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耍花样。”他终于放开了我那几经折腾可怜巴巴๒的脖子。“快说！”
那个女孩叫素兰？“松……松手。”我费力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德妃？我吓了一跳，赶紧收拾一下，又跪在门口。
“奴才给德妃娘娘、格格请安！”几个时辰前原本还赖在床上的我，突然听见门外传来小顺子的声音。
“天牢关押的都是重犯要犯，外有重兵把守，即使是我也不能随意进入，必须执有刑部ຖ公文方可入内。”他仿佛一下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不容我开口就接着说。
天牢？电视剧经常性演这样的情节，什么“打入天牢”，但是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แ？“八贝勒，我……”
“英琦姑娘！”门外传来一个标准的太监嗓音。
我呆坐在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我甚至记不清刚ธ才是怎么回来的，似乎在听见侍卫说出英禄的名字时灵魂已经被抽离出来，只剩ທ下一个躯壳而已，我现在甚至连思考的气力都没了，只是呆而已。
是啊，我没有立场指责任何人，在这个时代，“生存”对于某些人来说易如反掌，甚至随意操纵着他人的生死，而另一方แ面，也有人却不得不挣扎在生死边缘线上。就这一方面讲，我和秋秋都是幸运的。“你是在倚翠阁认识英禄的吗？”
“这个时代和我们那个时代不同，我只是想生存下去。”
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怎么谁都来乱搅和？本来就没什么เ时间了，外加我跪一跪，停一停，什么时候才能到延禧宫？“八贝勒，奴婢说过……”
“宜妃娘娘要见你。”
我后半句话还没出口直接吞了回去。“娘……娘娘她要见我，真的吗？”
“你认为我堂堂一个ฐ大清贝勒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欺骗你这个ฐ小宫女吗？”
是真的！
“不走？”
我回过神来，正要起身，却又摔回地上。
“英琦！”毓宁赶紧扶住我。唉，就这么折腾下去，我的膝盖报销是迟早的事！
八阿哥突然俯下身子，拿开毓宁的手，将我稳稳地抱起来。
所有人都傻住了，当然也包括被抱起的我。先不说身份有别——他堂堂一个贝勒，而我只是一个宫女，就说这男ç女授受不亲吧，虽说我被四阿哥抱过几次，但都是在夜深人静、四处无人之时，这儿是皇宫内廷必经之路，太监、侍卫、宫女以及各个主ว子们往来最为频繁的地方，我好歹还是未出嫁的黄花闺女，他如此大庭广众下抱起我，不知道会引来多少闲言碎语。
他脑子进水了？还是——我在做梦？
八阿哥一路没有言语，只是会有意无意地瞟我几眼；而我就保持这种标准的惊吓表情，一直到เ延禧宫。八阿哥抱着我走进宫门，快到เ一处厢房时，他突然问我：“能走吗？”
“啊……”我如梦初醒，结结巴巴地说：“能……能ม！”
他松手放我下来。“福全！”
福全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见状赶紧上前扶住我。八阿哥整理了一下衣服，前行几步，先踏入厢房，福全搀着我也跟着进去了。
一进门，就看见宜妃懒洋洋地卧在暖榻上，而暖榻右侧的八仙椅上还坐着一个ฐ人——良妃怎么เ也在？八阿哥自觉地站在良妃身旁，而她手托着一杯茶，正打算送往嘴边，一见我进门，眉头一皱，似乎是有些不悦地放下茶杯，仔细地端详起我来。
“奴婢给宜妃娘娘、良妃娘娘请安。”
“起了吧！”
“谢娘娘！”福全扶着我又站起来。
“妹妹，你看这丫头站都站不稳了。”
良妃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宜妃笑了笑，转头又一脸严å肃地看着我。
“你这丫头看来也是言出必行之人，跪了多久ื？”
“回宜妃娘娘，‘走’了快一半路程，如果给奴婢时间，奴婢一定会赶在未时前过来给娘娘请安。”
“口气倒是不小。”宜妃慢悠悠地坐起身来。“但心是真的，也就甭跪了。”
旁边一个ฐ太监上前，宜妃搭着他的手臂下了榻，慢慢地向我走过来。“想当初你作为秀女入宫，因看你聪明伶俐，我一番好意求皇上将你指给胤禩，只是想不到เ你却不领ๆ我这个情，让我好生懊ิ恼。”
“回娘娘，奴婢是……”我突然一停，扭头看了看八阿哥——他知道我不是他塔喇-ๅ英琦，那ว套“不祥人理论”现在显然行不通。“奴婢该死，罔顾娘娘好意。”
“抬起头来！”
抬头？抬头干嘛？我微微地扬起头。我现在有求于她，别说抬头，就算让我跪着在皇宫里兜一圈，也得照办。
“模样还不错，而且聪慧过人、琴艺上佳，连皇上都赞不绝口。这样的可人儿死了或是流放都甚为ฦ可惜！妹妹，你说是不是？”
良妃好不容易挤出一丝笑容，迎合地点了点头。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汗毛全竖了起来。她到底想干什么？
“他塔喇-英琦，你不是想救英禄一命吗？”
“是……是，宜妃娘娘。”
“你的诚心我已经明白，我也并非不明事理之人。英禄之事，我自会跟皇上说说。至于皇上会否从轻落就并非我能保证的。”
我兴奋地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娘娘真乃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只要娘娘愿意出面，奴婢一辈子都会感激娘娘的恩德。”
“先别急着磕头，还有好事呢！”
好事？我愣住了。
“我见过这么多八旗女子，你算是最特别的一个，无论是琴艺、西文、数理，还是抗旨拒婚，我看咱满人再也出不来第二个这样的女子了。”
这是夸我吗？我怎么เ觉得慎得慌！
“既然我答应帮你，那么เ就送佛送到西。你年纪也不小了，父母又不在身边，我就替你做主ว了，将你许给胤禩。”
我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一下傻住了。
“混账，还不快接旨ຈ！”一旁的太监叫唤开来，福全也不停地给我使眼色。
“娘……娘娘，如果奴婢接旨ຈ，娘娘会保住英禄和阿玛额娘的性命吗？”我有些不知所措，竟忘了分寸。
“他塔喇-英琦，你果真不识抬举。”宜妃提高音量，语带几分怒气。“我好心为你终身大事做打算，你居然跟我讲条件！服侍皇子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
“娘娘息怒，奴婢不是这个ฐ意思，奴婢……”我一下没了主意，被吓出一身冷汗。
八阿哥突然从一旁走过来。“娘娘误会了，我看她只是没想到自己带罪之身，能得娘娘如此宠眷，一时兴奋过度而胡言乱ກ语，望娘娘不要见怪。”
“喔……”宜妃定定地看了一下八阿哥，又转眼望向我，语气也稍稍平和。“是吗，他塔喇-ๅ英琦？”
此时的我渐渐冷静下来。如果我不答应，那么会再次激怒宜妃，指望她说情不再可能，英禄难逃一死；而如果我答应，说不定英禄还有一线生机，但我……
“他塔喇-英琦，娘娘问你话呢？”八阿哥低头看着我，招牌式的笑容依旧。
“是，娘娘，奴婢一时太过兴奋而已。”我一边说，一边回想着八阿哥刚才的眼神——这个男人我越来越不懂ฦ他了，不过我原本也没懂过他。
“那你愿意吗？”
我抬头看了一眼八阿哥，他那张脸仿佛面具般公式化，我看不出半点别ี样的情绪来；倒是一旁的良妃，从她眉头紧锁的神态，我清楚了她的不悦。
“奴婢，叩谢娘娘恩典。”我对着宜妃磕了一个ฐ头。我想任何一个头脑正常的人都知道如何选择，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更别说这关系到英禄和阿玛额娘的生机。“也望娘娘体恤奴婢救兄心切。”
“恩，你先下去吧！”宜妃满意地点点头。
我又磕了一个头，福全扶着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出了厢房。
“英琦小姐，让奴才送您回去吧！”一出门，福全仍搀着我轻轻地说。
“不必了，我现在能ม走。”我挣开他，揉了揉膝盖慢慢地向外走去。
“英琦小姐！”
“对不起，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我继续独自向外走。
走了一路，福全没有再跟上来，他是个ฐ聪明人。
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只觉得整个人仿佛被一下子掏空了，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任何事情。我就保持这样游魂而且有些狼狈的状态一直走到เ乾清宫。
“英琦姐，你回来了。”小顺子迎过来，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小顺子赶紧扶住我。“没事吧？”
“我……好累，真的。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麻烦你待会儿尽量不要叫醒我。”
“好的，英琦姐。”小顺子将我扶进房，又拉开椅子让我坐下。“你好好休息吧！”说完就出去了，并带上了门。
我坐在椅子上了会儿呆，就上床和衣睡下了。
“笃笃！”
什么声音？切菜声？马蹄声？口哨声？敲门声？
我在做梦吗？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坐起身来。
“笃笃！”
不是做梦。我扭头看了一下门，纹丝未动。是……
我下了床，走到屋后的小窗那ว儿，蹑手蹑脚地打开窗。这扇窗虽然已经开过几次，但依然不能全打开，只有两指宽的一条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