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爷和胖九呢?”
十二少接过我手上的铲子,一边小心翼翼地培土,一边道:“除了太子爷,我们这些兄弟只有十哥和十三弟的额娘早逝,所以十哥待十三弟自是比别人亲厚些。”
娘,小翠,小菊,三人围着春生,叽叽咕咕,道不完的话题。我趁机和娘说出去遛遛马,娘低头逗弄着春生,挥挥手“去吧,春天到了,我们家的小鸟儿也要去撒欢啰。”
“她呀,近段成天没心没肺的傻乐。也不知道哪里有那么เ多好笑的”小翠爱不释手地抱着春生,挤着眼调笑我。
“是,鄜夫、延境内有石油,”十二少睁开眼,微笑地看着我轻声纠正。你都背得了还叫我念。
这篇杂记讲的就是石油,我念到“延境内有石油,旧ງ说‘高奴县出脂水’,”见他微微闭目,可能ม有些乏了吧,所以不会念的‘鄜’字就略๓了过去。
她叹道“唉,正是因为老爷什么เ都不和我说,自己胡乱猜,才没想到这一层”
小蓉想了想释然许多,我和小翠笑她是关心则乱。
“哈哈……十二弟都看直了”大哥此言一出,周围的哄笑声更甚。
大婚当夜,已有些醉意的我被兄弟们簇拥着走进新房,在他们的起哄声中挑开头盖,一张娇็俏的面庞呈现在我面前,然而在我眼前晃动的却另一张圆乎ๆ乎的小脸,我呆在原地。
正坐在那里神游太虚,一道阴影从身后投射过来,我回头望去,一个身着豆青长衫的青年正从门口进来。他看到我微微张了张口,目光透着好奇,疑ທ惑和不确定。
老彭曾诱惑我说“只要你真心真意地相信上帝,上帝ຓ会给你实实在在地带来了幸福”。他所说的幸福应该是一种心理上的幸福,安慰吧。
我愕然“这事有多久了”
门房的阿三小声道“少爷交待过,凡十二爷送来的东西都一律退回去。”
“让我走,让我走,我有信要送。”蚊子般的声音不断在重复这句话。
我松开按住她的手“好,只要你能起来。”
跳下骡子“见过振宗表哥。”
“过来小妹,这是二舅家的老二。”哦,原来就是二舅家光宗耀祖四大金刚中的振宗表哥。
“xx家的么女,那模样俊啊,水灵得能掐出水似的。”
孙媒婆已经涛涛不绝地讲了一个ฐ时辰,还没停的迹象。方圆几十里的姑娘都如她闺女似的,了如指掌。
小二一见立马恭敬地招呼“五爷,您来了。”
赵掌柜已经在牡丹厢候着了,他歉意地和我说东家马上就到เ。我不介意地点点头,继续和小二讨论新厨子的拿手菜。说话间,赵掌柜已经低头哈腰地迎进来一人。
“我说三哥,小妹怎么เ尽长肉不长个啊。”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欠扁的振林。尽点我死穴。
来到前厅大舅远远地就向我招手“丫ฑ头过来。”一把抱我上肩头称了称“又沉了。”
又进来几个人,ไ半劝半拉地,我和柱子就好象绑在一起的两只秋后蚂蚱
唉,我的好少爷,小姐不裹脚以后怎么嫁人呀。”
接过绞好的面巾递给他,振元没有接,还在看着我,好似要把我看穿。我只好伸手,象小时候一样要帮他拭面,只是他现在已经高过我一头。
振元头一偏,呼地坐在门槛ນ上,头埋在两ä膝盖间,两膀微颤。
看他小小年纪就和表哥一起走江湖,压镖,总觉得怪可怜的。我坐到他旁边,轻拍他的背“怎么了振元,又被大表哥训了?”
“呜呜呜,我媳妇没了,呜呜呜”
我有些哭笑不得,才多大呀,就想媳妇了?但嘴上仍旧安慰他道“谁家的姑娘?我们振元多好的孩子呀,谁见着了都会喜欢。”
他竟哭得更凶,索性敞开喉咙,声音饱满宏亮。
“爹答应过我,”振元双手不停地抹泪,抽声道“只要我好好练功,跟着哥哥多长些本事,就帮我过来提亲,不然就让振祖抢先。”
什么เ?我翻着眼皮,几时舅舅们已经打算把我内销了?
“呜呜,以后没人给我讲故事,陪我斗蝈蝈,给我做玩具了,呜呜,”
呵呵,知道媳妇的功能是这样的,就好劝了。
慢慢安抚之下,振元知道白面馒头会有的,媳妇也会有的。现在他已经绕有兴致地玩着我自制ๆ的潜望镜。
我刷刷的将信写好,用蜡封上一根鸡毛。我让振元待会回家的时候去一趟舒记打铁铺,把信给掌柜的,潜望镜就送给他玩。
振元高兴的收下,临ภ走前他还是很遗憾地道“要前几年你做我四嫂就好了。”
“傻瓜,那小蓉怎么办?”
振元嘟着嘴“四哥明明和爹说过除了你谁也不娶,谁知道为什么会和现在的嫂子成亲。后来四哥成亲后我才和爹提的。”
怎么又扯上振林?看天色已晚,我也不想细问,催着振元快走,今天一定得帮我把信带到,又加塞了把竹枪给他。
得了两件玩意,振元一扫原先的伤心失意,喜滋滋的走了。
我赶忙回房准备东西,把房里的人都赶出去,嘭嘭嘭,门窗关个严实。小青,小月急得在外面拍窗拍门,小姐小姐地叫个不停。我打开一扇窗,对她们道“哎,让我静一静。”
两人搓着手立在那ว里,嚅嚅道“奴婢以为,以为ฦ……”
我笑道“上吊,抹脖子?”这两小妞想象力太丰ถ富了
关上窗子,返回内屋又开始捣鼓。银子,金子,这才是真正的硬通货,就是太重了不能ม带多。银票用油纸包好,外层再裹上一层细布,纳入内衣中。软鞭子,袖针,振林送的匕可以防身。火折子,跌打伤药。东西不多,藏在身上不会有人现。
剩下的就靠承志他们了,我不能在李府不见,唯一的机会只有在去四贝勒府的路上。我一定要走,不管其中是否牵涉了什么阴谋阳谋,我都要不进雍正家里。和那些人精在一起,什么เ时候沦为ฦ他们的牺牲品都不知道。
在屋里来回地走,不停地气馁,不停地矛盾着,不停给自己这个不足气的气球打气。
走,走,一定要走,今后会怎样?后果如何?浪迹天涯了?黑人黑户?管不了这么多了。瞻前顾后,小心谨慎,什么เ事情都做不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走累了,往榻上一靠,手边触手可及的是一个未完工的辫穗。看了一眼,顺手抄起一个枕头盖住。这几天我一直在刻意回避去想十二少,就好象我一直在刻意回避十二少已经成亲,还有了一个女儿的事实。心里苦苦的,酸酸的,涩涩的。该结束了,这段偷来的甜蜜时光终究是要还回去的,只不过时间比我预计的提早了些。
我不知道历史上谁是十二少的妻子,我只知道如果我是镇国公的格格,也许能指给他做个小老婆。在这个世界ศ里,三妻四妾就是正道,我无力去抗争。然而,在院子里,好象货物一样等人光顾ุ的日子我过不下去。
在上辈子我就曾想过独身,在这也不一定要屈就。美好的事物总不长久ื,就让它结束吧,结束在最美的地方。让他微笑着伫立在我的记忆里吧。两辈子就这段初恋,够了。我将蒙在脸上的帕子摘下,湿了。甩甩头,别再想他,再想就动摇军心了。
五天后,我跪在娘面前,郑重地嗑了三个响头。小翠牵着我的手送到门口,想说什么เ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快到八洞巷口了,车停了下来。我在马车内已经将宽大的旗装脱下,里面是一套平民的布衣。头上扎了块头巾。
“怎么เ回事?”我听见领ๆ头的侍卫问道
“前面好象有两帮乞丐在哄抢东西,有上百人。”
嘈ฤ杂,争抢声越来越近,我的心嘭嘭直跳,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好样的振元,把信给我送到了。
“快,你们几个上去,别让他们抢了格格的行装ณ。”
我轻挑开帘子,原来跟在车边的几个ฐ侍卫都上前去护着我的行装。机会来了,我割开马车的后布,跳了出去。这里我太熟了,拐了几个ฐ弯,翻进一个废弃的院落,承志正猫在墙根。
我把一个布包丢â过去“谢了,把这些给你兄弟们分了吧”
承志掂掂布包“你去哪杀人放火了,要跑这么เ急?”
“走吧,再说我先灭了你,再把这银子拿回来”
很轻松的出了外城门,承志带着我绕着小路走了近一个时辰,翻上一坐山腰,领我进了一个ฐ小山洞。洞里一角有新铺好的干草,还有一堆干枝。
承志揉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这个ฐ,是很差,可我找不到เ更安全的地方”
“行,没问题”这苦都受不了,今后怎么办。
“后面有眼山泉,天黑了你最好别出来,这可是坟山,听说晚上,嘿嘿”
“闹鬼是吗?鬼哪有人可怕”我不屑道,可夜晚听到呜咽的风声,心里还是幽幽地怵,不觉把火堆烧旺,再旺。
承志隔天会送些干粮上来,我打算等风头过了再走,和他们打个ฐ时间差。因为现在不管往哪个方แ向,我的两条腿总快不过他们的马。再者还是担心四贝勒会对李府怎样?若是…唉,我也只能回去自投罗网。还好这几天承志都没捎来什么坏消息。若没什么事,再忍两ä天就可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