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生哪里睡得着，后半夜几乎是睁着眼睛度过的，生怕海盗会过来抓人，偏生莫尽言睡得一脸安稳，完全没将对方当回事。其实哪里用得着陈平生守夜，许哥可比他警醒多了。
“没事，倭贼跑了，海盗们应该不会来找麻烦。睡吧陈哥，明日就回去了。”说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躺下去了。
莫尽言也不再藏身，爬上田埂追上去，一边跑一边又补上一箭，又有一个被射中了。
余下的四五个倭贼吓得都要尿裤ไ子了。
莫尽言心里紧ู张得要死：“战况怎么样？”
庄许的脸看起来黑里透红，似乎最近晒黑了不少，也憔悴不少：“对，最近倭贼数量激增，数量不下四五百，总有十来条大船，在江海一带屡屡作案。我们正面交锋了三四回了。”
庄许发完脾气，才惊觉身边的兄弟有些不对劲，连忙走过去，拉起莫尽言的手：“小言，你别怕，哥给你想办法。”
莫尽言此时已经是彻底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เ自己会飞来横祸，低着头久ื久不能ม说话。
莫尽言艺高人胆大，三两个人还是不惧的。他猫着腰，轻手轻脚进了祠堂大门。
孟长龄紧张得手心出了汗，他点点头：“那你小心点。”
刚才那一声脆响，将门外偷听的孟长龄猛地吓了一跳，他赶紧蹑手蹑脚退开去，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止不住心如擂鼓，自己好像听到เ了一个秘密：原来莫尽言和庄许居然是契兄弟。难怪庄许不待见自己，竟是这么回事。
庄许拼命挣扎，无奈根本挣不开钟勇的钳制，只能“呜呜”地挣扎两声。他几乎都忘记了，钟勇是锦衣卫出身，身手强过自己一大截不说，行事从来都是狠厉不择手段的，只因他对自己太放纵了，所以才失了警惕性。
谢师傅嘴角抽了抽：“莫贤侄，你不是说笑吧？战船只能官船厂才能做，我们做，是要被杀头的呀。”
“造战船？”在座的几位师傅脸上纷纷都变了颜色。
他这念头刚一冒出来，便听见有锣鼓声从对面传了过来。“不好，倭贼从江对面上岸了。”莫尽言惊呼。
今晚云层厚，月光完全被遮蔽了，根本就看不到江面上的动静，就算是倭贼驾船来了，怕是也一时难以察觉。莫尽言望着黑魆魆的江面，什么也看不到，他皱皱眉头，这样的情况，即便是有将士下巡到各地，怕也是防不胜防。
莫尽言点点头，他知道自己有了目标，就是要像钟勇一样百发百中，也做一名神箭手。
钟勇看后点点头：“基本技巧你显然已๐经掌握了，这是练习，所以你能够有功夫去瞄准，如果是在战场上，敌情紧急，随时都会有性命之ใ忧，所以你得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准的准头射箭。这点需要你不断地练习，直到เ随心所欲地拉弓射箭，射中目标。”
不出十招，两ä人便跳出圈外，宋祁拱手抱拳：“我败了。”
突然，场面发生了变化，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莫尽言的招式不知什么时候便已经变了，不再是灵活的罗汉拳，而是一种看似简单，却蕴含绵绵后劲的拳术，而这种拳术，恰好对宋祁的招式起到了极好的克制作用。场下的人交头接耳，纷纷赞叹。只有钟็勇眼中ณ露出惊异的神色：这招式，看起来极其面熟，好像见谁耍过来着？
从这天起，孟长龄果然跟换了个ฐ人似的，操练不仅积极主ว动，还十分努力刻苦，并且也不一脸趾高气扬的样子，变得谦逊起来，对莫尽言尤其信任依赖。只是说话还有点咬文嚼字，这大概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一时间改不掉了。
莫尽言安慰地拍拍孟长龄的肩：“走吧，我们争取拿个ฐ小伍第一，你也要努力啊。”
“是的，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估计倭贼近期会有大动作，要加强防范，明日又要开拔到เ沿江海ร各地去巡视。”
“最近所里又有动静了吧。”庄进问儿子。所里，指的便是梅花所。
随从回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年关，这是俞思冕在南方过的第一个ฐ冬天，与北方干燥的寒冷不同，南方แ的冬天潮湿而阴冷，湿寒之ใ气几乎要钻到人的骨头中去，冻得旧伤口隐隐作痛。俞思冕在屋子里架上熊熊炭盆，然而依旧抵御不了见缝插针的寒风。
这人得了消息，忧心忡忡地走了。这个外乡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俞思冕派来探望救命恩人的随从。快要过年了，俞思冕备了重礼托人送过来，想要好好报答他们，也想得到他们安好的消息，始料é未及的是，居然得到了最坏的消息。
太阳升起来，将灰扑扑的冬景照得多了许生气，阳光落在县城东南角福安街上一处临街的坐西向东的小院里，院子中间有一棵合抱粗的白果树，此刻树叶早已凋零，只余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树枝，姿ู态遒劲而美好。
年关将至，长乐城内一派祥和之气，大街上到处都洋溢着融融的年味儿。临街的铺子都收拾得窗明几净，摆上了最好的货色，等待前来添年货的顾客。寒风中ณ，各色小摊沿街排开，摊主ว们吸着红红的鼻子，将糕点、麻糖、小糖人儿、小玩意儿摆在最显眼的位置以招揽客人，吆喝声此起彼伏。耍戏法的、逗猴儿的被人群围了一圈又一圈。孩子们穿着厚厚的棉袄，吸溜着鼻涕，在石板街上斗鸡、追逐、看热闹……
上了横滩，河道变得狭窄起来，但是险滩再也没有了，船行顺畅ม起来，离古田县城也近了。两天后，船终于到了古田县城码头。莫尽言寻了个位置，将船停下，淡淡地说：“俞大哥，到เ了。”
莫尽言已经从船舱里出来了，他的嘴唇依旧是暗紫ใ色的，头发上还滴着水。俞思冕一转身，看见他正要准备起桨：“小莫，回舱里将头发擦一擦，仔细受风寒。我来划ฐ船。”说着便走过来，从莫尽言手里接过了船桨。莫尽言顿ู了一下，点点头，转身回船舱去了。俞思冕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心疼，这个ฐ孩子，哎！
俞思冕身上有些僵硬，这不是他头一回被人表达爱慕之情，也不是第一次遭受同性示爱，拒绝别ี人他也是常干的，但是他却不想直接拒绝莫尽言，他知道，这对一个懵懂初ม涉情欲的孩子来说，直接拒绝是一种不小的伤害：“小莫，你还小，你不知道契兄弟真正意味着什么，两ä个男人在一起，我觉得并不好。”
莫尽言伸出胳膊，紧ู紧地环住俞思冕的腰，生怕他跑了似的：“俞大哥，我喜欢你。”
俞思冕道：“我看你拿着怎么没怕烫？”
莫尽言忙说：“忘了说了，有点烫。”
莫尽言点点头：“是的。”
“去买橘子吗？”俞思冕来了兴致。
福建自古就有“八山一水一分田”的说法，山多水多耕地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是千百年来人们的生活方式。生活在江河沿的人们，大部分都谙熟水性，能打渔撒网，能划船装ณ载。莫尽言就是典型的江边人，他不仅会打渔、织网，还会造船、划船，他爹曾经说过，艺多不压身，多学一点，说不定能在危难时刻帮自己一把。又胜在他聪明，学什么都上手极快，所以在父亲去后，也能活得有声有色。
第8章旅途
莫尽言没看清他拿了什么，也没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