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也不必换衣服，便穿着浴袍起身去开门。门刚开了一个小缝，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推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后面跟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信写好，又改了一回，正准备誊写，就听到有人敲门。孙元起皱了皱好看的眉毛：罗西教授他们不是说下午来么？哦，估计是报童、推销员什么เ的吧。
在耶鲁及其周边走了两ä天，孙元起有了些底气，才发了份电报给耶鲁大学，表示自己已经抵达了纽黑文，希望能够与校方接洽。
就这样，孙元起先在纽约的时候，就大致了解了一下耶鲁的情况，又提前到达纽黑文市，以“需要休息”为名，熟ງ悉了周边的环境，总不至于到时候闹出大笑话来。
卢瑟福顿ู时跳起来，一把抱住孙元起：“york，真是你啊！你的变化是如此的大，以至于我都不认识了！”
“是的，卢瑟福先生。”孙元起笑了出来，伸出右手“非常高兴再次见到你！”
而且，自己呢？中国人最清楚“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而且比起恨洋人，更恨“汉奸”“二鬼子”！自己在旁人眼中，毫无疑ທ问属于“二鬼子”吧！所以自己现在的境遇，就像温水中的青蛙，在不经意间，一步步逼近死亡。
在以前，或许他会和其他人一样，同情义和团，仇视洋人、仇视外国传教士，认为他们是帝国主义แ侵略中国的帮凶。但自打来清朝以后，先后接受康格先生一家、丁韪良大人、卢瑟福等人的帮助，觉得洋人和中国人并没有两样，都是既有坏人也有好人的。“灭洋”就是杀光洋人，那么康格先生一家、丁韪良大人都属于被消灭的对象。这样对么เ？
那四个学生，把每本书翻了一遍，最后，他们抱着一摞书，来到孙元起面前，说道：“先生，这些书，我们都想借回去看看…”
那四个ฐ学生凑上去，那一摞书册中ณ，不仅有《中等物理教科书》、《中ณ等化学教科书》、《中等数学教科书》这种书，还有《小学语文教科书》、《小学数学教科书》、《小学自然教科书》等小学堂用的教材，此外，还有《心理学大纲》、《教育学大纲》、《教学方法论》。最后三种，为ฦ孙元起培养他几个ฐ弟子去教小学堂时所用，最后编辑成书。几乎ๆ每本书的扉页上，都有“孙元起百熙著”的字样，是学生们抄写时习惯加上去的。
但这些都没有太影响孙元起，孙元起除了负责上课、改作业之外，并不能给他们太好的建议。
就崇实中学三年级30名学生来看，绝大多数选择了工作，只有少部分人选择读大学；至于考科举ะ和留学，则一个也没有。
论文寄出没几天，京师大学堂和崇实中学都开学了。崇实中学的学生与孙元起都已๐经稔熟ງ，知道他搬了新家，每日里来得更加频繁。课程还是按照上学期之初所设定的，一步步地往下走，那ว教材也一点点地往下编。倒是京师大学堂，刚ธ成立不久ื，学生来自五湖四海，也不知道物理学到什么เ程度，让孙元起很是忐忑。
论文写好之后，孙元起把它邮寄给了美国的《scນiencນe》。因为论文中ณ“能量子”的猜想，与经典物理学界长期信奉的“一切自然过程都是连续的”原则相违背，老牌的《nature》可能对文章后一部分嗤之以鼻，删去最后一段关于能量子的论述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倒是开放的《science》，可能ม会更欢迎这种奇思妙想。
西南角是井，孙元起嘱咐那家人把孩子看好，别出什么意外。那家人都恭敬地答应了。
西厢房是教室兼实验室，学生经常来，手脚๐也勤快，收拾得挺干净。
阿伦尼乌斯在1้883年开始创立电离学说，解释溶液中的元素是如何被电解分离的现象。并在188๖4年以《电解质的导电å性研究》论文申请博士，但他宣读完论文后，教授们“个个怒不可遏”难以容忍这种“荒谬绝伦”甚至“纯粹是空想”的理论。在同克莱夫“激烈辩论”后，他的论文被评为3๑级，需要再次答辩。后来，他的电å离学说才渐渐被学界所接受，但其只解释了这个现象，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孙元起的论文中，给出了最根本的解释。
在这一部ຖ分中，主ว要是论述电子层的“定态假设”：原子核外层电子数应该和原子核正电荷数相符合，但是他们如何排列呢？“根据”门捷列夫的元素周期表，可以“设想”第一层稳态为2个ฐ电子，第二层为8๖个，第三层也是8๖个，第四、第五层则是18๖个…原子为了达到เ稳态，会失去或捕获电子。失去或捕获电子能力的大小，决定元素า的化学属性。所谓分子，就是数种元素的原子按照一定方式排布，达到เ稳态所形成的化合物。而化学反应的本质，也可据此原理来推衍，就是不同的离子组成更稳定的化合物。其后，又并就化学反应方程式、元素化合价等进行讨论和总结。
“我想是的，先生。”孙元起挠挠头“你知道的，作为一名学者，或者一名老师，往往是不善于和政府官员打交道的。”
“哦，孙大人要见你，现在。”丁韪良牵着孙元起的手往外走，门外的那辆人力车还在那儿，便一起上了车。然后接着说：“自从那ว次在马神庙见了孙大人之后，你没有再去拜访他么？”
孙元起清了清嗓子：“我姓孙，名元起，字百熙ກ，从即日起，我教授你们物理，也就是格致。或许，以后我们会更通用‘物理’这个词。所谓‘物理’，就是万物之根本原理。在此之前，我想大致介绍一些经典物理学的大致内容。经典物理学一般分为ฦ四部分：力学、热学、光学、电磁学。按照ั学生年级的差异，作如下安排：初等班讲授声学、力学；中等班讲授力学、热学；高等班讲授光学、电磁学。因为ฦ现阶段没有合适的教材，希望大家上课时认真听讲，做好笔记。课上有问题，可以举手提问。”
孙元起穿着长衫、布鞋踏进教师的一瞬间，有一种跨越时空的感觉，仿佛他现在正参加那场未果的面试。到了台上，望着台下参差不齐的学生，觉得事实偏离想象实在太多，至少和二十一世纪的中ณ学差距太大，以至于他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台下的课桌还算整洁，但一间教室里的二十几个人中，有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有二十余岁的青年，都穿着长衫、拖着辫子，规规矩矩的坐在位子上，好奇的打量这这个年青而英俊的新า老师。教室最后坐着柯凝翰先生，估计是不太放心，所以亲自来听听。
矮老头已经吓得有些蒙，脸色灰暗，嘴唇抖动半晌，突然尖叫起来：“杀人啦…救命哪…！”
矮老头看他这模样，吓了一跳，转身要逃。孙元起快步上前，一把捞住他，心想：可不能让这关键人物给跑咯。
大清的国界ศ上，既没有atm机，也不能刷卡，人民币更不能用，现在孙元起真是身无分文。偶尔身边走过几个黧黑的力夫，都能听到他们低声咕哝：“小日本！”
中午时分，初夏的太阳也晒得邪乎，加上一上午的折腾，肚子饿得前心贴后脊。
“您好，孙先生！”李国秉看孙元起点自己，喜不自禁“请问，八月份入学考试将考哪些科目？又限定什么教科书？”
听到这个ฐ问题，下面的学生都竖起耳朵，机灵的已经掏出纸笔准备记录。
入学考试？高等学校入学考试？这不就是万恶的高考么！孙元起心想。那就当成是高考吧！“考国语↓学、物理、化学、生物、外语等六门，其中生物、外语两门的成绩作为参考，不计入总分。至于课本，敝人在商务印书馆印行了一套高等中ณ学教科书，便以该书为准。…不是我敝帚自珍，实在是我只读过这一套教科书，并且知道它的知识层次。”
下面一片轻笑。
李国秉还不坐下，继续问：“那ว在哪儿考试？”
“还没有定，”孙元起考虑了一下“应该是在上海、北京同时开考。”
“那ว用钢笔作答，还是毛笔作答？”
“都可以吧…？”孙元起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居然问得那ว么详细。
李国秉还想问什么，被身边的胡勋一把拉得坐下了，还想起来，看着周围人都瞅着自己，才恹恹地在座位上扭几下作罢。
“请问，百熙先生，理学院、工学院招生，为什么还考国文呢？我们又不是考文学院！”这个小伙子貌似对考“国文”有些愤慨，大概ฐ是重理轻文吧。
孙元起还没有回答，就听到自己身边的那群老爷中一阵骚动，不时蹦出“数典忘祖”“斯ั文败类”“亡国亡种”之类的词儿来。当下，连忙解释道：“即便是理工ื科学生，在写实验报告、学术论文的时候，也要用国文表达清楚不是？再说，我们作为中国人，如果不学好国语，如何自处呢？所以，国语还是要学的，也必然是要考的。”
这话才让那些老爷们安稳下来。
又回答了几个问题，孙元起看见台下一角有几个女孩子，怯生生的，一副想举手又不敢举的样子。孙元起便想把最后提问的一个机会给她们。
“百…百熙先生，我们是上海经正女校的。”小女孩声如蚊蚋，说了几遍，台上的孙元起才迷迷糊糊地听出她说什么“请问，请问，学校招收女生么？”
孙元起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的好奇和好心给自己带来了一个麻烦。男女同校？这就是在民国初年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何况现在是大清治下！不说别的，便是美国，女孩读大学，一般只能是家政系、教育系之类。此时的耶鲁，依然还是清一色的男性。由此可见，全球对于男女同校的看法。
“女子读书知礼，自然是好的。但男女，人伦之大防也。”孙元起拽了句文“学校在建校之初，不会考虑招收女生事宜。”
孙元起扫了一眼身边的老爷们，他们果然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等小学、中ณ学正式开始招生时，如果有女生报考，将考虑女生独立成班。如果数量不够，依照之前所说，转入来年入学。学校将聘请女性教师，予以授课。”说完，又瞟了一眼那ว群老爷，嗯，反应正常。估计那群老爷以为ฦ是学校再开一个ฐ女校：要是女校嘛，似乎于伦理纲常没多大影响吧？
演讲结束，还有一大群学生在台下不走，似乎还想探问一下口风。
这时候，夏瑞芳走到เ孙元起身边，因为前日宴席上交谈一番，两人已๐经较为ฦ熟稔，说道：“百熙，你的演讲很成功啊。我听了以后，都对你的学校很憧憬。”
虽然夏瑞芳比孙元起年长几岁，但在他要求下，两人一直以兄弟相称：“夏兄谬赞啦！小弟愧不敢当。”
“呵呵，跟老哥我还那ว么เ客套？”夏瑞芳拍了拍孙元起的肩膀“对了，把你演讲的手稿给我，我们商务印书馆把它印了。”
“印它干什么？难道还有人看这个？”孙元起有些奇怪“这不过是我个人对新建大学的一个构想罢了。”
“虽然前几年变法失败后，全国各个学堂纷纷夭折，如今连京师大学堂也关了。但随着全国民智渐开，各种学堂还是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穷。这是大势所趋。这，兄弟你信么？”夏瑞芳望着台下南洋公学的学生，笃定地说道。
孙元起作为过来人，自然是信的：后世很多大学都把校史追溯到1902年，这不就说明了所有问题？
“这学堂，你也建，我也建，到底应该是什么章程、建成什么เ样呢？谁也没底儿！”夏瑞芳回过头望着孙元起“如今听了你的演讲，我心中才大致有个数：学堂就该这么建。对中外教育体制ๆ之研究，国外的，我不敢说；但在国内，老弟你绝对不作第二人想。”
孙元起又要谦逊，夏瑞芳却拦住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所以，你的演讲稿不是有用，而是有大用！别ี人读了，便知道学堂该如何建，建成什么เ样。你说，这样的书有人看么？”
孙元起不再多说，只好答应：“既ຂ然夏兄坚持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这是草稿，且有许多不完善处，等我修改誊清之后，再交给你吧！”
“没问题！不过要尽快。”夏瑞芳绝对是有商人的眼光“还有，你们大学建立之ใ后，所有教科书最好都交给我们印刷็。放心！我们商务印书馆绝对给你合适的稿酬。嗯，我们商务印书馆还会向贵校捐助一笔费用，用以支持图书馆建设！”
看在前天他给自己一万两白银的稿酬和现在第一笔捐赠的份上，孙元起还能ม说什么呢？ww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