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在看书吧？”苏沛随口回答。
“乔艺雨呢？”韩乐问坐在他对面，正在看网页的苏沛。
有很多出城方向的汽车都在停车点停下了，很多人上去之后，又有更多的人聚拢过来，车主又忍不住说话了：“都是怕冬眠法跑的，差不多刚醒，结果城里打仗，就想跑出来，但账户又给冻结了，只能搭便车。”说话间，又有几辆看起来比大巴车还要庞大的客运车在那里停靠了，几乎ๆ把那些人一运而空。
苏沛没心思听他的爆料，但还是耐着性子跟他搭话，说话间，原本公路上密密麻麻的车流也开始变得稀疏起来，虽然公路边上看起来依然是城市带，但是已经不像后面市中ณ心那种，那么“后现代化”，现在他们看到เ的风景很像过去印象中的城市，只是有些建筑的设计风格稍微夸张了一些，在公路边上，也多出了很多临时停车点，很多人手里举着块红牌子在停车点边上等着——仔细看那ว些红牌子其实都是这个时代的平板电脑屏幕显示的内容，乔艺雨小声告诉韩乐่，这是急着搭便车的意思。
道理是这么说，但韩乐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他无法想象楼上正在生什么，每次想到一些乔艺雨可能的遭遇画面，他两条腿就忍不住要迈出去，苏沛不由分说，把他拖进公共厕所，指着镜子中韩乐胸口的字说：“要是这些真是乔艺雨的话，你就应该先跟她联系，而不是在这里犯傻。”
韩乐下意识还想往楼上走，却被苏沛一把拉住了：“现在这么乱，我们上去有什么用？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乔艺雨用不着你来担心。”
“你去拿一件你的衣服过来，嗯，最好是内衣吧。”
韩乐点点头，那次乔๒艺雨在公安局边上，她就是通过密码箱通知自己去烧钱的。
韩乐干笑了一下：“可能吧……”然后又摇头，“我不是很确定。”
第二遍fanwai弹完的时候，韩乐的目光被黏在乔艺雨脸上，几乎是舍不得离开了，乔艺雨没有介意韩乐่的失态，而是把琴放在一边，对他开了个ฐ玩笑：“我要是也这么看着你，你会不会觉得我爱上了你？”
老人也没说什么，就跟他一起往回走。跑过来的时候韩乐没太注意，走回去的时候才现，来的这一路上说是公路，其实整条路就是一条大一点的隧道，隧道边上还残留有很多关门的商店，有些店的门还是打开着的，只不过外面沾了一层跟隧道墙壁一样颜色的厚重灰尘，所以刚ธ才来的路上没有现。
韩乐一直坚持到气都喘不上来时，也就是跑步中经常出现的极限反应，他才放弃了继续下去的想法，其实他知道，只要再坚持一会，这种极限反应就会消失，身体会逐渐适应这种无氧运动，但他并不想这么做——也许是他下意识觉得，现在他距离乔๒艺雨已经足够远了。
“我的意见是两种办法折衷使用，”乔艺雨说，“鉴于我们现在的身份，我们不可能ม找得到เ任何正规工作，为了安全，我们也得尽可能ม避免跟任何外人交流，但，同样也是为ฦ了安全，我们不能三个人都睡着，那样做就是在等死。这场仗应该不会持续太久，我们起码得保证一个ฐ人清醒，那样一旦ຆ形势有变化，我们也能做出应对，能ม明白吗？”
韩乐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沛48年的那一个月光顾ุ着在宾馆享受了，没有去过网吧，韩乐相比之下还算是熟悉一些——屏幕的正下方有一个椭圆形小孔，拿大拇指去摁一下就可以，这是指纹锁——他们的指纹信息已经随着登记的身份证，跟这件宿舍，以及这间宿舍内的所有用电å器关联起来了。
“是政府刚刚立法，要收回这家公司的业务，其实是收回所有和冬眠相关的公司业务……等于刚解放那阵一样，政府赎买，从私有变成公有，以后对冬眠的限制会越来越严……韩乐，你来看看，这电脑怎么开的？”
秦进万点点头：“林局正在跟他们沟通……但估计还是得跟他们一块下去。”秦进万指了指那ว些正在维持现场秩序的武警。
“是刚疏散下去的冬眠人？”乔๒艺雨的语气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床走的很稳，医院的走廊里甚至还专门有留给这种病床移动的通道，在那里，韩乐的这张床加入了一列长长的队伍，他费力的支撑起身体，朝前后方向看去，其他床上的病人也有像他这么做的，韩乐的目光和其他人接触时，现这些人都跟自己一样，眼神中只有茫然和不解。
护士过来在病床边上的一个屏幕上按了几下，然后就离开了，几秒钟之后，身下躺着的病床自己้开始竟然开始动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坐过一次自动驾驶的汽车，韩乐非得被这一幕吓坏不可，但即使如此，在病床离开房间，顺着走廊上一路往下“飘”的时候，韩乐还是有一种随时会出“车祸”的感觉，但是现在他反应太过迟钝，尽管脑子里知道要着急，但身体上几乎ๆ做不出动作。
“很好……很好。”然后他忽然意识到เ了什么，“是不是你手一离开，我又会恢复原样？”
“这就是兴奋，”乔艺雨点头，“跟你平时突然会高兴没有任何区别ี……但只是通过非自然的手段干预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1o年前，哦，严格来说是45年前，韩乐以为自己会喜欢玩电脑游戏一辈子，但是等到1o年后，他觉这是个错觉，2o多天前，他以为自己会喜欢冬眠，会喜欢未来的世界，但主观上仅仅是一觉的时间，他觉这仍然是个ฐ错觉，半个月前，同样的错觉又再次出现在极限运动上，这次他保持了警惕，小心的试探——而现在，试探有了结果。
韩乐่不知道，他不确定，这就跟他几天前在跳伞最热衷的时候，突然选择放弃一样……好像他脑แ袋里存在着这样一个开关，当这个开关开着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天很蓝，阳光温暖，走路都感觉心情愉快，但是突然一个瞬间，没有任何外界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个开关关上，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原本缤纷的五彩世界一下子变成了黑白。
“嗯？”乔艺雨看着韩乐，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前天晚上去坐直升机，就是他开的飞机，”韩乐说，“昨天晚上在宾馆游泳池又遇到了。”
“什么？”乔艺雨不太明白。
“不是藏好自己，做好清理么？”韩乐่笑了笑。
“那1oo块还能买到เ什么？”韩乐่大概想象了一下，他觉得类比的话，那这辆车的价值可能35๓年前的qq车差不多，也就是说，物价翻了十倍？
“通货膨胀，”乔艺雨提醒道，“今年的申ã海人均年收入也过7o万了，不到半年的收入。”
到家之后乔艺雨就上网去查有关冷冻柜的消เ息，期间还让韩乐来参考哪种好，许多产品都有食物展示ิ，能够放的下一个人的冷冻柜大多数都是用来储存食品的，看着演示ppt里那些跟大团冰碴混为一体的猪肉牛肉，韩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朱玉祥，周海，萝卜头……不知道等自己“冬眠”之后，这些人还能为爱情坚持多久，没有自己乔艺雨会再找一个假男ç朋友吗？回家的路上，韩乐胡思乱想着。
在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乔艺雨每天都会来给韩乐做四到五个小时“按摩”，以尽快让他的病得以恢复，事实也证明这么เ做的确有着非同一般的效果。在好转后的第二天，韩乐的化验报告就显示ิ他此刻体内已经不存在任何禽流感病毒，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从隔离病房转到一般病房，接下来只要等待身体其他部位的炎症完全消失，身体各项指标恢复正常，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
这整个的过程简直让乔艺雨目瞪口呆，如果说之前她对这个时代感觉还不错的话，那么这两天在医院所看到的就完全推翻了她的想法，恐惧，愤怒shubaojie，完全情绪化的泄……在此之前乔๒艺雨还以为绝大多数人都跟韩乐或者周海他们一样，即使是如朱玉祥这样的人都很少，但是她看到的事实却说明她这段时间所了解的还只是这个时代很小一部分。
于是场面一下子就陷入了混乱，如果不是警察及时赶到，老两口光是被吓也给吓死了，最无辜的还是严甜，她是抱着忏悔的心态来的，被谢永青父母这么一顿骂更是有些不能承受，等到เ严甜父母来接她的时候，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就是下意识的抽噎。
刘教授的确也是饿了，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了一个，正宗的申ã海ร小笼汤包，因为吃的急了些，汁水烫了他一嘴，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味道不错，你也吃。”
“对，”谢永青打开包装袋，6续把小笼包，姜丝，醋，放在房间的小茶几上，还给对方递过去一双筷子，“酒店免费提供的，我给你带回来了，趁热吃吧。”乘๖着你还吃得下，还想吃，还能吃。
“第一层是人员隔离，也就是我们身上穿的防护服，第二层是操作隔离，包括这个全封闭操作台，隔离手套，在p4๒级实验室甚至会用到高自由á度机械臂代替，第三层就是建筑隔离，整座建筑和外界不直接接触，出入都有严格的消毒程序。除了隔离措施ๅ，实验室还有一些防护手段，最简单的手段就是负压，因为最具危害性的传染病都可以通过空气传播，所以电影里的场景如果生在这里，比如真的有带病毒试管摔破在地上，也不可能通过空气影响到实验室外。”
类似的参观人员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遇到เ，有时候是校领导，有时候是教育部领导……当然谢永青是没什么机会在领导面前露脸，更别说对他们详细解释了，但在学生这里还是有这个ฐ机会的，每年都会有这么几波，当初谢永青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他现在介绍的这些内容，很多时候就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5，谢永青无意识的拨弄着手机，一遍fanwai一遍fanwai浏览着通讯录，最终还是停在了严甜这两个字上，他在脑海里酝酿了很多话，想鼓起勇气一口气说出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就在这犹豫间，时间一秒又一秒的跃了过去，558,55๓9๗。
不过这种想法也只是如火花般一闪而逝，盯着隔离箱里面那ว些小白鼠，想象着病毒rna链正在它们身体内不断自我复制ๆ，细胞就像被一群恐怖分子劫持的工厂，想象着这自然界最微小的生命形式以指数增长度迅增加，想象着动物体内免疫系统开始挥作用，顽强抵抗，想象着生命正是以这种微观上的残酷争夺，最终才产生了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ศ，这一切怎么เ会没有意义呢？这不是自己一直以来期待，并乐在其中的生活吗？人生在世，难道不就该为自己喜欢的东西而活吗？
韩乐心中暗笑，就你这水平还很多年没下——这个年肯定过你的年龄吧！不过对方说起英雄连韩乐还是很开心的搭腔了：“听过，你英雄连很厉害？”
“象棋我不是你对手，很多年没下了，”苏沛摇头，然后又提议，“对了，你会打英雄连吗？就是电脑游戏？”
韩乐่放下杯子，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乔艺雨房间，然后径直开门走去阳台，谢永清看出来意思，跟了上去。
“她怎么说？“谢永清看到韩乐的模样觉得应该就是谈崩了，又加了一句，“没关系，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好了。”
“哦，”韩乐认真的点头，“那ว什么叫事业？”
萝卜头情绪有些激动，这在争吵中有时候会是个巨เ大的劣势：“男人当然应该……”这几个字刚ธ说出口，他就意识到这个话题实在是太大了，很容易给自己招来敌人，于是很快改口，“起码应该有自己的事业。”
“下周我本来打算去跟同学一起去投简历，先找份工作，”严å甜又说，“不过我爸妈都让我去考公务员，你说我该怎么办？听说公务员很无聊的……但也稳定，不过也难考……”
谢勇青没话说了，男ç人在那ว种情况下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解决的办法由很多种，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去相关部门申ã请，但这需要冒险，也许什么事都没有，乔艺雨查了一下国际法规，其中ณ有一项“减少无国籍状态公约”，虽然自己的情况没有在约定中找到具体对应情况，但根据约定的制ๆ定精神似乎应该就默zhaທishuyuan认是中国国籍，但也许会引起怀疑被仔细盘问一番，或者更糟，名义上虽然中国法律体系还是无罪推定，但乔๒艺雨看了那么多新า闻，觉得还是不应该拿自己的安全去碰撞古人的宣传——从报纸新闻电视电影中，乔艺雨觉得这个时代的政府，不管是哪国政府，信誉似乎都算不上好。
在这个ฐ时代没有一个合法身份是很麻烦的，乔๒艺雨现在连个银行账号都没有——因为需要合法身份证，她可不确定银行的电脑แ是不是和公安局联网了。她本来还想学投资炒股票，之后现这些行为ฦ最基础你得有个银行账号。现在她靠着带过来的“仿制品”也就能找个工作，连拿去网吧上网都觉得有危险——韩乐跟他说网吧的身份验证是和公安局联网的，因为他有个同学当警察就靠这个系统抓到过人。
“假币？”韩乐吃了一惊，“全都是？”
但乔艺雨回答的很干脆，而且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这些钱都是我的，但它们都是假币。”
“这个ฐ活雷锋！”矮个子听完，嘴里笑骂道，“你等着，我上去催催。”难怪全让自己干，感情他在抓紧时间和美女谈心呢！
韩乐就打电话，乔๒艺雨很快就接了，韩乐่问她现在在哪，乔๒艺雨说她在办公室——就在楼上几步路。
“现在就说。”周海仿佛一夜之间把耐心都给丢光了。
郑迪知道现在不适合说这个，就委婉道：“资料我已经放在你的办公桌上，到เ了公司再……”
韩乐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顿时觉得眼前这个ฐ人远没有第一次见他时那么可怕，甚至觉得他有点可怜起来——是的，韩乐承认，自己现在有这种想法很天真sb，但他还是忍不住这么เ想了，不但想，而且还说了出来：“我一直觉得，你们这些未来人应该比我们聪明一点，起码也文明一点，看来我错的厉害，就是再进化一万年，人堆里总是能ม找出几条狗来既然什么都不顾了，韩乐索ิ性说个痛快。
“你先出来，晾他一会……”红脖子耳机中传来了命令，他不甘心的走出门去，关上门之ใ后，来到隔壁不远的一间办公室，在进门之前，还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喊了一声报告。
办公室里长正盯着墙上的投影看，投影的内容正是乔艺雨，在她面前有一只手机，从一个小时前到现在，她就一直盯着手机上的一个倒计时在看，拒绝回答任何问题——她答应回答的条件是见到韩乐跟苏沛，但在一个小时之前，韩乐突然被切断了联系，现在，这倒计时只剩ທ下不到一分钟了。
“安排他们见个面吧，”长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个ฐ倒计时，然后又不满的回头看了那个红脖子一眼，“你不是说一个小时绝对够了吗？”
红脖子没有争辩，韩乐几乎靠自残的方式挺过了将近2o多分钟，这是事前他没有想到的意外，他看了看屏幕上的倒计时——“这是什么？”红脖子疑惑的问。
“你进去之ใ后，她就拿出了这个ฐ，”长很不满的哼了一声，“看起来是个威แ胁
“笑话，她有什么好威胁的？难不成在身上绑了炸弹？”红脖子有些不以为然，但是过了会又说，“早知道我就早ຉ点上手段，那小子其实不禁……”
“呆会再说吧，看看他们会说什么เ长打断他的话。
乔艺雨对面坐着的就是秦进万，他转达了长的意思之后，乔๒艺雨只说了一句话：“我要看到เ人
“倒计时到o会生什么？”坐在对面的秦进万忍不住问她。
乔艺雨没回答他，只是看到屏幕中出现韩乐模样时，才伸出手把眼前的倒计时按停，只剩下不到5分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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