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黑眸空茫茫地盯着手中ณ的茶手，唇角向上扯了扯，慢慢笑道：“这妇人住在哪里？既然医术高明，等闲了我倒要去讨教讨教。”
楚瑜叹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妇人十五年前便到了那ว个ฐ村子，据说回乡途中遇到劫匪，举家被杀，她自己因不甘受辱划花了自己的脸，结果被劫匪活生生砍掉双腿……亏她自己通晓医术懂得怎么止血，这才挣扎着活了下来。这妇人又残又丑又没法出诊，性子还傲气得很，轻易不肯帮人治病，也不肯求人，因此活得极艰难。”
“何止有几分道理，分明有十分道理。”楚瑜抚掌大笑，接着问道，“那么，对面那家铺子又是卖什么的？”
许知捷定定地看她半晌，慢慢道：“听着……是有几分道理。”
喧闹里，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后，这男子低低道：“夏一恒冤情已๐雪，夏家小姐即将远嫁，你依然没出现，——只剩这个欢颜了么เ？也好，也好……”
他立于灯楼下，怅惘幽深的眸光仿佛随着附近的灯光在幽幽摇曳。
她原来怎么没现这看似磊落的男ç子竟如此虚伪？
想起萧寻曾当面拒绝过许知言邀约聆花赏灯的建议，甚至说了一堆内外有别的道理，欢颜扫了萧寻一眼，已掩不住眼底的嫌恶和鄙薄。
许知言微一失神，随即苦笑道：“你让我去看花灯？”
“可我现在觉得，那热闹也没什么好看的。”她想了想，又道，“如果二殿下想去，我就陪二殿下过去。”
她这样说着，却没有去检查琴弦，只是惊疑不定地看向许知言。
欢颜将那伤处再一打量，点头道：“的确不妨事。可这琴弦怎么好好的就断了？”
欢颜只得应了，坐到跟前听脉片刻，很不给面子地径直说道：“萧公子脉相平稳，心跳有力，身体应该十分健康才对。”
许知言便轻笑道：“既是如此，欢颜，快去为萧兄诊诊脉。”
小白猿难得见到生人，好奇地绕着他走了两ä圈，像在品度眼前男子的来历。
欢颜自顾泡着茶，也不理他。
萧寻见她眼圈微红，又后悔不该拿她的伤心事取笑，忙道：“好吧好吧，是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三杯如何？”
欢颜又羞又气，向他怒目而视。
萧寻尴尬一笑，弯腰将丝帕拣起，说道：“真没想到，太子府出来的丫头，脾气也能这样坏！”
打他的力气不小，想来心中的怒气更大。
仿佛她就是他的天下，她就是他的一切。
那一刻，他抱着她，是这样的心满意足。
她自然不会认不出欢颜，但明知其中必有蹊跷，既不肯置之不理，便只得宛转追问了。
这时，只闻章皇后在上笑问道：“言儿，你身畔那侍儿，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四皇子许知临也是熟ງ悉她的，此刻神情微愕，转头看向五皇子许知捷。许知捷浑不在意，正微微笑着低头喝酒，只用眼睛余光悄然打量着欢颜，掩也掩不住的眼底欢悦。
这样想着时，她的脸色还是白了白，幽暗的目光在他面庞停留了片刻，再慢慢地转了过去。
欢颜明知这必是许知言在设法为自己้洗脱罪名，却纳闷道：“二殿下，大夫人怎么跑去出家了？又怎肯为我撒这个弥天大谎？若是给人拆穿，那还了得？”
可惜他双目失明，任凭许安仁怎么另眼相待，也无法承继太子府乃ี至这大吴国的一切。
许知言极聪明，五岁之前便由母亲教导认了几千字，又有名师悉心教导，经史子集、兵法医术均有涉แ猎，琴艺棋术亦不同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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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抬眼看着许知言柔和的侧脸，淡色的唇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
“聆花的侍女。据说人长得极美，又极聪明，太子的那几位公子和她走得都很近，她却对三公子情有独钟。但前儿太子的长子失足堕马而亡，人人说是意外，但我在太子府的眼线却回报来消息，说是这丫头害死的。”
“贵客？是大夫吗？”
“是南疆一位很出名的**师。”许知言轻笑，“若不是父皇已是一国之君，根本请不动他。”
南疆来的……
原来许知言并非一无所知，他应该早已知晓最可能致他失明的那个宠姬来自南疆。
这正与楚瑜所说的相符，仿佛进一步印证了他那ว些话的真实性。
许知言到เ底失明，再怎么玲珑通透，也无法看到欢颜苍白的面庞和红肿的眼眶。
若他能看到，能多问几个为ฦ什么，便不可能让她这样轻易地离去……
锦王府并不是寻常官宦人家，欢颜也不是寻常侍婢，出门时自有侍卫跟随。
欢颜去的是家脂粉店，却将两页长长的清单和一包银子交给侍卫。
“我在这里用店家的材料制些胭脂，只怕得一整天的时间。你们帮我去采买些药材，戌正之前回这里来找我便成。”
欢颜自己很少施脂傅粉，但她懂得护肤养颜之术，以往也曾自制了胭脂ฦ分送太子府众女眷，故而两名侍卫不疑有他，乐得自在一日，拿了东西一径离去。
欢颜看他们离去，却招手唤来相熟的老板娘，让她帮自己雇了一辆马车，卷了自己小小的包裹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