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翘面对着姬三娘,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三娘跟着九叔叔,似乎有不少的年头了?”
“姑奶奶,你可别拿这眼神来瞪着老娘,老娘也是个替人卖命的主,你若真不愿打扮成花魁模样登台见人,无妨,三娘我让阿栀公主亲自上阵便是。”姬三娘似乎拿准了楚翘对阿栀有几分同情心,大喇喇地笑着道。
楚翘的瞳孔里射出愕然和复杂的光芒,眼眶腥红,湿漉漉的发丝黏贴在面颊上,这般模样看在楚绯夜的眼里,生出一股疼惜之意。
爽不爽不知道,不过楚绯夜的确很享受她小舌上的甜腻,但他更满意借着湖泊里的水扫去了她唇上别的男人的味,楚绯夜睨着怀里发狂红了眼,簇簇颤抖甚至涌上泪水的少女,他以手臂拢了她过来,异样温柔地说:“你恼火的不是本王又侵犯了你,你恼的是本王强迫带你进了湖底,你怕黑,怕封闭黑沉的空间,你恼羞成怒,不过是怕我察觉到你弱点罢了。有什么关系,人总归有弱点,弱点就像一头最凶猛的野兽,你可以怕它,但、绝不要回避它。”
耳旁只听见滨天的吆喝声,汇聚在整条南街主街上,伴着那些公子哥们手中铜钱串ธ儿,叮叮咚咚砸在瓷碗里的响声。
除开这些卖东西的,还有三五成群的民间公子哥们,聚齐在各个摊面上,或蹲点在各处地贩上,斗ç鸡的斗ç鸡,斗骰的斗骰,摔跤的摔跤,射箭的射箭,甚至还有人斗鸭、斗猪、斗蜈蚣。
而这个人,很正常。
之前的怪老头疯疯癫癫,没个正经。
可她偏偏又是个最凉薄的人,极难轻信别人,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心。
她前生孤苦,平生最缺少温暖,不得不说,当有个人对她说出这番深情表白的话语,她的心的确有瞬间的动摇。
姬三娘甩了甩团扇,大早晨的打了个呵欠,“老娘可真是困死了,这小贼你们就看着办吧,老娘我补个美容觉去!”
楚翘蹲下去,捏着云潇潇的脸,和善地笑了笑:“她是我之前的一个奴婢,偷了我两锭金子和男人私奔跑了,弄得如此落魄的下场,也算是她罪有应得,不过这还不够,三娘,你把她交给我,只有我亲自惩罚惩罚她,方才能解气。”
楚翘的手拂过璟幽的眼,声音有轻微的沙哑:“你的双臂骨头断了,很痛是吗,没关系,睡吧……我会叫醒你。”
璟幽似叹了声,口里的鲜血终于止住了,不再涌出来。
“爷!当心、您的左边!诶诶、右边、右边!后背!后背、后背!”赵十左晃右晃,踱来踱去,伸长了脖子对着花台指指点点,李泫根本听不见。
“嗨!”赵十大拍脑袋,都怪自己,太急于邀功了!
周九怀风光满面:“乔生,你这双巧手少可真是价值千金,杂家用了你的药,一种洗面的粉,一种涂抹的膏,这才几日光景,杂家这脸就跟剥壳的鸡蛋似!如今你已得皇上亲睐,只要杂家再把你引荐给太后,你且放心,飞黄腾达的日子,翘首可待!”
她能见李泫,自然也就能见到周九怀,周九怀见她和李泫越来越密切,对她态度也格外和善,尤其楚翘还给了周九怀几盒养颜药。
好、很好!还真敢拿这玩意儿刺๐他!那就得承受他的怒火!
楚翘察觉到危险,竟真下手往他腹下刺去,银针扎进去的同时,缠在她腰上的红绫一紧,她被他当空抛上去,如同一直振翅的蝴蝶,又直线往下**โ,眼看要砸在他脸上,他身子往榻边一移,再抱着她一个ฐ翻身压上来,一缕缕长发,妖媚散在她的周身。
周九怀在一旁笑盈盈地说:“乔生,还不谢皇上,赶紧起身吧?”
李泫微喜连忙抬袖:“快平身!都起来吧。乔生,可是全本万差ๆ使你来给娘娘诊病?”他也没等楚翘回答,接着又说,“全本万是老太医了,他能ม信得过你,可见你医术的确过人,瑶妃的身体朕也就放心了。”
“蛊。我有两柱香时间。”
“不急,我们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楚翘掌心里立即沁出一层冷汗,更是下意识退了半步。
拷问的刑房很大,那角落也不知放着什么,高高的架子,罩着黑油布,当他们将油布掀开,三头张着獠牙体格庞大的狼,赫然出现在眼前!
“皇上也是人,在下问心无愧,实在没什么可怕的。”
李泫忽然笑了:“你是第一个,不怕朕的。”
楚翘悄然揭开他后衣领ๆ,看见包扎的纱布,还染着血迹。
她爬下来,璟幽背着她拣偏暗的宫檐下走着,“大殿秩序在恢复中,各路大臣家眷,也都陆续出宫,今日宫门彻夜开放,你持了牌子,出宫回太医局既可。”
“助?”楚绯夜挑眉,“纠正下,是救。是爷救了你一条小命。”
楚翘还是识相地谄媚:“多谢九叔叔出手相助。”
昨天给楚瑶仙开了方子后,全本万实则收买了一名长春宫里的奴才,所以今早便有人报信给全本万,楚翘并不需要去打听,只猜就能猜得出来。
正闷头灌酒的全本万,顿时惊讶,猛地被呛到:“早上那话,你可是听见了!?”
楚绯夜斜靠在席间,目子里荡着夜风一般的旖旎,他怀中的少女捧着琉璃酒杯,亲自把酒喂到他嘴边,他淡饮美酒,定定然瞧着李泫伸出手,缓缓的——将那红帛揭开。
楚翘鄙夷的冷了他们一眼,便见李泫起了身,英姿高雅,从那ว位子上一步一步踱下来,他穿着明黄龙袍,戴着十二毓通天冠,那十二根珠帘晃荡着,清俊的龙颜隐隐约约透着几分惨白。
裴德生附上笑意:“那想必太后您已๐经有所打算了?”
“不急。”太后低笑,“今年不但要请,哀家还偏就要让他出席。”
宫婢们立马收了嬉笑,不敢再闹,纷纷退了下去。
“好了,都退下!”楚瑶仙身旁的嬷嬷制止了宫婢们的造次,毕竟全本万到เ底是个太医。
李泫拂罢衣袖,冷笑:“你猜不出,那朕来告诉你!那楚家孽臣总揽六部绝大部分事物,官员们不敢在早ຉ朝向朕奏报,却只得向那ว孽臣俯首,楚绯夜屡屡懈怠,置之不顾ุ,昨日更甚至下令官员休假三天,一概ฐ推拒门外,那ว刑部郎中只反驳了一声,他便残忍的对其进行虐待,更亲手将朕的官员杀死!”
全本万趴跪下:“皇上息怒,微臣只是个太医,不谙朝政,惟愿皇上圣体安康!”
这种输不起的小人,最是让她不屑!
楚翘的余光将方才这一幕尽收眼底,她冷冷一勾唇,把陈洋这厮记在了心底。
自称陈洋的医士撇嘴冷笑,目中无人,刻๑板高傲的模样和他师傅郭淮通如出一辙。
“乔生,你可知道咱们是谁?我是郭太医关门弟子陈洋!”方才这豆子眼的公子哥得意洋洋发话道,指着他身旁几位依次介绍,“他是张太医关门弟子李梅水、他是柯太医关门弟子孙芳、他是谢太医学徒北天福、还有子颜和我一样拜师郭太医!”
“不要!”她看见自己露出震惊的表情。
她手指间拿着一根银针,对镜子里的自己้道:“楚红鸾,该是跟你算账时候了。”
……
那一笑也阴毒至极!
“这么说,你是被打进冷宫的这个?”楚绯夜幽幽地道,“你让本王如何相信,你是一个刚ธ被赐了毒,挑断了手筋脚筋的废物?”
“翘不幸,冷宫之ใ恨历历在目。”
“是是……微臣竭力去为千岁爷办……”
楚翘心里的惊讶也只不过持续了三秒钟,最后,在他龌龊无耻**残忍冷血不男不女等等名头上又默默添上一笔婬秽!
……
“大人,借一步说话。”
“咳——”她只是随口胡诌,谁想到全本万莫名地如此激动。
他的胡子道,“院判大人把你交给本官,今日起你就是本官的学徒。跟着本官好好干,将来让那ว愚妇知道,她眼光极差!”
“什么人,停下马检查!”因有皇家人在,通往情花坞设置了不少的关卡,云潇潇勒了勒马缰,一手拿出云家腰牌,对方见了云家腰牌先是一怔,“云家的人?”
云潇潇挥起马鞭:“滚开!”
她策马冲过去,眼看着情花坞就在眼前,她驱策得更快,“哪有这么เ不负责任又蠢笨的太子,人家可是设了陷阱等你来钻!我就说那女的不是个好东西,骗子!骗子!骗子!骗了我哥又骗了景哥哥!”
原来那日在庄园里,璟幽和长老们收到云家的那只锦盒之后,璟幽去看望被鹰卫劫持回来的云潇潇,不想云潇潇挣脱了看守,逃出了房间。
但因云潇潇找不到出庄的路,只能隐藏在庄子里,这一藏,就发现了庄子里的秘密,更是一个巧ู合撞见了璟幽,得知了璟幽是拜幽太子的身份。
璟幽索性解除禁制,坦然告知了自己้的身份,欲派人送了云潇潇回云家,云潇潇却反而不肯走,追问璟幽劫持她的目的。
璟幽只说:“与姑娘无关,多有得罪,姑娘回吧。”
云潇潇又急又恼地道:“劫持我的人是你们,让我走的也是你们,我偏不走!我一走,铁定说出你们的窝点,泄露你们的行踪!除非、除非景哥哥你让潇儿留下……”
最后也不知为ฦ何,云潇潇只知道,璟幽的皇兄祈่邶让她留了下来,并且云潇潇发现不止是祈邶,还有几位长老也默许了她留下,并有意安排她和璟幽凑成一对,云潇潇不在乎缘由,她只是很高兴这个ฐ实事。
然而今日午后,云潇潇偷听见一位长老和大将军的情急谈话,在得知情花坞实则是一场酝酿的阴谋,只为引诱璟幽自投罗网的阴谋,甚至这场阴谋的诱饵就是和璟幽亲近的楚翘后,云
潇潇又气又急又伤心。
不就是一个身份不明,爱整人爱骗人的女骗子!
景哥哥究竟喜欢那女骗子哪一点。
花台上的比试愈趋激烈,琴音淙淙,伴着喧嚣的打斗,不断有人败下阵来,不论是文比,武比,一轮轮比试下来淘汰了过半的狂蜂浪客。
璟幽立于人丛中,缓缓朝花台靠近,试图接近楚翘,在她或者楚绯夜的人行动前将翘儿带走。
“砰!砰……”情花坞夜空烟花绽放,为这热闹的气氛再添上一笔璀璨,璟幽眸光一暗,恰趁此时隐入树丛中,越过看守绕至花台后方,脚点轻功飞入垂幔。
“关心则乱,太子殿下这份情倒让本王好生钦叹……”
楚绯夜信手抚琴,一双妖娆魅眸挑眉睨着璟幽。
璟幽的眸光急遽下沉,先是微微一惊,再看着楚翘被楚绯夜禁锢在怀中,携手弄琴的画面又不免刺痛着他。
“翘,儿……”璟幽一句呼喊似已๐经说不完整。
楚翘叹:“璟,你不该来。”
璟幽深深看着楚翘,唇角微露笑容:“为你没有后悔。”
楚绯夜邪佞的眸光眯了一眯,“本王追查了殿下整整七年,今日殿下送上门来却是为了本王的侄女,殿下觉不觉得很可笑?”
一种紧绷在弦的气氛,充斥在三人之间。
三个人的眸光都不约而同浮上复杂的精芒。
“铮!”地一声琴弦挑断。
楚翘沁然喝出一个字:“走!”
她袖中金丝同时飞出,缠住了楚绯夜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