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国同样一时不能释怀王蕴失聪的事，找不出原因，时间一长，他总觉得自己้什么地方不好，甚至怀疑真的像老乡说的那样，可能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恶事，以至于心爱的小女儿有此不幸。他非常痛苦，更为王蕴的将来担忧，也分外地关注王蕴。
她仔细地反复地想，怀孕期间她有过的各种异常接触、药物、病史和意外，都找不出女儿失聪的理由。
她一边留神看着王蕴，一边利索地忙里忙外。
评书本来是王新国爱听的，时间一长也成了汪爱萍的习惯，不听听好像缺了点什么เ似的。
钟家姆妈籍贯苏北，原在南京的一户官宦人家做使女，21岁时和这家的黄姓佣工结了婚，丈夫是山东临沂人，健壮直爽，婚后两个人虽不富裕但也能吃上饭，怀孕以后她就辞工守家待产了。一九三七年十二月的一天下午，丈夫慌慌张张的撞开门，说要马上打点些能用的东西赶紧ู逃路，讲好危难过后要回到丈夫的家乡临沂山区过生活，不再出来务工。
钟奇生是钟家姆妈的儿子，他和母亲原本并不姓钟็。
汪杰说着话，高高兴兴地往脚๐上套妈妈用旧毛线织的好几个ฐ颜色的袜子，没两下子就套脚丫子上了，很开心。
“好！”
他还总试图牵汪爱萍的手，汪爱萍都躲闪开了。
王新国的眼睛离不开汪爱萍左右。
“很烫”。王新า国回身到床上扯开一床全新的被子，“过来躺下”，他边行动边说话，似乎ๆ是再一次非常肯定了自己的男ç人气概。
“我烧了”，汪爱萍不得不喃喃的说。这次她的声音听得非常真切，音轻而和缓，很好听，但透出陌生和彼此客气还有需要帮助的女性特质的软弱。王新国想她终于说话了，感到自己胸腔里有股子压抑不住的男人的气概在体内流窜，他赶紧过来站在她的前面，觉得自己贴得太近了又忙忙向后错了错步。他伸手试试她的额头，汪爱萍没能躲闪开。他的个子只到她齐嘴巴处。
天黑透了的时候，雪有了要停的意思，冷风夹着雪糁打在王新国的脸上。借着路灯，整夜漫无目的的搜寻，没能搜寻到เ小女儿的踪迹。
第二天蒙蒙亮，颓然丧气的王新国蹲在一家粮店的遮风窗户下，周围的小片地上，满是狼藉的烟头，粮店的墙根儿，斜靠着他断了链子的自行车。
“咔啦啦，吱——”粮店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刚睡醒，上衣褂子没系扣，裤子拉链也还没来得及拉上。
“走开走开，赶紧的，别处去吧，走远点儿啊，半大夜叫你搅得睡不好觉”！
开门的人一定看王新า国个子不高，又像个流浪汉，不客气地轰赶。
王新า国懵懂的站起来，没心情搭理他，推上靠在墙边的自行车，托托踏踏地上路。好在路上的雪被轧出了车轱辘印，还能走得动。
粮店看门的人看王新国走远了，赶紧检查了一下上着板的窗户，想看看有没有被撬过的痕迹，他检查完了，没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松了口气。这看门的老早就听见门外有动静，但他不敢出来，一直忍到天亮，听着外面有过路的车了，才开了门。
王新国整宿冻饿，早ຉ就直哆嗦了，自行车又不能骑，疲惫无奈的坚持着。最可恨的是自行车的脚蹬子，连它也欺负王新国，老是挂着裤腿脚๐，右边的裤腿儿，已经成了忽闪忽闪的两片，里面露出了汪爱萍前年给他织的保暖毛裤。
王新国也注意到了自己的狼狈，他停了下来。
“哎——怪不得那个ฐ看门的撵爸爸走，羊羊，他把爸爸当坏人了呀。羊羊啊，你到底在哪儿呢”？四十多岁的爷们儿，呜咽着。
“羊羊——羊羊啊，你叫爸爸，你还没叫过我一声爸爸呀，你妈妈说是爸爸遗传了聋哑症给你，说咱们王家祖上娶不到媳妇的时候娶过聋哑人。”
王新า国呜咽着念叨，念叨着又想起了什么。
“羊羊，你是不是已๐经回家了？你一定已๐经回家了，叫爸爸在外面四处找，还瞎着急，爸爸也回去吧，这就回去，羊羊一定在家里，现在该起床了。对，一定在家”。
王新国念叨着想像着，还似乎看到了羊羊坐在床头上，汪杰正给妹妹穿鞋。
“对，羊羊一定在家，妈妈已经熬了粥，收拾桌子等着开饭呢”。想到这儿，他来了精神，摘下眼镜，翻开大衣里子擦了擦，又戴回去，他心急，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走。
“哎——这破车。怎么也没个修车的。”的确急呀，离家太远，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天冷，时间太早，修车的不可能ม这个时候出摊儿。
王新国四处看看，前面是一个不算大的胡同，他一时确定不了该怎么走才能尽快到家。
一周过去了，没有王蕴的音讯。
王新国和钟奇生已经把寻人启事贴遍了街头巷尾，车站，地下通道，电线杆子，男厕所。
汪爱萍自打丢了女儿，越想就越害怕，可怕的想象使她几度思维混乱。
汪爱莲先是请了一周假，时时照顾在姐姐身边，她让同事给姐姐开了安定的药物服用。
一个多月过去了，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王蕴没有一丁点儿确切的消เ息。
汪杰每天放学后回到姨ถ妈家里去住，他脖子上挂着开门的钥匙。
王新国也只好有心没思的上了班，一有工ื作之便就四处寻找，在附近的省市打听，有没有新า近收养了孩子的人家，他相信小女儿一定会回到他的身边。
春暖大地。
苦苦找寻，王蕴杳无音讯。
时间的推移，王蕴的丢â失，演化成了汪爱萍的心锁，“搭伙计过日子”这句话用来解释汪爱萍夫妻越来越僵持的婚姻关系，似乎也已经显得太过奢侈了。
汪爱萍已๐经两个多月没上班了，她不断地向王新国难，责备王新国弄丢了女儿，自己控制ๆ不了情绪的时候，照着镜子没轻没重地匾自己嘴巴，幸好爱莲夫妇总在她身边，不然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汪爱莲这段时间忙得顾了这儿，顾ุ不了那儿，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值班了，中午，临走时跟王新国交待，晚上前夜实在倒不过来，不能ม过来了，嘱咐王新า国晚饭在食堂吃过之后，打一份清淡的蔬ຒ菜和馒头拿回来，再把厨房里已๐经泡好的米煮成粥给姐姐吃。
王新国吃完晚饭，拿着饭盒慢吞吞地边走着回家的路，边思忖着怎样逃避妻子凌厉的话语，经过这段时日的内外折磨，他内心里其实已经不再害怕和汪爱萍的这种对峙了，反正也难求好，还何必在乎呢。
王新国不紧不慢地晃回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