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被柳怀袖斥责了好几句,冬菁再也不敢轻易开口了,就一直默默地跟在步辇后。她心思不如柳怀袖与夏梅那般七弯八绕的,一路走就一路想,始终是想不透为何来到这麟王府以后,小姐和夏梅就变了一个人似的,怎么自己้什么都没做便就挨罚了呢?她想来想去也不明白,但这一路走着走着,见麟王府里景物装修得别致气派,比起柳府来大方得体许多,渐渐的,心情也就好转了起来,开始好奇地东张西望,想要好好瞧瞧这麟王府里还有哪些好看的地方。
柳怀袖轻叹一声,拾起厚重的裙摆,走下阶台,坐入了步辇之中。夏梅也叹了一声,默默追随了过去。只有冬菁仍不明白,为何小姐、夏梅都在叹气,麟王还记得给小姐传来步辇,不是心里还有小姐的地位吗?
一请各路有名之士,情郎也在其列,眼见科举的日子将要近了,她将人偷偷放入柳家来,也好为他搭线,把他引荐给到场的官员,结个面缘,也好为日后科考时铺路。
其实她是有私心的。
囡囡送上一个白眼:“我不知道怎么回家,那你还不知道怎么找吗?你这大人真没用!”
“不知道你还叫我送你回家?”少将军好气又好笑地问。
那时,他的二姨ถ娘已经身怀六甲了,他盼啊盼,就盼生一个儿子,只要是个儿子,那他在乱ກ世的颠簸中就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他是一个梅州的一个穷困潦倒的商人,去年十月,贼兵打入了梅州ะ,将他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小商铺砸了、抢了。他不敢与他们斗ç,趁着兵荒马乱,抱着压床底的存银,带着自己的女人与女儿一起逃出了梅州,加入了难民流离的队伍。
可是一想到เ自己夭折七次,这不过只是第一次,而自己้又不能逆天改命,只能看着过去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地发生,不禁又变得惆怅起来了。
“原来……原来我的第一次夭折并不是娘亲手所为ฦ,她也不一定是恨我的!”孩童鬼喜道,可又想到自己胎死腹中的缘故,又不禁咬牙切齿,“那可恶的老太婆!我娘亲是她的孙女,她竟然还下得了这般的狠手!还有那老头,口口声声说着疼爱自己的女儿,却在老太婆要毒死娘亲的时候不帮把手!这样的父亲当真可恶!我若是能出世,绝不认他们柳家任何一人!”
柳怀袖道:“可你上次说想要的黑玉配饰,爹爹可愿给你啦?在麟王府里边,这样的黑玉到处都是,爹爹不愿给你的,你姐夫却是能给你的。”
才儿道:“可是只要是才儿想要的,和爹爹说上一声,爹爹也会给才儿弄来的啊。”
柳怀袖喜不过一瞬,便听到杨晟涵道:“你的要求我都允了,现下,也该轮到เ我提要求了吧?”
“谢夫君。”
李氏一边打便一边骂道:“你这晦气的死鬼!死便死了,还跳起来吓唬活人做什么เ?你给老头子磕头做什么?是想害我们老头子折寿吗?你……你哪儿来的,就快快回哪儿去!”
李氏像是发了疯一样,不停地拿着黑木拐杖往死里面打,杖头落在柳怀袖的身上,却不见柳怀袖喊一声痛,也不见她躲闪,就见那羸弱的身体在地上扭来扭去,然,肩腰与头却不见有所转动,依然僵直得不似一个ฐ活人。
柳员外忽然神色悲伤:“只是在建国那一年,那杨晟涵为了杀鸡儆猴,立国威,当街斩ล杀了我两位嫡哥哥,也就是你的大伯四伯,之后你祖父就大病一场,患上了心疾,每每到你两位伯父生辰忌日的时候便会发作。如今听说那杨盛涵醉酒之时对你进行非礼,如今你不仅是怀上了他的骨肉,还要嫁给他,便巴巴地赶来了京城,说是宁愿你死,也绝不会让你嫁入麟王府!”
柳员外道:“要怪,只能怪那麟王杨晟涵杀人无数,他虽是开国功臣,圣上破例封他为ฦ王,对天下人说,若无杨晟涵此人便没有我们大晟皇朝,是以取他名中一字来作为ฦ国名。原本,你嫁于此人,应当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只是……只是……”
柳怀袖身子一歪,合着眼昏倒了下去。
云姬的手僵在半空中,皓腕上被热茶烫出了红印子,很辣、很疼。但她却没有收回手,而是嘴角抽一抽,似是疼极了,却也怒极了,可不管是疼还是怒,脸上却都在强忍着。
“小姐!”夏梅冬菁惊慌地一拥而上,扶着柳怀袖的身子,连连唤了几声,才见柳怀袖在夏梅的怀里悠悠地醒转。
云姬ภ这才不紧不慢地收回了被烫伤的手,袖子一放,盖住了手腕。她盯着柳怀袖,肃色道:“妹妹可是不愿意敬茶于我?”
柳怀袖“呀”了一声,瞪大双眼,慌张地问道:“方才的茶水可有烫伤姐姐?”
云姬冷着脸,甚是鄙夷:“茶都洒了,又何必再作态?不愿便就不愿,直说便是,我又不会怪你。”
如此一说,便就显得她大度极了。
想一想前世的情形,柳怀袖心里便就禁不住冷笑,心道前世你可是毫不留情地将热茶泼我脸上,毁了我的容貌,现在又装ณ得如此大度作甚?
心里虽是这般想法,但柳怀袖面上仍是装作无知与无措的模样,焦急地解释道:“姐姐莫要误会,这茶,我是真心要敬你的,并非是故意洒开的。只是方才跪着给父亲母亲敬茶时间久ื了,起身过来给姐姐敬茶时,不知怎的,忽然间眼前一黑,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王妃脸一白,起身怒道:“你这话什么เ意思?可是在责怪我让你跪得久了些?休要将你泼水一事怪到我们的头上来!”
柳怀袖连忙摇头,眼圈一红,便就掉下泪珠子,显得柔弱委屈,惹人心怜:“不是的、不是这样子的……”
“我瞧你就是这种作恶心地!”老王妃咬牙恨道。
冬菁心疼自家小姐,见到满堂子的人都在指责柳怀袖,顿时就按捺不住了,出门前柳怀袖的叮嘱尽数抛到了脑后,脱口而出:“不是这样还能是那样儿?换做是你,昨日滑胎,失血过多,便要出门走动,还要给人跪那么长时间,再起身,瞧你昏不昏!”
“啧!”老王妃瞪大了眼,盯着冬菁小一会儿,道:“这是哪儿来的野丫头?长得面生得紧。”
冬菁硬着一口气道:“我是我家小姐的随侍丫头,现在则是小姐的陪嫁丫头!”
“一个丫头,也敢有这么大的口气?”老王妃怒极了,眼皮子一动,她身后便有一位婆子走向前来,那婆子面色极凶,显是专门掌罚的婆子。
冬菁身子一抖,惶恐地低了头。
夏梅见情形不对,赶紧挺身向前道:“老王妃息怒!我们也是瞧着自家小姐身子不适,便就着急了些,并非是有意顶撞老王妃的。而且……而且我家小姐这才刚过门,与麟王爷新婚不过一日,恳请老王妃、云姬ภ公主看在麟王爷新婚的份上,姑且原谅我们家小姐这一次吧!奴婢在这里替小姐给你们赔不是了。”
说完,便合起双腿,跪了起来,朝着老王妃用力地磕了三个ฐ头,又转过身去对云姬磕了三个头。见二人没一人发话,便又转过身去,对老王爷磕了三个ฐ头。然而老老王爷仅是面色一变,便缩了缩身子,在妻子与云姬公主ว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吱一声。
夏梅心里顿生绝望,却也不肯放弃希望,于是对着前堂里的其他主子,一个个地磕下三个ฐ响头,期盼着前堂里能有谁能伸出援手,帮帮她们家小姐。
她磕了一圈,磕得血糊了额前的发,才听到一个柔软的声音说道:“这个婢女说得对极,新婚第一日便就伤了和气,要是王爷下朝归来,责备我们苛待他的小妻子,那可就不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