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进了府,前次来崔府,她想着要与崔九负荆请罪,心事重重的,没来得及打量这府邸,今日一看果有几番雅意。
贺知礼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对着贺知春吐了吐舌头。
在这铺子里选竹器的一个大汉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小娘子,那你可有得哭了,刘娘子别说抢小孩儿的桃了,她连过路的驴子拉的屎都是要抢的……”
贺知春却是冷笑出手,一把将那ว草兜子拽了过来,“大嫂子当真说笑了,不过是小孩儿的零嘴儿,大嫂子若是再逗我们,知秋可是要哭出来了。”
贺知春心中顿时腾起了一团火,“我买你们一家子的时候,初识崔九,缘何?”
赵大显然早有预料,不紧不慢地接话道:“小的一家子,受崔九郎大恩。”
“谢阿爷。”贺知春愣神了片刻,快速的伸手接了,她阿爷年轻时便是篾匠,如今虽然不用做活了,却还是闲不住,自己搁家里头编一些竹篓,竹席之ใ类的。
贺阿爷见她乖觉,松了一口气,神色不由á得和蔼起来,从身后取出一个竹子编织的小背篓递给了贺知春,“阿俏拿去耍吧,阿爷新编的。”
莫说才八岁,在世家大族之中便是三岁孩童也小觑不得。
他此番遭遇,与长安的某个ฐ势力密切相关,一路上指不定还要出什么เ事儿,怎么เ可以将自己个的行路时辰就这么说出来了呢,万一这贺家的小娘子,别有用心……
贺余的身上,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柳姨娘出身不凡,为何好端端的,她要来给一个小官做妾呢?
两姐妹饮了汤水,又洗漱完毕之后便一道儿躺进了被窝里,因着两人都没有起夜的习惯,白藕和小荷也都去歇了。
贺知秋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知道了阿姐。”
林司马动了动嘴,终究没有说话,崔九是宗子,山匪敢抓他,触了清河崔氏门头,这里面的水深得很,完全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司马能ม够插手的。
“此番多靠阿……贺小娘相救,景行感激不尽。”他说着,崔使君便跳了上船,一见他的样子,心中顿时大怒,“林司马,君山匪徒残害无辜百姓,罪不可恕,务必将其全部剿灭,除匪首徐某之外,其余一个不留。”
紧接着,她趁人不备,将手中的肉饼掷了出去,那狗吸了吸鼻子,又看了看四周,埋头吃起肉饼来。
贺知春看着那两条流涎的狗,松了一口气,还好她记性一直不错,对这狗早有准备。
赵大点了点头,想也没有想,接了银子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赵大你去那竹器店中置办一些简单的桌椅,无需花纹,选那最寻常的即可。我要开食肆。然后刻个竹匾,知味记。”她说着,将银子给了赵大。
用过饭,贺余要去衙里,快步的走了,贺知易兄弟也要去书院。
一顿ู朝食,贺知春吃得那是有滋有味的,直到肚子实在是撑了,这才放下筷子来。
贺余却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放松了下来。临近崔九郎的院子,丝竹声阵起,飘飘渺渺,煞是动听。
在她刚嫁去崔家的时候,也受了不少冷嘲热讽的,但是她都扛过去了。可是瞧不起她可以,瞧不起贺余,她便受不了。她想着,心中越发的后悔当初逞一时之气来。
小荷和白藕都是十二岁的样子,是王氏寻了人牙子才买回来的,签的都是死契。那身上的规矩,贺知春想着,摇了摇头,都是不得用的。
她正说着,就看见门口两个穿着青衣的侍婢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顿时冷了脸,“小荷,白藕,一大早的,连小娘都不顾ุ了,去哪儿耍去了?”
贺知春笑着挽了她的手臂,“大家,我的箱笼都要装不下了。不冷的,就是先头里片了鱼,这才凉一些。”
贺知春刚进屋,崔九郎的母亲便迎了上来,摸了摸她的手,见有些微微发凉,忍不住唠叨道。
贺知春冲着崔使君娘子行了个大礼,接着说道:“这印记颇大又十分的圆润,不大可能是珍珠,极有可能ม是扇坠儿,乐器的坠儿。”
岳州地方穷,又不濒海,若是这么大一颗圆珍珠,那得值多少贯钱?而且一戴到宴会上,必然十分的显眼。
而圆形的玉坠,那就多了,在扇子和笛子之类的东西上,通常在络子之ใ下,流苏之上,都会挂着着么一个ฐ玉坠儿。
如今尚是春日,几乎没有人摇扇,那么只可能是……
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开始寻找之前的那位吹笛人,可是她们这才发现,吹笛人早已经不见了。
崔使君娘子看着贺知春的眼光,十分的复杂,对着身侧的麽麽问道:“那位吹笛人从何而来?”
麽麽一慌,看了崔使君娘子一眼,趴在地上,“是教坊送过来的人,之前咱们府里头常用的那个吹笛人,说是患了风寒。这人又委实吹得好,奴便……奴有罪。”
贺知春紧ู了紧手,刁奴没有说实话,崔使君娘子也是心知肚明。这吹笛人必然有来头,就是现在追去教坊,肯定也是查无此人的!她的手指掐了掐手心儿,几乎ๆ掐出血来。
她偷偷地看了看曾夫子还有柳如言,却都只见她们二人一脸的惊讶,与旁人并未有何不同。
贺余拍了拍贺知春的脑袋,叹了口气,一把抱起贺知秋,说道:“今日贺某便不叨扰了,若是崔使君得知了凶手是谁,有何目的,还望告知一声,请恕某先告辞了。”
说完,另一只手拽起了贺知春,要拉她回去,贺知春的一双脚却像是扎根在地里了一样,一动也不动的,她颤颤地唤了一声,“阿爹,秋娘险些死了。”
贺余的手一紧,抓得贺知春几乎要痛呼出声,“秋娘身子弱,咱们先带她回去看郎中ณ再说,总有水落石出的一日。”
贺知春猛地看向贺知秋,果然见她小脸儿依旧是惨白惨白的,而贺家的人,几乎ๆ全都湿淋淋地站在那ว里。
她叹了口气,“阿爹,我跟你回去。”
说完,贺家一行人与崔使君府上告了辞,贺知乐一步三回头的看了看,终于跺了跺脚,也跟着上去了。
贺余将贺知秋放到马车上躺好了,说道:“路程不远,让阿俏和知秋在马车上吧,她们衣服湿透了,别吹了风。”
贺知乐要闹,被王氏瞪了一眼,便不说话了。
贺美娘与贺知蓉心知发生了大事儿,也不敢吭声。
“秋娘,莫要害怕,今儿的事,指不定是害错了人呢,咱们贺家无财无势的,作甚要害你?”
贺知秋却是身子抖了抖,抱紧了贺知春,在她耳旁้颤抖着说道:“阿姐,是阿娘叫我去水边的,她想推我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