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阴沉地扫视我一眼，不待我解释，冷哼道：“看来今日够热闹的，冒充啥的都有，那么麻烦小姐走一趟吧。”接着命令手下，“把她抓起来！”
他的身体有点凉，唇中ณ呼出的热气有点紧促。我知道，他在等待着我的决定。
他吃饭的时候，也没正眼看我。整个饭厅安静，只有盘碟碗筷轻触的声音。
这样让人心襟荡漾的夜晚，异世那端的健彬，是否也是这样搂着韩嫣嫣，交缠缱绻？
“爹，您就别气了。我就送三妹出门，我会好好劝导她。”
所以，我也无法满足他任何事。
民国初年的玉珠究竟在哪儿呢？
“你不是说他想做古人吗？如果有一天他不在这个世上了，你还抓住他不成？”我挖苦着，实则提醒她，司鸿宸来日不长了，放弃这个顽ื固的念头吧。
“去广州开会了。”
良久，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เ司鸿宸大步流星的身影。
头上不见一丝乌云，太阳慢慢斜向西边，金色的光芒笼罩整个楼家大院，弥漫着一种令人迷惑的尘埃。我恍恍惚惚地走着，竟然走到前院大门，直到管家唤了我一声，我才清醒过来。
“本来找个好女婿，想享点清福，如今愈加落得不太平。”楼婉茹母亲竟然也是满肚子的不满，“你父亲又想娶ດ第五房太太，都花甲之ใ年了，也不知道撑着点。你在这里少待几天，早些回去，姑爷的风流轶事连我都听说了。”
我们的关系，并没有马丁神父的出现，和他半夜送来的那碗粥，而有任何的改善。
等我苏醒过来，自己已经躺在房间里。灯光黯淡，人影绰动。
客厅门扉洞开，阳光扫射进来，我眯起了眼睛。
他的眼神明亮如炬，冷冷笑道：“醒了吗？”
江水依然荡漾不定，听到เ的是噪杂的市声，看到的是两岸街上各种商号。临ภ近过年，家家户户插着彩球，挂起红灯笼，还有用松柏枝扎成的彩门……
门一开，笑声更加恣肆、更加放纵。虞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正陪着三个ฐ男ç子搓麻将。她抬眼，一见是我，笑道：“我有朋友，暂时不奉陪了。小江，你来代替一下。”
“新婚妻子连丈夫的行踪都不知道，这也太可怜了。”虞琪啧啧说话，“宸哥出了东门，就被马小姐的车子给接走了。马小姐的来头大了，父亲可是省会议员，谁都惹不起。在这方面，我和你可是一条阵线上的。”
“吃饭了。”我淡淡地说道。
我在小洋楼里转了一圈，将花园卵石道上的积雪打扫干净，又收拾了几间房，夜幕开始降临。
西式餐桌上摆满了好酒好菜，司鸿宸的勤务兵正将一碗番茄肉骨汤端上来。我定定地看着，旁边的司鸿宸提起调羹，盛了一勺，送到我的嘴里。
他反而有点不自在了，声音放得很低，似乎在帮自己้解释，“我一直以为，你们这样的女人，都缠足。”
已近花甲的楼祥镕穿着一身狐裘皮袍，脚๐上套玄青锦缎棉靴，脑后还拖着一条细小的辫儿，半躺在大圈椅上，一撮一撮地嗅着鼻烟。旁边正在伺候装烟叶的老妇，也是厚实的对襟马褂，抬头见了我，语气淡淡的，“婉茹，明天你要回去，可别朝姑爷使性子了。听到没有？”
他和虞琪之间究竟有什么约定？
“说话不用拐弯子了，虞琪小姐，你好不上道。”楼ä家盛敛了笑容，“我们楼家跟司鸿家的事，是你捅出去的吧？”
不知从哪里漏进一缕香风，一直吹得灯影摇曳，烟雾缭乱。
“安洲城名头最响的妓女。她艳帜所指，当者披靡，跟达官贵人多有来往，对司鸿宸情有独钟，全城的人都知道。”
我一惊，回转身。
“爹，楼家也太亏了吧？”
我叹息，用虚弱的口气说道：“歇息吧，我很累็。”
笑声穿过小天井，惊动了楼内其他人。我看见女佣模样的手中执了一盏煤油灯，悄无声息地站在门旁。
井水瞬息覆没了我。
我顿感一阵松懈，无力地坐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