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的很晚，睁开眼睛觉得眼睛干涩，又想闭上，我摸了摸床头，发现手机不在原处，“别找了,找什么呢，”他被我的动作惊醒，这次居然很快就清醒着说话，“你手机我给你藏起来了，我帮你请了假，不用去学校了。”
我应了一声，靠着他的肩膀闭上了双眼，他几乎ๆ是半拖半抱地将我弄到了床上，用毛巾擦干我身上的水，我躺着，头靠在他的腿上，就好像已๐经熟睡了。他不发一言地用毛巾一下一下地擦着我的头发，一根手指飞快地刮了一下我的眼皮和眉毛，又飞快地离开了。我眼皮颤了颤，他叹息了一声，两根手指帮我分开拧在一块儿的眉毛。后来他拿来了吹风，那声音在我的头顶盘旋，也催眠着我，我很快进入睡眠，一个梦也没有做。
地暖的热度从脚๐心直达全身，而我也不得不多去想他话里的意思，晚上不会回来的，这句话可以有很多意思，但对于赵寅杉，大概就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了。
我顿了一下，“…噢。”
程诺：……那好吧qaq
赵寅杉：行了，我爱你，上来吧
这一晚上，我们听不见时间，什么เ时候悄悄过了一年，我们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一生，大概会一直这么เ下去。这只是一个没由来的信念，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的上的时候，这样的信念就变得更深了。
我看着他手上亮得反光的油渍，几乎ๆ能预ไ想到我要被怎么样吃干抹净。
可是没过多久，我妈给我来了个电话，说我爸心肌梗塞，医院抢救，让我立刻回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开始渐渐适应这种以前从未体会过的生活，因为ฦ他尽量让我没有负担，可是他却过的很累。每次做
爱的时候，我都会跟他说我爱你，然后让他也这么说，其实都是真心的，我喜欢我那ว么说的时候他脸上浮现的高兴，也喜欢他那么说的时候，我的幸福。这样的日子不算难熬，每当我把他抱在怀里，我就恍惚地觉得，我的生活本来就是如此的。……操！
“……嗯。”
“你居然敢笑我，”过了半秒，他也回过味儿来了，一指头戳上我的脑门，“晚上你要是数不清多少根儿……哼哼。”要不是顾ุ忌着有人，我铁定丢â掉形象拍桌狂笑了。
我掩饰性地咳嗽两ä声，见惯了他的傻狗样，还真不能习惯总裁样。
“你啊，”我妈不慌不忙地说，“别瞎操心了，孩子的事儿让他自己拿主意，我们最多参考一下。”她赶走我们，“行了行了，就这么大点儿你们还在这儿密谋，快出去了啊。”
我真快被我爸给折服了，我怀疑他是不是人到中年脑แ子有点儿糊涂了，都拎不清自己多大岁数了，我郑重地纠正他，“恕我直言，程建安先生，您再过俩月就半百了。”
桌上徒有几道菜，一道秘鲁式生拌海鲜ຒ，一份西班牙冷汤，一人份的胡椒子土豆泥，以及一份sweetdiablo的巧克力蛋糕，和一盘苹果派。
……酒嘛ใ，哪怕味道再怎么像饮料，它也是醉人的，我不敢多喝，可是难以抗拒。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那ว我也跟你坦言，我没跟你玩儿，我没那功夫，我要是玩我干嘛找你？要是玩多得是想爬上我的床的，你以为我乐意找罪受？搁你这儿我兄弟已๐经很久没有爽过了……我也告诫你，”他以警告的语气，“你要是敢跑，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没再挣扎他的拥抱，我也冷静了下来，既然他愿意低声下气地开始求我，那ว就说明……好吧，我已๐经开始为ฦ他找原因了，我在心底唾弃着自己，“赵寅杉…如果你就是想玩，那我不合适，要是你哪天再这样，我有脾气的，我也狠得下心，我比你想象的要狠，别以为我喜欢你我就离不开你……那我马上就找个ฐ新欢，你别想再有机会了。”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是这么患得患失的人。
我在冰箱里找到เ了要使用的配料，关上冰箱门后发现上面的屏幕在闪着红光，两排英文一闪一闪的，我凑近一看，念出声来，“please…connecນtyour……phone？homechart……这是什么เ？”我问他，“他居然要你连接手机，这冰箱还有wifi吗？”
“好吧，”他耸了耸肩，“反正我也想不到要吃什么了。”
这天是大年初一，却比以前任何一个大年初一还要糟心。我爸见不得我这副样子，他极尽寒酸刻薄地贬低程成，“那孩子就是叛逆，就是个ฐ白眼狼，你对他那ว么好他有回报你吗？别ี找了，找什么เ找，自己้晓得回来的，害你妈也跟着提心吊胆。”我想他或许还想说得更重一些，但他还是嘴下留情了。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我猜他或许是去了某个网吧……也说不定遇上了什么危险。我想，要是他这次回来，我肯定要好好教训他，他不知道他的一个不接电话，一个凭空消เ失，凭自己้的意愿做事，该让我有多提心吊胆吗？即使他认为没什么可以跟我好说的，他也可以不用说，只要回来就好。
“抱歉，”我猜我的声音是带着笑意的，原谅我特别想笑的冲动，我说，“这事儿不是我做的，我有没有这能耐你很清楚。”
这就叫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
下课铃一响，我把课案放回办公室就回了家。
没阐述原因，这家长居然也没在电话里问我。
尽管每个夜晚，我都会好奇地透过窗户看那ว一排彩色木门的酒馆，从中ณ跃出一些我听不明白的语言，我听不明白的歌词。一群人热情高涨吵吵嚷嚷地大声合唱，我不知道，他们深夜醉醺醺地出来，我这扇一直亮着的黄澄澄的二楼窗户会不会给观望的人增添一点人生的秘密。
我们一前一后地进入酒吧，在吧台一侧坐下，这是一个视野极佳的观景台，可以正面看到简陋的舞台，上面只摆着一个立式麦克风。透过悬挂在酒柜边那不太亮的的灯带，我看到梁晶晶脸上忐忑，又兴奋的神色。梁晶晶说要请我喝酒，除了解闷，她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看喜欢的人，不过她不太敢一个人来。
“你喝什么？”她问我，我看了眼酒柜，大多是廉价的洋酒，于是我说，“青稞酒。”
她看了我一眼，对着酒保用藏语交流。
梁晶晶一边拉开百威的拉环，一边伏地身子悄悄跟我说，“这里酒吧都这样，不过旁边的酒吧要更low，几个人跳舞，用电脑连接音响放歌，一群人在下面儿打牌，行酒令，只有扎西会抱着吉他唱歌，简直就是王子！”
她憧憬ä的脸上带着羞涩，或者说不那么羞涩的神色，一边漫不经心地灌着酒，一边抬起脑袋看扎西什么时候出场。
我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青稞酒。这酒度数低，倒也能接受。
“对了，”不知不觉的时候，梁晶晶这家伙的手边已经空了几个ฐ啤酒罐了，她挑起眉毛问我，“今天找你讨债那个ฐ，怎么那么เ帅。”
“就是长得帅了点，”我说，“其实人……”我想编排赵景阳几句，可是我根本说不出口，他没什么不对，也没什么不好。没等我绞尽脑汁想出个什么词来，梁晶晶就小声而短促地尖叫了一声，“啊！”她捏住我的胳膊，“扎西，扎西！”见她的注意力已๐经完全被抱着吉他站在台上的人吸引走了，我小心地把胳膊抽了出来。
叫扎西的男ç孩子，站在一束黄白的灯光下，那盏灯像个倒扣的碗，吸附在天花板上。通常，并不是人站在灯光下面他就是个发光体，扎西穿着红色的v领ๆ羊绒毛衣，露出的脖颈่那一丁点儿肌肤比酒还使人口干舌燥。假使没有这暖洋洋的灯，他也是发光的。我的嘴唇碰了一下酒杯边缘，又放下。扎西用手指拨了一个ฐ音节，至少在他拨这个音节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会唱什么，到底能唱得多么好听。
没有放伴奏乐่，后面灯光的薄弱处有个看不清楚面庞的键盘手。随着扎西的手指一点点拨动琴弦，空气安静了起来，梁晶晶大气都不敢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双手捧心的模样让我产生一种我们是在某巨蛋听着什么天王的演唱会的错觉。我双手托着腮，也学着她的模样。等到扎西的声音响起，我却不自觉地闭上了眼，是我听不懂ฦ的语言，但不是藏语。至少，一开始我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听到人唱这首歌。也不知道原来小酒吧歌手唱歌也是能唤起人的灵魂的，我屏住呼吸。扎西的声音不如他外表的年轻，一口得天独厚的烟嗓，亲密而诱惑的贴着麦克风，温柔而成熟，忧郁而性感，是一把能让人着迷的好嗓子。却埋没在这里。
等到他最后一个吉他音符飘散，我才意识到原来梁晶晶激动又紧张地抓着我胳膊很久ื了。她激动地灌下一整杯酒，“太他妈好听了，哎，这歌叫什么啊，我要搜歌词！”
我说，“叫《quizas,quizas,ไquizaທs》”
“啊？”
“西班牙语，回头我发给你，你自己去搜。”
“……你居然知道？！”梁晶晶瞪大眼睛，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说‘你一个厨子你凭什么知道’。
“……别看不起人，我还是有品位的。”其实我的品味，最多也就老鹰乐队了，这首歌完全是赵寅杉的品味，他常常会拿自己的高端品味给我洗脑，除了数落我的车，他最大爱好就是数落我除了车以外的所有东西。
他数落着，我听着，每当这种时候，我只会觉得由á衷的幸福。
“程诺，”梁晶晶拍了拍我，“你说我要不要去拦下扎西，跟他说我喜欢你呢。”
“去啊。”我鼓励她，这种问题还问我。
“我……我不敢啊，”她皱着眉盯着啤酒罐，“他肯定不喜欢我这样的。”
她看着我，“其实…我原本就想的是，跟他睡一晚也好啊，我又不丑，他也不亏。”
她大概是酒喝多了，什么เ话都敢跟我说，我认真道，“梁晶晶，你要是这么想，就永远也追不到เ人。”虽然我也不懂男ç女这档子事儿，但是说教人灌鸡汤，我拿手。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鸡汤让她醍醐灌顶，梁晶晶轰然站起来，握紧ู拳头给自己鼓劲，“那、那ว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