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先别动了，等我过来处理！”罗飞急匆匆说道。事态恶化得如此之快，他的额头瞬间已渗出层细密的汗珠。
“我们这边刚出了起事故，有人跳轨自杀。我正在清理现场呢，这部手机就是从死者身上找到的。对了，你怎么会打这个电话？”
“是没错啊。我爱狗，我爱的是香喷喷的狗肉。所以我也可以说，狗是人类的好朋友。”
“你爱狗？”张怀尧质疑道，“你刚ธ才还认为ฦ吃狗没错呢。”
“那是整个宴席中最特别的道菜，我还从来没有吃过。如果少了这道菜，这桌宴席也就没什么เ意义แ了。”林瑞麟边说边幽幽地叹息着，似乎ๆ充满了期待，同时又心怀忐忑。
“怎么重要法？”
会后小刘独自留แ下向罗飞汇报了前期任务中ณ的某个ฐ进展：“那个仿真娃娃的销售商已经查到เ了，是个ฐ月之前通过网购的形式售出的，收货地址就是正宜巷现场。”
另外路人马的任务是要查明那个扎破涂连生车胎的人到底是谁。因为“犀牛”列出的惩罚名单共有六个人，其中赵丽丽姚舒瀚李小刚三人已经遇害，另外三人中林瑞麟和朱思俊已纳入警方视线，唯有扎车胎的人物尚身份不明。警方必须ี抢在“犀牛”之前找到此人，以免可怕的杀戮再次发生。
罗飞知道什么叫“兔子嘴”。那是种先天性的面部畸形，患者的上嘴唇从唇沟处裂开，就像兔子样成了三瓣嘴。这种畸形在龙州民间又俗称“豁嘴子”。
林瑞麟抬手在自己的上唇沟里比画了下，挤着眼睛说：“他是个兔子嘴。”
那ว些伤口大都长不逾寸，又细又直，就像是被极锋利的刀片划过。伤口的分布则毫无规则，横竖相间的，时有交叉重叠。另外手腕和颈部的些伤口显然伤到了动脉，大量的血液ຂ因此流出，浸得尸体周围片鲜ຒ红。
其实不光是面庞，基本上此人的整个躯体都遍布创伤。时值初夏，李小刚只穿着短袖短裤，这单薄的衣物早ຉ被切割得七零八落，暴露在外的四肢更是惨不忍睹，双臂两条大腿都是伤痕累累，只有腿部ຖ膝盖以下还算完好。
小刘跟着罗飞在外查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人。他跃跃欲试地还想追上去理论，可是罗飞却在旁使了个眼色说：“走吧。”小刘只好先咽了这口气，跟着罗飞离开了姚舒瀚的住所。
“我确实不关心啊。”姚舒瀚咧嘴笑，“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在陷害我！行了，就这样。”说完这话后他也不送客，转身径直走进了卧室，再不回头。
面对罗飞的提问，萧席枫仍然用沉默作为回应。
“即便你不开口我也会找到答案。”罗飞态度强硬地说道，“如果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就请你主ว动讲讲这个‘隐形人’的故事吧。”
事情已经到了这步，再回避也没有意义了。萧席枫终于抬起头来，他反问罗飞：“你觉得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够躲进保险柜里的，或者是小孩，或者是侏儒。”罗飞分析着说道，“综合现有的情况，我觉得应该是后者。”
“你错了。他不是小孩，也不是侏儒，他其实是个”萧席枫略带悲伤地给出了答案，“垂暮的老人。”
罗飞诧异道：“哦？”
萧席枫这时又补充道：“个十来岁的老人。”
“十来岁的老人？”罗飞皱起眉头，他无法理解这句话中的逻辑。
萧席枫叹了口气，他问罗飞：“你知道早衰症吗？”
“听说过，但不太了解。”罗飞眯起眼睛，他似乎ๆ窥到些端倪了。
“那ว是种先天性的遗传病，无药可治。”萧席枫讲解道，“患者在婴儿时期就提前步入衰老的过程，他们的身体发育会停留在幼儿的水平，但是心智年龄却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那ว个人就是个早ຉ衰症患者？”
萧席枫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早衰症患者的衰老速度比正常人要快五到十倍，所以病童的寿命般在七到二十岁之间。他还算幸运，衰老的速度只是正常值的五倍，所以能够多活些年头。即便这样，他现在的生理年龄大概ฐ也有八十岁了。”
原来如此。“十来岁的老人”这个看似荒谬的词语却代表着种极为真实的存在。
罗飞接下来自然要问：“这个ฐ人和涂连生又是什么关系呢？他们怎么会生活在起？”
“他是涂连生收养的弃婴。”萧席枫思绪流转，陷入了某段回忆，“那应该是十六年前的事了当年涂ิ连生还在环卫集团开车。天傍晚他在垃圾站旁边发现了个弃婴。在这个婴儿身上找不到任何信息，他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出生于何年何月，全都没有，”说到这里，萧席枫特意看着罗飞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父母出于种种原因要遗弃自己的骨肉，他们通常会在遗弃地点留下张纸条，写明这个ฐ孩子姓名生日等信息，以供好心的收养者获悉。可是这个婴儿却没有任何信息，而且他被遗弃的地点还是个垃圾站罗飞据此判断：“他的父母并不希望这个ฐ孩子活下去。”
“是的。”萧席枫幽幽说道，“听起来多么เ残酷，可事实就是如此。当时那个孩子应该还不到两岁，但他的症状已经非常明显了：他的身体干瘦干瘦的，脑袋则大得夸张，同时他的脸颊๐和下巴又非常窄，这使得他全身上下看起来都极不协调；他的牙齿还没有长全，头发倒已经掉光了，眼睛深陷在脸颊里，皮肤褶皱而松弛总之在他身上你看不到丝属于人类婴儿的可爱之处，他就是个怪物，个连父母之爱都不配拥有的怪物。”
说到เ这里，萧席枫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在感怀那个孩子的悲惨身世。不过他随即又带着温柔的笑容继续说道：“但是涂连生点都不在意。他把这个孩子带回家里悉心照料，他的疼爱和体贴绝不亚于天下任何的亲生父母。”
罗飞沉吟道：“他对待这个ฐ孩子就像是童年时那只残疾的小猫——不仅仅是疼爱了，里面更有种同病相怜的复杂情感。”
“没错。”萧席枫赞许地点了点头，“他给那个孩子起的名字就叫涂小猫。他们以父子相称，十多年来朝夕相处。他们之间那ว种彼此依赖的情感普通人是无法理解的。”
“既ຂ然这样，”罗飞提出了个疑问，“涂连生为什么不走正常的手续来收养这个ฐ孩子呢？”
“因为ฦ他不想让涂ิ小猫和这个社会有任何接触。”萧席枫轻叹声，然后解释其中的原因，“涂ิ连生自己้饱尝了世态艰辛，生受尽欺凌和侮辱。他太了解个‘怪物’在人间的遭遇了，他不想让涂小猫也承受这样的痛苦，他要把这个孩子呵护在自己的翅膀下，在个ฐ足够安全的世界里度过此生。”
“足够安全的世界”罗飞挑起眉头问道，“你指的就是那ว套封闭狭小的老房子吗？”
萧席枫无声地点点头。
罗飞至此终于了解到个ฐ“隐形人”产生的过程。难怪外界从来不知道这个ฐ人的存在，因为涂连生早ຉ已๐用种特殊的关爱将他彻底屏蔽。罗飞时间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这种密不透风的关爱对于涂小猫来说到底算不算真正的幸福？
感怀片刻之后，罗飞又问萧席枫：“那你呢？你和这个孩子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萧席枫回答说：“我是唯知道涂小猫存在的外人。涂连生只相信我个，他觉得其他任何人都会对涂小猫造成伤害。涂小猫本人则ท管我叫叔叔。你之前的猜测没错，每当涂连生出长途的时候，我就会过来照顾那孩子。还有涂连生也的确是为了那孩子的安全才答应给死狗下跪的。后来他不放心，还特意买了个保险柜，供涂小猫在意外时躲藏。说起那个保险柜，嘿嘿，今天还是第次用到呢”
罗飞又打断对方แ问道：“你教过那孩子催眠术吧？”
萧席枫坦承说：“是的。”
罗飞追问：“为ฦ什么要教他这个？”
“因为他想学。”萧席枫解释说，“涂ิ小猫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心理上多少会出现问题的，有时痛苦，有时迷茫。我便常常用催眠的手法帮他排解治疗。在这个过程中涂小猫对催眠产生了兴趣，就让我教他。”
罗飞继续问道：“那你觉得他的催眠水平怎么样？”
萧席枫愣了下，说：“这我不太清楚。他整天足不出户的，根本没机会实施催眠术啊。不过如果有机会练手的话，我想他定会很厉害的。因为他很聪明，是个天才。”
“天才？你指哪方面？”
“很多方แ面。他的智商极高，有着超出常人的记忆力和理解力。如果不是得了这种病，他的人生不可限量！”萧席枫边说边惋惜地摇着头。
罗飞想起了那满满三个柜子的书籍，他忍不住开始假设，个萧席枫口中的天才，如果十多年足不出户，整天就是百万\小!说和学习，这个人的知识能力究竟能到达个怎样的境界呢？
萧席枫仿佛看出了对方所想，他主动给出了几个ฐ例子：“你知道吗？这孩子在十岁那年就自学了所有的高中课程，此后便开始广泛阅读各类专业书籍。他对数理化和计算机类的知识尤其感兴趣。而且他的动手能力也很强，十二岁的时候就会修理家用电器，对了，你看到的那个飞碟也是他自己设计制造的呢。”
罗飞神情肃穆地沉思了会儿，随后他凝视着萧席枫说道：“我帮你总结下吧，涂小猫才是这个世界上和涂连生最亲密的人，他是个精通理工和计算机知识的天才，而且他具备着令人难测深浅的催眠能力。”
萧席枫感觉到对方的语气有些不对，他皱起眉头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忘了我为ฦ什么会坐在这里吗？”
“你在寻找系列杀人案的真凶。”说出这个答案的同时萧席枫隐隐有了种不安的预感。
“真凶是个和涂连生有着密切联系的人，我曾经觉得这个ฐ人非你莫属，可现在看来，涂小猫显然更加值得关注。”
“这怎么可能？”萧席枫激动地提出抗议，“你如果怀疑他，那ว还不如继续怀疑我！”
罗飞摆了摆手说：“从你通过实验的那刻起，我就知道你不是凶手。”
萧席枫困惑地看着罗飞，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对方แ说的“实验”究竟是什么意思。
罗飞开始解释这里面的关节：“当我在涂家旧宅研究那个ฐ保险柜的时候，躲在柜子里的涂小猫也看到了我。当我离开之后，涂小猫肯定和你通过电话吧？所以你已๐经提前知道我去过涂家旧宅的事情，对不对？”
萧席枫点点头。
罗飞继续说道：“我们见面之后，你把我带到书房里。这时我已๐经猜到你想对我实施催眠。于是我将计就计，假装ณ中招，我的目的就是要看看你到底要对我做些什么。你用话术诱导着我，表面看来是要帮我解开失眠的心结，但你真正的目的是要给我设置个ฐ记忆障碍。你把我心底最恐惧的东西和那ว个保险柜联系在了起。如果你的催眠成功了，我就会彻底抛弃要打开那个保险柜的念头，所以涂小猫也就不会再受到我的威胁。”
“你说得点都没错，”萧席枫自嘲地苦笑道，“原来我的阴谋早就被你看透了，我像个傻瓜样在那里自说自话那些所谓的催眠其实毫无意义แ。”
罗飞却说：“并非毫无意义แ。至少你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萧席枫不解：“怎么证明？”
“你可以设想下，”罗飞提示ิ对方说，“如果你是凶手的话，你会对我实施怎样的催眠？”
萧席枫想了会儿说道：“肯定要设法解除你对我的威胁，比如说通过某种思维的植入或者转接，让你认为李凌风确实就是真凶，或者把你的查案的思路转移到其他的方向上。如果狠点的话，我甚至会针对你单独设计出个杀局。当然了，所有这些事的前提是我能够成功地将你催眠。”
“看起来已经成功了，不是吗？”罗飞微微挑起侧嘴角，似笑非笑，“当时我的思维已经完全听从于你的引导，我甚至在你的催眠作用下进入了梦乡，这可是种完全不设防的精神状态啊。”
“是的，”萧席枫尴尬地咧着嘴，“虽然是假象，但我确实信以为真了。”
“可你并没有对我实施进步的蛊惑，你只是针对那ว个保险柜做了个记忆障碍，然后就静静等待我醒来。所以你所关心的只是如何守住涂小猫的秘密，而对于我查案这事却毫不在意。”罗飞步步地解析道，“由此我断定你绝不是案件的真凶，甚至连知情人都不是。所以我才会继续坐在这里，和你展开坦诚相见的探讨。”
“好吧，我要感谢你对我的信任。”萧席枫看着罗飞说道，“但你不能ม因为排除了对我的怀疑，就随便又抓个人过来作为替代品吧？”
“怎么会是随便抓的呢？”罗飞反问对方，“我刚才已经总结过了，难道涂小猫不符合真凶的特征吗？”
“就这么简单说，那确实符合，但你还要考虑具体的实际情况啊！”
罗飞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有什么实际情况，我们现在就块讨论。”
萧席枫首先质疑道：“自从涂连生死后，我几乎每天都和涂ิ小猫在起，他怎么可能瞒着我做出这么大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