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明白了。”一旁้的吕仲明心悦诚服。
“黑旗第一，天下人如今求立足，立足之后求第二，到真成了第二，就都要面对与黑旗厮杀的问题。公平党内只要稍有二心，就绕不过去这个坎。”
“……东北边大战在即，你我双方是敌非友，将军来此，不怕被抓么……”
“……我来到安康已有十数日，特意隐藏身份，倒与旁人无干……”
“你刚才强调她的名字叫喜儿，我听起来像是真有这么一个人……”
宁毅愣了愣“……啊？什么？”
对江湖的想象初ม步落空，但在现实方面，倒也不是毫无收获。例如在“腐儒五人组”每日里的叽叽喳喳中，宁忌大致弄清楚了戴梦微领地的“底细”。按照这些人的推测，戴老狗表面上道貌岸然，暗地里贩卖治下人口去西南，还联合手下的乡贤、军队一起赚差价，说起来实在可憎可恶。
嘴馋之外，对于进入了敌人领地的这一事实，他其实也一直保持着精神上的警惕，随时都有着作战厮杀、浴ภ血逃亡的准备。当然，也是这样的准备，令他感到เ愈发无聊了，尤其是戴梦微手下的看门士兵居然没有找茬挑衅，欺负自己้，这让他觉得有一种满身本领无处发泄的愤懑。
商队在山间逗留แ时，宁忌也过去上了两次香。他对上香并不喜欢，更喜欢切盘猪头肉弄点酒一起吃掉的祭奠形式，同行的一名中年学究见他长得可爱，便热心地告诉他敬神、祭奠的步骤，心意要诚、步骤要准，每一种方式都有涵义云云，否则这边的英雄或许豁达，但将来难免触怒神灵。宁忌像是看傻子一般看对方。
青山有幸埋忠骨。对于这山间的一处处记录，倒无论是哪一方的人都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夜间在暂居处休息时，便会有人到附近的纪念碑处敬香叩拜，烧得烟尘袅袅。每每还会有烧纸钱的人被巡逻队伍给制止下来，甚至展开辩论或者骂仗的，骂得起劲了，便会被抓走在山里关一天。
田浩然摸了摸半白的胡须，也笑“对外说是世代书香，可生意做了这么大，外界也早ຉ将我田家当成商贾了。其实也是这福州偏居东南，当初出不了状元，与其闷头读书，不如做些买卖。早知武朝要南迁，老夫便不与你们坐在一起了。”
高福来笑了笑“今日房中，我等几人说是商贾无妨，田家世代书香，如今也将自己้列为商贾之辈了？”
军队之中也有许多亡命徒，生死搏杀最为擅长的，可自己้要跟他们打起来，那就真可能收不住手。打伤了谁都不是小事。
去年在成都，陈凡大叔借着一打三的机会，故意装作无法留手，才挥出那样的一拳。自己以为差ๆ点死掉，全身高度恐惧的情况下，脑中调动一切反应的可能，结束之后，受益良多，可这样的情况，即便是红姨那里，如今也做不出来了。
阳光渐渐西斜的时候，有人在前方แ发现了一些痕迹，宁曦、初ม一等人赶了过去，那是在一处悬崖边上，发现了一些杂物，有小小的包裹、吃剩的干粮，有女人的手帕，还有带着一点血迹的小本子……
即便是一贯和善的宁曦，这一刻脸色也显得格外阴沉严肃。闵初ม一同样面色冷然，一边前行，一边密切注意着周围所有可疑的动静。
流言是这样传，至于事情的真相，往往盘根错节得连当事人都有些说不清楚了。去年的西南大会上，安惜福所带领的队伍确实取得了巨大的成果，而这巨大的成果，并不像刘ถ光世使团那般付出了巨เ大的、结结实实的代价而来，真要说起来，他们在女相的授艺下是有些耍流氓的，基本是将过去两次帮助刘承宗、梁山华夏军的情分当成了无限使用的筹码，狮子大开口地这个也要，那个也要。
毕竟在私下里，关于晋地女相与西南宁魔头曾有一段私情的传闻从未停止过。而这一次的西南大会，亦有消เ息灵通人士偷偷对比过各个势力所获得的好处，至少在明面上，晋地所获得的利益与最为财大气粗的刘光世相比都不相上下、甚至犹有过之。在众人看来，若非女相与西南有这样深厚的交情在，晋地又岂能ม占到如此之多的便宜呢？
当然在写完第七集之后，对于个ฐ人的爽感满足上，已๐经在阶段性上到达极致了，后来我就想，是不是要延伸一下对配角和群像的塑造。在原本预ไ想的赘婿后半部，我是考虑过一直将剧情凝聚在宁毅身边的，多写点感情戏，家庭戏，以这个主轴来带动配角，透露战争的残酷，但后来我想，没必要这么保守了。
在赘婿的前几集，由于要让第七集达到最紧凑的效果，有一些写法我还比较克制，譬如周侗刺粘罕的时候，我还曾经说过，这里的视角脱离了主角，以后会尽量避免。
满都达鲁摇摇晃晃地被推出了房间，周围的人还在咬牙切齿地劝他必要抓住凶徒。满都达鲁脑แ海中闪过那张疯狂的脸，那张疯狂的脸上有平静的眼神。
他面上的神情时而凶戾时而恍惚，到得最后，竟也没能下得了刀子，表嫂大声哭喊：“你去杀凶徒啊！你不是总捕头吗你去抓那天杀的凶徒啊——那畜生啊——”
虽然金国境内军队的悍勇每年都有下降，但在西南大战前，宗翰率领ๆ的西朝廷军队仍旧是整个金国范围最能打的部ຖ队。如今虽然经历一次战败，但无论是幸存者还是牺牲者的家属们，心中的那ว口气却仍然是在的，他们固然在西南战败了，但并不代表东路军就能踩到这边人的头上来。
从西南回来的远征军折损众多，回到云中后气氛本就悲戚，不少人的父亲、兄弟、丈夫在这场大战中ณ死去了，也有活下来的，经历了九死一生。而在这样的局面之后，东边的还要咄咄逼人的杀过来，这种行为实际上就是藐视这些牺牲的英雄——委实欺人太甚！
大胜过后又是论功行赏，眼下又突然成为ฦ整个天下的中心，受到เ各种追捧诱惑，这是第一批开始伸手的人。宁毅一如之ใ前开会时说的那样，将他们做成了从严处理的典型，从枪毙到坐牢不一而足，所有犯事者的职务，全都一捋到底。
巨大的繁荣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混乱，以至于从八月开始，宁毅就一直坐镇成都，亲自压着整个局势慢慢的走上正轨，华夏军内部则狠狠地清理了数批官员。
宗弼那边爆发开来“我操你——”从上方冲将下来。
这话语慢条斯理，宗干此时面对的不仅仅是宗翰与宗磐了，他同时面对的，还有此时半个金国的大贵族。他没有说话。
离开这边平民区的小巷子，进入大街时，正有某个王公家的车驾驶过，士兵在附近净道。汤敏杰与一群人跪在路旁，抬头看时，却是完颜宗辅的大马车在士兵的拱卫下匆匆而去，也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事。
来到上京这么久，信得过的情报来源只有一个，而且出于谨慎考虑，双方แ的往来断ษ断续续，真要说第一手消息，极难得到。当然，反正得到了也没有行动队——这样想想也就释然了。
“……这世上啊，再温顺的狗逼急了，都是会咬人的，汉人过去软弱，十多二十年的欺辱，人家终究便打出一个黑旗来了。达鲁啊，将来有一天，我大金与黑旗，必有一场决定性的大战，在这之前，掳来北地的汉人，会为我们种地、为我们造东西，就为了一点意气，非得把他们往死里逼，那迟早ຉ也会出现一些不怕死的人，要与我们作对。齐家惨案里，那位鼓动完颜文钦做事，最终酿成惨剧的戴沫，或许就是这样的人……你觉得呢？”
队伍一路前行，满都达鲁将两年多以来云中的许多事情梳理了一遍。原本还担心这些事情说得过于絮叨，但希尹细细地听着，偶尔还有的放矢地询问几句。说到最近一段时间时，他询问起西路军战败后云中ณ府内杀汉奴的情况，听到满都达鲁的描述后，沉默了片刻。
“……先前东路军凯旋，咱们西边却败了，不少人便觉得事情要遭，这些时日来往城内的客商也都说云中要出事，甚至宗辅那边回来后，故意将几万人马留แ在了张家口，旁人说起，都道是为ฦ了威慑云中ณ，开始亮刀子了……爹，这次大帅上京，为何只带了这样一点人，若是打起来，宗辅宗弼恃强动手……”
德重与有仪两人将这些时日以来云中ณ府的状况以及家中境况一一告知。他们经历的事情毕竟太少，对于西路军惨败之后的许多事情，都感到忧虑。
无数的声音嗡嗡嗡的来，仿佛他一生之中经历的所有事情，见过的所有人都在睁着眼睛看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的眼泪，眼泪与鼻涕和在了一起。
得想其他的办法，要不然豁出去跑开算了……
“咱们兄弟一场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坑过你，哎，不要动，抹匀一点看不出来……你看，就跟你脸上本来的颜色一样……咱这手法也不是说就要别人看不到你这疤，只不过烧了的疤确实难看，就稍微让它不那么显眼，这个技术很高级的，我也是最近才学到……”
“我总觉得你要坑我……”
“伤筋动骨一百天。”在问清楚自己的状况后，龙傲天说道，“不过你伤势不重，应该要不了那么久，最近卫生院里缺人，我会过来照看你，你好好休息，不要乱ກ来，给我快点好了从这里出去。就这样。”
至于具体会怎样，一时半会却想不清楚，也不敢过度揣测。这少年在西南险恶之地长大，因此才在这样的年纪上养成了卑鄙狠辣的性格，闻寿宾且不说，即便黄南中ณ、严鹰这等人物尚且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ณ，自己้这样的女子又能反抗得了什么？若是让他不高兴了，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折磨手段在前头等着自己。
    “二弟他受伤了。”宁曦低声道。
&ุnbsp &nbຘsp “……他又搞出什么事情来了？”
“一定的。”黄南中道。
他的声音沉稳，在血腥与燥热弥漫的房间里，也能给人以安稳的感觉。那秦岗看了他几眼，咬着牙关道“我三位师弟，死在黑旗的刀枪下了……但我与师兄还活着，今日之仇，来日有报的。”
姚â舒斌皱了皱眉“……你不知道？”
“难怪我觉得紧张……”宁忌朝一旁的塔楼上看了一眼，随后无辜地摊手“我怎么知道局势紧张，事先又没人跟我打招呼，我想过来帮忙的……”
话语声响起，身着灰色长裙的女人朝他走过来，目光之中并无敌意。
“下午的时候她们提醒我，来了个ฐ武艺还不错的，只是不知敌友，因此过来看看。”
浦æ惠良落子，笑道“西南击退粘罕，大势将成，往后会如何，这次西南聚会时关键。大家伙都在看着那边的局面，准备应对的同时，当然也有个可能性，没办法忽视……若是眼下宁毅突然死了，华夏军就会变成天下各方แ都能拉拢的香馍馍，这事情的可能虽小，但也不容忽视啊。”
这中间，初ม一是红提亲传弟子，指着做儿媳妇也做保镖的，剑法最是高超。宁曦在武艺上有所分心，但大局观最好，每每以棍法挡住陈凡去路，或者掩护两名同伴进行攻击。而宁忌身法灵活，攻势刁钻犹如狂风暴雨，对于危险的躲避也已经融入骨子里，要说对战斗的直觉，甚至还在兄嫂之上。
“值六贯吗？”
“判得也没什么不好的。”西瓜嘟็囔一句。
“没有那样的共识，陈善均就无法真正塑造出那样的官员。就好像华夏军当中的法院建设一样，我们规定好条文，通过严肃的步骤让每个ฐ人都在这样的条文下做事，社会上出了问题，不管你是富人还是穷人，面对的条文和步骤是一样的，这样能够尽量的平等一些，可是社会共识在哪里呢？穷人们看不懂这种没有人情味的条文，他们向往的是青天大老爷的判案，所以哪怕三令五申不停开班进行教育，下去外头的巡回执法组，很多时候也还是有想当青天大老爷的冲动，抛开条文，或者从严处理或者网开一面。”
陈善均与李希铭配合着发动了两次内部整肃，但具体的效果很难定义，他们可以手段严厉地平均土地，但很难对军队内部ຖ发动真正的清洗。两次整肃，几个上层被定罪开革，但隐患并未得到เ消除。
分田地的喜悦发生在去年上半年，但是到得下半年，各种问题犹如涌动的暗潮，就已经开始上浮。不少军队成员开始出现的情况，监察队当中同样出现了类似的迹象——之ใ所以说是迹象，是因为ฦ定罪开始变得模糊而艰难，相互抱团的山头渐渐出现了，去年九月，在一起调查当中甚至出现了农户全家被杀的灭口案，最高层的会议桌上开始吵闹、相互指责。
“……”宁毅沉默片刻，终于深吸了一口气，“……那就坐下吧。”
汤敏杰坐下了，夕阳透过打开的窗户，落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