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轩却有些辗转反侧。
阿薇忙叫住他，“我给你做点吃的吧。”想到他今日未吃早饭，刚才在爷爷那里又光顾着喝酒了。
“还渴吗？”阿薇温声问道。
不过，乔老头并未因此飘飘然了，他心头还记着更为重要的事儿，立时转了话题，“辰轩，传闻的事情我不介意，阿薇也不介意，想来闹出那些传闻事出有因，并不是你的错。”
“那ว个帮乔大爷挑担子的就是他家孙女婿？长得真是俊啊！咱们山窝窝里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
阿薇看到爷爷在捶腿，心想他一定累坏了，赶忙跑了过去。
阿薇想到村民们的窃窃私语，想到回家后月兰和小谨的反应……
可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又真的不忍心叫醒他。
这一顿饭做出来，得花多少功夫？
阿薇侧头去看那床，那宽度一个人睡略敞，如果两个人睡，却要挨一块儿了。
辰轩蹙了半晌眉头，才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是。”
阿薇轻嗯了一声，她并不贪这些，只是有些紧张，话语便越发简洁。
月兰知道这些话说出来确实让人一时难以相信，便郑重道：“是在镇上听说的，但不是镇上人先传的，我打听过了，是几个ฐ覃州府来的人传的。这鳏夫的第一个新娘是在覃州娶ດ的！传话的人跟他无冤无仇的，干嘛传这种谣言，还不是不想有姑娘受害嘛。既然这鳏夫家在覃州做生意，又何苦来这穷乡僻壤娶亲，还不就是因为他那名声在覃州根本没人敢嫁吗？”
阿薇笑笑，回了自己房间。
过得好几日，这股看聘礼的风才停歇下来。
乔老头虎着脸道：“小孩子懂什么？男ç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让你姐拖成老姑娘不成？”
这次，小谨迫不及待先开了口，“爷爷，怎么样？”
辰轩一惊，赶忙起身，几步靠近，将曲嬷嬷的袖子拽住。
天青釉压手杯里浸润着清亮的茶汤，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托着，送到微启的薄唇边。
阿薇一开门，见是几天前来过的替鳏夫说亲的媒婆，面上带着惯常的笑容。阿薇心想，人家必是来问他们考虑清楚没有。
乔老头搁下烟杆，一时语重心长，“这些年，你跟在爷爷身边做帮手，倒是耽误了学女红，若去别的人家，难免有被嫌弃的地方。而这个小伙子也是补瓷匠，你去了能给他搭把手，他有倚仗你的地方，想必不能苛待了你。他又是独居的，父母兄妹都在覃州，不用你伺候公婆，也免了你被婆婆、姑嫂磋磨。听说他上面那个ฐ哥哥，已经给家里添了两个孙子。这么一来，公婆不会催着你添丁，你倒能过得顺ิ遂些。”
老妇见她不语，赶忙解释道：“姑娘莫怪老身唐突，老身姓曲，是正经人家来着。”
月亮出来了，清辉洒满每个孤寂的角落，也洒进无边的少女心事中。
乔老头倒不觉得奇怪，“外地来的吧。青釉镇虽偏僻，到底是百年名镇，天下瓷都，吸引点喜欢瓷器，喜欢古玩的人来，不奇怪。”
正想着，忽觉爷爷拿胳膊杵了杵自己——“来了，来生意了！”乔老头的声音掩不住喜悦，将旱烟灭了，搁到เ一旁้。
“爷爷，您别生气。这杨青松不嫁也罢，有那样的公公婆婆，去了也是遭罪。”
拂开洗得泛白的蓝布帘子，阿薇看到爷爷正坐在桌前，一口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看她的神情，意味深长。
辰轩转头对阿薇道：“你自己选。”
阿薇一愣，这是要给她买衣服？阿薇侧身背对着伙计，低声对辰轩道：“不用了。”她的衣服还有很多呢，现下也不是什么年节，实在找不到添衣的理由。再说，买成衣多不划算，扯几尺布找村里的巧妇做，能节省不少钱呢。
辰轩蹙眉看她，仍旧ງ目如深潭。阿薇被他瞧得两颊发烫，下意识低头，却瞥见他青白色衣袖上精致的竹叶暗纹。
她这才意识到，她穿一身旧衣，上面还染了血污，与他走在一起，似乎很不相配。
辰轩不再看她，转身随着老板的指引走到柜台前。柜台上摆了许多颜色鲜丽ษ、衣料上佳的女装，辰轩也不懂得挑选，便就着颜色选了一套水粉色的裙ำ装ณ。
老板笑道：“看娘子的身形，这件正合适。”
辰轩拿了裙装走到阿薇面前，带着些质问道：“刚才你说，我拿主意？”说罢将衣服塞到阿薇手里，语气软了下来，“快去试试。”
阿薇有些拘束地接了过来，自有那ว女伙计引了她去里间换衣服。
辰轩看着她的背影，兀自不解。
想着这些日子，她顿顿饭菜都精心准备，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吃腻了各种饭馆的他正是渴望这种家常的口味，每次都大饱口福。