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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较少见。就先说这么多吧,今天人多,以后找机会再说。”柳半仙看了看吴戈畅,又看了看黎晓菡,“你这生会很平淡,但是并不自在,人比较辛苦,再看看你的双手,把手腕以上的部分遮住,就更明显了。你的手是明显的男相。”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其他同学赶紧ู打岔,请柳半仙给自己算算,个个换到柳半仙的身边坐下。柳半仙倒是目光犀利ำ,眼便看出个底朝天,三言两语的,点到要害处,结果,他们个ฐ个的脸上都挂不住了,红阵,白阵的。李崇霄冷冷地旁观。柳半仙盯着李崇霄看了又看,然后充满挑战意味地说:

“从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不屑我说的话。”柳半仙的嘴๨角挂着种说不清的表情,或是鄙夷,或是不满,或是得意,“不过,你还真别不信我!”

“你是大仙,说的都是仙话,不是人话,无所谓我这个普通人信不信!”李崇霄哼了下,嗤笑。

“那好,不信你不服!我今天还就是要说说你。说个现在就能ม证实的,再说个ฐ十年以后能证实的。将来我们都能看得到的。而且,你不用告诉我你的生辰八字。”柳半仙光溜溜的脸上突然呈现出种诡秘的表情,“你的左脚脚底心正中间有粒椭圆形的小黑痣,而且是横着的。你能当官,但是,官当得不大。如果这粒痣是竖着的,你能ม做到国家领导人,做到世界领袖都不是不可能的。”

大家表示坚决不顾他的脚有多臭,同意他脱了鞋袜,把左ุ脚跷在餐桌上。结果,在场的人无不惊叹柳半仙的确是柳半仙。李崇霄自己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脚底心,颇觉纳闷,颇觉好奇,颇觉神秘。他看看柳半仙的大额头,愣得半张着嘴巴๒。

“再说说十年以后吧。”柳半仙目光闪烁,“你的命里不能没有梦,十年之后,你会遭遇场轰轰烈烈的婚外恋情”

“行了,不说了。点到为ฦ止吧!”李崇霄站起来,光着左ุ脚,走到柳半仙的跟前,以茶代酒,敬了他杯,“你有透视眼,还有千里眼,看来,花果山上的孙悟空未见得是虚构的,可能啊,还真就是有生活原型的。”

“补充条,你只有佛运。”柳半仙更加地得意,更加地诡秘。

司马红革并不知道,七七级的大学生从骨子里是瞧不起他们工农兵学员的,认为自己是凭着真才实学考取的,而不像他们是靠表现开后门托关系进来的。司马红革参加七八年校秋季运动会八百米赛的时候,口袋里掉出个ฐ小笔记本。小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哲学系同学的阅读与表现,在她看来,这些阅读和表现都是不正确的:三月五日上午两ä点到เ五点半李崇霄在读圣经

三月五日晚上八点到八点四十王本清在读参考消息

三月五日晚上八点四十五到十点四十

吴戈ຖ畅在读双软底绣花鞋

三月五日晚上八点二十到เ十点黎晓菡在读牛虻

三月五日傍晚,李崇霄在教室跟吴戈畅说:

“斗ç私批修的理论基础值得讨论!乌托邦ะ的理论基础也๣值得讨论!”

他是拍着桌子说的。教室很暗,他们没开灯。有好事者拣到เ了,便在哲学系传阅。这般被人盯梢,被记录的人心里自然是不痛快。倒是李崇霄说话了:

“快把那小本子还给人家,别耽误人家独具匠心的工作。她把青春时光都毫无保留地献给我们各位了,我们各位可不能以怨报德啊!”

司马红革毕业那ว年,国家教育委员会下发文件:“凡工农兵学员律不得任教。”这规定颇得人心。然而,偏偏就是这纸规定让留在学校的工ื农兵学员们大多成为学校机关的干部ຖ,他们当处长,当主ว任,当书记,当校长,更有提升到省教育委员会当科长当处长当主任的,掌控着有资格当教师的学者们的命运生杀大权。这可是七七级的大学生们万万没有想到เ的。不过,照李崇霄的话来说,他们工农兵学员也只配干点毫无຀创意的上传下达的差ๆ事,那点儿可怜的权力就可以让他们自我膨胀,真够可悲的,是不折不扣的劣等动物!哲学系的人就能这般轻易地实现心理上的平衡。

司马红革毕业留校,便自然进入校行政体系,成为校团委副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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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学府第四章1

随着九七七年高考恢复,几乎是同时,教师队伍的建设也开始进入逐渐调整时期。被搁置了十多年的宝塔形职称制度要重新建立起来,教师们,无论老者还是中ณ青年,在这个时候都集体性地看准了教授和副教授职称,每个ฐ人都在心里给自己้确定了应得的位置。偏偏,国家教育委员会只拨下零星的几个名额。名额少,不仅是因为要维护教授和副教授的权威地位,更重要的是职称必须ี与工资直接挂钩๗,必须与福利分房的面积直接挂钩,必须与政治待遇医疗待遇以及社会待遇直接挂钩。而当时的政府还没有足够的财力让更多的人享受教授和副教授的待遇。

落实到了中文系,九๡七九๡年,只拨下来个教授名额和两个副教授名额。百零八位老师,包括年逾花甲的学术权威,包括事业有成的中流砥柱,包括像尚金堂这样的年轻才俊,个个都紧张,人人都自危,欲罢而不能ม。讲台上的老师们,两眼困乏,脸面浮肿,霜打的般。十三位老者是不是还要戒掉知识分子的清高,是不是还要去争夺这惟的教授名额?如果不争到这教授的职称,学术权威的地位便是被否了,那还能ม有什么脸面混迹于学界呢?中青年学者则看到เ渺茫的前途,十三位老者中尚且只能有位获得教授职称,照此排队,自己要奋斗到何时才能ม够得到เ呢?拼寿命吗?这年,中文系发生了几起极端的事件。候选名单确定之前,有人提着个鲜红色的尼龙袋,到เ校党委书记彭元忠的办公室,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彭元忠知道他的来意,彭元忠的想法,他也清楚。他从袋子里取出把锈迹斑á斑的菜刀,啪的下扔在他的办公桌上,怒形于色,彭书记吓得两ä腿发软,不得站立,无力地摇摆双手,连连奉劝:

“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声音孱若游丝,脑门子上渗出片冷汗珠子。

有人专拣吃晚饭的时间去系主任雷鸣的家,也提着个鲜红色的尼龙袋,沉甸甸的,从袋子里取出家乡带来的金华火腿,坐便不起身,雷主任只能陪聊,夜不得睡眠。到凌晨时分,雷主任说的话已经是前๩言不搭后语了:

“你放心好了,我视同仁,能说上话的,肯定帮你,我只帮你个ฐ人。上面怎么เ定我还不太清楚,有什么消息,我还不知道”他靠墙坐着,时不时地迷迷糊糊,瞬间刚刚困顿ู地闭上眼睛,脖ๆ子便像架不住力似的,大大的脑袋前๩后左右地摇来顿去。等他睁开眼睛,看到的仍然是那人双焦灼的眼睛,布满血丝。

候选名单确定之后,有人罢课,有人痛哭,有人愤怒。位老先生,人称战国文字研究第人,在雷主任的办公室里满脸通红,两眼冒火,声嘶力竭,口沫横飞,到后来,拼命摇头,怒目圆睁,口气没上来,就倒在雷主任的办公桌上。这位老学者被直接抬到了清凉山火葬场,当时,所有的校级领ๆ导中层干部以及中文系全体员工都参加了他的葬礼ึ,悼词仍然称颂他为“战国文字研究第人”。这个追认性的褒奖便是他获得的最后待遇了。

想象这样个场景:在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当大群饥饿难耐的野狼与只小羊羔不期而遇,厮杀的结果可想而知!

由于层层上报,层层讨论,层层批示,到了第二年,教授评审结果才得以公布:中文系高昌录老先生获教授殊荣。核心的理由是他在先秦文学方面的造诣无຀与伦比。若不是在九六六年被贬去新疆阿克苏农二场,而后又被东方大学苦口婆心的现任校长殷黎明引进,他断ษ断是不会到南京这个非文化非政治非经济中ณ心之地来的。申请教授职称,必须得当着全系教师的面做述职。或许是迫于十多年来所积攒下来的压力,或许是迫于中文系残酷夺命的竞争挤压,他从此落下了个毛病,只要是在人多的地方发言,他必定双手发抖声音震颤。这对于已经晋升为教授却难以正常授课的他来说实在是种莫大的羞辱。从前爱说爱笑爱请客吃饭的他,很少言笑,笑起来总显得有几分惨淡。他不快乐่,不读书,也๣不看报。年之后,他病了。b2

高等学府第四章2

学校专门有辆车接送他去医院看病,先是在省中医院。他出身中医世家,只相信中医。半年之后,未见疗效,而他已经瘦得几近脱形。学校执意又安排他去省工人医院,这是省里最好的医院,原本叫做“省人民医院”,因为“工ื人阶级领导切”而更名。他跟医生说,他没有别ี的想法,就是整天整夜地想着死。终于,在九八二年的盛夏,他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帮我把春秋衣裤穿上,穿整齐了。”他躺在床上这么对王阿姨ถ说,有气无力。

“大夏天的,穿多衣服热。”王阿姨面给他摇着芭蕉扇,面这么安慰着他,“你们领导相信我,你也相信我,让我照顾你,我怎么着也不能ม糊弄你,这么大夏天的,热都热死了,还能穿春秋衣吗?不能!是吧?唉——你得听我的,听我安排。需要穿春秋衣,我会给你穿的”王阿姨五十多岁,肩部壮硕,看即知是干力气活出身的,话语却多有慈爱呵护。

“替我穿吧,那身——藏蓝卡叽布的。”他坚持,却已经气若游丝。

“要出门啊?”

“叫车吧。”

“去哪里?”

“清凉山。”

“别乱想。”

“不要太多的人来看我,我怕抖。”

“到เ哪里看你?”

“清凉山。”

“别ี瞎说。”

“谢谢你照顾。”

他就这么เ平静地闭上眼睛,王阿姨ถ照顾他的这半年,没见过他这么安静。平日຅里,他好像是有点儿傻了似的,跟王阿姨说上三两句话,就会说:“我不行,我怕抖!”王阿姨说,看着他那个样子怪可怜的。他也从来不敢伸手接东西,王阿姨鼓励他,他就会说:“我怕抖,真的!”王阿姨百思不得其解,个ฐ城里的大教授怎么还不如个乡下的老汉呢?我们乡下的老汉是吃得下,睡得着,天大的事情留着明天再说呗!

他就是这么带着怕抖的羞辱并去了清凉山。九๡八二年的秋季,他北京母校的领ๆ导惊闻噩耗,专程来南京,取走了他的骨灰,在北京八宝山公墓给他修了个宽大的墓|岤,竖了块坚如磐石的墓碑,刻有“伟大的国学泰斗——高昌录”,他终究是属于北京的!

中文系主任雷鸣应邀去北京参加高昌录的八宝山葬礼。乘夜火车,早回到เ南京,中午便请了五位老师同去鼓楼ä广场边的清真马祥๷兴菜馆小聚。中文系的老师们,时常到这家老菜馆轮流做东,为着充分交流,为着联络感情。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家老菜馆是中文系的根据地。他们喜欢这家老菜馆的沧桑感年轮感和文化感,又有如于右任胡小石胡翔东等著名学者和政要曾经的光临与偏爱,这里便是最适合知识分子小聚小酌之地。十九世纪中ณ叶,这家原本连招牌字都没有的荒饭摊便在南京城南带小有名气。二十世纪初ม叶,南京临时政府交通部次长于右任尤其享受这里的美味,写了副对联,差人送到店里:“百壶美酒人三醉,塔秋灯迎六朝”,横批是“肴有风味”。这副对联虽毁于日຅本人之手,但是,人人都记得住对联的内容,并津津乐道。由于世事变迁,它先从南京中华门外的花神庙边迁到了雨花台边米市大街,又从进香河边的石婆婆庵迁到市中心区鼓楼广场边,而且还有了大书๰法家胡小石题写的“清真马祥兴菜馆”,字字丰润,入店品尝美食。原先专卖牛八样,有熏牛肉牛肚牛肝牛肾牛鞭牛肉汤牛杂汤牛尾汤,以后又扩充了不少的品样,这便跟东方大学中文系有不解之缘了。诸多菜肴都是中文系的老先生们给起的名儿,有些菜肴还是他们给出主意做出来的,像“美人肝”“松鼠鱼”“凤尾虾”“蛋烧麦”。马祥兴菜馆的元宵也是绝品,个个ฐ皮松馅软,香甜不腻。中文系的老先生们便给起了个漂亮的名字“软玉温香”。书๰包网b2๐想百万\ຒ小!说来

高等学府第四章3

他们是马祥兴菜馆的常客,进了店门,便围坐下来,不用点菜,差ๆ不多半个小时的工夫,桌菜便给齐备了,八个冷盘和八个ฐ热炒。他们边吃,边随意地聊着。

“回民的牛是经过阿訇念经的,是超度过的,干净着呢。你们要多吃!”孙乃宝乐呵呵地,他教授汉语语法,在系里八面玲珑游刃有余,就是官运不够好,年过五十了,却在语言学教研室辅佐年轻的教研室主ว任尚金堂。

“这就是典型的自欺欺人!阿訇念过经了,牛就明白自己该去哪里了?人呢,也๣就知道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吃了?你们倒是跟我说说看,听阿訇念过经的牛和没有听过阿訇念经的牛,味道有什么เ不同?谁能吃出来?”信世芳总爱这样顶真,他教授写作课程,剖析作品,尤其是鲁迅的作品,入木三分。在学生当中ณ,口碑极好。

“呵呵,这美人肝味道真不错,在家里,怎么也做不出这等色泽味道口感。绝,真绝!鸭子的胰腺也能烧得这么好吃,好,真好!”王六合咂吧着嘴,站起身,“怎么样?我们干杯,为鸣兄接风,干杯,干杯!”王六合教授古音韵,是古汉语教研室的主任。

大家都站起来,热热闹闹地碰杯,喝干。服务员又个个地给他们倒上啤酒。王六合趁信世芳侃侃而谈之ใ际,给他倒上了半杯白酒,服务员又往里倒了半杯啤酒。除了信世芳,在座的各位都注意到เ了。

“世芳兄,怎么样,我们俩来下,你随意,我干杯。”孙乃ี宝饮而尽。

“看不起人了。干杯!”信世芳也饮而尽,“服务员,来,加满!”

“这点酒算什么,你不要小瞧世芳,他可是当代的李白,能写能喝,能ม喝能写。”王福生已经注意到孙乃宝两腮绯红,笑哈哈地站起身来,要跟孙乃宝干杯。王福生教授汉语方แ言,会说天南海北的数十种方言。

趁着大家都在看着他们俩,王六合把信世芳杯里的啤酒倒了半在自己的杯子里,再给他加上半杯白酒。

“鸣兄,怎么样,我们来杯。”陈国民起身,跟雷鸣干杯。他教授文字学,平日里少言寡语。

王六合借着热闹,便对信世芳说:

“你看,他们凑对子喝,我们俩也๣来杯,怎么样?”

“好,干杯!”信世芳开心笑,举ะ杯,仰起脖子,饮而尽。

“来,来,来!我们还是要多吃菜,酒要慢慢喝。”陈国民厚道,看出信世芳已经不胜酒力了。

“鸣兄,你这次到北京,有没有你那远房亲戚?”王福生毫无酒量,稍喝点儿就上头,满脸通红,直红到脖子根,话也多起来了。

“没有,哪有那工夫!”雷鸣摇摇头,用筷子把大夹美人肝送进嘴里。他嘴大唇厚,常常自称这是憨厚的标志。同事笑说,他的嘴唇可以炒盘菜,菜名为“清炒双唇”,简称“清纯”。

“你可别这么忘恩负义呵!要不是你拐了九九十八个弯,跟蔡元培家族搭上亲戚,怎么能当得上我们的大系主任呢!”信世芳心直口快,喝了酒,更加口无遮拦。酒精的功力了得!

“老兄,说实在的,这回,我可真就是去八宝山参加高昌录的葬礼,点儿私活也没干。说实在的,这年头,干什么เ,还都得靠自己,自己้长本事,还用得着求谁!我这辈子,最讨厌求人。”雷鸣说着,便东张西望,扯着嗓门嚷嚷着让服务员快点儿给多来两瓶啤酒。

说起去北京参加高昌录的葬礼,于是,借着酒劲,有人无຀聊,有人挖苦,有人飞短流长,有人凑热闹。

“北京人真犯傻,他生前最怕‘抖’,还给他刻๑个‘斗’字,这不成心的吗?‘泰斗’那ว也是个‘抖’音呵!真是的,下了地狱,都不能消停!”

“倒是有不怕抖的,他们反而不给刻上个‘斗’字了。”

“谁是泰斗,谁是第人,到เ底由谁说了算呢?千万别在意,千万别当真。”

“要是他当时不去争这个ฐ教授,现在不知道该有多太平呢!”

“他不争也得是他,其他人更摆不平!命中注定!逃也๣逃不掉!挡也挡不住!”

“可以写篇‘高昌录:职称制ๆ度的牺牲品’,怎么เ样?啊哈哈哈——”

出了马祥๷兴菜馆,信世芳便冲到路边,抱着黑色木头电å线杆猛吐。所有的人站在旁,却会心而笑,然后,乐不可支。

“你呵,跟学生喝喝差不多,跟我们喝,你还得练练啊!”王六合得意至极。

“走,到鼓楼上面喝茶,我们陪你解解酒。”孙乃宝特别起劲儿。

鼓楼坐落在南京城中ณ心的个小小的山冈上,建于六百年前的明朝。晚清重建,康熙南巡ำ,曾登上鼓楼ä,而后“鼓楼”更名为“碑楼”。不过,南京人偏只认“鼓楼”,到现在也不曾改口。想想也是,明代的鼓楼,下层拱形无຀梁,上层重檐四坡顶ะ。晚清的碑楼如何能与明代的雕梁画栋龙飞凤舞相提并论!再者,明代的鼓楼是迎王接妃之地,是接诏报时之地,有各色仪仗器乐:大鼓小鼓云板点钟牙仗壶房铜缸等等,晚清的碑楼堕落得就只陈列了只明代遗留下来的大鼓,不过是百姓假日休闲喝茶的去处。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造反派的浩荡声势之下,不知那明代的大鼓已经魂归何处了!

鼓楼之上,几张绛红色的方桌,几条绛红色的长条凳。这几位东方大学的老师围坐下来,招呼服务员给倒茶。信世芳仍在醉态之中ณ,其他人说什么,他也不搭腔;其他人笑什么,他也不理会,嘴๨里不停地念叨:

“要想个ฐ人高兴,就做梦;要想家人高兴,就做饭;要想同事高兴,就做东;要想生高兴,就做事。今天我做东,你们谁也不要跟我争,听到了没有?要想个ฐ人高兴”

他满脸通红,满身酒气,目光呆滞,嘴角带着机械的微笑,不会儿便瘫软地趴在方แ桌上。平日຅里的智慧与犀利ำ统统荡然无存,也全然不见翩翩的儒雅风度。六位年富力强的中ณ文系教师在鼓楼ä之ใ上,话越说越少,鼾声却越来越大,此起彼伏,直到茶楼的服务员来收拾茶杯,大声喝道:“快别睡了,关门啦!”

他们走出鼓楼,东摇西晃地,正面对着已经褪了色的夕阳,满地落叶在阵阵微风中窸窸窣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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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学府第五章1

雷鸣的朋友圈还没有纳入尚金堂,终究是把他归入了小字辈。尽管对他多有赏识和提携,早早地就把他放在了教研室副主任的位置上,但他毕竟是高昌录的嫡系,把他牵扯到เ自己的小圈子里来,总不清爽。不过,中文系的人大多都不知道,尚金堂与高昌录的关系不是般的密切。

尚金堂第次听高昌录老先生教课,就愿意为这位老者深深地鞠上躬。以后有问题,常常去他家,向他请教。高老先生独身人,有尚金堂这么个常客,觉得挺高兴的。两人起,包点饺子下点面,喝点小酒吃点菜。尚金堂以亲生儿子的姿ู态侍奉左右,以徒子徒孙的身份听从他的教导,安安静静地读书,立志报考研究生,结果,于九七九年如愿成为中文系恢复高考后汉语专业第届研究生,也๣如愿成为高老先生的开门弟子。他这个人,原本瘦削,失去高老先生,更是身形如柴,两个ฐ肩胛骨顶着真丝短袖,显得硬邦邦的。高老先生见到尚金堂的硕士学位证书,之后不到二十四小时,便无牵无挂地撒手离去。倘若没有他的这份坚持,尚金堂硕士研究生的生涯注定是要半途而废的。高老先生的教授职称使得自己้在中文系成为众矢之的,中文系绝对不会有任何个人愿意接替高昌录继续指导尚金堂。尚金堂恍恍惚惚的,连夜写了篇长长的祭文,却夹在高老先生的著作里,始终没有敢拿出来,更没有敢发表。高昌录的同辈可以写凭吊文章,他的敌对者也๣可以写,但尚金堂不能,作为后生,事实上,根本还轮不到他站出来表达对任何位教师的态度或情感。捧着高老先生的著作,在台灯的白色光束之ใ下,忆起高老先生的每节课每次谈话。高昌录在第节课上讲解诗经·小雅中的“无຀将大车”:无຀将大车

衹自尘兮

无思百忧

衹自疧兮

无将大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