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 玉碎

“啊?哎呀,我以为他知道,我忘记了,他不会闯到湘儿房里去了吧?”永淳公主一拍额头,急急向湘儿房间走去。

永福公主一愣,想了想忽然道:“我我和湘儿换了房,你有没有告诉他到丙字房来找我?”

正德见妹子难得一现的女儿羞态,不禁哈哈大笑,笑得永福脸红红的无地自容,她羞窘难当,不禁白了哥哥一眼。

永福的俏脸一下子红了,眼睛却亮了起来,她抿了抿嘴儿,低下头掩饰着脸຀上的欢喜,羞羞答答地道:“嗯,皇嫂既然要随皇兄南征,妹子愿意愿意去陪嫂嫂。”

伍文定的奏章抄本在几本大臣手中传看了一遍,正德皇帝脸色铁青地道:“诸位爱卿,你们有何提议?”

缘系宁藩谋逆事,臣伍文定为此具本奏闻,谨题请旨。”

皇帝的影响力是无以伦比的,楚王好细腰,结果女人减肥一减就是几千年,正德“到此一游”,这到此一游的习๤惯估计也得上千年下去才能彻底消失。

倒是正德发明的“到此一游”成为经曲名句,一时风靡天下,文人士子也罢、升斗小民也罢,纷纷起而效仿,到后来名胜古迹、古树长城、亭阁楼塔,处处可见“到此一游”的字样,王二也游,张三也๣游,游得一塌糊涂,就连吴承恩长大后写《西游记》,都来了一段孙悟空在如来佛手指上写句“到此一游”的话来。

李福达并不在这里,他此刻๑正在太原卫的驻地。尽管他用了两年时间,采用收买຀、网罗、安插等手段,将太原中卫近半以上的将校换成了自已的人,但他可不敢保证那些平时无饷可发时就破口大骂朝廷、对为ฦ兵请命的张寅张大人却感激涕零的士兵一旦听说他要造反、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弥勒教主时,还会不会对他俯首听命。

直到他们出现在对面的空旷荒原上,四下察探无人埋伏的时候,程老实才向山上又打亮了白衣军内部约定的联络信号,剩余的白衣军战士一拥而出,如同虎狼一般冲下山来。他们已经恢复了体力,并从民团那里得到了足够的箭枝,一旦回到平原,又是一支不容任何人小觑的可怕力量。

假正德走出去,后跨院的亲近侍卫早得了苗逵嘱咐,得时刻把他当皇上似的供着,所以一见他出来,立即毕恭毕敬地施礼ึ,完全按照ั侍候皇上的规格引着他向最豪绰的一间卧房走去。

假正德一受鼓励,勇气倍增,端着个架子一步三摇地往外走,苗逵在后边又追了一句:“别有院子里乱ກ晃,一会儿咱家还得教你怎么吃饭呢,什么都得学学,指不定在什么场合让你出来呢”。

苗逵这几天看《西厢》看的得趣儿,莫看他是个太监,可是七情六欲还是有的,一本西厢看的他,又是喜欢那小红娘๤的热情、又是感慨张生与莺莺的挚爱,倒是那嫌贫爱富的相国夫人郑氏被他边看边骂,摩拳擦掌的,大有郑氏若生在当代,定拿她到西厂整治一番替张生出气的派头。

此时天气已经寒冷,一掀门帘,卷进一阵清风,桌上蜡烛被风一吹摇摇欲灭,杨凌忙以手罩住,待他进门,这才放下手,很自然地把那ว张纸举起来凑于烛上点着,就在那红红的火苗之中向苗逵微笑道:“苗公公怎么有暇夜间来访?”

崔莺儿松了口气,却不愿答他的话碴儿,狠狠地白了杨凌一眼,她象赌气似的扭过头去。

崔莺儿听着,情不自禁地随着他的说法摸着自已的眉、自已๐的唇,自已是不是变的难看了?她的心不由有点发慌。却听杨凌继续道:“虽然还是那么美,可是让我看着好心疼”。

杨凌一探头,只见永福、永淳和湘儿三个人正从林中走来。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在推敲着细节,站在外侧的苗逵忽地向小径上望了一眼,然后俯身拜了下去,施ๅ礼道:“奴婢见过三位公主殿下”。

音乐一起,杨凌就眉毛一挑,感觉有点抽筋。

廊下奏乐了,新郎新娘正式拜堂。

“是!”几个精壮的汉子立即冲上前๩去,高声喝道:“散了散了,都闪开些,皇庵重地,谁允许你们在这儿摆摊子的?缴税?缴了税也不行,统统回避,威国公爷要入庵探望公主殿下,全都回避!”

他把绿豆眼一瞪,大手一挥,喝道:“来呀,把这些闲杂人等都给我驱散了”。

伯颜的本部,如今只有两个血盟兄弟哈丹巴特尔以及旭曰干与他不离不弃,他的人马只有不足七千人了,不过他现在的七千人个个ฐ都是战士,这样一股力量还是不可小觑的,毕竟草原上要汇聚起一支上万人的队伍,就要召集许多的部落才能ม组成。

伯颜的仗越打越累,手下士气低落,现在阿勒泰和博达尔模两个亲信将领也๣背弃了他,各自带着三千铁骑逃离,成了纵横草原的势力最大的两伙马匪。

她结结巴巴地道:“国公,我皇妹永淳恐我独居寂寞,今曰秋高气爽,欲往皇苑一游,所所以邀我同往。想不到原来威国公也要去呢”。说到后来,她的声音细若蚊蝇,几不可闻。杨凌要是不去,她才不会去呢,头一回说谎,难免有点难为ฦ情。

永淳吐了吐舌头,把嘴๨一嘟,脸转到了一边儿。永福把手一拱,明亮的双眸刚ธ刚抬起,一对上杨凌的眼睛就象被烫了一下似的慌忙垂了下去,白晰如美玉的俏脸຀上浮ด起淡淡一层红晕。

“他连一个正在孝期的女子都勾引到เ手了,果然是花言巧语,善于诱惑女儿家的芳心,可这块木头,该勾引的他怎么就不动手呢?”正德自顾生起了闷气,心中暗道:“朕的御妹要模样有模样,要身份有身份,为ฦ了你都当姑子去了,我皇家哪儿配不上你?“杨芳见皇上生气,不由心中暗喜,皇上没头没脑的那句叫人听不懂的话就暂且抛开了,急忙接上去道:“皇上,为官首重一个德字,无德的人怎么懂得礼ึ义แ廉耻呢?为人子民,最重一个孝字,父死守孝,人伦大礼也,可是杨凌有负圣恩,奉旨巡察期间,竟然与一个守孝女子有了男ç女私情,此事传开,风化沦丧,皇上应予严惩,以儆效尤”。

杨芳一见大喜,忙道:“是啊皇上,皇上明见,威国公他”。

两个人仍然连体婴儿似的粘在一体,怜儿轻轻柔柔地道:“夫君,你的皇帝ຓ兄弟来信要你回京呢,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马怜儿“呵呵”笑了两ä声,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不放,只把娇躯一扭,说道:“那我换这边儿”。

钱宁僵着脸色拱手道:“国公明鉴”。

杨凌哈哈一笑,立即扣住他这句话,笑嘻嘻๵地道:“我就知道,你还不至于为了一个ฐ女人这样不计后果,该是为了你的官名和锦衣卫的威风吧”。

杨凌点了点头,许泰又道:“国公,我们现在可要派人渡江,追击红娘子部残匪?”

只有那些溃散分逃的白衣匪比较麻烦,他们百十人为一伙,大约有十余伙白衣匪的溃兵正在漫无目的的四处流窜,南京兵部和刑部昨曰就下令地方官府、巡ำ检司、团练等配合官兵围剿,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

“我派出了四拨人马,总有一拨能赶到江边传出讯号的”。赵疯子意气消沉,冒险投机,利益有多大,伤害就有多大,他的冒险失败了,带来的损失是不可挽回的:“幸好我还留了这最后一招棋,如果他们成功,我们还有一线逃脱的希望”。

红娘子默默地想着,唇边勾起一抹凄婉的笑容。

“嗵!”一道重闸落下,封雷牙眦目裂ฐ,他万万想不到功亏一篑,自已万无一失的诈城计划竟然会这样失败,如果三路大军突破重围,杀到南京城下,却发现南京城固若金汤,那时会如何?

“轰”地一声,大门关上了,门缝掩上的一刹那,就见外边的车子也着了火,被驾车者撞开还未布好的鹿角架,眼看就要冲到门前๩,还来不及撤进门的官兵和他们大战起来,呐喊震天,哭爹喊娘的老百姓散到官道以下四处奔逃。

大军冲到半路,恰迎上仙人卫的官兵赶来赴援,被他杀了个措手不及,官兵大败,杨虎出了心头一口恶气,于是指挥大军攻向道士岭,道士岭上也有一支军伍驻扎,人数不多,大约只有千把人,据高防守。

易晨风闻言大怒,抢过一张弓来倏地一箭射去,对方有人举ะ盾相迎,护着水巡ำ检退下堤去,随后拥上数百名民壮隔河对射,杨虎气得青筋直冒,下令不得与这些民壮纠缠,挥军继续东进,又冲向李家坟。

他正提着桶井水,在那里卖力地涮๸洗战马,看来他还不是甄扬戈的专属马夫,因为他现在涮๸洗的那匹雄健的黑马就是赵燧的坐骑。

赵燧听了几个大步迈到เ门口,只见一个胖大和尚,大约才二十出头,穿着身粗布衣裳,挽着裤脚儿,光着上身,露出一身细皮白肉,瞧那皮肤白里透红,显是个从小没吃过苦的。

“快快弓箭狙呃!”他的脚๐下钉了一片羽箭,人已被射得豪猪一般,旁边一块青石被锋利的箭头“嗤溜”擦出一串火花,单雄仰面栽在地上,寂然不动了。

领兵千总单雄从营帐中跑出来,急吼吼地系着袍带,他虽不许士兵睡觉,可是自忖无事,他却自已躺下了。

赵燧心头一热,一时胸中血气翻涌。不用揣测邢ฦ老虎这话有几分诚意,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夺取兵权的最好时机。别看邢ฦ老虎说的豪气干云,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响马盗出身,自已๐真要是选择离开中ณ条山投靠官府,他不马上翻脸砍了自已的头才怪。

如果赵兄弟你还愿意跟着咱们干,我愿意让出元帅之位,咱们这支队伍,上下一心,统统听从你的指挥。至于什么เ谁做皇帝,哈!八字还没一撇呢,计较他作甚?大丈夫轰轰烈烈干他娘的,先推翻了朱明天下自已人再商量,你有本事,那时天下便由你去做,反正我是不争的,你看如何?”

邢老虎原本是刘ถ六刘七属下,这人没有什么野心和大志,从来就没想过要大权独揽,否则也不会把兵权尽数交给赵燧了,而且他极看重江湖义气,所以他的意见是带兵突围,南下与杨虎、刘[]兵一处。邢老虎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大帅,他的意见却不容小觑,赵燧接受招安的微弱念头又消失了几分。

封雷和刘ถ廿七挑选精兵,正准备抄小道遁出中条山,取道过黄河呢,人还没走,朝廷就来了招安榜文,于是两人也赶回来参议。一听赵家兄弟的意见,两人立即站出来反对,尤其刘廿七乃是张茂的亲信手足,张茂被江彬所害,刘廿七恨江彬入骨,要他向江彬一方的官兵投降,那是死也不肯。

但是惩办的方法必须有区别,辽王案若属实,必须严惩,正当风口的时候,得加倍惩处才能ม收到效果。而衍圣公,就得委婉一些,免得贻人口实。

杨廷和寒喧几句,便开门见山道明来意,意思很简单:这两ä位大人物一定要处理,就算皇上不愿意,也得竭力进谏,务必劝说皇上下决心惩办。

杨凌接旨,谢恩,继续婉辞。

这话皇亲国戚、勋臣功卿们全爱听,那不是自已以后也有机会在朝廷露露脸了?就连因为改革新า政,自已少赚了钱的人都拍手称快,当然啦,现在杨凌开辟海ร运,他们财大势大,成为海外通商的大赢家,获利巨丰,也๣不怎么在乎从土地里多刨的那ว点食了。

韩幼娘几人笑的更厉害了,杨凌招架不住,只好干笑两ä声道:“虽然不明白啥意思,起码他会叫了,嘿嘿๹,你们想让他叫,他还懒得理会呢”。

“爸爸,爸爸”。

边缘的战马最先找到เ了出路,开始四散奔逃,数百匹战马撒开四蹄不顾一切的猛冲上来,有的马上还有骑士,有的已经掀翻了自已的主人,那股疯狂的劲头儿让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高头大马迎面奔来的彭小恙和水匪亲兵慌了手。

经过片刻的沉寂、平静,然后整支白衣军队伍传出一阵恐怖的声浪,那是上万匹战马同时发出的惊嘶声。随后,战马炸群了,它们不分前后左右,疯狂地冲撞着,奔跑着,就象困在礁石群中的海浪,拼命厮磨拥挤着,撕碎一切可以撕碎的东西。

山东之ใ乱,源于河北。河北之ใ乱,源于朝廷。朝廷之由,起于体制。这才是此次叛乱ກ的根缘,这个根缘不解决,就算我打一百次胜仗,杀上一百万人,也不过是扬汤止沸,治标而不治本。

杨凌被她的柔媚可人逗笑了,在她丰隆动人的臀上轻捏了一把,他才开口道:“同这些战争相比,这次白衣军、响马盗作乱,固然有为首几个人的个人原因,可是他们能ม拉起这么大的队伍,就不能不叫人深思了。

“如今,弘治帝为ฦ君不明,为求一太子以安国本,为ฦ宵小所蒙骗,抱养民子,又因暴病身亡不及宣明真相,以致国柄为ฦ外人窃得。朕奉太后秘旨起兵肃清宗室,乃依祖训行事,出师有名!”

“尔等皆是勤王之师、保国之将,一旦肃清歼佞,个个都是有功之臣,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莫看我军昨曰仓促应战,以致失却先机,被正德所乘๖,但是我军兵精粮足,未伤根本。反观正德呢?此贼治国无方,只知穷兵黩武,以致国内国外战事不断,国库空虚已๐近于崩溃,虽有一时之强,终难持久!”

他跨前三步,扶住船栏高声宣道:“这里,是鄱阳湖,当年太祖高皇帝曾在这里,与陈友谅一决雌雄,激战三十六天,大获全胜,从而确定了天下的归属。如今,我们也将在这里,与正德贼军决一死战,此战得胜,我们将直取京师๲,平定天下!”

他一摆手,宁王府侍卫抬着一口口箱子走到楼船第一层的甲板上,掀开箱盖向甲â板上倾倒着,一锭锭金元宝、银元宝、一颗颗珍珠、宝石,在阳光下放射出瑞气千条,湖前的将士们见了一时目迷五色,人人露出无比垂涎之意。

宁王得意洋洋地道:“朕,要在这里与正德决一死战。决战之曰,诸位要全力杀敌,奋勇争先,带头冲锋之人,赏千金!但凡负伤者,皆赏百金!战事一结束,朕立即依言赏赐,三军将士可有信心一战?”

“有!有!有!”山贼军、土匪军、水盗军、神棍军们热血沸腾了,炮灰们兴高彩烈地发出欢呼,雷鸣一般的“有”字声中夹杂着不少的“要”字,一双双热切、坚定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堆满甲板的金银珠宝,朱宸濠不禁放声大笑。

当他转过身时,脸色却立即阴霾起来,双手也微微的发抖,他并不是心疼这些宁王府百年积累的财富,而是因为王妃等人从九๡江赶来时,还带来了不好的消息。李森从湖广出兵,兵分三路,分别从修水、上栗、莲花进逼过来,两广和福建军已经突破了他们的南方防线,攻下了南安、赣州、浙江兵攻下了广信,包围圈正在逐步缩小。

而正德,亲率南北两都的精锐,气势汹汹、咄咄逼人,鄱阳湖一战如何能同当年陈友谅和朱元璋之ใ战相比?那一战谁输了谁就丢了江山,如今他输了就丢了姓命,而正德输了呢?只需退兵南京城,坐候各路大军掩杀过来就成了。

这是一场绝望的豪赌,他赌的已经不是江山,而是明知必败的一个赌徒最疯狂的报复:杀人一千,自损八百,我朱宸濠是完了,你正德也别ี想好受!

朝廷的大军终于杀到了,不但有正德亲自统帅率的两京精锐,而且伍文定父子携安庆守军也一路杀了下来。

宁王军背湖而立,把大炮全部架上战船,以铁索ิ连舟,组成一道船墙,陆地大军挖土为壕、筑石为墙,用以抵挡明军的火器,看样子是要以火炮打击、步卒则ท以防御为主,再伺机寻找决战机会。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明军几路大军到了湖边,却停止进军似有所恃,宁王站在船头眼见远方明军的举ะ动,不禁有些纳闷儿。

宁王奇道:“正德这是何意?莫非他想把我军困死在这儿?”

身边众人也觉奇怪,李自然忽然脸色一变,惊声道:“不好,明军的水师!”

李自然一语提醒了众人,明军的步卒倚仗犀利的火器攻击势如破竹,他们受明军打击太甚,一想起双方甫一交战时明军那种迅猛无匹的进攻就有心有余悸,只顾防范明军强悍的步卒战力了,却忘了明军水师๲的优势和他们比较起来,比陆军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