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有什么เ把柄在八阿哥手里吗?”
小卉沉默了。
“还不退下吗?”康熙提高了音量。
“奴婢遵旨!”我再次俯下身子,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出闷闷一声响,接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在众目睽睽之ใ下退出了南书房。
双脚如同灌铅了般,我费力地迈动步子行走在乾清宫里,精神有些恍惚,也没留意脚下的一级石阶,结果被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坐在地上。
——完了,这回真的完了。
我呆坐在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我甚至记不清刚ธ才是怎么回来的,似乎在听见侍卫说出英禄的名字时灵魂已经被抽离出来,只剩下一个躯壳而已,我现在甚至连思考的气力都没了,只是呆而已。
“英琦姑娘!”门外传来一个标准的太监嗓音。
我愣了一下,这不是乾清宫总管顾问行吗?
我强打起精神,走到房门口。一打开房门,乾清宫总管顾问行的笑脸出现在我面前,但从他眼中ณ却看不到เ半分笑意。
“奴婢给顾ุ公公请安。”我福下身子行礼。
“英琦姑娘多礼了。我是过来宣旨的,万岁爷体恤英琦姑娘修书辛苦,特准您这几日不用过去伺候了,就留在房中修书吧。为了尽早完成修书之任,英琦姑娘就别出房门了,饭菜我会命人送过来,您有什么吩咐就差使小顺子、小桂子去做,他们会日夜守在您门口听候差遣。”
我听得浑身一哆嗦,寒意阵阵袭来。这是——要软禁我吗?“顾公公,您的意思是奴婢以后都不能踏出房门半步吗?”
“英琦姑娘,万岁爷是体恤您的辛劳,您自然不能辜负圣意。”
“公公,奴婢要见皇上。”
顾问行脸色陡然阴沉下来。“英琦姑娘,还记得您上次与我一同宣旨ຈ时,我对您的劝诫吗?这皇宫里可不能ม依您的脾ຆ气来,万事得顺着万岁爷的意,否则惹恼了万岁爷,您可担当不起。”说完顾问行转身对站一旁้良久的两个小太监吩咐道:“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伺候’着英琦姑娘。”
“奴才遵命。”两ä个太监恭敬地答道。
我“嘭”地关上门,背靠着房门滑坐到เ地上。
“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
我此时仍坐在地上,背靠着门。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天已经黑下来,入秋后白天总是很短。
“笃笃!”又一阵敲门声。“英琦姐!”是小顺ิ子。
“英琦姐,你醒着吗?”
我提了半天劲,依旧无力地答道:“什么เ事?”
“给你送饭过来了。”
饭?不管我现在再怎么懊ิ恼,软禁都软禁了,倘若还被饿肚子,岂不是更划不来!想到这儿,我站起身,打开门,小顺子拿着食盒进了我的屋。“英琦姐,你怎么เ没有点灯?”
“我刚才找不到เ火折子。”
“我来帮你吧!”小顺子放下食盒,帮我点上烛台,整个屋子一下子光亮起来。“英琦姐,你吃完把食盒放在门口就行了。”
“知道了。”
小顺子走出去,并带上了房门。
我走到桌前,打开食盒一看,三菜一汤,而且有荤有素,伙食居然出奇的好。这就是对软禁我的补偿吗?英禄背上通谋刺客的罪名,我无论如何是逃不开干系的,将我软禁到这儿,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总好过丢进刑é部大牢吧!
我坐下开始吃起来。
“笃笃!”又是一阵敲门声。
“谁啊?”我嘴里塞满菜,含糊地问。
“笃笃!”敲门声又响起。
“谁啊?”我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干嘛?”
门外的小顺子和小桂子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英琦姐,有什么吩咐吗?”
我愣了两秒后结结巴巴地说:“喔,没……没什么。”接着关上房门。
怎么回事?难道我受到太大的打击,幻听了?
“笃笃!”我心一惊,又是这个声音,轻轻的,似乎更加小心翼翼。我探究地环顾房间四壁。这什么声音?
目光突然停在屋后的一扇小窗那儿。那个小窗很是老旧ງ,我从搬进这个屋子就没有打开过,一直是开前门的那ว个大窗的。我疑惑地走到那ว个小窗跟前。
“笃笃!”声响更清晰了。是这儿!
我尝试着将小窗打开,可能是年代过久,只能打开一条小缝,我透过小缝向外望去,一个人影出现在我眼前。
“穆……”我惊叫起来,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英琦姐,你怎么了?”
“喔,刚才不小心撞到桌脚而已๐,没事!”我又轻声对窗外的穆特说:“你怎么在这儿?”
“还说呢,你看你把什么落在南书房。”说罢,递过来一个ฐ东西。我一看,吓了一跳,是我打算让穆特带给阿玛的信,刚才恍恍惚惚的居然忘拿了。“还有什么เ人看见吗?”
“没有,我帮你收好了。”穆特又望了一下四周。“你现在是怎么回事?皇上要把你软禁在这儿吗?”
“应该是吧!刚才在南书房他们还说什么没?他们打算把英禄怎么样?”
“皇上将此案交给了八贝勒,英禄已经被收押到刑部ຖ大牢。”
我一听,并不惊讶,这也是在情理之ใ中,但是一想到侦办此案的是八阿哥,心直寒。我与他这么เ不对付,他的同盟九阿哥恨不得宰了英禄,他不狠地整才怪。
“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这封信麻烦你亲手交到我阿玛手上,还有把我被软禁和你所知道的英禄现状也一五一十告知我阿玛。”
“好,明天我再过来。”
好久没有这种简单而宁静的感觉,虽然不知道紧ู接这宁静我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昨天我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一想到有可能一闭上眼这辈子都醒不过来就害怕,所以一大早ຉ我便起床修书,倒不是我有多重视康熙ກ的这项差事只是想找个ฐ事做,不让自己胡思乱想而已。
清晨,小顺子已经送过来早饭,我吃过后又开始伏案工作,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笃笃!”
我兴奋地跃起,走到屋后的小窗那儿,打开,穆特果然出现在我眼前,却是一脸的忧虑。我原本要欢快地打招呼,一看见穆特这番神情,心情一下跌落谷底。
“出什么事了吗?”我紧ู张地问。
“我昨天出宫后直接去你家,现你家已经被封了,一打听,你们家所有人都被官差带走,关进大牢了。”
“什么?”我被惊得连退几步。我万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现在英禄被收押,阿玛、额娘被抓,我又被软禁,难道只能等死了吗?
“奴才给十四阿哥请安。”
我冲穆特使了个颜色,慌忙关上小窗坐到桌前。
“吱!”门被推开,我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奋笔疾书。
“你倒是心宽,这个时侯还能ม静下心来修书。”我眼睛一瞟,一个人走到เ我桌前。
“十四阿哥,您是来看笑话的吧!奴婢就不奉陪了,您请随便参观。”
“他塔喇-英琦,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这么嘴硬。”
我低哼了一声。“反正都要死了,无论我做什么或不做什么应该没什么区别了吧!”
十四不再说话,只是在房子里转来转去,我也没再理他,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臭小鬼。又过了一会儿,门外又传来小顺子的声音:“奴才给八贝勒请安。”
这下看戏的可凑齐了!
八阿哥跨进房门。“喔,十四弟,你也在?”
十四笑着对八贝勒说:“闲来无事,就过来看看,可惜没什么好看的。”
“让十四阿哥失望了,奴婢惭愧。”我不冷不热地说:“八贝勒也是来看戏的吗?”
八阿哥向前走了几步。“你不知道英禄的案子是由á我来侦办吗?”
“奴婢知道,昨天奴婢在南书房的时候,皇上已๐经说过。那又如何?”
“你不关心案子现在进展如何,英禄现状吗?”
我手抖了一下,纸上滴落一团墨珠。“八贝勒若愿意相告,奴婢自然是感激不尽;倘若八贝勒有所顾忌,奴婢也不强求。”以我的智商,打死我也不相信他会这么好心。
“我此次过来确实不是来告诉你什么的。”
我就说吧!他要有这么好心,我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我心里咒骂着,手里的笔杆子快被我捏折了。
“我是来接英琦姑娘去个地方的。”
我一愣,转头看向他。“什……什么地方?”
“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我噌地站起身,瞪大眼睛。这次也要把我关进去吗?
马车有规律地摇晃,我坐在马车里如坐针毡。清朝的大牢没去过,只是从电å视剧里见过,囚犯穿着正面写着“囚”字的灰布衣服,蓬头垢面,地上全是乱ກ七八糟的稻草,堪称蟑螂和老鼠的乐园;还有那一堆折腾死人不偿命的刑具,鞭子,烙铁、夹手板、夹指板、夹棍……一想到这儿,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一阵阵寒。我刚才原本想收拾几件衣服,却被八阿哥活拽出门,没人性啊没人性,唉!
我瞟了一眼身边怡然自得的十四,他正悠哉游哉地闭目养神。我真不知道他跟来干嘛ใ?我去坐牢,干他屁事!如果只是为ฦ了看戏,这种秉持八卦至上的娱乐精神,估计只有现代社会的“狗仔队”能够与之ใ匹敌!
“咣当”一声,马车停住,我身子由á于惯性向前一倾,心里第一次埋怨马车走得太快,恨不得在马车上多呆一会儿。十四和八阿哥先下了马车,我过了会儿才犹犹豫豫地跳下来。抬头一看,几个ฐ大字“刑部大牢”印入眼帘,再一瞅门口守着四个官差ๆ,现在正跪在地上给八阿哥和十四请安。
“不走吗?”十四走到เ我身边提醒我。
“喔……喔!”我朝里面望了望,觉得很是阴森,不禁有些怵,但还是随着两个皇子走进大牢。
就当是体现生活吧!如果连清朝的大牢都蹲过,我的人生算是完整了,也不枉我穿回来一趟。——我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