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那都是庞弯下山后发生的事,是半年前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太令人措手不及,教主被气得生生吐了好几口血。
这个世界显而易见没有工会,于是她决定自己้为自己争取权益,秀发一甩,下巴一翘,大腿一抬雄赳赳便朝外走去。
“私扣员工资产是犯罪!”庞弯双手紧握成拳,恨得牙痒痒。
就像金步摇说的那样,贺青芦确实非常好看,那是种让人一见倾心,再见难忘的好看。正如古人所言,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轩轩如朝霞举,亮而明丽ษ。
庞弯见他似乎没有察觉自己的到来,便静静站在一边,默不作声悄悄打量他。
“果然还是真脸好。”他安静陈述,“无论泪水下滑的痕迹,还是有说话时面部的纹路,都自然许多。”看来他的手艺还有进步的空间。
贺青芦纹丝不动,只是有些痴迷的看了她一眼,用手挑起她腮边的泪珠。
“你的毛才鬼斧ร神工呢!”庞弯恼羞成怒咆哮了,“谁的脸不长毛!你不长毛?!”
他痴迷的目光在庞弯脸上流连忘返,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过眉眼鼻唇,最后停在少女唇边的细绒上:“瞧这鬼斧神工ื的毛,啧啧,师傅说得对,红起来就是漂亮。”
“哟,还害羞呐!”胳膊的主ว人咧嘴大笑,唾沫星子伴随臭烘烘的腥气喷涌而出,“老子就稀罕会害羞的!”说着便就要用刀尖去挑庞弯领口。
庞弯不动声色别过脸庞。
“你放心盟主一个人去见桑婵仙子?”哪知百晓生却偏要逗她。
庞弯心头一怔,压下了其他话,并不打算追问。
他看得很认真,也很专注,仿佛要将这些字句都印在心上。
去赴宴的路程很长,顾ุ溪居没有再跟她说话,只是一直翻阅手中的书信,许是年代久远,那些信纸都泛黄起毛了。
顾溪居只抿了一口,轻轻蹙眉:“太凉。”
这回庞弯学乖了,跑到最近的桌子边端了杯茶盈盈递到他面前。
“不解,不解。”庞弯将签文折起,慌慌张张塞进袖子里,“我不解。”
“要不要解签?”百晓生探头过来。
“……不过小人朋友见过!”王刚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生怕她一个不爽就对自己舞刀弄枪,赶紧口舌麻利ำ补充,“说书人之间常常会分享所见所闻,小人对桑婵仙子的事,知道的只有多,没有少!”
少女脸上的表情相当失望。
就在这电闪雷鸣的瞬间,只见庞弯将纸条嗷呜一下扔进了嘴里,压在舌头下。
待他看清字条上的内容,轻轻啧了一声,眉头微拧。
容姑姑用少见多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瞟了她一眼。
“傻孩子,你这是什么话?南夷少主两ä年前下山历练,不是就带了崆峒派掌门和青城派掌门的头颅ๅ回来吗?”
“容、容姑姑。”
啪的一声,水银镜被人雷厉风行扣下,庞弯瞧不见佳人踪迹,抬头刚欲发怒,恰好对上一双平静无波的眼。
绮香楼这晚来了贵客,是位蒙着面纱身姿ู娇็小的俏公子——既然人家坚称自己是公子,老鸨就顺水推舟,反正有钱的是大爷。
俏公子很豪迈的点了花魁白霜,又贴心的亲自带着她上了马车。
“多半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头跑出来替主人觅食吧!”老鸨望着远去的马车偷笑,这种事她实在见得太多,早就波澜不惊了。
也是同样一天晚上,顾溪居处理完日常事务,又去查探了百晓生病情,得知一切稳定后,终于回房用膳。
他虽是武林盟主,但格相对孤僻,倘若回来的晚便总是独自用膳,不愿打扰其他人。
回到เ房间时,饭菜已经准备好,桌上静静放着鱼鲜ຒ蔬米饭,还备好了一壶烫温的酒。他拿起了筷子试了下味道,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很好,一如既ຂ往的清淡。
这顿饭做得很合胃口,不知不觉间细嚼慢咽着,饭菜一扫而光,竟然连滴酒都不剩。
挥手叫来婢女善后,他点燃书案前的油灯,就着温暖黄光慢慢翻阅起一些书信。
万籁俱静的夜,一灯如豆。
翻着翻着,眼皮渐渐沉重,他竭力想振作清醒,无奈脑中一片混沌四散,兀自头晕目眩起来。
房门忽的吱呀一声打开。
一名蒙着面纱身着白衣的妙龄少女,衣带清风朝他款款而来。
“怎么喝醉了?”少女玉臂轻移扶住就快跌倒的男子,眉头微拧。
——她算好了此时会药效发作,但不曾想此人竟喝了不少酒,也不知会不会影响计划?
顾溪居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他抬起头,眼神痴迷望向她,甚至还伸手去碰她的脸。
“你生气了?”他低声问她,嗓音好似酝酿百年最美的醇酒,暗哑而甘甜,“你为什么生气?”他在她的眉心处揉了揉,仿佛想将那几道皱纹弄散抚平。
“你又为什么喝这么多酒?”少女似嗔非嗔埋怨一句,走上前扶住他的肩,“来,随我歇息去。”
顾溪居笑而不语任由她折腾,只是在少女无法察觉的角度,有目光细细流过她的发眉眼唇。
“你也太重了……”少女从未背过人,此时只能用一种拖麻袋的原始方法将男子使劲朝床上拽,“该提醒你少吃点饭……”她小声嘟哝着。
只听“扑通”一声,男子忽然一个醉醺醺踉跄,两ä人前后纠缠着跌进床榻里。帷幔刺啦一声被扯开,雪白轻纱顿时铺满整个床榻,世界被生生隔离为两半。
帐外冷清寂寞,帐内一片春梦缱绻。
“你关心我?你会关心我?”
两具身躯严丝缝合不留แ空隙,顾溪居紧紧环住少女的腰肢,贴着她的面颊呢喃。
男子滚烫的气息灼的少女浑身都酥麻起来,她条件反想推开他,却最终只是垂下胳ฑ膊,轻轻搭上他的腰线。
“说什么傻话呢?我当然关心你呀。”她音若黄鹂的温柔安抚着,同时不忘拍拍男子的肩。
手腕忽然被人狠狠钳住。
“你骗我!”顾溪居猛的支起半边身子,望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愤怒霾。
“你本不关心我!你从来都是怕我,怨我,算计我,甚至还巴不得逃开我,对不对?”他咬牙切齿的控诉着,神情中竟显出几分凄凉之色来。
少女微怔,面颊染上一层令人心动的胭脂粉。
“我没有……”她诺诺答着,浓密睫毛像扇子般轻轻晃动,白瓷的脸上红霞翩翩,“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顾ุ溪居声音陡的拔高,而后又颓然消沉,“你知不知道,那天你口口声声说些什么เ与我无关的气话,我心里有多难受?”
隔着面纱,他用大拇指缓缓摩挲着少女娇嫩的脸。
“我难受。”他蹙眉敛眼,黯然神伤,“你那样说,我真的很难受。”
只听刺啦一声,恼人的面纱被扯掉,清丽的五官毫无保留曝露于空气之中。
一丝惊慌之色从少女眼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