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弟开车；将我们送到我父亲居住的村庄。这个村庄已经是个城市中的村庄；如从前的信件中所说；这是我们的县长——如今已升为市长了——下令保留的文化标本——一个保留着“文革”期间建筑风格的村庄；墙上的大字标语；村头的革命标牌；村中的高音喇叭；生产队的聚会场所……已是黎明时分；但街上没有行人；只有早班的公共汽车拉着几个ฐ鬼一般的乘客疾驰而过；只有几个ฐ将脸面遮得只露两个ฐ眼珠的环卫工人在人行道上挥舞着笤帚；扫起一股股烟尘。我很想看一看孩子的脸；但小狮子那ว副比产妇还庄严还疲惫还幸福的神情让我止住了自己的想法。她头上包着一条酱红色的围巾；嘴上爆裂ฐ了一层皮。她将那婴儿紧紧ู地抱在怀里；不时地俯下脸去；仿佛是观看；又仿佛是吸着婴儿身上散发的气息。
他下完命令之后；突然眯起眼睛仰起头、寻找着阳光的刺๐激；然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往事历历涌上心头。又是从这声喷嚏里我再次辨认出了他：肖下唇；肖夏春；我的当过高官如今又成了大款的小学同学。据说他是在“倒煤”的热潮中下海“倒煤ศ”淘到了第一桶金；然后利用从政时培育好的人际关系；四面出击；八方进财；成了身价数十亿的富豪。我看过一篇采访他的文章；他竟然也谈到了小时候吃煤的事情。其实；我记得很清楚；他并没吃煤ศ；他看着我们吃煤ศ并研究着手中的煤ศ。——先生；您看；到了这样狼狈境地；我还在较真；真是不可救药啊。
地球太小了；爸爸。
姑姑说她奔跑到เ河边；看到那座在月光下闪烁着银光的石头小桥时；身上的裙子已经被青蛙们撕扯干净。姑姑几乎是赤身l体跑到了小桥上；与郝大手相逢。
那好吧；我说；我们住滨河小区九幢90่2；欢迎你来。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你娘到北京去了……我说；过几天；我们就去北京找她……
跑儿啊；咱不当那个ฐ党员啦；也不当那个ฐ干部啦；回家种地；不也挺好吗？现在也不是人民公社ุ时期了；现在分田单干了；粮食多得吃不完；人也自由á了；我看你就回来吧……
客人到了将近一半时；突然发现忘了买烟。忙打发五官去供销社购买。陈鼻和王胆带着孩子进来。五官指指陈鼻手提的礼ึ物；喜道：不用买了。
杨林被架上舞台后；那只踏着我姑姑脊背的脚移开了。他们把我姑姑拖起来；与杨林并排着；低头弯腰双臂后伸；像王小倜驾驶的那种“歼…5”飞机。我看着杨林那ว颗光溜溜的大脑袋。这个人；半年前还像神一样高不可攀啊；我们的心里；还盼望着姑姑能与他喜结良缘；尽管他比姑姑大了二十多岁；尽管姑姑嫁给他是：王肝？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小狮子嫁给谁也不会嫁给他！他爹每逢集日就弓着腰、拄着g子到医院闹事；败坏我的名誉；这都多少年了？他从我这里榨่取的“营养费”少说也有八百元了。母亲说：这个王脚๐；是有点装。姑姑怒道：岂止是有点装；完全是装。从我这里榨了钱；就跑到集上去吃烧r喝烧酒；喝醉了；腰杆子挺得笔直；满集乱窜。你说我这辈子怎么尽碰上这么些无赖？还有肖上唇那ว个杂种；“文化大革命”时；差点把我整死；现在竟像老太爷似的；摇着芭蕉
黄秋雅往前一挣；哧啦一声；褂子破了；露出了白得像青蛙肚皮一样的脊背。
姑姑气哄哄地说：真是奇怪；女人生了女孩；男ç人就耷拉脸；牛生了小母牛；男人就咧嘴乐่！
我对姑姑说；曾在《儒林外史》上看到เ过类似的故事。姑姑问我：“儒林外史”是什么？我说是古典文学名著。姑姑瞪我一眼；说；连古典文学名著上都有；你还怀疑什么？！
所长：那ว是汗水吧？！小魏；你刚刚ธ上岗；干我们这一行的；既ຂ要保持警惕；又不能神经过敏！
——幕落
第五部4
第四幕
【场上设置同第二幕。】
【郝大手与秦河在各自案前捏着娃娃。】
【一个身穿一件皱皱巴巴的灰色西装ณ、脖子上扎着一条红领带、口袋里c着钢笔、腋下夹着一个公文包的中年人悄悄上场。】
郝大手：（并不抬头地）蝌蚪；你怎么又来了？！
蝌蚪：（恭维地）郝大叔真是神人；仅凭耳朵就知道是我。
郝大手：我不是用耳朵；我是用鼻子。
秦河：狗的嗅觉比人的嗅觉灵敏一万倍。
郝大手：你敢骂我？！
秦河：我骂你了吗？我只是说；狗的嗅觉比人的嗅觉灵敏一万倍！
郝大手：你还骂？！（用手中ณ的泥巴；迅速地捏出秦河的脸部形象；举ะ起来让蝌蚪和秦河看后；猛地摔在地上）我摔扁你这不要脸的东西！
秦河：（毫不示弱地捏出了郝大手模样；举给蝌蚪看后；猛地摔在地上）我摔扁你这条老狗！
蝌蚪：郝大叔息怒；秦二叔息怒；二位大师息怒；你们方才捏出的；都堪称艺术精品；摔扁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郝大手：你少多嘴；当心我捏个你然后摔扁你！
蝌蚪：我求您捏个我；但别ี摔扁我。我的剧本出书后；我用它做封面照片。
郝大手：我早对你说过；你姑姑宁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