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的胡说八道什么！”董捕快往地上啐了一口，“咱们先想想恩公是谁吧，不能人家说不用谢咱们就不谢了，这可是咱家的救命恩人！”
妇人搂着儿子的头，道：“好的，我再不会离开我们冬冬半步！他要杀我们儿子，除非把我先杀了！”
“先用药吧，若这方无效，请恕老朽无能ม，治不了这孩子的病。”
董捕快虽然不懂医，但钱不收最后几句他自然听出了孩子病情的危险，急声道：“钱太医，那可怎么办？”
正吃着，雪霏儿忽然“呃”的一声，赶紧捂着嘴，片刻๑，又咯了一声。众人都笑了，杜文浩道：“打嗝了？”
那老汉推着泔水车走了，大家开始点吃的。都要热的吃，唯独雪霏儿要了一碗凉汤面，说这大冬天的吃冷的最过瘾。
城外几十里的官道上，几辆老牛车慢悠悠往前走着。寒风凛冽，牛车的车篷遮挡得严严å实实的。
见此惨景，庞县尉一家人和宋掌柜哭得死去活来。
高将军又道：“杜大夫，适才你的那什么金创药七宝散，开出一两银子一小瓶的天价，把本将军当冤大头，你我心知肚明，呵呵，不过本将军一个子都没还价，个中用意你该清楚吧？”
杜文浩当然明白，提供一支数十万大军的防化装备，这笔买卖做成了，足以让自己成个大富翁。但是，细菌战可不比普通战争，细菌也不会区分战斗人员和普通百姓，一旦投放，不知多少百姓会死于非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尤其是对西夏的战斗，其实就是中国的内战。对自己人用细菌武器，他可没这兴趣。
汤助教左右瞧了瞧，瞧瞧伸出五个手指头。
这一点杜文浩和林青黛曾经讨论过，只是还不清楚衙门到底能得到多少朝廷的防疫救灾款，所以也不知道可以借支给衙门的钱的底数，现在汤助教好意提醒，可问问他再做决定，杜文浩拱手道：“汤助教，感谢你一番肺腑之言。你参加过多次防疫救灾，知道内幕，你能否给我个底，——这次防疫，朝廷拨到咱们县的救灾防疫款，最高能有多少银子？”
聚仁堂坐堂大夫朱建荣点头道：“老朽以为，此热毒不比一般热毒，汤药泻下不如直接放血泻毒。老朽所治多人，均用刺法，以锋针ฤ放血，于百会穴出血六七滴，大椎穴放血二十滴，委中穴、尺泽穴放血七八滴，手足十穴各出血四五滴。患病之处，头痛，以锋针刺印堂穴，出血四五滴，再刺๐太阳穴，出血四五滴，再以破淤清血汤服之ใ，内外并施，其神效也！”
他带着防毒面具，说话瓮声瓮气的还摇头晃脑，样子颇有些滑稽，不过，他的观点得到了几乎所有的医者的点头赞同。
“这倒是，那咱们买行不行？”
旁边一人捅了他一下：“你想啥呢？没听雷捕头说只有参加防疫救灾的人才能ม免费赠送吗？再说了，城外几千号人，人手一套，人家砸锅卖铁也不够送的啊。你想让人家倾家荡产啊？”
四周人们出惊呼和赞叹声，眼见杜文浩平安，这才都舒了口气。
这一瞬间对林青黛救人来说已经足够了，眼见杜文浩被对方制住，有生命危险，出手再不容情，一剑削断ษ铁塔大汉的手掌，救下了杜文浩。好在她心地善良，意在救人，只削断他一只手腕，没砍掉他的脑袋。
尽管杜文浩这是第一次单独骑马，但上次和庞雨琴一起骑马飞奔，已经知道如何操纵，加之衙门的官马都是经过训练的，很好操纵，骑着马很快奔回了五味堂门口。
杜文浩已经飞身上马，转头道：“好，你们带上医药，在西城门等我，我先回去拿些东西。”一勒缰绳，飞驰出了衙门。
杜文浩摇头：“只怕不是简单的热证，而是……”左右看看，把他拉到一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是疠疫！”
“少阴伤寒中之热证。”
“是，师父。”钱不收不知道杜文浩这时候跟他提阴阳五行做什么，恭敬地回答。
“阴阳五行！此乃一切辨证的根本！”杜文浩故作神秘状，一付老气横秋的样子，晃着脑แ袋吟道：“东方แ生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藏为肝；南方生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藏为ฦ心；中央生湿，在地为土，在体为肉，在藏为脾；西方แ生燥，在地为金，在体为皮毛，在藏为肺；北方生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在藏为肾。五行生生相克，其中ณ道理，你要时时铭刻在心。”
吴聪和傻胖一大早就起来把门口的积雪都扫到了一边，门口青石板积雪踩实了会成冰，很危险，得扫开免得病人滑倒。一大早便来排队等拿号的病人和家属，也帮着一起扫，很快便扫出一条路来了。
大雪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终于停了，只是天还阴沉沉的。
杜文浩当然不可能用西医角度来解释，想了想，道：“虚劳血枯是某种原因导致病人的心肝脾肾受损，从而导致精血无法滋生，《黄帝内经》就说了：‘精气内夺则ท积虚成损，积损成劳。’特别是脾肾两ä脏受损所致虚劳最为严重，因为肾主骨生髓，肾藏精，而血为精所化。另外，脾ຆ也生血，所谓血者水谷之精也，生化于脾。所以肾精亏损，精髓就不充，而髓虚的话，精血也就不能再生。一旦人的肾阳不足，就不能温阳其他脏腑，所以，只要肾出了毛病，滋生精血的功能受损，心肝脾都会受损而成虚劳。脾脏受损也是这个道理。”
虚劳血枯就是西医的再生障碍性贫血，是人体骨髓造血干细胞及造血微环境受损，导致造血功能衰竭的一种综合症，按区分标准不同，可分急性和慢性，重型和中型、轻型。
杜文浩又惊又喜，这也就是说，如果自己加入白衣社ุ，这静慈代师收徒，自己้和她平辈，除了她，就数自己辈分最高，社里其他人都是自己的徒子徒孙，在社里那也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ใ上了，这地位之崇高，无以复加了。而且也不用吃斋，也不用戒色，只要不杀生就可以了，这等便宜事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静慈见他沉吟不语，又微笑道：“先生是贫尼救命恩人，所以，先生若入我社ุ，贫尼就代先师收你为徒，算做我师弟，贫尼这一宗，到我‘静’字这一辈，仅贫尼一人而已。先生也不必落出家，在家即可修行，诸般戒律，只守不杀生即可。”
“这没问题！”
“你上回说，媚儿胸口真有病，开始也不当回事，但老身服了你开的药，立马见效，大伙都很佩服先生的医术，媚儿回想起先生的话，到当真有些担心了，所以想等一会请先生给媚儿瞧瞧病。你看成吗？”
英子扑哧一声笑了：“先生别担心，慢慢来，我多喂它几次，应该就会吃的。”
“啊？”杜文浩仔细一瞧，果然，碗里稀粥被喝掉了一小半，可肉丝原封不动都留在碗里了，“这个小滑头！怎么只吃粥不吃肉，难道听到外面念佛诵经，也转了性，想出家当和尚吗？不吃肉可不行，山上可没素า面馒头给你吃。”
“阿弥陀佛！善哉……”静慈主持的座大弟子空惠师太惊喜之余，双掌合十，宣了一声法号，正要感谢，忽然，她肥胖的身子晃了晃，慢慢软到在地。
众人又惊又喜，都连声称谢。
“是是，杜先生，这理我懂，成，先让两位姑娘给我看看，杜先生您再复诊。”
“越说越离谱！行了，赶紧ู看病，人家还要赶回去。——只不过，这位大哥，你这病既ຂ然都两三年了，拖得时间长了，只怕辨证有点复杂，你别着急，既来之则安之ใ，看准了才能ม把病治好，你来找我不就为ฦ这个嘛。”
阎妙手磕了个头，抬头起来，脸上鼻涕๓口水涂满了，显然刚才一直在哭来着。瞧着杜文浩吸着鼻子道：“师祖，适才师父诊察了，说疙瘩已经大好，师父已经告诉了徒孙整个事情经过，并按师祖托付将传家玉佛送回。徒孙得知师祖您一直在用心医治疙瘩，徒孙却以小人之ใ心度师祖君子之腹，当真惭愧，无地自容。请师祖责罚。”
“哎哟！小家伙已经能认人了！真乖！”杜文浩é很是高兴，见阎妙手等人跪地不起，皱眉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都起来说话！”
杜文浩一拍椅背，道：“好！说的好！就这样调整试试！这次应该没问题！——方中ณ还可加郁金，以解热病神昏，癫痫痰闭。再加犀角，辟中ณ恶毒气，解大热，散风毒，化脓作水！”
杜文浩心头一动，是啊，这四个患病的小孩里，疙瘩年龄最小，所以杜文浩先入为主，总觉得这孩子是富家子弟，肯定娇生惯养，身子骨弱，加之与阎妙手的矛盾，让他有一种不求有功先求无过的潜意思想法，所以给疙瘩用药也最为谨慎，是按一般这个岁数的儿童略少的剂量配伍用药，实际上疙瘩虽然娇生惯养，但富家子弟也有个好处，就是营养充分，所以身体强壮，又生性跳脱，药力与体质比例不妥，因而药力不够，影响了药效的挥，同时，用药总体柔润，不敢用峻猛之药，这对其他三个病儿是刚好，但对疙瘩却难见效。
自从那ว场诬告官司之后，许四海的仁义堂名誉大跌，口口相传，都说他们不仁义，去那瞧病的人数大减。钱不收的济世堂生意依然火爆，而来杜文浩的五味堂的病人明显增多了，虽然还比不上济世堂，但已经盖过许四海的仁义堂，比其他药铺生意也好一些，隐隐取代仁义堂成为县城药铺老二。
杜文浩也很着急，人在前堂做堂问诊，心却记挂着后堂的疙瘩和周捕快，抽空跑回去瞧瞧，脑แ袋里盘算着该怎么办，却一直想不到好的办法。
钱不收略一沉吟回忆，立即想明白了，噔噔几步来到后堂，一把将阎妙手的胳膊揪住，扯到เ前堂，指着那ว癫癎孩子问：“这是怎么回事？”
杜文浩转头望向钱不收：“怎么回事？”
“要看个人的气感，快者三五天，慢者一两月，都有可能。”
所有病人都是急功近利的，庄知县也不例外，忙问道：“那多久才能奏效？”
“我刚才已经睡了好一会了，倒是你，也跟着我熬夜，不是让你们两轮流值班睡觉吗？我见雪霏儿在后面照ั料两位捕快，怎么你也在前堂忙活不去睡觉？”
庞雨琴莞尔一笑：“先生言重了，你咋不多睡一会，我都跟他们说了的，你两个ฐ晚上没合眼了……”
杜文浩让雪霏儿和庞雨琴也穿上连体隔离服，戴上鹿皮手套。雪霏儿主要负责暴露术野，准备和清点手术器械，术中ณ替自己和庞雨琴擦汗之外，还负责查看周捕快的脉ำ搏、呼吸情况，现问题立即报告。而庞雨琴是手术第一助手，协助自己完成手术中一些辅助动作。需要庞雨琴做的下午时都已经教过她，她也用猪肉做过练习。
杜文浩进了临时手术室，检查了周捕快麻醉情况良好，看了看二女，两人虽然脸色难看，神情紧张，但比起第一次来说好要一些了。都已๐经做好了术前准备。
其他捕快们也纷纷点头。
龙捕头也道：“正是，身为ฦ徒孙，不敬尊长，此乃忤逆！早该好好教训！”
杜文浩对神医钱不收深深一礼ึ：“多谢神医仗义相救，要不是神医出面作证，这件事只怕没这么เ轻松解决。”
安置好刘捕快他们之后，众人这才来到เ大堂说话。
“多谢……，多谢恩公……，咳咳咳……！”刘老汉老泪纵横，哽咽着说，一时气急呛着了，连连咳嗽起来。吴氏忙着替刘老汉舒胸，让几个孩子给杜文浩磕头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