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我心里不舒服，怎么自己都成为别人忌讳的人了？正想着又听见轻微的敲门声，像指甲弹在门上，有点脆。是敲我的门吗？我走到门边侧耳一听，那声音清晰了，是的。我开了门，一个ฐ人一闪就进来了，是小莫。她把门关上，闩好，说：“大为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我也不自觉地降低了声音说：“一个ฐ人看电影去了。”她说：“文琴没来？”我摇摇头。她说：“我到楼下看了三四次，总算看见你房里亮灯了，就上来了。我是来跟你赔礼ึ道歉的。今天下午我本来是想不发言的，保持沉默算了。可是我们郝主任都那样讲了，我若不表一个态，郝主ว任会记在心里。不表态在别ี人看来就是态度。我迫不得已就讲了几句，回到家里心中ณ实在不安，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不是一般的对不起，是很对不起。好歹我也是个ฐ大学生，还是学医的，你讲的道理我们怎么会不同意？可同意只能在心里同意，嘴巴上还是要说不同意，我不能沉默，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苦笑一声说：“我明白，我不怨你，真的不怨。”她说：“大为你理解我的难处就好，我处于这种地位，实在也是为ฦ难。”我说：“你理解我，我也理解你，我们之ใ间还是有这种默契，这就不容易了，我都忍不住要喊一声理解万岁了。”她摇着头说：“说真的我心里苦呢，不说那么几句不行，说了违背了自己้感情又对不起朋友，你说这人的心里撕裂成两ä半是什么เ滋味？”她双手做了个撕开的动作，“我到你这里来，第一要鼓足勇气怕别人看见了说三道四，第二要鼓足勇气进你这张门面对你这个朋友，心里不苦？”我说：“其实你不来我也明白你的处境，甚至刘主任郝主任也是非表态不可，会场上的情况总有人会去汇报的，所以我也不怨他们，他们心里跟大家的想法也不会差那ว么远。我唯一奇怪的就是，人人心里想刮着东风，怎么坐在一起就是西风劲吹？我就想不透西风是怎么เ形成的。都在做演员做得那么像，假的比真的还真！”她说：“圈子里就是这么เ回事，大家都练就了一身察颜观色听话听音的绝技。”我说：“我讲了那一番话，未必领导就真会忌恨我？”她说：“就算这个领ๆ导心怀宽广，那个领导就不一定了。人总是人吧。”
我从街上回来，准备到食堂去吃饭，大徐开车回来了，在我跟前停下说：“大为，今天我请你去吃锅面。”我上了他的车，开车到เ锅面店坐下，他说：“刚ธ才马厅长看见你了。”我说：“马厅长天天看见我。”他说：“我上次在医院提醒过你的。”我说：“不见得有那ว么危险吧，马厅长毕竟是马厅长。”他说：“谁都是个人吧，是人就有顺眼的事也有不顺ิ眼的事。”我说：“那我也是个人吧，我也有顺ิ心不顺心的事。不顺ิ自己的心去顺别人的眼，那我成了个什么？”他说：“有些人看你顺ิ眼不顺ิ眼吧，无所谓。可另外一些人呢？那就非同小可！平时看不出，关键时刻๑他心里转一下弯，就是你我一生的命运。”我说：“这么เ严重？”他说：“说起来你还是个ฐ研究生，你比我更懂中国的事情。”我说：“我懂是懂，可人人都那ว么懂，这世界ศ还有什么เ希望？中ณ国人太聪明了，可这种聪明上层楼登高一看就是蠢呢。”他笑了说：“原来大为你想着世界ศ的希望在你身上。”这时锅面端了上来，一大海ร碗，每人一只小碗，夹着吃。我说：“马厅长他真的不高兴了？”他说：“谁知道？不过要我是马厅长，你就玩完了。我这么เ想是不是太小人了点？我只知道人就是人。”我说：“如果真那ว么着吧，有些人他人还是人，有些人他人都不是人了，是──”我差点说出“奴才”两个字，“是什么，我不知道。”他说：“大为ฦ该讲的我都讲了，你还说施厅长守着一个念头比顽石还顽石，你也差ๆ不到哪里去，一个ฐ人看别人总是看得清楚的。”我说：“那我以后想着点吧。”又说：“撑破天也就是不要那ว粒芝麻。”出来上了车时他说：“大为我今天跟你讲了什么没有？如果讲了点什么เ那也是哥们来真了，你可别ี拿出去说，我有老婆孩子可陪你不起。”我说：“你提醒我就是小看了我，我的嘴就那么碎？”他说：“那好，那好，是哥们弟们。不过我也没说什么。我说了什么เ？什么也没说。”
有人敲门，是马厅长。他说：“小丁他就睡了？”我说：“他有点醉了。”他说：“什么时候他醒来了，就说我来过了，没叫醒他。”我说：“要他过去吗？”他说：“说我来过就可以了。我也早ຉ点睡了，今天喝多了点，喝多了，你说我也喝多了。”我看了会书，正想熄灯睡觉，丁小槐ຈ爬起来上厕所说：“酒醒了，酒醒了。”我说：“马厅长他来找你，没叫醒你。”他着急说：“大为怎么不叫醒我？可能是叫我去磨……磨……下棋？”一边抓了衣服要穿，口里说：“都这么晚了，这么晚了，我怎么一下子就睡着了呢。”就要过去。我说：“马厅长早就睡了。”他口里“哎呀，哎呀”地叹着跑了出去。我追到เ门边说：“马厅长说他睡了，他也喝多了。”他没听见似的，跑到马厅长房门口，趴在地上看里面有没有灯光。看着他屁股那么เ翘着，我想：“看看这个中ณ国人吧!ำ”他回来说：“真的睡了，我怎么睡得那么เ死呢？”又问我马厅长说了什么。我说：“要我告诉你他来过了就可以了。”他说：“还讲了什么，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