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服，整理床铺，漱口，洗头，打开手机，关上窗户，收衣服，烧水……乔艺雨一边穿衣服一边感慨，事必躬亲可真是麻烦啊。
然后乔艺雨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似乎这样做能够让自己清醒的快一些，其实已๐经够快了。
在一个十字路口的红灯前，一辆高度很矮的车轰鸣着停在副驾驶这一侧，这种车应该就是那种注重度的车了，对方แ把玻璃摇下来，一个和韩乐差不多年龄的年轻人冲着乔艺雨笑：“美女你好。”
见面地点约在海边的一处高尔夫球场，汽车上了主干道之后就一路往东驶去，一路上乔๒艺雨都把注意力放在经过的车辆上——虽然都只是汽车，但在设计造型、功能区分上2๐1世纪几乎已经做到เ了极限，有专门运货的卡车、集装ณ箱车，有最常见的普通轿车，甚至据周海介绍的，普通轿车也分很多种，一些是家庭用，一些是公务、商务用，还有一些专门给女人用，当然也有给喜欢开快的人用，另外还有给特别ี成功的人士用……正如这个时代所有的商品一样，比如手机，去买的时候乔艺雨看到的型号就能摆满整整一个柜台。
谢永青却显然理解错了：“我可是看在你生病的份上……专门给你做的鸡汤，你可别狗咬吕洞宾。”
“你又做饭了？”韩乐倒不是讽刺，而是有些感慨。
“来当苦力，”谢永青直至乔艺雨，“是她来买，我们两个是搬运工。”
“师兄你这是过来买书，还是搬家啊？”普通的玩笑开始可以开一开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几个无聊的男ç人惯例和乔艺雨套近乎，尤其是那个叫白明宇的美工，虽然已๐经结了婚，可自从看到一眼乔๒艺雨也在画画之后，就一直在找机会和她交流艺术心得：“小雨你怎么不找个ฐ美术方面的工ื作……我看你画的挺有灵气，做行政得不到锻炼……”
相比起来乔艺雨的表现就好多了，公司的内部ຖ杂务几乎都让她给负责起来了，而且到目前为止也还没出什么差错——除了几次考勤严å格了点，大家私底下说了几句，不过看在她这么漂亮的份上，倒也没说太多，从这一点来看，沈全锋还是挺知人善任的。
把茶杯倒下之ใ后，女人翻出韩乐的简历，又似乎ๆ很认真的样子看了一遍faທnwai——在韩乐่看起来其实大可不必，自己简历上写的那些东西，除了名字、性别比较准之外，其他没什么靠谱的东西，就连地址都不是现在住的——那是父母给自己้买的准备结婚的房子，只在大学时回去住过几天，已经被韩乐整租出去了，现在韩乐住的这套是他父母以前住的。更别说其他的实习经历，自我评价，个人兴趣了……
“坐。”女人指了指办公桌侧面的一张木头方凳说，然后又从边上柜子拿了一撮茶叶和一只一次性杯子就给他倒茶，这时候韩乐眼睛转了转，看到脚边上那只小桶里已经叠了很多只这种杯子了，看来今天来了不少人面试。
雨下下来的时候很好看，可到了地面就没那么受欢迎了——又湿又滑不说，走路还会溅在裤腿上，以至于乔艺雨出门的时候才现，自己这条裤子小腿以下已๐经是斑斑点点，白色的运动鞋都快成迷彩的了。
外面还下着雨，原本韩乐还准备让昨天买的小伞继续派上用场，但他这个ฐ不良企图还是在谢永青不经意之下破灭了——乔艺雨昨天吃饭抱怨伞很小的时候，谢永青就立刻表示他那有很多把。
出小区的这条街上，饭馆、网吧、浴ภ室、市……什么店都不缺，韩乐进文印店打印简历的时候，乔๒艺雨没有跟进来，而是在外面骑着自行车原地转圈，对乔艺雨来说，自行车不仅仅是一种普通的交通工ื具，更是一种简单和谐的平衡运动——如果给没见过的古代人，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杂技了。
韩乐坐上去后，乔艺雨便踩动踏板，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刚开始十几米摇摇晃晃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平衡，等出小区门的时候，度甚至都快了起来——如果是反过来，让韩乐带乔艺雨，估计带到这里就得开始哈腰喘气了。
其实韩乐平时和谢永青出来吃饭的时候，两人平时的话虽然不多，但需要说话的时候还是能说很多的，但乔艺雨和他毕竟还算陌生人，而且就像谢永青说过的，美貌给她笼罩上一层无形的气场，韩乐晃着脑袋四处乱ກ看，喝了两杯茶就觉得坐的有些难受了，嘴里隔几十秒就念叨一次：“谢永青怎么还没到。”不知道乔艺雨有没有烦，反正他自己是烦了。
韩乐可不这么觉得，这种天他要不开电å热毯，晚上是绝对睡不着的，不过他看乔艺雨这一路上只穿两层衣服还若无其事，就明白对方的体质跟自己不是一个级别的，联想到第一次见乔艺雨她在单杠上的动作，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谢永青不知道两人在白天生的不愉快，他在搭讪方面的水平和韩乐่也是半斤八两ä，几句话一说就没词了，便准备暂时把韩乐拉出来：“韩乐，烤鸭吃不吃。”
她怎么会知道，韩乐本来打算出来吃的，但因为怕见她，索性拿饼干垫着，其实一直就在等她消失，出去吃顿ู热乎ๆ的呢，谁知道乔艺雨一坐下来，屁股就跟黏在椅子上似的，从下午开始算，她坐在那ว里的时间已๐经过7个小时——不玩电脑，不玩手机，就一直拿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不知道的还以为高中生在突击寒假作业呢。
“房子的情况你也大概知道，你觉得多少合适？”
“关于房租的事，我想问问具体的……”乔๒艺雨一边说着，一边回忆昨天在网上查的价格，心想着如果对方要价高，自己一定要尝试“讲一讲价”，也算是增加点生活经验了。
这对韩乐倒是个美差，于是下午韩乐就和乔艺雨正大光明的通过qq，交流起工作上的话题，不过这个话题显然不够聊的，乔๒艺雨一句话就说完了：“等策划案做好送过去，然后看情况。”于是剩下的时间两ä个人，自然而然将话题延伸开来。
乔艺雨：“你很喜欢科幻小说啊，我在客厅看见好多科幻世界。”
韩乐：“都是高中和大学买的，”说起这些书韩乐也有些感慨，“不过很久ื没买过了。”
乔艺雨：“我也看了一些，挺有意思的，喜欢科幻的人是不是对未来都很好奇。”
韩乐：“应该是吧。”
乔艺雨：“那ว你想象一下未来……嗯，1oo年以后会是什么เ样？”
类似的问题韩乐和谢永青讨论过不下几十次，不过他显然不会介意多讨论这一次：“1oo年……这个ฐ问题很大啊，具体什么方面。”
乔๒艺雨：“嗯，那说能源吧。”
韩乐：“你先说说你有什么看法。”韩乐觉得这样至少可以秀一下自己้的科幻库存。
乔艺雨看着屏幕苦恼了一下，是撒谎呢，还是说实话……不过就算说实话的话，韩乐也没有验证的能力吧，不过小心起见，还是稍微含糊的说：“嗯，应该有核聚变技术……”
韩乐对着屏幕笑：“就一句话啊。”
乔艺雨没上当：“本来就是让你说吗。”
韩乐就开始挥了：“我觉得技术肯定是更先进了，但生活可能会比现在更困难。”
乔艺雨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为什么？你难道不觉得这两者有些矛盾吗？”当然，她这个ฐ问题是站在古人的普遍fanwai立场上提出来的。
韩乐解释：“技术进步人过的也不一定更舒适……迅增长的人口会以更快的度吞噬这些技术红利ำ……放在能源上就是核聚变很可能会成功，因为这在理论上是可行的，而且实验室已๐经做到了，虽然时间很短，但这种进步起不到关键性作用，因为与之配套的产业还需要时间去成熟，比如大规模提取氦三，成本比较低的方式是从月球运输，但这将会涉及政治层面，这里不得不提到未来的政治格局，我觉得目前的和平仅仅是因为战争的成本过大造成的，一旦航天技术有了大的展，这种局面很容易就被打破，而航天技术又是核聚变不可缺少的一环……当然也可以从海水里提取，但这种提取成本以及核聚变电站的建设成本加一起，可能优势也不会那么明显。最后，这种电å力成本向其他行业的扩散，甚至产生技术推动同样也需要时间，这要看1oo年中ณ哪一年取得的进步了……”
说了一大段之ใ后，见乔艺雨半天没回，韩乐又问：“在看吗？”
“在，”乔艺雨回道，韩乐的这通话多少有点出乎乔艺雨意料，不过想到那些科幻世界ศ她又释然了，说“看来你对未来很悲观吗。”
韩乐承认，然后反问：“那你应该就是乐่观咯？”
乔艺雨：“也谈不上乐观……没怎么เ想过这个ฐ问题。”还是撒谎了。
然后她又问：“那5oo年之后呢？”
韩乐看一眼就乐了：“5oo年！……我想象不出来，我怀疑那时候人类在不在还是个问题……说不定一场战争，地球就回到เ石器时代，偶然因素太大了。”
乔艺雨没放弃：“假设还在，而且也没战争。”
韩乐本来不想想这个问题，思考1oo年后是科幻问题，思考5oo年后肯定是玄幻问题了，但对方毕竟是乔艺雨，所以韩乐还是勉为ฦ其难了：“偶然因素还是很大啊……机器人技术，太空航行技术，甚至材料é技术，生物技术……随便哪个方面有重大突破这世界ศ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一直按现有的人口增长率，到时候人类的人口是现在的5ooo倍，恐怕一个ฐ太阳系也放不下，如果不按这样展，又没有战争，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未来人口增长限于停滞，而人口增长程度很大程度意味着社会活力程度，这样想一下，我觉得未来人肯定过的挺憋屈的……”这个结果倒是韩乐自己也没想到的，他只是顺着乔艺雨的“设定”想下去，但现在来看这个结果也还算有点道理，当然，道理这种东西……
乔艺雨似乎还没有满足，继续大胆：“一千年以后呢？”
韩乐笑了，乔艺雨显然是对这个话题真正产生了兴趣，于是振作精神，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说：“一千年……我能推翻之前5oo年的说法吗？”
乔艺雨：“可以……你随便说吗。”
韩乐说：“其实我觉得一千年以后怎么样，看看之前一千年我们什么เ样就知道了，那ว时候耶稣刚刚出生，宗教逐渐成为人类解释世界的工具，就如同现在的科学，也许一千年之后，我们看待世界会有完全另一套的标准，当然，我并不是说抛弃科学，而是一种脱，就像现在的人看待宗教一般，我觉得现在科学的地位是太重了，很多人都无理由á的相信科学能让日子越来越好，当然，科学比宗教强的地方就在于它的现实性，它比宗教更能兑现一些东西，但我觉得这种兑现是有尽头的，科学本身不过是研究规律的工具，我觉得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存在极限的，不存在什么知道的越多，未知的就越多，总有一天我们会完全理解这个世界的模样。”
韩乐看着qq上打出来的这一大段话，一边兴奋的思考一个结论，一边想着还能不能在这个基础上更深化，但很久ื都没什么เ结果，于是索性就先了出去，然后又加上一句：“暂时就想到这些。”
乔艺雨很快回答：“难怪你要推翻了……这段感觉更好啊。”不得不说，在想象力方แ面，从古到今人类就没逊色过，人类早期文明的那些神话，拿到现代，甚至是乔艺雨的时代来看，仍然有先见之处。
韩乐忍不住侧过身去看了乔艺雨一眼，然后打字：“是吗。”总算是有点共同语言了。
乔艺雨的回答很快又来了，这次没让韩乐意外，因为之前几次的铺垫已๐经习惯了：“最后一个问题……五千年以后呢？”
五千年！韩乐第一个想法就是五千年前那都是古文明时代了，沿着刚才一千年的思路，很容易就想到，五千年之后，所谓的现代文明很可能也是古文明之ใ一了，很可能还是和其他三个古文明一样，属于被历史割裂的文明。
再顺着这个思路延伸下去，人类在这个5ooo年之内创造了什么？韩乐一下子就想起《文明4》中的科技线，农业，陶器，畜牧，文字，建筑……和文明时代之ใ前的时代相比，这些创造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甚至比现代人眼中，那ว些科幻片中属于“未来”的变形金刚ธ、宇宙飞船还要不可思议，许多科幻片中的元素只不过是在现有的概念基础上引申，但是这些创造完全是从无到有。那么เ顺ิ理成章，按这个标准来看未来5ooo年，那什么样的创造才能和这些做类比……说实话韩乐想象不到，他也觉得不可能想得到。
这下子，他突然觉得之前三个想法都有些站不住脚了——能ม被预知的创น造，那还叫创造吗？但这又扯出一个ฐ更让人蛋疼的问题，那就是创造的定义是什么？……再深化下去就是哲学范畴了，韩乐虽然不介意讨论，但他觉得还是不太适合与乔艺雨说这个。
见韩乐半天没回答，乔艺雨问：“怎么，这个太难想了吗？”
韩乐：“我还没想好怎么说。”
隔了很久，韩乐才又回答，不过这次比之前都要短的多；“五千年后，如果人类还在的话，应该都和神话故事中ณ的神仙差不多了吧。”
乔艺雨笑，她怎么就没当神仙的感觉呢？
之后的话题就不像这些有意思了，韩乐委婉的问了一些有关周海ร的问题，但没得到他想要的那种答案，差不多到四点多的时候，几个老员工ื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商量了好一会之后，终于把做出来的案子送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很快乔๒艺雨也被喊进去了，出来的时候带给韩乐่一个消息——明天他们有工作了，就是去送这个案子。沈全锋字里行间的意思是让乔艺雨再从李经理那多打听点信息，但都被乔๒艺雨选择性忽视了——于是过了一会韩乐又被叫了进去，沈全锋把这些话又对他重交代了一遍fanwai。
出来之后韩乐่又被那些老员工交代了很多技术细节，头昏脑แ胀记了一堆名词之后离下班也没多少时间了，公司新来的那个姜前台刚去楼下接了份快递，回来的时候一脸兴奋的对大家说：“猜我在楼下见到了谁？”
她都这么说了，几个人立刻意识到เ：“那个ฐ周董？”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乔艺雨身上。
韩乐都替她不好意思了，但乔艺雨仍然没反应——还在闭目看书呢，根本没注意这茬。
直到五点钟一到，乔艺雨才突然睁开眼睛：“下班了。”
周围人一阵笑，还以为她是刚睡醒呢。
下楼刚出门，韩乐果然看见周海ร在门口等，还是骑的上午那辆自行车，也没和昨天一样穿正装ณ，而是普通的夹克衫，看见乔๒艺雨之后就点头微笑。
韩乐看了看自己，觉得看起来也和自己้差不多，自己还更显得年轻，但自己怎么就觉得差距这么大呢？
推着自行车在乔艺雨后面出去，听见周海问乔๒艺雨：“你喜欢吃什么？”
乔艺雨认真的想了想，对比了一下自己吃过的食物：“麦当劳吧。”
韩乐在后面抖了抖肩膀，好在没出声音，周海先是意外，然后似乎明白过来——在乔艺雨这个年纪，也很正常，不过麦当劳显然和周海ร的计划有冲突，所以他还是建议：“要不试试西餐吧。”
乔艺雨没表示反对，电视电影中出现西餐的场景也挺多的，迟早ຉ得去——有人请客那ว是更好了。
周海礼ึ貌性的问韩乐่来不来，他当然是拒绝了——韩乐无法想象在一间优雅的西餐厅里，两个ฐ男人对着一个女人吃饭是个什么样的场景，让谢永青去还差不多——他不是说他男女通吃么เ？
当然，韩乐่更怕的是他会忍不住在西餐厅要筷子，或者啤酒。
谢永青现在也忙了起来，回到家韩乐่就没见他人，本来还指望他会做点饭的——用小脑想想也知道不可能了，八成是和新欢甜蜜去了，韩乐就一个人去附近市找来些火锅料还有啤酒，把桌子上谢永青的一堆资料é给搬去他房间，然后自己做给自己吃。
吃完饭，韩乐习惯性的坐到电脑前，看着开机画面时，他忍不住就想，自己้这算不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