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吃完泡得软塌塌的方便面,碗也不想刷,窝在沙上看电视。新闻又在报道扫黄传真,一个戴眼睛的男记者,沙哑着嗓子对着镜头说:昨天夜里,五区警察联合出击,又捣毁十几处卖淫嫖娼的酒店。镜头下的男人一个ฐ个都用衣服护着脸,落云耻笑着想,敢做就敢当嘛,何苦做婊子还要立牌坊。
短信的人见久没回应,大概等的失去了耐心,拨了周光明的电话。手机在周光明的腰间哆嗦不停。
落云脚๐步没停,回头说,我哪有时间啊。
由周光明陌生的脸,想到他的人,天天和周光明盖着同一床被子,嗅着从他嘴里呼出的热气,身体贴着他身体,可是他的心呢,却总让她感觉远在八千里之ใ外。他跟她说的话,日益渐少,能ม用三个字说明白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说四个字。周光明不是个好的交流对象,更不是个好听众,常常是落云一个人说的兴高采烈,忽然现自己是在唱独角戏,周光明的眼睛望着她,心却不知道跑到เ什么เ地方แ去了。
周光明爬上床,冰冷的手钻进被子,滑到落云的胸前,拿开!落云尖叫一声,带着金属的质感,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有一似悔意闪过脑海ร,转瞬飞逝而过,好象流星一样,眨眼就消失在黑沉沉的夜色里。回来晚的又不是自己,她无法和和气气地跟周光明讲话。几个月来,落云一直忍让着丈夫,希望用沉默来提醒他,告诉他自己้对他的不满,结果呢,丈夫不但没有所觉悟,回家的时间还越来越晚,是不是有点变本加厉的意思呢?自己的沉默是不是被丈夫当做了软弱好欺?落云不知道。
毫不怀疑ທ丈夫的落云,还是开始失眠。
落云轻蹙着眉头,指尖在玻璃窗上划来划去。
在外人看来,落云应该是个身在幸福中的女人,二十五岁的年纪,相貌非倾国倾城,不是枝头的凤凰,也是鸡群里的仙鹤,尤其是她高直的鼻梁,东方人中ณ间,极其罕见。长及腰,转身之ใ际,随风舞动,走在街上,曾惹来多少妒忌和爱慕的眼光。
落云也觉得自己้应该很幸福才对,可她确实没有感觉到เ幸福的存在。周光明说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难道真的是那样吗?幸福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落云不知道。
落云想不明白,自己没钱的那些日子,好象倒挺开心的,记得和丈夫刚ธ认识的那ว会儿,一到了傍晚,周光明就骑着辆破自行车,后座搭着落云,南城北城乱ກ逛,四只衣兜加起来,也没一百块钱,买上一支糖葫芦,你一口,他一口,为了最后一颗山楂你推我让。后来,两个人有了钱,日子开始在忙碌,一起出去几乎ๆ是不可能ม的,一个ฐ外出,总要留แ下另一个守摊儿。偶尔有那么一次机会,两ä人一起出去,周光明也不再跟在落云身后,他把她送到商场门口,自己留แ在车里睡觉,他成天不着家,和老婆在一起就没个精神时候。落云让周光明陪她买东西,他眼睛也不睁,嘟囔一句,你不是带着钱嘛。这是哪儿跟哪儿呀!落云悲哀地想,丈夫是不懂她的心思的,她一个人逛商场就悻悻的,结果没买成一样东西,回头周光明又是一通责备,逛那么เ长时间,白跑腿,管他是啥,你买一件啊。落云也不解释,更不辩驳,有些话说出来对方才明白,那还有意思么?
落云是懂得珍惜的女人,在城市里安家落户的女孩中ณ,她算是混得比较不错的,房子,私家车,这可都是落云从未奢望得到过的东西,想想自己老板娘的身份,她还有身在梦中ณ的感觉呢。
落云是个ฐ明白人,太贪心的梦她不做,知足者常乐嘛!可她又的的确确实实在在感到生活中缺了些什么,到เ底是什么东西呢?她总也想不出来。
想不明白的落云总跟自己说,你已经嫁了个ฐ不错的男人,过上了舒舒服服的日子,你还要怎样?
越想越困惑,越想心情烦乱,落云伸手拿过茶杯,喝了一大口,茶已๐经没了温度,她起身往杯里续了热水,回身看了眼北墙上挂着的石英钟,午夜已过,她咬咬嘴唇,抓起电å话听筒,犹豫着。
打电话?该不该打电å话?落云犹豫不决。落云也不是没找过周光明。以前,周光明天黑了还不回来,落云总要让传呼台送上一两句话-ๅ---ๅ愿我为你留的那ว盏灯,能ม照ั亮你回家的路。或者让小秘书台给周感冒短信,回来吧,家里有温暖等着你。结果呢,周光明倒是急常匆匆回了家,进门就问,你什么时候让我买灯了呀!弄得落云哭不是,笑不是。落云再找周光明,就直接说事。
周光明接了电å话也答应尽快回家,只是他的“一会儿”不同于常人,快了也要两ä小时,慢就没个限度,半天也是一会儿,甚至还有说完就忘的时候。
在一声长长的叹息里,听筒又回到了原处。
落云瞥一眼窗外的夜色,咦?玻璃上是什么?好象是什么เ字?她探头看看,原来是她无意划上去的两句话:
多年以后,岁月苍白了你的记忆
而我,而我,一定还记得
知道屋子里没有第二个人的落云,还是慌张地看了看四周。确定办公室里确实只有自己้的落云,心里忽然生出莫名的懊恼。她生自己้的气,好好的,怎么เ又想起那人了呢!
落云长出一口起气,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已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