无色，样的没有点生气，床边立着个ฐ输血的架子，血正顺ิ着透明的管子流下来，流到姚梦的血管里。
司马文青三步并做两ä步走上前去，江医生把他拉到边压低了声音说：“别动她，太危险了，如果你再晚送来会儿她就够呛了，流了起码2000的血。”
司马文青看着姚梦说：“她这是？”
江医生皱了皱眉头更压低了声音说：“你弟弟这是怎么回事？她身上的伤处连着处，胸骨有软组织挫伤，肋骨有轻度的骨折，满身还有多处的淤血和伤痕，我们都已๐经做了处理。”江医生摇摇头说：“真是难以置信，难以想像这是你弟弟做的事情。”
司马文青指着姚梦说：“那她这大出血是”
“是流产。”江医生说。
“流产？”司马文青惊讶地喊道。
“是，是流产，已๐经将近三个ฐ月了，可惜了。”江医生无不感慨地又摇了摇头，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流产？”司马文青重复着还在将信将疑，他又抬起眼睛看着江医生质疑地问道：“她是流产？”
江医生说：“是，我已经给她做了手术，危险是没有了，但她的体质太弱了，好像又受了强烈的刺๐激，所以恢复起来会很慢，我给她用了镇定药，让她先充分地休息，至于心理上的医治那ว只能是病好了以后的事情了。”江医生叹了口气说：“你弟弟实在是太过分了，老婆怀了孕还这样地打她，怎么就下得去手，司马，我告诉你，他来了你不要叫我和他说话。”说着江医生愤怒地转身走出了病房。
危机四伏8๖
姚梦闭着眼睛，有时睫毛颤动下，她的嘴唇还肿着，微微地向上翘起好像这样呼吸可以顺ิ畅些，黑发散乱着，遮住了她的大半个额头。司马文青的心绪紊乱了，似乎ๆ有股热流涌上他的眼眶，他连忙闭上眼睛，把那ว股热流憋回去，他伸出手怜惜地替姚梦把头发捋起来放在耳朵后面，又抚摸着她扎着粗大输血针头的瘦弱的手，他低下头来凝视着她，也可能对眼前的切姚梦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她和司马文奇的孩子已๐经不复存在了，而且由于这个孩子的离去使她险些丧了命。
司马文青就这样低着头默默地握着姚梦的手，把自己的温暖慢慢地，点点地传到她的身上，传到她的心里。护士是什么เ时候离开的他不知道，屋子里很静，只有输血管里的血在滴答滴答地流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马文青的肩膀被只大手揪住了，猛地把姚梦的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接着就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向后推去，司马文青扭过头看是司马文奇，他正瞪着双愤怒的眼睛盯着司马文青，脸上每条肌肉仿佛都颤动着愤怒，他看着司马文青生硬地说：“我不是对你说过离她远点吗？否则你不要怪我。”
司马文奇把司马文青推到边俯到姚â梦的床前喊道：“姚梦，姚梦”姚â梦没有声响，既没有睁开眼睛，更没有任何表示，司马文奇回过头瞪视着司马文青，发怒地指着姚梦问司马文青：“她这是怎么了？她怎么这样了？你把她怎么了？”
司马文青甩开司马文奇的手，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气愤说：“她怎么เ了？你还来问我她怎么了？你应该问问你自己，你应该比任何个人都更清楚她是怎么了。”司马文青同样愤怒地瞪视着司马文奇，两个人就像两只斗鸡样相互地瞪着。
司马文奇逼近了司马文青步大声说：“我在问你，我就要问你，她现在躺在你这里，我不问你，我去问谁？”司马文奇指了指床上无所知的姚梦。
司马文青努力地压制着情感不让自己发作，他说：“你应该问问你自己้，这几天你是怎么对待她的？我想你不会都忘记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拿病例和片子看看。”
“你说什么？”司马文奇又逼近了步。
这时杨光伟推门进来，他快步上前拉住司马文奇说：“干什么？干什么？你们两人这是干什么？都冷静点，这里是病房。”杨光伟把司马文奇推到边，又走到姚梦的床前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