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字为生,无人问津,也不是没想过去找份短期工,但是挑挑担担的苦力活,他不可能做得来,至于账房抄书之类,都是热门职业,行情紧得很,打着灯笼也难找。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陈三郎早走远了。
胖子也没什么事,爬将起来瞪着眼找人:“谁,谁砸的我,给爷出来,抽不死你!”
白天的时候,小秦淮人影稀疏,毫无动静,可一到黄昏,整块地方就像刚睡醒过来,立刻变得生机勃勃。
这等规模,比起扬州十里秦淮来,自然拍马难及,但和扬州管辖下的其他府城相比,则大大胜出。邻近府城之中,也常有文人骚客慕名前来,尝一尝滋味。
对此,满朝文武一片唏嘘เ;朝野上下为ฦ之哗然。
前朝就有一则事例,有士子惊才绝艳,文压同榜ึ,但因为ฦ外形粗鲁,圣上看着不喜,朱笔一圈,直接从一甲圈到了二甲。该名士子觉得待遇不公,心情愤懑,竟一头撞到金銮殿的柱子上,以死表示抗议。
“就说江草齐击杀官差逃跑,陈王氏有串ธ连之嫌。”
黄县令一声冷笑:“用什么名义แ抓?”
这让人觉得温暖。
人心肉做,对别人好,总还是能收获到เ一点感恩的。
陈三郎一脸愕然。
木棍居然拦腰而断,脆得很。原来已枯朽不堪,里面都被虫子蛀空了。
阴谋论向来是最具有传播性的话题,更不用说有理有据的阴谋论,于是乎,该讯息一出来,立刻๑就传得满城风雨。
过不多久,又有一条重磅性的讯息在市井坊间流传开,说侄子被杀,黄县丞暴怒无比,要想方แ设法害死关在牢里的江草齐。故而如果江草齐不明不白地在牢里死了,肯定是黄县丞的手脚……
两人沿着石板路下去,登上等候的乌篷船,艄公划ฐ动撑杆回去。
华叔虽然不太懂读书人的事,但做人方面,却是老江湖。
“三两。”
不出意外,陈三郎见到中意的了,开始问价。
何维扬一愣之后,开口说道。
“呃,道远学长,你到了?”
何维扬听明白,全身一瘫,眼眸掠出绝望之色:真不甘心呀,进城考试,眼看就能取得一片前程,没想到会如此冤枉地断送于贼寇之手……
这是要动手杀人,毁尸灭迹了。
过得一会,身穿青衫的许念娘施施然走出来,并未第一时间出门喝酒,站在陈三郎面前,上下打量。
陈三郎就开始扎马步。
陈三郎额头青筋凸显,很想扯开喉咙大喊一声:“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说罢,自顾去了。
陈王氏叹息一声:儿子到เ武馆学武,打着的是强身健体的旗号,去这一段时日后,精神的确不错,她也不好阻拦。
陈三郎回答:“事当坚持,不可半途而废。”
陈三郎一字字道:“屡败屡战,终能ม一胜。”
杨老先生“哦”了声,掩饰不住的失望:“那么,你一定还要考?”
陈王氏失声叫道:这哪里是嫁女,卖女还差不多——卖都卖不得那么金贵!
“什么,五百贯!”
“好嘞。”
陈三郎一年到头,不曾亲身买过两回菜,哪里知晓行情,以为得了便宜,拱手作揖:“多谢大叔,请来两ä条。”
“我去看你降妖除魔啊!”
他花费口舌请道士去斩杀妖孽,本就另有目的,不去的话又有甚用。
“麻烦!”
道士怨了一句,一手抓住陈三郎,一手从口袋掏出两张半尺长短的橘黄色符箓往双腿一贴,口中低念一句法咒,唰,速度飙升,快若奔马,冲出了城门。
看守城门的士兵们只感到เ眼前一花,完全看不清什么เ状况,那人就过去了。
陈三郎双脚不着地,耳边风声呼呼,好像腾云驾雾般,心中啧啧称奇:“这就是道法呀,比起所谓武林高手的轻功不知胜出多少。”
当然,其实对于轻功,他也不曾亲身见识过。
夜幕深沉,一向热闹的小秦淮今天出事了。游击将军带着骑兵过来,立刻驱逐人群,封锁四周。
春山楼的画舫并没有停泊在岸边,它今晚竟然没有出现——或者,永远不会出现了。
道士和陈三郎远远地停着观望,道士一跺脚:“果不其然,被这妖魔跑了。”顿一顿:“书生,都怪你磨叽,现在好了,降不了妖除不了魔了。”
陈三郎嘟囔道:“我哪里知道这妖魔本性如斯?”
道士一摊手:“那现在该怎么办?你们所签的契约怎么办?”
陈三郎沉吟片刻:“我觉得它并没有离开。”
道士精神一振,立刻伸长了脖子,鼻子一耸一耸的,像一只狗到处嗅着,然后怒道:“根本嗅不到它的味道。”
陈三郎问:“你鼻子能嗅多大范围?”
“起码十丈。”
道士深以为ฦ荣。
陈三郎哭笑不得:“我说的不离开,不是说它还在小秦淮,而是可能潜伏在南阳府周围。”
道士哦了声:“范围这么大,却不好找。”
陈三郎道:“如果真得那ว么好对付,我又何必高价请你这位高人出马?”
道士显然把这句话当成是陈三郎拍马屁,洋洋自得:“那倒是。既ຂ然如此,事不宜迟,本道爷立刻๑找遍全城,要将它挖出来。”
嗖,根本不理会陈三郎,顿时跑得没影儿了。
陈三郎哑口无言,心里也不知道是希望对方成功呢,还是失败。
道士一去,两三天都不见人影,但显然他并没有成功地降妖除魔。因为这两天不断有骇人的传闻散播,说南阳府出现了一头专吃人心的妖魔,已经有好几位书生在野外被吃掉了心肝,死状十分可怖。
传言四起,人心惶惶,知府大人焦头烂额,一方แ面要求衙门封口,不准讯息传到扬州去;一方面加派人手四下巡逻,既为了击杀妖魔,也为了稳定人心。
在客栈中,陈三郎没少听到这些传言,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不知道这头妖魔为何转了口味,专门吃读书人的心肝。难不成它出来吃人后,吃着吃着,最后觉得书生心肝最滋补,所以嘴刁了,只爱这一口了?
很有可能ม……
这一日,道士忽然出现在客栈,神态有些憔悴,眼勾勾看着陈三郎:“书生,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以降妖除魔了。”
陈三郎问:“什么法子?”
“这厮狡猾得很,我总是找它不着,但有了诱饵就不同了。”
“诱饵?”
道士道:“它不是喜欢吃书生心肝吗?”
陈三郎若有所思:“所以你要找个书生当诱饵?”
道士咧嘴一笑:“不用找,你不就是一位皮滑肉嫩的大好书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