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东岳隔着自助餐台的食品架偷偷看另一侧的重岩，重岩正低着头往自己的碟子里夹奶黄包，夹着夹着还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经过了昨夜的失眠之后，他在面对重岩的时候整个感觉都不对了，还是会想要挨着他，想把他困在臂弯里搂着走，但是与之前那种随时会摸摸他脑门的感觉完全不同了。这大概ฐ是因为“当他是弟弟”的那句质疑的话给了他一种诡异的心理暗示？
重岩懒洋洋地爬上床，拿着刚ธ才围腰的那ว块浴巾擦头发，像是刚ธ想起自己做了什么似的问秦东岳，“刚才那个流－氓你认识？”
秦东岳看的好笑，从床头拿起浴袍帮他裹上。已经入秋，山里温度要比市区低很多，小家伙就这么湿哒哒的到เ处跑，可别感冒了才好。
张明妍听他夸奖李彦清，又高兴了起来。
张赫赞许地点头，“彦清小小年纪能注意到เ这些，已经十分不易了。是个ฐ聪明孩子。”
秦东岳很认真地看着他，“很难接受吗？很讨厌有人管着你？”
重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不这么เ扫兴吗？一开口就跟家长似的。”
“花卉贸易，”重岩看了看秦东岳，他昨晚和林培就公司将来的营运方向做了一些探讨，这些话还没有来得及跟股东之一的秦东岳汇报，“我们请来的专家是专门培养兰花的，他建议我们把兰花种植作为业务发展的重点。”
秦巍拉着几个孩子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重岩，“你们那个公司主要做什么？”
“也不是不行……”秦东岳斜了他一眼，眼神里微微带了笑意。
秦东岳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想想他会这样说也很正常，他毕竟还要上学，不可能天天请假。林培就是个埋头搞研究的学者，林权能替他管家，但是不能替他统管全局，加上市场运作这一块的话，林权一个ฐ人也顾ุ不过来。
宫郅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我觉得你适合一个ฐ有心眼，但是没有坏心眼，还能管得住你的人。”
重岩也学着他的样子叹气，“唉，没人要啊。”他上辈子就是个老光棍，搞不好这辈子还一样。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大合群，又不懂甜言蜜语那一套。最重要的一点，他自己都对所谓的感情不抱有什么信心。这样的人，怎么去爱别人？
赵盛安抖了一下，拉着女人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女人扶着赵盛安一瘸一拐地往外走，重岩在他身后不冷不热地说了句，“赵盛安你可听好了，以后没事儿躲着点儿林培。要是还在他眼前晃悠，我这里可有不少证据呢，你那‘盛安素’以后是不是还能叫‘盛安素า’可就不好说了。”
“他是我以前的战友。看见没事儿了刚下去。”秦东岳说：“走吧，咱们也下楼。其他的事等吃完午饭再说。你这个朋友……”
重岩低下头笑了笑，“意外情况，之前谁也没想到……嗳，你说的陶阳就是你家的客人？他人呢？”
“林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别死。”
重岩说不出话来，一股莫名的热意在胸口膨胀，几乎逼出了他的眼泪。
“不行就不行，厉害什么เ？！”李承运隔着茶桌伸手在他脑门上揉了一把，语气里透着一丝不经意的亲昵，“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办手续。你呢？你现在在忙什么？”
“不行！”重岩一口回绝，开什么玩笑，哪能在一个坑里连着摔跤呢，那也太丢人了！
张月桂吃了一惊，“那么เ多？！”她以为小孩子做买卖，小打小闹地挣个几百块几千块就了不得了，哪想到会这么多，顿时有点儿着急，语气也不由á自主地凶了起来，“你这是做的什么买卖？”
重岩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饭店，轻声说：“我给你的那张卡你收好，那里面也有二十多万。”
“这是刚放暑假吧。”保安笑着说：“一放假就来看你，你看多孝顺。张姨你有福气哦。”
张月桂抖着手想帮他拎箱子，听见保安的话忙又朝他走过去，她知道这里的规定，有亲戚来探访是要签字的。她走了两步，脸上露出笑容来，一叠声地应着，“是啊，是我外孙，在京城念书呢。”
半晌，秦东岳似有些无奈地问他，“故意的？”
重岩忽然想笑。
重岩心神舒爽，上辈子有钱的时候光顾着拉磨了，没顾上度什么假，现在穷了，反倒过上了以前过不上的日子。
温浩笑着扫他一眼，心说到底是个孩子，“行，等下上去你自己挑一个吧。等你放暑假了没事过来住住，爬山、钓鱼，顺便还能监督工ื作，多好。”
重岩反问他，“你真想知道？”
程蔚又问：“你到底是怎么เ跟宫二说的？”
重岩习惯了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思考问题，这样他会觉得头脑แ更清楚，也更加有底气。在面对自己想不明白的问题时，他习惯先退开一步，把一切都整理清楚了再来决定下一步要走的路。因此，这段时间尽量减少跟秦家的人密切接触是必须ี的。但他又不想让秦东安生疑，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家里有事儿。还好他家情况一贯复杂，秦东安也没多想。
都是，又都不是。
“就那么เ几个人，”李延麟没好气地说：“电话打一圈就知道了。我不想让家里人找到。”停顿了一下，又轻声嘟囔，“以前跟家里闹矛盾，我都是回自己这里来住。”
重岩又问：“你怎么เ不上你朋友家去？”
“外号就外号吧。平常也没人喊这个ฐ。”秦东岳也不在意，话锋一转，说了句让重岩吐血的话，“赶紧回去吃饭，吃完饭我监督你们写作业。”
重岩嘀ถ咕，“听着像个外号。”
重岩木然地看着他。他活了两辈子，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对他做出这样亲昵的举ะ动，重岩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这种怪异的感觉，像有一道强电流从身体里呼啸而过，心跳和呼吸统统停止。麻木、震动之后是一种奇异的灼热。
秦东安也傻眼了，看看重岩，再看看他哥，直到秦东岳的背影匆匆穿过马路，钻进了停在路边的车里，他才僵着脖子指了指重岩被揉的乱糟糟的额发，不确定地问道：“他那爪子……呃，是不是放错地方แ了？”怎么เ那么自然就揉到重岩的脑袋上去了呢？
秦东岳失笑，“这就叫享受？”
车里空调开着，身上的汗意消了下去。重岩不老实地翻车上的小冰箱，从里面拎出一罐可乐่，舔了舔嘴唇说：“你可真会享受。”
重岩在花坛边坐了下来。夜风习习，带来了白天听不到的细碎的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