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重岩让你来跟我说？”
“算了，不用重复了。”李承运摆摆手，他其实听清楚了秦东岳在说什么，只是脑子里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个什么เ意思。他都这把年龄了，什么เ样的荒唐事没见过？听到超于友谊四个ฐ字，已经什么都猜到เ了。
秦东岳不由á得笑了起来。随即又觉得苦恼，事情好像真的不大对了。
秦东岳隔着自助餐台的食品架偷偷看另一侧的重岩，重岩正低着头往自己้的碟子里夹奶黄包，夹着夹着还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这外号起的倒是挺贴切的。”秦东岳笑着点了点头，“张杭是张家这一辈最小的，上面还有两个姐姐……”
重岩懒洋洋地爬上床，拿着刚才围腰的那ว块浴巾擦头发，像是刚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似的问秦东岳，“刚ธ才那个流－氓你认识？”
李彦清笑了笑说：“李延麒在公司的职务是行政经理，他具体够管什么，我说不好，但是我爸经常不去公司，大部分公事都是他在处理。他整理好之ใ后再拿去给我爷爷过目。他的权利还是挺大的。”
张明妍听他夸奖李彦清，又高兴了起来。
重岩眨眨眼，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似乎也不是讨厌，或者他只是不习惯有人这么管着他吧。他习惯了一个人，突然生活里有这样一个人催着他做这做那，总觉得哪里有点儿怪怪的。而且重岩不知道他为什么เ要对他这样，因为管教他这种事本来是不该由á他负责的。所以在面对他的关心时，重岩会有种心里没底的感觉。
秦东岳很认真地看着他，“很难接受吗？很讨厌有人管着你？”
秦巍点点头，“具体呢？”
“花卉贸易，”重岩看了看秦东岳，他昨晚和林培就公司将来的营运方向做了一些探讨，这些话还没有来得及跟股东之一的秦东岳汇报，“我们请来的专家是专门培养兰花的，他建议我们把兰花种植作为业务发展的重点。”
重岩听了这话立刻双眼放光，“条件什么的好说，我让你入股。”
“也不是不行……”秦东岳斜了他一眼，眼神里微微带了笑意。
听着是不错，重岩心想，可上哪儿找这样的人去呢。
宫郅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觉得你适合一个有心眼，但是没有坏心眼，还能管得住你的人。”
重岩骂道：“什么玩意儿。”回头看林培，见他脸上带着笑，视线扫过乱糟糟的客厅时，眼神却十分凄凉。
赵盛安抖了一下，拉着女人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重岩忙说：“我带他回我那里。”
“他是我以前的战友。看见没事儿了刚下去。”秦东岳说：“走吧，咱们也下楼。其他的事等吃完午饭再说。你这个朋友……”
离得近，林培很清楚地听到了他压在嗓子里的哽咽。林培别ี过脸，眼圈微微泛红。他能肯定他从没见过这个人，他爸妈前几年就没了，家里的亲戚也少，都在老家那边，也没什么走动。学校里、单位里也没有谁家有正好这么เ大的孩子。至于邻居……生活在城市里的人，有几个人跟邻居来往密切？
“林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别死。”
重岩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我要一统天下么，当然要先去找我的李斯。”
“不行就不行，厉害什么？！”李承运隔着茶桌伸手在他脑门上揉了一把，语气里透着一丝不经意的亲昵，“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办手续。你呢？你现在在忙什么？”
重岩垂眸看着她的手，原本轻轻搭在自己胳ฑ膊上的手现在变得用力，几乎是在掐着他了。她的手像男人似的宽大，手背上的皮肤已๐经松弛，长着深深浅浅的老年斑。这样的一双手带给他的都是不甚美好的回忆，像他离开之后就不愿再回去的棉纺厂老生活区。
张月桂吃了一惊，“那么多？！”她以为小孩子做买卖，小打小闹地挣个几百块几千块就了不得了，哪想到会这么多，顿时有点儿着急，语气也不由自主地凶了起来，“你这是做的什么买卖？”
张月桂笑了起来，在表格里端端正正填上自己名字。她识字不多，但是能ม把自己名字写的很好看。重岩小时候她总拿自己当范例，骂他念书念的一团糟，写的那笔狗爬字还不如她这个乡下来的老太太。
“这是刚放暑假吧。”保安笑着说：“一放假就来看你，你看多孝顺。张姨你有福气哦。”
重岩大笑，“当然不是，是真的。想吃吗？”
半晌，秦东岳似有些无奈地问他，“故意的？”
这人生呐。
重岩心神舒爽，上辈子有钱的时候光顾着拉磨了，没顾上度什么เ假，现在穷了，反倒过上了以前过不上的日子。
“无非是那天吃饭的事儿，”程蔚想了想，“你在房间里装ณ了摄像头？”
重岩反问他，“你真想知道？”
重岩坐在出租车里，远远看着“尚武”的巨大牌匾一晃而过，漠然收回了视线。坐在他旁้边的中年男人不时地偷眼打量他，似乎对重岩的年龄和身份心存疑虑。与重岩身上休闲随意的t恤、中ณ裤相比，男人的衣着严谨的像要参加洽谈会——虽然他们将要做的事也跟洽谈会的性质差不多。但是规规矩矩的衬衫领带、一丝不苟的黑皮鞋，还是给重岩一种他其实已经热的透不过气来的怪异喜感。
重岩习惯了在自己熟ງ悉的领域里思考问题，这样他会觉得头脑แ更清楚，也更加有底气。在面对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时，他习惯先退开一步，把一切都整理清楚了再来决定下一步要走的路。因此，这段时间尽量减少跟秦家的人密切接触是必须的。但他又不想让秦东安生疑，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家里有事儿。还好他家情况一贯复杂，秦东安也没多想。
重岩轻嗤，“幼稚。”
“就那么几个人，”李延麟没好气地说：“电话打一圈就知道了。我不想让家里人找到。”停顿ู了一下，又轻声嘟็囔，“以前跟家里闹矛盾，我都是回自己้这里来住。”
☆、第37章软糯的小名
“外号就外号吧。平常也没人喊这个。”秦东岳也不在意，话锋一转，说了句让重岩吐血的话，“赶紧回去吃饭，吃完饭我监督你们写作业。”
重岩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重岩木然地看着他。他活了两辈子，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对他做出这样亲昵的举ะ动，重岩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怪异的感觉，像有一道强电流从身体里呼啸而过，心跳和呼吸统统停止。麻木、震动之后是一种奇异的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