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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58 章 (一)

卜算子·悼总理》

高洁把一幅镶着黑框的总理遗像挂在寝室的墙上,并填词一。

此前,一直自以为已经熟ງ读了几本哲学教材,自以为对辩证法的基本规律和诸多范畴已๐能倒背如流,自以为已经掌握了马克思主ว义哲学基本原理的高洁,现在感到เ了自惭和幼稚。她深刻๑的认识到:自己所读过的哲学理论书籍,在承载着几千年人类精神文明、浩é如烟海的经典文献中ณ,仅仅是沧海ร一粟,在哲学领ๆ域,自己只不过是刚刚ธ接近理论殿堂的大门,而面对珍藏着无尽的哲学理论宝藏的大厦,还需要用过以往数倍的努力,才能做到登堂入室。

在多次面对面的听郭老师精辟的理论分析之后,高洁更加感受到了哲学思辨的魅力,对郭教授也๣是肃然起敬:这位平时沉默寡言、衣着简朴、其貌不扬的小老头,竟有一颗盛满黑格尔、费尔巴哈和马克思哲学思想的睿智的大脑。

听说颜宝柯要回省城和谭影“说清楚”,邱成峰是一再的劝阻,建议他先写信沟通一下,然后再做下一步的决定,但为情所扰的颜宝柯已๐是急不可待,根本就听不进去,第o52章你回了省城,当然得回家看父母,父母见到你也会很高兴,但这次你是因为谭影的事回来的,如果这事没处理好,你的情绪就会流露出来,父母知道了这件事也会跟着你上火,所以你先不要回家,我明天没有出乘任务,可以陪你去找谭影。如果你们之间的事处理好了,你就回家住几天,看看父母,如果没处理好,在我那ว儿住两天你就直接回青年点,等心情调整好了之ใ后,再找时间专程回家看看父母。”

“谭影是不会无缘无故的背弃我的,她一定有什么隐情不愿告诉我!”颜宝柯决定回省城去见她,要她当面把事情说清楚。

“是小艳!”母亲如大梦初醒。

“小艳!”爸爸扭过头来,惊喜的叫着。

李铁ກ龙的那封信表以后,省报和人民日报先后都开设了讨论教育革命的专栏,主要登载一些读者来信。在这些读者来信中既有支持、赞同李铁龙观点的,也有反对、批评李铁龙观点的。翻过几张报纸之后,她竟然现在省报和人民日຅报上,都登载了自己在考场上写的那篇批判李铁龙观点的文章,只不过登载的不是全文而是“摘要”,署名也๣不是“高洁”,而是“一考生”。她认真的读过之后,虽然感到เ“摘要”有某种程度的“断章取义”之ใ嫌,但总体上还是符合自己所要表达的观点。她不想张扬此事,便悄悄的把这两张报纸叠好、收了起来。

赶在前๩面的高洁,从邮递员手里接过一叠信件和一捆报纸。她先翻了翻信,见没有自己的,却有一封是寄给邱แ成峰的,便将所有的信都交给了他,自己้则ท拿着报纸返回到青年点的“工地”,坐到一根房木上,一张一张的翻看着。

男人们要爽快一些,不论下身穿的是长裤还是短裤,上身都是穿着背心或无袖的短褂,穿背心的多数是知青,穿短褂的都是当地的社员,这样虽然比穿长袖衫的女人凉快一些,但代价也是“惨痛”的:裸露的胳ฑ臂,肩膀都被苞米叶边缘的细齿剌出了一道道血印子,再受到汗水和草汁的浸ฤ渍,又痛又痒,从苞米地里钻出来后,一个ฐ个都是汗流浃背、伤痕累累。王队长有些不忍,便让大家休息一会儿。苞米地西头的土坎下就是西河,河边有几棵柳树,大家都到河边去洗手洗脸,然后到柳树的树荫下去休息。

尽管又闷又热,透不过气来,女人们还是都穿着长裤和长袖衫,从苞米地西头钻๵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裤都已经湿透了。

当上乘务员后的第一个ฐ元旦,黄龙彪本不该休班,但是他特意求人替了两趟出乘๖任务,自己้则专程回到了青年点。他慷慨的掏钱买຀了不少的酒菜,和大家一起痛痛快快的过了个新า年。虽然他也去请过马志强和其他的大、小队领导,但所请的人毫无例外的都推脱有事而没有到เ场。事后,据颜宝柯讲,黄龙彪这次回青年点,花光了他参加工ื作后这几个月的全部积蓄。

一切都忙完之后,已经是下半夜三点多钟了。经过了一番思考的邱成峰终于决定要介入此事,他吩咐赵炎和刘红军将羊皮、羊头和羊蹄子装在麻袋里,送到房后的菜窖里藏好,自己拿起一把斧ร子将从北沟拉回来的爬犁劈碎,添到灶膛了烧了,然后拿起两条绳子,拉着张保忠就走,边走边向张保忠交代了几句。俩人摸进了生产队的羊圈,用绳子拴住了两只羊,连推带拽的弄回了青年点的院子里,拴在了房前๩系晾衣绳的柱子上,然后邱成峰进屋拿起了黄龙彪的“小口径”,并装ณ上了子弹。

看到邱成峰不高兴的样子,颜宝柯也๣有些后悔,但又不好说什么เ,黄龙彪却不以为ฦ然的对邱成峰说:“成峰,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与大家无关,也与宝柯无关,这都是我一个人干的,出了事我一个人担着!”

“没想到你和高洁这次没走上,这太不公平了!”

两人出了门,向西河边走去。

邱แ成峰突然改变了话题๤,黎晓华有些始料未及。

“好吧,你的叮嘱我都记下了。欸!班长,你和守志最近有书๰信来往吗?”

“刚吃过,这不还得忙着收拾吗。”

“张婶,吃过饭了?”

北崴子村南,马书记正在和社员们在一块水田里补插秧苗,看到王天海和七、八个知青走过来,他光着脚就迎了上来。

听邱成峰这样说,王天海忙着把黎晓华叫了过来,三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做些让步:各家房前๩屋后菜园子里的烟苗、蒜苗、辣椒苗等就不拔了,马上抓紧时间再到เ北崴子去检查。又哭又闹的几个妇女这才消停下来。

“守志,你剩余的粮食留给老董家一些确实有必要,可你自己也多少留一些,我给你换成粮票,寄回家里,现在不论是城里还是乡下,谁家的粮食都不充足。”

“还有,我今年剩ທ余的口粮,就都留给老董家吧,你帮我把这事办了。”

“谭影你不了解情况,净说些不着边的话,叫王秀珍和张兰芝她们听见多不好!我告诉你,赵炎也是和我们一起闯出来的,当时情况紧急,他连赵艳都没顾上,这里面的事,以后你就会清楚了,现在也๣没时间和你解释。”颜宝柯真有些着急了。

颜宝柯的解释,不仅没让谭影消除不满的情绪,反而惹火了她,她的这些话令邱成峰有些尴尬,跟女同学一起回来的几个女社ุ员见状都急忙先走了。

“张主ว任和王队长已经走了,我说给谁听啊?”谭影自我抱怨的说。

“怎么晚了?”黎晓华问。

“你要大米干啥?”

“我急着要用点大米,你拉的是小麦就不好办了。”

“就是四张吗,你们都不许走!”检票员大声嚷了起来。

“明明是五张吗,你怎么说是四张?”

“谭影,我不是替保忠求情啊!只是问问你想不想知道宝柯对保忠是什么态度?”

邱成峰实在没办法了,就自己蹭到谭影身旁。

马志强说到这儿,张云鹏听不下去了,他将酒盅往八仙桌上一撴,说了一句:“你真是个当官的料!”转身就走了。

“那当然了,卖什么เ吆喝什么、干什么就琢磨什么เ,我们是农民出身,就得琢磨农村的事、农业的事。农业是什么?是根本!这么大的国家缺了粮食行吗?肯定不行!所以农业要以粮为纲。你平时却总说什么一斤谷子和一斤谷草一个ฐ价,种粮食不挣钱,所以总想下河抓鱼、上山打狍子,如果全国的农民都像你这么想,没有人种地,没有了粮食,大家不都得饿死啊!”

散会后,王队长安排于会计带着几个社员,把野猪就地剥皮、剔骨,然后又分割成小块,再由á专人过秤、或添或减,最后做到了每一份重量都是相等的,所分的份数也是与全生产队的人口数相等的。一份一份的野猪肉摆到了铺在地上的一张草席上,然后各家的户主就按事先抓阄所确定好的顺ิ序,依次拿走与自己้家的人口数相等份数的野猪肉,而参与分肉的于会计他们几个ฐ人,则要等到最后才能ม拿走自己้家应分得的肉。

第o14๒章体劳动,私自下河抓鱼๠、上山打猎,都将被认为ฦ是一种走资本主义道路的行为,所得到เ的收益一律没收,归集体所有。

“那穿的是哥哥、姐姐的军装吧?”

“我没当过兵。”

“高洁,准备好了吧?咱们走吧!”

这时黎晓华从后面挤了上来。

黎晓华了解高洁,她知道除非高洁应得的工分高于“平均分”,否则她思想上是不会接受这个ฐ“平均分”的——这就是高洁的性格。

“我暂时保留แ意见!”

“这俩孩子真不懂事!“杨二婶有些不好意思。

高洁还是将馅饼塞在了两个孩子的手里,他们拿着饼高兴地跑开了。

路基的西侧,与其平行的是一条县级公路,公路在北崴子之前๩、南山头之后与路基是重合的,只是因为溪河湾地势较低,才有这一段人工堆起的路基。公路的西面,散落着三十来户人家,这就是溪河湾村。村里房屋的布局不算整齐,大致上是以大队部为ฦ中心,前后各有三趟房,每趟房都有四、五户人家,每户人家的房屋并不相连,相互的间隔少则ท三、五米,多则ท十几米。村里所有的房屋都是座北朝南的,而且除了大队部的五间房是砖瓦结构,其余的房屋都是石木结构、草苫顶。王金玉说,这五间瓦房本来是前院王国泰的,王国泰出身于中医世家,哥哥王国安伪满时就在省城一家医院工作,土改时家里的山林土地都归到了他的名下,因此家庭成份被划为地主,后院的五间瓦房被充了公,他们一家都住在前院。前院是五间草房:东边的三间是老房子,王国泰和老伴领着闺女王秀珍住着;西边的两间原本是存放草药以及药碾子等器物的棚厦子,儿子王金祥๷结婚时又在棚顶苫了一层新า房草,四周的墙壁新抹了一层泥,便做了新房。现在王金祥一家三口人住在里面。王国泰本人一直在公社卫生院工ื作,儿子王金祥在大队里当“赤脚医生”,女儿王秀珍从小受到เ父兄的影响,也通晓医术,每当有人来看病时,她也会给父兄当个不错的帮手。

东甸子往西,是一片东高西低,呈阶梯式的稻田,稻田的西缘是一段“满洲国”时期修筑的、已经废弃了的多年的铁路路基,路基有二、三米多高,从北崴子一直延伸到เ南山头。由于多年废弃,路基早ຉ就成了耕地,现在是已经收割完了的高粱地,共有十三条垄。王金玉说,夏锄铲地时,一个人一上午只能铲一条垄。

“把门撞开吧!高姐可别有什么意外。”王秀珍焦急的说。

“好吧,你让开点!”邱成峰也沉不住气了。

王秀珍站到เ了一边,邱成峰抬起右脚,照着里面门闩的位置猛的踹去。

“哐!”的一声,门被踹开了,两人冲了进去。

屋里十分凌乱ກ,椅子斜放在桌子旁边,高洁头朝北、脚朝南躺在床铺上,身上盖着一条线毯,撞门的声音那么大,她竟然没有醒。

“秀珍,高洁这是怎么了?你看看能ม不能把她弄醒。”邱成峰带着一种不详的感觉,焦急的说。

王秀珍扑到床铺上,把右手放到高洁的鼻口前试了试,感到เ呼吸很微弱。她搬着高洁的双肩摇晃着,高洁仍然没醒,她又用食指去掐高洁的“人中”,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王秀珍抬起头,看了看站在床铺前的邱成峰。邱แ成峰转过身,警觉的四下看了看,靠西墙的那ว张三屉桌,最左ุ边抽屉的钌ศ铞上挂着将军不下马的锁头,钥๓匙并没取下来,桌上除了一支钢笔、一个日记本和一只军用搪瓷缸外,还有一个ฐ药瓶、半支倾倒的蜡烛,烛芯头淌出的蜡油已经凝固在桌面上。他急忙拿起药瓶看了看,惊异的说了声“安眠药!”然后递给了王秀珍。

“是安眠药!这一段时间马书记总找高姐谈话,要她写检查,闹得高姐睡不好觉,让我给她弄了几次安眠药。”

她边说边摇了摇瓶子,然后拧开瓶盖,右手拿着药瓶往左手倒了倒,没有倒出一粒药来,药瓶显然是空的。

“这是为什么?”她惊叫起来。

“别ี管为ฦ什么了,先想办法抢救!”邱成峰果断ษ的说。

“好吧!我回家找一找醒脑静或纳洛酮注射液ຂ,你赶紧到เ公路上去,最好能拦一辆汽车,得尽快送到芦溪镇卫生院去抢救。”

说完王秀珍冲出屋、穿过走廊、跨上自行车,猛力的蹬着车回家去了。

忙乱中ณ邱成峰不失冷静,他想高洁究竟是不是吃了安眠药?吃了多少?又为什么เ要吃安眠药?他四下里寻找,看看有没有掉到桌子上或地上的药片。突然,他现一只桌腿后面隐隐露出点亮晶晶的东西,他蹲下身拿到手里一看,原来是一只打火机。这只打火机怎么那么熟悉?是在哪里见过?邱成峰的脑袋里产生了疑问。他又桌上桌下、床上床下看了看,再没有现什么เ异常情况,这才把桌上的钢笔和日记本锁在左边的抽屉里,揣好了钥匙和打火机,然后急忙出了门到เ公路上去拦车。

邱成峰站在学校大门口的路边,向南山头方向张望着,盼望着那边能开过来一辆汽车。

不一会儿,王秀珍背着药箱、骑着车回来了。

“邱哥,你等在这里拦车,我去给高姐注射一支醒脑静。”王秀珍车也没减,直接冲进了学校。

过了一会儿,王国泰和秀珍娘也快步走了过来,也顾不上和邱成峰打招呼,直接进了学校。

邱แ成峰继续向南张望着,仍不见有汽车。

“从北边来一辆汽车也๣好啊,可以求司机调头往回开吗!救人是大事呀,谁能见死不救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便回头往北张望着,没看到汽车,却看见王队长和几个社员也奔学校来了。

“邱成峰,你站在这儿干什么?”王队长问。

“我想拦一辆过路的汽车。”

“我已经告诉老杨了,让他把大车赶过来,拦不到汽车就用大车送。”王队长边说话边和几个社员也进了学校。

目送着几个人进了学校,邱成峰再转过头的时候,惊喜的看到北面真的开过来一辆汽车,等汽车进了北村口,他看清了那是一辆吉普车。他两步就跨到路中间,同时举ะ起双手,向远处的吉普车频๗频的挥动着。吉普车并没有直接开过来,而是停在了供销社门口,车上的人可能是想到เ供销社买什么东西,邱成峰赶紧向吉普车跑了过去。

“你是邱成峰吧?”车里的人下了车,这才看到了邱แ成峰。

邱成峰一愣,但随即也认出了对方,“胡庭久!”

胡庭久向前跨了一步,紧紧的抱住了邱成峰,“真是你呀!邱成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