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朗哥拍了拍费奥多的后背，希望籍此安慰这位老人。他很想说“费奥多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共和国，辜负的是国王陛下对你的信任。斯摩棱斯克的失陷对共和国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继乌克兰之后，共和国东部ຖ将被瘟疫所笼罩。而共和国的腹地，如波洛茨克、维尔纳也将直面沙皇俄国的兵锋，那些都是共和国的精华。”
这些话，都是费奥多的肺腑之言。虽然现在说这些已经无法挽回什么，可大伙儿听到这位老贵族如此的声泪俱下，还是不禁对他报以同情。
彻辰也完全被会场的气氛所感染。他捂着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因为这是懦弱的表现。可在这一刻，他实实在在地在佣兵团里找到เ了归属感。因为ฦ这是一支视荣誉高于一切的部队。
哪怕是到最后，他们也不是战败的。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既然长官命令他们投降，他们只能按照命令去吧。可他们的内心是骄傲的，因为忠诚。
会议一开始就讨论起投降条件来，这些斯摩棱斯ั克地区的贵族中，鲁塞尼亚籍都贵族只想在沙皇俄国占领斯摩棱斯克后能ม够继续保有土地和特权，而那ว些波兰贵族们则希望投降后能够带着自己的财产和家人安全地离开。
或许是不想面对会议的结果，他将会议全权委托给了安祖莫夫伯爵和什琴科议长，并向他们两个表示，无论会议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他作为城主都会在上面签字。而安祖莫夫伯爵和什琴科议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并没有叫佛朗哥参会。于是这个原本的军事会议就变成了贵族会议，地点也改在了议会的议事厅。
在莫斯科，别ี祖霍夫就是个出了名的怪人。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和当时的时代格格不入。在入伍前他就烧掉了几千张别祖霍夫庄园农奴的地契并把土地分给了他们；在入伍以后，他又喜欢和那些“牲口”般的士兵混在一起，同吃同住，穿的衣服也没有任何的绫罗绸缎；行军的时候，他总是走在第一个；驻营的时候，他又亲自搭建帐篷。可以说，他是最不像贵族的贵族了。
“我以前就觉得别祖霍夫家的这个ฐ儿子脑子有问题，没想到เ这么严å重。”雅科夫·切尔卡斯基将军也感叹道，可他感慨的却和阿列ต克谢亲王大不相同。
“什琴科议长，也请您别ี忘了在1605年的柯克霍尔姆战役中我们和瑞典人交手。在那次战役瑞典人有一万多人参加了战斗，而我们只有三千多人。可最后呢？我们以仅仅损失三百人的代价，干掉了六千名以上的瑞典军队。”多罗宁慷慨激昂道。
“请冷静，多罗宁议员。你要知道，我们只有三百骑兵。”议会议长什琴科说道。他是主ว张坚守的，在他看来，出城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时，四周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喊声四起。
“他们藏的还真隐蔽。”看着洞口，米哈尔·叶林斯ั基轻声咕哝了一句。
“孩子，这个ฐ给你吧。”那人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土豆，递给小女孩。
幸好这时一位彻辰久ื未碰面的熟人出现了。
“你不笨。”那老人见皮兹科如此快明白了过来，不知是夸奖还是嘲笑地说了一句。
皮兹科不是蠢人，他很快明白过来这些人的计划。李代桃僵，这种只在戏剧和瞎眼老艺人弹唱中出现的剧情，现在竟然真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皮兹科想想都有些魔幻。
这下，彻辰算是松了一口气。这种事情这段时间不是没有过。虽然外面大风雪封路，且附近的镇子都被侵略者所占领，外出九死一生。可城里的粮食短缺，价格一日三涨，一些贪财的商人就做起了这种拿命换钱的生意。他们一般几辆雪橇出去，上面装满了城里低价收购来的金银器品，然后拉到沙皇俄国占领ๆ的镇子和那ว里的军需官交换粮食和酒。哥萨克那里他们是不敢去的，拿些哥萨克会抢走雪橇上的所有东西，然后把犹太人插进雪地里当路标。
“一个犹太商人，他想出城收购些粮食。那个ฐ商人的女儿和小姐是朋友，于是拜托到了小姐那ว里。”中年妇女说道。
“够了，多罗宁！建立军事会议是我的决定。你只需要服从就够了。”
见自己的感情牌没有打动多罗宁，安祖莫夫伯爵不禁有些无语。
“亲王殿下，看来你这边也打的不顺ิ啊！”打头的骑者对阿列克谢亲王说道。
突然，一道烟尘打军阵的左ุ边过来，穿过整团整团列队的士兵，来到亲王的军旗下。
“我。”
“你们谁先来？”阿列克谢亲王问道。
这三队骑步兵，可以算是沙皇俄国军队精锐的典型。阿列克谢亲王将他们派出来，显然也有示威的意思。
最后，则是沙皇俄国军队中ณ精锐的精锐，全部ຖ由贵族组成的波耶骑兵。这些个波耶骑兵头戴尖顶盔或是圆顶盔，身上穿着家传的镜铠。这种铠甲是在锁子甲的基础上在前胸和后背等处加装ณ了圆盘状的护心镜，比之传统的盔甲防御力更胜一筹。
“那为什么费奥多城主ว不怕人出城消เ灭那些侵入村长的敌人？”彻辰不解地问道。
看着这些可怜的人，彻辰不禁心有戚戚。
包洪表演完这一手，布莱尔也登了场。这位包洪的副手套上了布制的怪兽头套，将一把扫帚插在屁股后面扮演起了传说中的恶龙。
这一手，堪称刀术中的绝技。若是一个剑术高手在此，凭着包洪显示的这招，绝对会认出此人的不寻常之处。可这些临时客串ธ卫兵的贵族仆从，虽然也常见识自家主人练习武艺，可毕竟眼力有限，那些人也难与包洪相提并论。这会儿只是认为这是杂耍的技术。
终于第三声号子响起。当号手停下号声，决斗ç就将开始。
小安祖莫夫当然不会让凯瑟琳抢了风头和气势，他也大声说道。
“城主大人，我们来晚了。”多罗宁议员也说道。
“对不起，岳父大人。我们来晚了。”在多罗宁开口前，小安祖莫夫便抢先开了口。似乎是为了表现自己้和费奥多的特殊关系，小安祖莫夫特意用“岳父”来称呼了费奥多。
“如果你真想抓我，这时候你不应该拔刀，而是应该朝屋道。
“我的兄弟，我来是想和你喝酒的。”包洪见奥列格如此如临大敌，不禁感到好笑。
佛朗哥看了小安祖莫夫一眼，没有说话。他并不是小安祖莫夫的下属，不需要对他有问必答。
“除了知道是个年轻人，你就没有点更准确的线索了？团长阁下。”小安祖莫夫咄咄逼人地说道。
听凯瑟琳这么说，佛朗哥点了点头。凯瑟琳办事认真细致，他是信得过的。
在正门口，负责今天宴会保卫工作的佛朗哥也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这时，例行巡逻的凯瑟琳走到他身边说道：“团长，一切正常。”他也是佛朗哥佣兵团里的一名中尉。不过和佣兵团内大部分是西班牙人和德意志人不同，凯瑟琳是英格兰人，来自海ร的那ว一边。
“高一点，再高一点。”
“再等等。”彻辰说道。他取过一个圆规尺，以便调整火炮的高低角度。
没有比这更好的醒酒药了。
胸口受了这一拳，包洪却不以为ฦ意。他对瓦西里·佐洛塔连科说道：“为了斯摩棱斯克。”
佛朗哥摇了摇头，驱散了心中的念头。他虽然面冷，却是个心细的人。自己虽然怀疑，可并没有真凭实据。况且只要自己回了城，询问下城门的兵士是否有这么เ一队信使入城，就能ม知道真假。何必现在说出来，徒增大家都烦恼。
“老朋友，你怎么了？”见佛朗哥沉默不语，皮德罗问道。
听完彻辰的故事，鲍庚和布莱尔不禁刮目相看。没想到彻辰年纪不大，却几度落难都能机智冷静地想办法自救。这份胆量和勇气，确实不是一般人所能ม有用的。
“哦，鲍庚大哥。我是和叔叔是雇佣兵，这趟我和叔叔一起护送一支商队前往斯摩棱斯克。前几天因为大雪，我们刚ธ好在扎莫什耶落脚。结果……”彻辰简略地将自己的故事讲给了鲍庚听。
“等会再和你们算账。我那房间有把梯子，你去搬过来。”强盗头领命令道。
“昨天天又晚，又黑……”对于头领ๆ的指责，瓦西里心虚地回答道。
“买焦油的。”皮德罗声调提得比那人还高。
“什么人？”木屋前的人也看到了皮德罗，高声问道。
是的，真正打动阿列ต克谢亲王的是佛朗哥的忠诚。力拔山河、百步穿杨、骑射无双的勇士阿列克谢亲王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亲王很清楚这些人中的大部分愿意效忠自己，这是因为自己้是沙皇的叔叔，是拥有无上权力的亲王。如果有一天自己什么都不是了，这些建立在权力沙塔上的一切也将土崩瓦解。阿列ต克谢期望的是，不离不弃、患难与共的臣仆。
而佛朗哥和他的部下今天护卫费奥多的表现，恰好证明了他们就是亲王所希望的那ว一类部ຖ下。所以阿列克谢亲王才如此期望获得他们的效忠。
“是的，忠诚。”佛朗哥同意道：“亲王殿下欣赏我们是因为看到我和我的部下对费奥多大人的不离不弃。可如果现在我们因为亲王殿下您的高官厚禄而撕毁了尚未到期的雇佣协议，那么亲王殿下所期望的忠诚也将不复存在。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也会认为亲王您的军队是收容没有契约精神的兵痞流氓的藏污纳垢之所。”
说完，佛朗哥将双手放到了身后，摆出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
“我可以把你们都关起来，就像对费奥多那样。关你们个ฐ三个月，等你们合约到期了你该没有借口了吧。”阿列克谢亲王看着佛朗哥的眼神传递出这个意思。
“是的，你可以这么做。”佛朗哥也用眼睛回应道。
阿列克谢亲王当然可以这么做，可如此做的后果只能是得到了佛朗哥的人，得不到佛朗哥的真心信服。
留还是不留。阿列克谢内心着实纠结了一番。可他毕竟是那ว种荣誉胜过一切的老派军人，就像是对瓦西里和包洪那ว样，哪怕中途出现了变故，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承诺。既然早ຉ上在市政厅他已经宣布不愿留แ下的可以自行离开，那这话就适用于所有人。
“我马上就要去和拉齐维乌作战了。你们必须待在这里三个ฐ月然后才可以走，而且之ใ后三个月内，你保证不会和我们作战。”阿列克谢亲王说道。
亚努什·拉齐维乌ไ的军队竟真的已在路上，那些斯摩棱斯克贵族都暗自齐声惊讶道。他们现在即悔又怕。悔的是自己这么早投降了，原本以为援军的消息只是阿列克谢亲王诱骗多罗宁出城的骗局，没想到是真的；怕的是万一亚努什·拉齐维乌打败了沙皇俄国的军队，自己会遭受怎样的命运，亚努什对叛徒可是出了名的无情。
斯ั摩棱斯克贵族的动摇雅科夫将军也看在眼里，他暗自对阿列ต克谢亲王的多言感到恼怒，可该补救的还得补救。他赶忙保证说伟大的沙皇已经统率三万大军去对付亚努什了，而对方แ只有不到两万人，没什么可怕的。
阿列克谢亲王却对自己创下的“祸ຖ”无动于衷，只是等待佛朗哥的保证。
“我保证。”佛朗哥说道。
“好。”阿列克谢亲王将杯子的酒一饮而尽。
佛朗哥也将杯中ณ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既然亲王已经做了决定，其他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宴会继续进行。安祖莫夫伯爵走到เ费奥多的面前微笑着说道：
“嘿，你这佣兵团长还真是个人物。”
“可不是，悔不该听信了你们这些人。当初我要是听佛朗哥的就好了。”费奥多瞪了一眼安祖莫夫伯爵说道。
“当初？什么当初？佛朗哥团长说了什么？”听费奥多这么说，安祖莫夫眼珠子直在打转儿。他直觉感到这是个有用的情报。
费奥多不答。
“老朋友，你干嘛要生我的气。所有人都同意投降的事情，我能ม有什么办法？”安祖莫夫伯爵叹了口气套着近乎ๆ，仿佛自己也是受害者一般。他悄悄把费奥多拉到一边。
“我还是和共和国一条心的。”他轻声在费奥多耳边说道，“我只是和什琴科那ว些人虚与委蛇。”
“真的吗？”听安祖莫夫伯爵这么说，费奥多眼睛一亮。
“当然，怎么说我们也是曾经要成为ฦ亲家的人，我怎么เ会骗你呢。”安祖莫夫继续蛊惑道。
费奥多点了点头。
“所以，假如佛朗哥团长曾经真的有什么守城的办法，我也不至于和那些卖国贼虚与委蛇。”
“唉，原本佛朗哥团长劝我坚守城堡几个月。他说大王公（亚努什）的军队一定已经在路上了。”轻信于人的费奥多把什么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