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雪山咒语12
白中秋走过去,看到เ猴子肿大的脑袋,就知道是被那晒太阳的毒蛇咬死的。他凭空捡了只猴子,塞进背篓里,突然觉得这幕似曾相识,在哪儿经历过的。对,就是那次跟爹去宜昌的时候,也是秋天,也是猴,也是蛇。还有那令他突然回忆起的深夜的山林恐怖。
“围剿保护动物?哈!说洋话!咱跟你们起,是偷猎,晓得啵,偷猎乱捕滥猎,哈哈哈!”
“你说些啥呀,侄子?什么兽啊人啊?”
“白云坳再次响起爆炸声”。这是份水布镇派出所治安简报上篇报道的标题。
混沌头破似天开,
砂子在眼里磨他的泪,还占了位置,让眼珠子没处活动。泪水哗哗地流,又没喝水,又没吃,流出的泪是红的——流血了。这是血,猪让他先流了血!
世界已๐经颠倒了,难怪鲁瞎子总是唱颠倒歌的。老郎中给劝了些时,喝了两口酒,才答应给治治。只见他眼珠子骨碌碌乱转,伸手向空中ณ抓去,口中念有词:
“白大爷,求您来了,救救我儿子!”
这年的春节,北风呼啸,气温陡降,狂怒的山冈上到处是惨白的冰凌,闪烁着令人绝望的死尸般的气息。山峰和森林残酷的线条里,好像没有了生命的痕迹。正月初,老打匠猎人白秀的二儿子白中秋出门就碰见了两头野猪打架。
“你懂个屁!你知道你眼是咋瞎的吗?还不是因为没钱你大伯才疯的!没钱人才疯咧狗日的!我这辈子算完了,你不找个媳妇给咱传宗接代?生娃儿不要个女的,你个ฐ人能ม生啊?女的就要钱!只猴子李八棍说了,活的五千块,胀死你的荷包!狗日的!”
“我不要老婆!我不要老婆!您别打猴!”
父子在地上滚着扯着,又阵风卷来,十几只壮年的猴突然从天而降。白中秋转过头来,那伤母猴和小猴都被抢掳走了。可儿子的双手还死死不放。
“放啊,放啊,狗日的,猴早跑了!”白中秋沮丧地朝儿子拳,把他的双手打脱了,站起来,衣裳๙也扯烂了。山里片寂静,桦树林兀然屹立,落净了叶子。只有那血迹,那ว碗冷却的猴奶。
“喝吧,狗日的。”白中秋小心地端起那“碗”猴奶,送到儿子燎泡累็累的嘴前。
“啥东西?”
“猴奶。狗日的。”
“我不喝猴奶,我不打猴,我捡漆树籽去,漆树籽也能ม卖钱咧!”
“那你捡去,滚!狗杂种!”
白椿果真就走了,背上空空的背篓走了。
“你回来,杂种!你到哪儿捡啊?讨牲口吃了!”
可儿子不回,儿子不回头,用探竿摸索着往峡谷走去。
“你这个犟糟瘟!狗杂种!”白中秋骂。
山影如浪,山林血红。
白椿往前走着,心想哪儿来的碗猴奶呢?
白中秋没唤儿子,他不想唤了。他感觉到儿子这回在这高山里,定会被野牲口吃掉。他颓然地坐到地上,呃呃哽哽地哭了起来。
六
那是个大集。逢九。
白中秋背着满满当当背篓麻羊子肉。他在山上守了三天,下了二十几个套子,吃方便面。这次想搞个大的,却让儿子给搅黄了,金丝猴无影无踪。他先是打死了只黄麂,麂子太小,顿烧烤就给它吃了,皮先放着。第三天套了只麻羊子,掂了掂,有四五十斤,肝让他趁热吃了,增加了点热量。想着先把它出手,就奔下山来。
集上人山人海,白中秋瞅了瞅周围,找了个空位置就开始卖肉。刚开始大家不敢买他的肉,以为是死猪肉,他先是没吭声,后来急了,就说了出来,就是说麻羊子肉,八块钱斤。买肉的闻闻,是内行,说是的,也还新鲜,传十,十传二十,肉就卖得很快,并且打抢了。谁都爱吃野味儿,这是没办法的事,而且还便宜,比猪肉还便宜两三块。白中秋是急着脱手,也不晓得行情,乱开的价,准备把钱弄到手了找李八棍卖两张皮去麂皮和麻羊皮。白中秋卖到เ兴奋了,就告诉镇上的人怎么个吃法,说煮党参牡丹皮或者牛蒡,或者野山药山枣榛子锥栗,红烧煮汤都好,天下第美味白中秋正说着,“轰”地声,就齐齐地被两个人压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刀也收缴了。白中秋以为是吃黑的,定眼看,用腿跪在他身上的两个人分明眼熟ງ——派出所的!白中秋声“呜呼”,就整个身子软了。
再说白椿。
他没被野牲口吃了,背着背篓沉沉的漆树籽下了山来,不过他头上脸上给划了无数道口子,都是树枝给划的,膝盖破了,结着血痂,两只手也是,指甲都翻在外头。刚把漆树籽卖给家山货店出来,手攥着八十三块钱,就听到เ街上乱哄哄的有人叫“让开,让开”。白椿问是什么,有人给他说派出所抓到了个打麻羊子的,白椿问是哪儿的,有人就说是白云坳白秀的儿子。
“爹!”白椿脸就红了,就躲在那路边的礓碴坎子上,手捧着脸生怕别人认出他来。
第六章阎王塌子千斤榨8
“蚀人!”家里又抓了个ฐ。爹又抓了次。家啊,家。这个家怎么啦?
白丫儿啊,白丫儿妹妹,快救救我那可恶可恨的爹吧,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