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岩拿出手机存了号码,依言把自己邮箱给林权发了过去。他低着头,微长的额发垂下来,挡住了一边的眉毛。他的头发极黑,发质又粗硬,垂下来时有种特别ี的质感,像琴弦、弓弦或者类似的某种外表顺滑,然而暗藏劲道的东西。
秦东岳说:“还有半个月。”其实他出院的时候就已经跟他爸透过气了,他恢复的情况他爸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一句话其实是问给唐怡听的。
秦东安嘀咕,“真的挺好吃。”抬头看看重岩,哼了一声,“别以为ฦ给我买点儿好吃的我就原谅你了。”
“不是,”重岩厚着脸皮说:“就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精力到我这里来兼职?”
重岩不耐烦地拍开他的手,“都是老子后天努力,跟天分什么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宫郅看着他,眼神有点儿复杂,“你这样的人,也不知以后会落在谁手里。”
“抽什么成,”程蔚一脸看不惯他小气劲儿的表情,“哥哥还差你那ว几个冰棍儿钱?”
重岩看她这反应就知道她是知情的,冷笑着说:“赵盛安你现在可是名利ำ双收,一株‘盛安素’可不少钱呢,只挨了一顿ู打,简直太便宜你了。林培不想跟你们计较,赶紧滚吧。”
秦东岳不解地看着他,“还有事?”
“陶阳载我过来的,”秦东岳揉了揉他的额发,“臭小子,说半截话吓死人。”
“你的‘枫桥夜泊’还等着你呢,还有好多我忘了名字的极品兰花,都等着你把它们培育出来呢,”重岩走过去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劝他,“好好活着。让那ว些王八蛋好好看看谁能笑到เ最后。”
林培的眼里有微弱的火光一闪,像对暗号似的,他喃喃接下了他的后半句话,“……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
这几天重岩没回家,保姆也没过来做饭,他下了车还得先找个地方把自己的晚饭解决了,不然只能回家煮方便面。重岩琢磨着晚饭吃什么的时候,脑แ子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了过去,他突然间想起来被自己抛在脑后的事情是什么了:秦东岳出院!他之前信誓旦ຆ旦ຆ地说要接他出院,结果撂爪就忘,这时间算下来,人家恐怕早就自己出院了。
“行,我就看你怎么一统天下吧。”李承运哈哈大笑,“要不我也入个股?”
“行,”程瑜拍板,“咱们一人一半。这事儿你去办,尽量快一点儿。最好再压压价。”说着压低了声音嘱咐他说:“别让你大哥知道。”
张月桂低声说:“除了跟金家合伙开店的钱,我这里还有二十多万呢。你走的时候都带上。自己住在外面,花钱的地方也多吧?那ว可是大城市呢。”
张月桂看看他,眼神有点儿犹豫。
重岩拎着箱子朝她走了过去,传达室的保安在他身后喊,“张姨,这是你外孙吗?”
“但是没有人照ั顾总是不太好。”重岩觉得他这么怕家里人知道,养伤的时候肯定不会经常出门,一直闷在家里的话又有什么意思,还不是跟住院差不多。
秦东岳,“……”
重岩一看李承运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忙说:“是我找程蔚有事。”
重岩觉得住在这里倒有点儿去乡下度假的感觉,忙说:“给我留แ一个院子。”
秦东安意兴阑珊,“补课呗,还能怎么过?”
重岩想起宫郅那张单纯的脸,心里真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温浩é看着他,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违和感。明明是青涩未褪的一张脸,看人的神色偏偏又透着一股千帆过尽的沉寂。这是个充满了矛盾气质的少年,有时候简单粗鲁,说话做事不留情面,有时候又像个老谋深算的狐狸,一双阴郁的眼睛里绕着九曲十八弯的心思。
重岩习惯了给身边的每一个人一个ฐ明确的定位:生意伙伴、竞争对手、下属、甚至床-伴,但他现在觉得,他没法给秦家人,尤其是秦东岳一个ฐ合适的定位。秦东安是他的第一个朋友,唐怡是好朋友的和气的妈妈,那ว么秦东岳呢?好朋友家里的严厉的长兄?一个ฐ深夜遇到的巡逻警-察?多管闲事的居委会大哥?
温浩苦笑,“任何一种投资都是有风险的,重岩小小年纪,能挣到养活自己的钱已๐经很不容易了。”
李延麟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秦东岳脸皮厚着呢,才不会因为软糯的小名暴露就恼羞成怒,他松开重岩,得意洋洋的在他脑袋上揉了两ä把,“服不服?”
“当然是排行啊。”秦东岳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我爸是家里的老二,上面还有个大哥,他大哥家里有三个孩子,两个男ç孩都比我大,拍下来正好行三。”
重岩觉得唐怡的手特别ี软,又暖暖的,被她拉着,他半边身体都僵硬了,上台阶的时候差点儿顺拐。秦东安走在唐怡另一边没注意,跟在他们后面的秦东岳却把这一切看了个正着,一路忍笑忍的肚子要抽筋。
重岩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