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后爱怜地抚着张嫣的头，搭着她肩膀一起走到内屋。张嫣示意窦漪房下去泡茶，便扶着那吕后坐下了。
“那朕就变成了她那样的人了。”刘ถ盈轻叹口气，眼睛看向天边浮ด着的那朵流云。吕后虽然将他扶上皇位，却是因为贪权。就连表面上扶持刘ถ盈的商山四皓也只是忠心于吕后。眼下自己是孤立无援，唯一可靠的皇兄却远在齐地，方有示弱，才有可能夺回权力。
凌子清突然停下来，想起老妖婆说的话。苏芸不会在椒房殿的，吕后说过苏芸所在的地方离椒房殿那ว么远，而且看那吕后的反应就知道苏芸的处境艰难。
“哎哟——”吕后从戚云儿口中夺回自己的手，只见手指已是鲜血淋淋，“你……你敢咬我？”一个宫人上前帮吕后包扎着伤口。
“太后娘娘，”就在这时，一个侍女从屋外闯入，见着吕后手上的刑é具，脸色稍稍变了变，但还是维持着镇定，“披香殿失火了。”
她是在担忧吧，毕竟两人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凌子清看着窦漪房的双眸，竟有股暖意由心底生出。
然而此刻已不容凌子清再细细追究，回头见那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便丢â下一句“抱歉”就追了上去。
“这不足为奇。”少年将手背于身后，玄青色的衣袍在烛光映衬下泛着清冷的光。凌子清撇撇嘴，十四五岁的少年装ณ得那么老气横秋，有什么意思？这个年代的人，八成都是如此。
凌子清无奈地摇了摇头，真不明白，苏伯母煞费苦心，琴棋书画样样没给苏芸落下，怎么就培养出一个文贼来。
“哎呀，那时候不是先给你下马威吗？我娘说了，脾气好的话容易受人欺负，我才那么对你的。哎，问你个事，”颜真突然压低了嗓子，脸上是素日里不曾有的严肃，“我总觉得你是用这纸鸢来传情，是不是宫外有个ฐ如意郎君呢？”她自己说完先呵呵傻笑起来，突然又顿住，“不过宫廷守卫森严，你能行吗？”
对啊，宫廷守卫森严，既然小芸得罪了太后，那ว她十有**是不能ม自由行动了。亏得自己在这里忙活得半死，到头来却是毫无用处。凌子清啊凌子清，你真是个笨蛋。凌子清心里想着，从枕头下取出纸鸢揉了扔到旁边。支架上的倒刺划过青葱玉指，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
“哎，你做了老半天的，怎么说扔就给扔了呢？”颜真跑去将纸鸢捡了起来，回头看见凌子清的手，“你流血了……真是的，我不说了就是，你干吗这样？”颜真将纸鸢放在自己床榻上，又从自己的桌上拿了点药，帮凌子清细细擦着。
“嘶……”凌子清倒吸了口冷气，看着颜真认真的表情，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你不是说聊别的吗？咱们聊点别的吧。”
“好……”颜真偏头想了想，表情变得神秘，“哎，你听说了没有？咱们这个永巷住着个ฐ冤魂。”说到这里，颜真突然用双手紧紧抓住凌子清的手臂，吓得凌子清直往床榻里缩。每个女生宿舍都有一个鬼故事，看来古今都一样。
颜真见状，捧着肚子笑起来，头上的步摇随之颤动着，好像也在跟着乐่呵呵。
“你吓我的吧？”凌子清回过味来，抓起身旁้的被褥往颜真身上扔。颜真往旁一躲，那被褥就掉在了地上。
“我只说了一句话，你就吓成这样。”颜真捡起地上的被褥，放到凌子清的床榻上，“其实我也是在宜香阁时听人说的，那冤魂好像是先皇的宠妃，先皇死后，她就待在永巷๕的禁地。哎？不是说皇上宠幸过的家人子都失踪了吗？有人说呀，就是她干的。照ั我说呢，那些失踪的家人子都被她吃了。”颜真停了下来，看到凌子清早ຉ已躲在被褥后面。
“那……这些话最初是谁说的？”凌子清问道，看颜真那样子，也不像是会编故事的人。她虽然有些怕，但疑ທ云顿生，故事总该有个源头的。
颜真看凌子清躲在被褥后时，便想着再吓吓她。她这样一问，颜真也就收起了玩心，偏头回忆起来。
“对了，宜香阁的姐妹们说，这话，是长乐宫的侍婢说的。”颜真一拍脑袋，回头看向凌子清的床榻，却觉凌子清早就将被褥丢â下，走到月华阁中ณ央的桌旁倒水喝，“哎，你不会怀疑这是假的吧？我可是每晚都听到了那个声音。”
“什么声音？”凌子清联想到电影中那ว些什么冤魂索命的镜头，忙“啪”地放下杯子，跳回床榻上，用被褥将整个人包起来，只露出一个头。
颜真乐呵呵地开了窗扇，用木棍支起，回到凌子清的床榻边，“开了窗就听得到了。”
凌子清心下里虽然害怕，但仍竖起耳朵听着。所谓“好奇心害死猫”，大概警告的就是她这样的人。果然，那声音隐隐约约从永巷๕的深处传来，像是有人在唱歌，又像是有人在哭诉——
“子为王……母为虏……子为王……母为虏……”
后面的听不大真切，凌子清也没敢听得太真切，只管把头缩进被褥里。一开始还只当颜真是信口胡诌，没想到เ她说的都是真的。
这时一阵凉风乍起，“呼呼”地从窗外吹进来，吹灭了屋内仅有的一盏灯。整个屋子仿佛堕入了黑暗。窗边的地板上幽幽地洒了一片月华，泛着森冷的光。
这回颜真也似乎被吓到了，直往凌子清的床榻上钻。
“喂，床榻这么小，不要再挤了。”
“我不管，我今天要跟你挤一张床。”
永巷的深处，一座烧毁了的宫殿内，一个女子正趴在窗前吟唱着什么。有冰凉的泪珠从她脸颊上滑过，掉落在地上，碎成了几瓣。月光照得她光秃的头青亮。
良久，女子离开窗边。有人听到一声幽怨的、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